第63章

2025-04-02 01:03:16

蓬莱成亲的规矩意外的简单,萧夕禾总结了一下,就是婚前跟族老们一起吃个饭,再去海边参加一场类似放河灯的活动,然后就是办仪式、结契了。

就只到办仪式这里,结契是不可能的,我不会跟魔尊以外的人结契。

萧夕禾一边强调,一边认真给手上的伤口擦药。

刚才处理竹叶的时候,不小心被竹叶边缘划破了手指,虽然伤口清浅到随时能愈合的地步,但作为一个无比惜命的人,自然要好好清理创口。

扶空看着她对几乎看不见的伤口又涂又抹,脑子有一瞬失神,直到她狐疑地看向自己,才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好。

办完仪式,我们就去解除婚约。

萧夕禾用纱布将手指包好,确定不会渗水渗脏后才松一口气。

扶空:好。

萧夕禾并不信任他,见他答应这么快总觉得有猫腻,于是又忍不住威胁:你如果再敢节外生枝,魔尊真的会杀了你。

扶空停顿一瞬:办完仪式,魔尊的药浴也该结束了,我到时候如何还能节外生枝?萧夕禾一想也是,轻哼一声转身要走。

去哪?扶空立刻问。

萧夕禾头也不回:厨房,魔尊该饿了。

扶空眉头轻蹙:你是他丫鬟吗?关你什么事。

萧夕禾不客气地呛声。

因为原身,她现在看扶空处处不顺眼,装都装不出一个好态度。

扶空自然也感觉到了她的敌意,却没什么反应:明日晌午,大半个蓬莱的长辈都要来,你早些准备,不要迟到。

知道了。

萧夕禾加快脚步离开。

扶空在原地站了片刻,也转身走了。

萧夕禾余光瞥见他离开的背影,不由得啧了一声。

不知不觉已是晌午,本来一刻钟前就该把饭做好的,结果被扶空一耽误,直接耽误到了现在。

萧夕禾只能简单炒两个菜做个捞面,急匆匆往生子泉赶。

晌午时分的蓬莱家家户户都飘起了炊烟,街道上几乎没什么人,只偶尔有贪玩的孩童蹲在自家门口,任由家中大人如何呼喊也不肯回去。

萧夕禾独自走在路上,经过一道巷口时,余光突然瞥见一道黑色身影。

她猛地停下脚步,迟疑地看向巷口,那里却是空空荡荡一片。

谁在那?她小心翼翼地问。

无人应答。

萧夕禾心跳快了一瞬,却还是谨慎地朝巷口走去,路上经过一堆柴火,顺手捡起一根棍子。

一步两步三步……眼看着越来越近,她不由得屏住呼吸,在冲出巷口的瞬间举起棍子就要打——啊!正准备背起竹篓的老人家顿时惊叫出声,萧夕禾看清对方的脸后猛地闪身,手中的棍子才打在空地上。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老人惊恐地问。

萧夕禾忙丢掉棍子: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说罢,她有点尴尬,今日又不冷,您怎么还穿了件斗篷啊。

还是黑色的,她很难不认错啊。

老人拉了拉身上的衣服,还有些惊魂未定:年纪大了畏寒,不能穿厚点?能能能,当然能,萧夕禾忙道歉,对不起啊老人家,是我太冲动,吓到你了。

老人见她态度还算好,总算不再恐慌,只是心里还有些冒火:你确实冲动,我都这把老骨头了,你要真一棍子敲上来,只怕命都要去半条。

萧夕禾干笑一声继续道歉。

老人心气总算顺了些,正要背着竹篓离开,突然多看了她两眼:你是……夕禾?萧夕禾一顿:您认识我?准确来说,是认识原身?我是你以前的邻居啊!你不记得我了?老人见是熟人,顿时又高兴起来,也是,都这么多年了,不记得也正常,我都没认出你来,跟十来岁时相比,真是长大不少,也漂亮了。

没想到还真认识,萧夕禾有些尴尬:是长大许多。

老人点了点头,注意到她的手:你受伤了?哦,竹叶划了道口子。

萧夕禾下意识搓了搓手。

老人立刻无情嘲笑:竹叶划的口子,也值得这么郑重其事的包扎?你还跟以前一样惜命啊。

说罢,他叹了声气,也是,你又跟别的小孩不一样,惜命点也是正常,不然怎会平安长到现在。

萧夕禾一顿:什么意思,我以前身体很不好?你不记得啦?老人失笑,也不算太差,就是瞧着虚了点,也不爱动弹,如今倒是不错,面色红润,人也胖了不少。

是吗?萧夕禾笑笑。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萧夕禾便匆匆离开了,等她赶到生子泉时,饭菜都有些凉了。

