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品宝物,一件神品宝物,就能敲开三山六谷七十二仙门中,排名六谷的六个门派的大门。
要二十件仙品宝物,才能等同于一件神品宝物的贡献。
他们在这里杀了堆积如山的灵兽和妖兽,都没有凑齐二十件仙品宝物。
居然一头人头马的脑髓,就值一个神品宝物。
原来是把脑子剖开啊,我就是说怎么拆遍了全身,都没有找到宝物。
周延头上的紫色汁液,一滴……两滴……滴在自己的脸颊上,他飞快地用自己的舌头舔干净,原来在脑子里啊!言罢,他赶紧转头,一脸狰狞地走向那团肉泥。
他抽出刀,旋开了那团肉泥的脑袋……季寻真一手抱着小狼崽,一手轻轻捂在人头马幼崽脸前,她不敢真的触碰人头马崽崽的眼眶,只能虚虚地护着它,抱歉。
你是为了维护它最后的体面,不用抱歉。
人头马崽崽终于说话了。
它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种智慧生物特有的色彩。
它心里明白,若是季寻真不说那句话,那凶残的匪徒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会连那团肉泥也不放过,一点点剔除肉质,直到最后,找到人头马身上最为有价值的东西为止。
人头马的智商远在人类智商,它全身上下最为珍贵的东西,就是他的脑子了。
它的脑丹是神品宝物,运用得当,便具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这种能力,也使得三山之一的天机神院最为喜爱这种灵兽。
人头马虽是灵兽,在上清界的地位,实则与修士无异。
甚至走遍上清界,也无人敢轻易招惹它们,因为人头马是报复心最强的一种灵兽。
这群人居然敢杀人头马,真是——不知者无畏。
另一边周延割开老人头马的头颅,从中取出一颗洁白圆球。
他皱着眉头,往季寻真这边重新走了过来,这颗脑丹怎么回事?他摊开手,手中那颗脑丹散发着淡淡的红色光泽,这光泽太淡了,淡得不像是宝物。
然而珍宝录里分明记载,世间宝物,皆分凡品、珍品、仙品、神品、圣品五个品级。
凡品不发光,珍品白光,仙品绿光,神品红光,而最高等的圣品,则是金光。
这枚脑丹是散发淡淡红光没错,但这样微弱的光力,令从小跟在燕国五皇子宴绥身边,见惯了宝物的侍从周延难以相信。
季寻真盯着他,需要有个炼丹的炉子,这是初始材料,真正炼化了才是神品宝物。
周延眯着眼睛注视了季寻真一会儿,确定她眼神无躲闪,才勉强相信。
让开!他得了这个重要消息,却不愿就此离开。
你要干什么?!季寻真谨慎道。
这里还有个小的,不能放过,好好的一个神品呢。
周延眼睛里射出贪婪的精光。
季寻真:……曹曹曹曹曹……曹家堡语言。
他妈的,她真的好想吐槽了,她第一次如此的怀念醒着的小天道。
有它在,自己可以肆无忌惮地吐槽这个世界与人心的毫无道理。
不过这么脏的人心,她轻轻蹭了蹭玉镯,小天道还是不要看到的好。
放过它吧,它还是个孩子。
季寻真求道。
那周延果然露出了凶恶面目,滚开!你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好东西。
他指着季寻真,开始以己度人,还不是为了把神品宝物据为己有!季寻真直想翻白眼,以为人人都是你们这种人吗?她以前,神品宝物都当钢镚玩!她心中鄙夷极了,面上却不动神色,你难道不怕天机神院给你们判低分吗?周延没听懂,你说什么?你还不知道吗?季寻真故意胸有成竹地笑起来,我们每个人身边,都跟随了一个隐形的复视器灵。
三山六谷七十二仙门的各位掌教,都在看着我们呢!他们会随时根据我们的表现打分,尤其是代表三教顶峰的三山,若是他们的分数过低,你们就等着灰溜溜滚回燕国吧。
季寻真说的时候,下巴一支,嘴角含着莫名讨打的微笑。
周延的脸色变了几变,手里攥着的脑丹只觉烫手。
他赶紧从里间走了出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外面的姜承光。
姜承光听后,脸色也倏然一变。
他隐隐约约听过,仙门会用一定的监视手段跟踪登山者,但是他没想到,竟然每人一个复视器灵,这般时时刻刻地监控。
若是提前知晓,他也不会撕下自己的面具,露出真面目。
如今知晓,已经来不及了。
三个原本燕国五皇子宴绥的侍从相互盯了一眼,只得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今时今日的地位,已经远在原本的主人——宴绥之上了,怎么还可能再回去做个奴仆?季寻真远远见三人那副做贼的样子,重重呼了一口气——安全了。
