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从小服侍着她长大的人!纵使在知道她说出了自己的秘密后有些生气,但她从未想过要她的性命。
就在昨夜,她还想过的,先晾她几日,过后再原谅她。
可如今,那句原谅却再也说不出口了……她强忍着泪,摇摇晃晃地上前一步:那姜良媛便告诉本宫,是何人害了绿屏……话落,她晃了晃身子,险些一头栽倒,幸好绿芜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这才没有生了旁的事故。
这副主仆情深的模样,无不令人动容。
绿芜更咽着声音劝她:娘娘,您要撑住,绿屏还等着您替她报仇。
说着,她的视线扫过一旁的长乐宫众人,最后落在姜韫身上。
那意思不言而喻。
众人窃窃私语,再看向姜韫时眼里都带上了些畏惧。
最先过来的那三人中,更是有两人哆嗦着身子跑到梁意如跟前,慌乱地大喊:娘娘救救妾身……姜韫心下一沉,下意识地生了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众人便听那人颤着声音道:妾身早起本想是来同姜良媛问安,但谁知,刚到长乐宫,就见,就见……有人惊疑出声:看见了什么?那人缩了缩身子,悄悄看了姜韫几眼,顿了片刻,才似下定了决心般,坚定道:看见长乐宫的几个小太监看着绿屏姑娘的尸首,也不知,也不知要作何……话落,众人一片哗然。
梁意如咬咬牙,冷着声音问道:姜韫!你还有什么话可说!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人意料。
姜韫敛了眸子,心中暗笑,她原本还担心那人背后还有一手呢,没想到却是个墙头草。
无凭无据,我没做过的事,不论谁来,都别指望我认!她神色淡淡,似乎未受任何影响,倒叫原本有些怀疑的人有些犹豫不决了。
杨侍妾便是其中一个。
她从小眼睛便异于旁人,近处的东西看着有些模糊,远处的东西却能看得一清二楚,这个秘密被她隐藏得很好,没有任何人知晓。
是以方才她才会隔着那么远便看见了人群中的尸体,可她确实是看见了才会那般害怕,但旁人呢?她目光落在梁意如跟前的二人身上,狐疑地眯了眯眼。
一人是太子正妃,一人是太子宠妾,两人都是东宫顶顶要紧的人。
正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眼下二人之间剑跋扈张,其余众人都忍不住离得她们远了些。
梁意如被姜韫气狠了,她陡然冷了声音:绿芜!给本宫把东宫的侍卫长叫过来!她就不信了,她堂堂太子妃,要想问罪一个妾室还不行了?眼下她早已气得失了理智,就算此刻绿屏活过来,她也不愿放过姜韫!绿芜应声,正要去唤人,就被李胜凉凉的声音打断了。
住手——他声音尖细,听得在场众人都拧了拧眉。
梁意如似这时才看见他一般:公公这是何意?回娘娘,奴才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命令前来的,如今情况未明,还请娘娘三思而行。
他向着梁意如行了一礼,态度恭敬疏离。
过后,毫不犹豫地走到了姜韫身边,两相对比,太子心里偏向哪边显而易见。
李胜这话像是给长乐宫的众人吃了颗定心丸。
他们没做的事,不怕有人泼污水,眼下殿下也站在他们这边,有什么好怕的呢?方才有些恹恹的众人一瞬间又挺直了腰板,重新恢复了生机。
梁意如看着姜韫,几欲捏碎了指甲,心里的恨意见风而起,很快便长成了参天大树。
殿下执意包庇罪人,本宫确实不能姑息,绿芜!去把人给本宫叫过来!姜韫狠狠皱起眉心,她没料到就连太子的话也不起作用。
她眨了眨眸子,又问了一遍:太子妃为何一口咬定是妾身害了绿屏?妾身与她无冤无仇,何故为难一个小宫女?话落,便听绿芜笑了下,接过话头:姜良媛可知昨夜谁来长信宫找了绿屏?昨夜有人去找过绿屏?姜韫抿紧了唇,问:谁?可不正是您宫里的小福子。
说着,绿芜看着姜韫,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恰巧这时,身手有人惊呼出声:咦,小福子呢?姜韫眼仁一缩,手心温度霎时冷了下来,竹七紧挨着她,最先察觉到她的变化,有些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姜韫耳边又想起画眉那句话是小福子最先发现的……几乎不用多想,她便知道,小福子,怕是已经没了。
梁意如冷声道:若姜良媛问心无愧,大可叫小福子出来问上一问!你还敢说你不是心虚?娘娘三言两语便定了妾身的罪,真是叫人大开眼界!人证物证皆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姜韫摇摇头,低声道:只是想告诉娘娘,您嘴里的证据着实脆弱得很,倘若有人害了绿屏,又栽赃嫁祸到我长乐宫,也不是不可能。
难道,娘娘不想找到真正的凶手,帮绿屏姑娘报仇吗?梁意如怔在原处,理智渐渐回笼,是啊,她为何凭着三言两语便断定了姜韫是凶手?她拧着眉,细细沉思起来。
姜韫见她不复方才那般,心下也微微松了口气。
方才那般,若是梁意如执意强闯,便是她也奈何不得的。
说到底,终究是她太弱了……她深吸一口气,问:眼下众人皆在,娘娘不若同妾身一起找出凶手?妾身也想知道是谁在暗处算计我长乐宫呢。
梁意如面色虽然算不上多好,但还是勉强稳住了神色,她矜持地点点头:查吧。
众人浩浩荡荡地进了长乐宫,画眉和竹七在一旁盯着,见没落下一个人,这才转身回去了。
长乐宫正殿,众人分序而坐。
竹七走进来,给了姜韫一个肯定的眼神。
姜韫放心了些,她望向梁意如:不知娘娘宫里最后见到绿屏的是何人?梁意如轻轻暼向绿芜,很快,便有一小宫女站了出来。
回各位主子,奴婢是最后一个见到绿屏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