少夫人你可算来了,我都快饿死了。

林樊赶紧接过食盒。

手怎么了?谢摘星蹙眉。

刚才路上耽误了会儿,你们快吃吧,回答完林樊,萧夕禾又回答谢摘星,刚才被竹叶划破了,我包了一下,没什么大碍。

谢摘星伸手去摸,结果刚伸到半空便注意到自己手上的水珠,眉头顿时皱得更紧。

萧夕禾见状失笑,赶紧将纱布拆开:真的没事。

确实没事,林樊看了一眼,都快愈合了,完全没必要浪费纱布。

吃还堵不上你的嘴,谢摘星斜了他一眼,继续问萧夕禾,来这么晚,是因为扶空?萧夕禾抬头,对上他视线后笑笑:嗯,他刚才找我了。

阴魂不散。

林樊替自家少主说出心声。

萧夕禾笑笑,突然想到什么:林樊,你等一下吃完饭,帮我诊个脉吧。

谢摘星立刻看向她。

少夫人你怎么了?不舒服?林樊忙问。

萧夕禾微微摇头:就是想若你帮我看看,是否有什么旧疾,不是什么要紧事,你先吃饭。

行,我等会儿给你诊脉。

林樊说罢,便继续吃饭了。

谢摘星蹙着眉头,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确定不像生病之后才继续吃饭。

萧夕禾安静地在旁边坐着,时不时帮谢摘星添点汤,明媚的光线从树叶间隙中落下,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一刻钟后,林樊放下筷子,第一件事便是帮萧夕禾诊脉。

虽然不能用灵力看诊,但对行医经验丰富的林樊来说,也不算什么大事。

他沉心静气搭上萧夕禾的脉搏,不出片刻便得了结论:没什么旧疾。

可用心诊了?谢摘星不悦。

林樊无奈:自然是用心了。

萧夕禾顿了顿:那倒奇怪了,我刚才遇见一个老者,是原身以前的邻居,他说我小时候与寻常孩童相比,颇为虚弱来着。

那多正常,林樊顿时乐了,你可是全阳体质的女子,就跟少主是全阴体质的男子一样,是有违阴阳逆天而行,能活下来就不错了,虚弱点又算什么,反正你如今也算修炼有道,早些年的亏空都弥补回来了,不像少主,还得受阴寒之症的苦楚。

谢摘星闻言,蹙起的眉头顿时放平。

你的意思是,我如今身子已经大好?萧夕禾试图总结。

林樊失笑:自然,只怕从你开始修炼开始,便已经大好了。

萧夕禾蓦地想起扶空那句‘泡泉对你身体好’的叮嘱,她心头一动,抬头看向林樊:我身体大好,跟我修炼的功法可有关系?林樊愣了愣,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纠结片刻后迟疑开口:也许吧,合欢宗功法特殊,是专门针对女子的修炼之法,且里头都是女子阴气旺盛,你全阳体质,在里头待得久了,多少有些益处。

萧夕禾皱了一下眉头,沉默了。

林樊见她没有别的问题了,便识趣拎着食盒离开。

萧夕禾轻叹一声气,一低头便对上一双好看的眉眼。

魔……摘星,你今日如何了?萧夕禾假装自己没有叫错。

谢摘星扫了她一眼:叫不惯名字就算了。

……不生气?萧夕禾试探。

谢摘星轻嗤一声:有用?当然有用,萧夕禾讨好地握住他湿漉漉的手,摘星。

别扭,还是唤魔尊吧。

谢摘星面无表情。

萧夕禾:好嘞!谢摘星唇角勾起,朝她伸出手:下来。

好。

树影斑驳,泉水叮咚,日头渐渐向西落下。

萧夕禾顶着一张心不在焉的脸,陪着谢摘星在水里泡了一下午,总算在傍晚之前结束了今日的药浴。

谢摘星上岸换下湿透的衣裳,一回头就看到萧夕禾还在水里泡着,细白的肌肤被泡得白里透红,脸上也浮着喝醉一般的红晕,如一枝泡了水的玫瑰一般鲜艳欲滴。

谢摘星默默欣赏片刻,才开口:再不走,天就黑了。

萧夕禾回神,就看到他已经穿戴整齐,顿时瞪大了眼睛:你怎么没叫我?我叫了,你没理我。

谢摘星平静地回答。

萧夕禾顿时一脸歉意:对不起,我没听见。

不用道歉,因为我是骗你的。

谢摘星面色如常。

萧夕禾:……下一次,要么就别走神想其他男人,要么就别被我发现。

魔尊大人一如既往的小气。

萧夕禾嘴角抽了抽,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上岸:我就是在思考,自己是不是错怪扶空了,也许他没我想的那么恶劣。