什么打高分低分,全是她编的。
仙盟这么抠,哪里舍得每一个登山者身边都放一个复视器灵,最多甲等乙等一人一个,丙等和丁等一队一个都不错了,白身更不要想了,天生的炮灰命。
可她就是在赌,赌这三个人不知道。
只要赌赢了,她和宴绥,还有两个小崽子们,都暂时安全了。
你别怕,他们现在不会动你了。
季寻真拍了拍人头马幼崽的前爪。
人头马幼崽:……谢谢。
对了,若是他们再来骚扰你,你就一步步放出一些半真半假的消息。
季寻真悄然嘱咐。
为何?人头马幼崽似乎歪过头来,似乎很喜欢听季寻真的声音。
你要让他们依赖你,觉得只有跟着你才能找到宝物,否则,他们一旦杀性起了,找到复视器灵的位置一毁掉,下一个目标就是你。
人头马幼崽轻轻低头思忖,我明白的。
季寻真放下心来,低头查看狼崽子,不知何时起,它已经不再抖动了。
许是痛得晕了过去,她的手指放在了他的鼻尖,还好,还有气。
人类,你叫什么名字?人头马幼崽见季寻真不再和它说话,便忍不住问道。
季寻真,你呢?阿唯。
…………………………………………………………季寻真不想跟那群登山者待在一块,便和人头马幼崽阿唯一道,待在了堆满了灵兽尸体的禅房。
不一会儿野人兄弟宴绥进来了,他关上了门,就开始掉金豆子。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这一次他是被自己曾经的侍从狠狠地伤了小心心,医都医不好那种。
季寻真也不知该安慰他,还是该埋怨他,毕竟是他的天真才养了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野狼。
或许,这群野狼对他也动了杀心,只不过因季寻真说了复视器灵的存在,才暂时没有动手。
宴绥。
季寻真看着野人兄弟背着她偷偷哭泣的雄壮背影,不由喊道。
怎么了?宴绥忍住哭腔,他才不要在季寻真面前示弱。
晚上留个心眼,尽量睡浅一点。
季寻真嘱咐道。
为什么?宴绥不解。
我怕他们晚上潜进这间禅房来杀你,毕竟你身上这么多宝物,小人头马还是个行走的神品库。
季寻真摸摸下巴,要换成是她,她今晚就潜进来一锅端了。
把两崽一男杀了,再把她一个绝色美少女抢去,日日夜夜强行霸占。
毕竟,哎呀,美貌真是罪过。
汪——季寻真不说还好,一说那三个侍从会趁晚上杀他,宴绥再也无法掩饰脆弱,狗一样汪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季寻真:……人头马阿唯:……真是辣耳朵。
…………………………………………………半夜,月亮静悄悄地爬上了山坡,季寻真趁外面的人都睡着了。
蹑手蹑脚地给禅房的门插上门栓。
再完全不嫌脏污,也一点不惶恐害怕地,以衣服下摆托起那团肉泥,一点点挪移到自己这边来。
她从佛像的烛台前,找了几根没有燃尽的香烛,以尾生打火石打上,插在地上,对着肉泥拜了三拜。
我告知你脑丹的位置,非是贪生怕死。
季寻真说道,我会救下你的孩子,希望你在天之灵能够保佑它。
月光照在她坚韧的脸颊上,同时也照在谈明月雪色的道袍上,他负着剑,眼神明烈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如同看一个亘古的神迹。
白天的时候,一向自制力惊人的他,头一次克制不住,在周延对她伸出魔爪之际,拔出了品真剑。
周延并不知晓,当时其实不是他威胁季寻真,而是他自己,随时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下。
只要周延再往前走一步,他即刻身首异处,为谈明月背上这把执法之剑所制裁。
咳咳咳……咳咳咳……不断的咳嗽声,打断了少女的祭拜。
她连忙若翩飞的蝶一般,轻点足尖,弹跳间跃了过去。
谈明月不由心下一动,好俊的体术。
阿唯,阿唯,你……人头马幼崽阿唯瘫在地上,它的两条后腿都折断了,眼睛也被挖了出来,浑身被鞭打得遍体鳞伤。
伤口没有经过很好的处理,发了炎,引起了高烧。
阿爹……阿爹……对不起……对不起……阿唯烧得迷迷糊糊的,嘴里不停念叨着。
白日的时候,阿唯显得如此镇定,镇定得不像话。
就算父亲的尸体咫尺之内,它也克制着不去找不去碰,小心翼翼地为了活下去,做到最大的隐忍。
直至夜深人静,外面所有的仇人都睡着了,连它自己也烧得不省人事,才敢暴露出自己脆弱的感情。
阿爹……对不起……若不是我……若不是我顽皮……不会落入他们的陷阱……他们……把我吊起来的时候,我不该叫的……不该把你引来……它断断续续的话语,拼凑起它与老人头马如何落入人类魔爪的种种细节。
