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远城之中,到处弥漫着疯狂的因子。
天啦,仙品,真正的仙品!你放手,这是我的,你放手!大家都疯了,所有人都在争抢,不断有人头破血流,不断有人像破碎的声音。
越不惊、李淳风、澹台灵犀径直走在皇宫的永巷里,他们一路上不断击退想要阻止他们的登山者。
澹台。
越不惊握紧了缠枝玉笛,他敏锐地感知到了巨大的危机,澹台,你能为最低,必要时你先走。
澹台灵犀嘴唇一动,刚想说话——便听到骄傲的少年解释道,本宫并不是嫌弃你,只是……本宫答应过,要为某个人负责……少年欲言又止,没有说是为了谁。
澹台灵犀眼睛有点酸胀,她当然知晓那个人是谁,但她不能说,她必须装作遗忘,这样才能保留关于他的记忆。
这一刻,她内心无比感谢眼前高贵的少年。
这个你拿着。
越不惊从储物袋中取出与方才给陶为的一模一样的玲珑小球,只是这个散发着属于神品的红光。
若是遇到危险,就钻进去,可逃过一劫。
越不惊道。
澹台灵犀看着那枚玲珑小球,此时的她并不知道,此物叫做芥子舍利。
那无相大殿高僧圆寂后所留。
世间拢共不过十颗。
如此珍贵的宝物,在越不惊大少爷手上,如同搞批发。
澹台灵犀心知无法拒绝,心平气和地接了过去。
她心底明白,就算季寻真也好,越不惊也罢,甚至李淳风、宴绥,都是真心关心她的。
她呢,她相当于变相把他们,一步步引进地狱。
少女眼尾轻垂,立在少年面前,郑重道,越不惊,我不是无用,我在关键时候,也会救你们。
我相信。
越不惊回答她。
一定。
澹台灵犀道,像是在发誓。
自从成为沈涧的仆从之后,她本身也化为了邪祟的一种。
能感知到周围妖魔与怪物的动向,这一次一踏进绝远城,她便和背后那操纵一切的邪祟取得了联系。
那是个充满了仇恨仇恨与悲伤的小妖魔,是上一个破境妖魔的后代。
从破境妖魔孵化的怪物身体里爬出。
澹台灵犀自己也继承了破境妖魔的一部分,所以那邪祟对她有着一些依恋。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凭着这些依恋救自己的同伴,至少,她一定会去努力。
况且,那小妖魔不卖她面子,也总该卖主人的面子对吧。
她就不信,主人对这些朝夕相处的同伴没有感情。
等等,澹台灵犀一只脚没有踏出去,骤然停住了脚步——说不定主人对小伙伴们还真没有。
毕竟除了季寻真以外,对他来说,万物皆情敌。
澹台灵犀扶了下额头,好吧,虽然她很菜,但她应该还是能护住越不惊他们的。
就在前面了,他们就在内殿之后。
澹台灵犀听到前方越不惊的声音。
她抬眼一看,越不惊已快步跑了过去,中间有几个杀红了眼的人想要阻止他,都被他一一用玉笛挥倒在地。
转眼间,他已跨过了内殿的门。
…………………………………………………………怎么回事?!周延揪起小人头马阿唯的头发,那些人是怎么回事?他们是怎么来的?!怎么就是把那没有光的无用男塑像摔了,那些登山者全都传送来了?周延心里满是焦躁和杀意,他们这下不占任何优势了。
他们一行人,不过是六谷之中漱花峰择选来的登山者。
不说在三山之下,六谷之中,也排在孤灯宫、无妄观等名门之下。
如今外面来自三山的登山者不知几凡,要抓紧时间了。
姜承光见那女帝陶塑金光闪烁,本怕出意外不敢去抓,又恐被人捷足先登。
听闻门外人声沸腾,眼见有人就要破门而入了。
就在这时,他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好办法。
你,去拿那女帝人像。
姜承光以右手幻化出的匕首抵着季寻真后背。
让这个女人去拿女帝人像,然后在她拿到人像的一瞬间,把她的手砍了不就好了吗?!这就不算他自己直接拿了。
什么邪祟也好,神明也罢,要算账也是找这女人,关他什么事。
谈明月耳朵一动,他的神识,感受到了属于姜承光的气,姜承光的那团气,是灰黑色的。
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颜色,而姜承光的颜色,他很不喜欢。
姜承光的那团气,开始流动了,并且向颜色越来越深的方向变化……说明——他动了歪心思。
自谈明月参透天地以来,便能看到万事万物的气。
那些都是五彩斑斓的颜色,比如师父碎月剑道掌教萧天纵那老头子就是高深莫测的白色,父亲仙盟魁首谈抚萧是浅金色,最接近万物至理的颜色,养母玉镜夫人薄花蓉则是瑰丽的红色……那个傻乎乎的宴绥,是天蓝色。
小人头马在深邃的绿色中,混杂了不可捉摸的黑。
最神奇的是那匹狼和季寻真。
那匹狼是无法形容的混沌,而季寻真,是纯金色。
万物至理,无上尊崇的颜色。
他从未见过如此纯粹的金色,连他的父亲谈抚萧也只是淡金而已。
如今,姜承光身上,散发出的,是黑气。
原本的淡黑色,逐渐加深。
他到底要做什么?谈明月一双利眼,注视着他——只见季寻真如言真的捧起了人像,姜承光手中精光一闪。
谈明月知道了,自己再也不能顾及规则了。
凝心聚气,三清再现!他祭出了自己的品真剑——季寻真其实已经猜到了姜承光要干什么了。
她其实不怕,在姜承光出手的那一刻,她手中几十道魅术招呼过去,别说一个姜承光,十个他也挨不住。