他恶不恶劣都不关你事。

谢摘星见人过来了,顺手把她扒了个干净,用大棉巾将人裹住搓了搓。

萧夕禾本来还想说什么的,结果被他搓来搓去搓得没了脾气,只能就此结束这个话题。

两人回到住处时,天已经彻底黑了,随便吃了点东西凑合一顿便躺下了。

灯烛熄灭,寝房里又黑又静。

片刻之后,谢摘星开口:要摸摸小孽畜吗?……你能不能给他换个名字?萧夕禾无语。

谢摘星:不能,贱名好养活。

那也不能太贱吧?萧夕禾叹气,而且总感觉把咱俩也一起骂了。

你要不要摸?谢摘星不想与她掰扯这个。

萧夕禾自然不会拒绝,于是黑暗之中一阵窸窸窣窣,接着一只温热的小手便贴在了腹肌上。

腹中孩儿察觉到她的靠近,当即动了动以示回应。

萧夕禾也亲昵地摸了摸会动的地方,随即关注点就偏了:你每天吃那么多,为什么还有腹肌?我饭量都没你一半大,肚子却还是软耙耙的。

最要命的是他还怀着孕。

你的很软?谢摘星反问。

萧夕禾:对啊,很软。

不可能。

谢摘星语气平静。

萧夕禾不高兴:我骗你干什么,不信你摸。

说罢,便往他身上贴了贴。

谢摘星见她这般主动,只能勉为其难地将手伸进她的衣襟。

是不是很软?她问。

谢摘星:不算软。

怎么可能,你再摸摸。

谢摘星再摸摸。

片刻之后,萧夕禾红着脸抓住他的手腕,再开口声调都变了:你往哪摸!摸错地方了,不是故意的。

谢摘星淡定如初。

萧夕禾:……骗鬼呢!由于魔尊大人这几日过于放肆,萧夕禾为了他的身体考虑,不得不又一次提醒他注意节制,尤其是这几日事多,夜间更是要多注意休息。

谢摘星不置可否,却将手收了回去。

萧夕禾见他老实了,这才松一口气准备入睡。

夜凉如水,盖一张薄被刚刚好,萧夕禾闭上眼睛,意识很快陷入温水一般的模糊。

许久,谢摘星缓缓开口:我有点不舒服。

本来已经犯困的萧夕禾蹭地一下坐了起来:哪里哪里……这里。

谢摘星抓着她的手滑过肚子,然后一路往下。

萧夕禾:……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忘了?谢摘星给她的回答,是直接咬住她的唇。

萧夕禾哼唧着抗议,却还是因为体力悬殊过大,被他按在了床上。

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又起来重新沐浴,等一切收拾完,已经是子夜时分。

睡吧。

萧夕禾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还不忘给谢摘星掖好被角。

谢摘星摸摸她的手,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一夜无话,转眼便是天明。

当热烈的阳光透过窗纸照进房中,睡梦中的萧夕禾轻哼一声,闭着眼睛想要伸个懒腰,结果左手刚伸出去便碰到一副躯体。

她愣了愣,睁开眼睛发现谢摘星还睡着。

她来蓬莱之后,倒还是第一次见他睡懒觉。

萧夕禾弯了弯唇角,小心翼翼地跨过他下了床,随便披了件衣裳便去开房门。

果然,林樊就在门外等着。

一看到门开了,林樊当即上前,却在看到来人是萧夕禾后愣了愣:少主呢?还在睡。

萧夕禾回答。

林樊无奈:今日怎么这么能睡?萧夕禾想起昨日的胡闹,顿时有些心虚:……可能是比较困吧。

话音未落,谢摘星的声音便从屋里传来:夕禾。

我在!萧夕禾急忙进屋,林樊见状索性也跟了进去。

谢摘星坐在床上,平静地看着她:饿了,去做饭。

哦哦好。

萧夕禾答应一声便去了。

林樊嘴角抽了抽:不是我说,虽然少夫人做饭好吃,但你也不必一日三餐都劳烦她吧,简直是拿人当丫……我身子不适。

林樊一愣:哪里不适?腰酸,谢摘星说完沉默一瞬,小腹发坠。

林樊顿时急了:快将手给我!谢摘星将手递过去。

片刻之后,林樊无奈了:你们俩以后节制点行不行?孩子都抗议了。

谢摘星扫了他一眼:能治吗?当然能……等一下,你早就猜到不舒服的原因了?林樊问完,突然反应过来,你故意支开少夫人,是怕她知道之后,不再跟你行苟且之事?!谢摘星扫了他一眼:她惯会小题大做,不准将此事告诉她。