与魅魔巢穴的情景很像,曾师兄那伙人,利用魅魔纯的尸体,引诱魅魔族群前来,并将他们关进了洞穴,以火焚身。
姜承光一群人,抓住了人头马幼崽阿唯,把它的腿折断,再挖出它的双眼,以此来做诱饵,诱捕比人类更为聪慧的老人头马。
老人头马明知是陷阱,还是义无反顾地踏了进来,原因无他——它爱着自己的孩子。
至此,季寻真心里明白,阿唯怕是一生都要在悔恨与痛苦中度过了。
它之前所有的隐忍与冷静,皆是为了父亲的一番苦心,它不能死,死了……它阿爹那泣血剖肝的苦心,就白费了。
嗷呜。
小狼崽此时已经醒了,它担忧地瞧着小人头马阿唯。
叼着从季寻真储物戒里拿出来的棉被,笨拙地往小人头马身上盖。
嘎嘎也飞了出来,把自己小篮子里的棉絮贡献出来,给小人头马当枕头。
自己的一双翅膀,轻轻地抚慰着这个可怜的……满含愧疚的崽崽。
主人,你好拼啊……身体刚好就在这里挣表现。
狰都快-感动哭了,它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样勤劳上工的主人。
沈涧此时整只狼宛如新生脱胎换骨,原身的躯体用起来有种很奇异的感觉,新的眼睛、新的舌头、新的骨头和器脏,好像他整个人都充实了。
更重要的是,钉在他身体上的这张皮,似乎也有了松动的痕迹。
他有生之年,或许真的可以……用自己真真正正的面目,面对季寻真……他此时心里高兴,暗自决定还是不换狰这只老妖魔了,虽是多嘴多舌了点,脑子也不够灵光了点,胜在陪他多年了,是只忠心的老狰了。
思及此处,他的嘴巴叼得更卖力了,甚至小爪爪把被子的边边角角都掖好。
做好一切后,他四足并好,挺起自己的小胸膛,骄傲地看向季寻真,嗷呜呜呜~来吧,女人快点夸我,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季寻真果真抱起了他:沈涧——嗷呜~快,夸他,亲他,奖励他!然后只见她另一只手抱起了嘎嘎,你和嘎嘎越来越像了,真像亲兄弟!嘎嘎兴奋地看向他,然后挥舞翅膀,边挥舞还边低下头,示意小狼崽看自己头上的红头绳,嘎嘎!意思是嘎嘎也有红头绳哦,和小狼一样的红头绳。
沈涧拳头一硬,谁他妈跟你是兄弟啊,曰了。
他倔强地偏过了头。
就在这时,他听到少女一声忧愁的叹息,唉,也不知阿唯能不能撑过去……只可惜越不惊不在,不然他应该有仙品伤药。
我手上唯一的盈盈果也……她低头瞧了一眼狼崽子。
狼崽子炸毛了,她这句话什么意思,她是在可惜他吃了盈盈果,所以导致她没能救小人头马吗?他吃半个盈盈果又怎么了,信不信它从狰的那一潭虚空之眼里随随便便一踹就是一排的神品药物。
狰一听,就差点从虚空之眼里钻出来阻止狼崽子冲动了,主人冷静啊,牛鼻子小道士还在这里!狼崽子这才稍稍喘了口气,是啊……那股强烈的……属于臭道士的威压,从头到尾都没消失过。
就算对方死死压抑自己的灵踪,但那股属于顶尖高手的威压,实在是他妈的强大了,遮都遮不住。
用一句话来说,就是这股牛鼻子小道的味儿太浓了!那人这么肆无忌惮仿佛跟踪狂一样的跟踪他们,不会真的以为不会被发现吧,不会吧不会吧!死道士,一直狗皮膏药一样缠着,也不知道在干嘛。
狼崽子啐了一口。
难道是察觉到了邪境的意图?他揣测,他觑了一眼抱着自己的那只细白的手。
这死道士最好是冲着他来的,而不是,这只手的主人。
这般想着,便听到手的主人在那里唉声叹气,狼崽子,阿唯眼看着……撑不过去了,你说怎么办啊?凉拌。
臭道士盯着,它没法从虚空之眼的境界里掏出储备的药品。
你,会不会治疗法术啊?季寻真病急乱投医了。
只期望那半颗盈盈果,能唤醒一点沈涧的神智。
虽然他是一只没有什么大用的小狼崽,但初等的治疗法术总是会的吧,若是你会,就救救它吧。
哼,沈涧冷笑了,他一个堂堂邪魔,居然让他用治疗术。
他从来只杀人,何尝救过人?你不会啊?季寻真露出失望的眼神,还是安抚地抚摸沈涧的狗头,没事,无能不是你的错。
沈涧眼一横,炸毛了:可恶的女人,她说谁无能?!季寻真眼见着,小狼崽咬着后槽牙,狠狠地点了一下脑袋。
会啊?她又问。
换来的回答,是视死如归的点头。
季寻真大喜过望,歪过头,轻轻地亲了一下小狼崽的脸颊,你真乖。
小狼崽一瞬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吐出小舌头,双腿绷直了。
他的心,跳好快。
狰一看沈涧的变化,连忙在地下焦急地游来游去,安抚道,主人,你克制一下,克制一下啊!作者有话说:季寻真和小狼崽的互动,其实,真的很萌的,对吧!果然小狼崽只有土狗形态才可爱!随机20个小红包,这更肥不肥,肥不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