我偏要说。

那我就扒了你的皮。

林樊:……两人静了片刻,谢摘星退一步:我今日起会注意,你别告诉她。

林樊一脸不信。

真的会注意。

谢摘星强调。

林樊还是不信,纠结片刻后道:那你发誓,五日之内都不会再行房事。

我发誓。

大约是怕萧夕禾知道后彻底与他分床,谢摘星相当配合。

林樊看着他伸出的三根手指,想了想又加一句:如有违背,少夫人就纳八个妾。

谢摘星:……屋里陷入寂静的瞬间,萧夕禾磨磨蹭蹭走了进来,两人同时看向她,刚才还说不要总让人做饭的林樊,第一句话便是:少夫人,早饭呢?还没来得及做。

萧夕禾讪讪。

谢摘星一眼看出她的表情有古怪:什么事?其实也没什么,扶空突然从她背后出现,只是夕禾要随我去见过族老们,怕是没有时间给二位做饭了。

林樊惊讶地看向萧夕禾:怎么没听你提起?难道是怕魔尊生气?扶空也看向她。

萧夕禾嘴角抽了抽,相当诚恳地对谢摘星道:……我忘了。

昨日跟扶空聊过之后,她便着急给他做饭,是真的忘了。

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忘了也正常,你去吧。

谢摘星平静道。

萧夕禾见他没有不高兴,这才松一口气。

扶空冷眼看着她明显放松的样子,片刻之后淡淡开口:没出息。

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只当没听到。

两人一同到了执事堂,堂内已经坐了十几人,大半都是女子,扶空的姨母也在。

现场只有三五个男子,且看上去年纪都不小了,应该是已经自立门户的人。

众人见两人来了,便立刻起身寒暄,只有姨母一脸不情愿。

萧夕禾仿佛过年走亲戚一样,跟着扶空挨个叫人,叫到最后脑子一片混乱,除了姨母谁也不认识,好在一切有扶空,她只需要老实当个吉祥物就行。

执事堂这边热闹又喜庆,客居的厢房却一片安静。

因为谢摘星‘劳累过度’,今日不得不停一日药浴,所以两人到现在都没出门。

林樊第十次瞄谢摘星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少主,你没事吧?我能有什么事?谢摘星反问。

林樊:你脸都黑了。

谢摘星冷淡抬眸:你脸才黑。

林樊:……行,我脸黑。

房间里再次安静。

一刻钟后,林樊道:少主,其实你没必要不高兴的,少夫人就是去吃个饭而已,很快就回来了。

又一刻钟后,林樊:……你要实在介意,不如直接去找她吧,反正以你跟少夫人的关系,参宴合情合理。

又又一刻钟后,林樊:少主,你打算不高兴到什么时候?我有点饿了。

谢摘星总算有了点反应:闭嘴。

林樊默默闭嘴,寝房里再次静了下来。

林樊是个闲不住的,又不放心把谢摘星一个人放在屋里,思来想去半天,只好从乾坤袋里取出一本医书打发时间,同时也庆幸乾坤袋在蓬莱岛上,还保留着储物功能。

为什么不说话?谢摘星找茬。

林樊:……不是你让我闭嘴的吗?心里骂我呢?谢摘星眯起长眸。

林樊确定了,这人就是想找茬。

少主,你知道少夫人不喜欢扶空吧?他试探。

知道。

知道她如今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你吧?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不高兴。

林樊真的不懂。

谢摘星顿了顿,片刻之后缓缓开口:可能……林樊耳朵支棱起来。

是因为有孕在身吧。

谢摘星闲闲开口。

林樊:……有孕在身,难免会无理取闹。

谢摘星又加一句。

林樊:……懂了。

说罢,便转身往外走。

做什么去?谢摘星不悦。

少主身子不适,请少夫人回来瞧瞧。

林樊走到门口,又特意回头看向他,谁让您有孕在身呢,会无理取闹也正常。

谢摘星眼神微动,却没有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