可是她没想到,就在她去拿人像的一瞬间,也是姜承光出手的那一刻脚边的小狼崽龇牙跳了上来。
哎呀,你跳上来做什么?同时身边金光乍现,一柄剑排山倒海劈了过来。
季寻真:???就在这时,一只白玉缠枝玉笛,裹挟桃花花瓣,直击而来。
季寻真:???三股神力之下,还没等姜承光的刀刃下来。
姜承光的手臂便齐声而断不说,更是化为了齑粉。
连同化为齑粉的……还有……那闪着金光的陶塑人像……我个龟龟的。
小狼崽就算了,越不惊就算了,谈明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谈……谈明月……季寻真口中喃喃这个名字。
仿佛在那消失的记忆里,她已经千万遍地呢喃过这个名字。
她很想问,你是不是一直跟着我,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呢?是不是也对我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恻动……意识消失了,消失的前一刻,她的余光瞥见小狼崽跌落在地上。
那一双狼眼,愤恨地看着眼前的牛鼻子小道士……………………………………………………………【阿真,阿真,阿真你醒醒啊!】识海里,一个脆亮的声音焦急地呼唤着她。
季寻真顶着昏昏沉沉的脑子,睁开了眼,小天道,好久不见……【阿真,小天道好像睡了好久好久……】小天道委委屈屈地蹭蹭季寻真的手腕,【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现在睡的床榻舒服极了,经历了这么多折磨,季寻真忍不住眯着眼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都怪谈明月那个害人精。
季寻真以为谈明月只是用复视器灵监视她,没有想到他竟然跟在她身边,谁叫他一直跟着我的。
【谈明月……谈明月是谁啊?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小天道歪了歪脑袋,努力从自己小脑袋里面掏出相应的记忆。
哇,神奇了。
季寻真想,她如今到底是进了什么鬼地方,那股小天道对谈明月特殊的屏蔽居然解除了。
【阿真,你是不是在说什么啊,小天道听不到。
】又委屈兮兮了。
得,她算是明白了。
谈明月的屏蔽机制还在,只是变成了如果她想小天道听到关于谈明月的信息,小天道才能听到。
能不能听到,取决于她自己。
谈明月,牛逼了。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
】小天道终于在记忆深处,探寻到了这个名字所属的那个人,不过那人身份如此之高,为何自己对他的印象这么淡薄呢,【未来的上清界之主,百家仙首,谈明月!】【阿真,你遇见他啦?】小天道记得,那个人,是季寻真的夫君。
不过季寻真应当不怎么喜欢他才对,不然这么久,怎么就不提起他呢。
哼,小天道就知道,这辈子阿真不会把心割成太多块的。
就算割了,最大的那一块,一定是留给小天道的!骄傲地翘起了小尾巴!嗯,现在就是个小小的臭道士,还不是什么上清界之主。
季寻真眯着眼睛小憩,姿势懒散又舒适。
等等,阿真这个语气怎么回事?!它可从来没有见过阿真这么亲昵的喊过一个人。
等等,小天道猛然地察觉到一件事。
小手手缓慢且认真的贴紧了季寻真的手腕,小小的灵识温和又气吞万物地漫流过季寻真的四肢八骸……【阿真……你……】小天道欲言又止。
我怎么了?季寻真双手枕着自己的后脑勺,懒散道。
【你的情根……重新长出来了……】小天道知道季寻真割过情根,重生之后,按道理说以前的东西都会长出来。
可她的情根迟迟没有新生的迹象,小天道还以为……那玩意儿不会随着重生而新生呢,谁知道——什么?季寻真赶紧跳起来。
【是谈明月那家伙吗?】小天道真的快哭了,它就睡了几天啊,以前季寻真识海里还一片荒芜的情根田野,如今以长出了点点新苗。
大有春夜雨后春笋长的势头。
它就睡了短短几天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上辈子那个不受宠的正房还真的跑进了阿真心里吗?明明连越家小殿下和狼崽崽都进不去,那个臭道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在小天道独自难受自己护得好好的大饼莫名被人咬了一口之际,季寻真按了按自己酸胀的心,她上辈子割情根都割了三百年了。
她甚至有点忘了割掉那东西的初衷,真的是为了修炼吗?只是没了情根后的季寻真,成了这个世间最通情爱,却也最不懂情爱之人。
谈明月……她口中呢喃着这个名字。
就在这时,一个惊惶的声音自门外响起,王上,敌寇的队伍进程了!这声音吓了季寻真一跳,她拉上帷幔,进来说。
这是什么情况,什么王上,又是什么敌寇?一名女官匆匆进了来,没靠近塌前,扑通一声跪在金丝地毯上,王上,敌方那贺兰小贼,派人进了城,说是来送礼了。
女官强装镇定,可浑身还是在不自觉地发抖。
她抖,季寻真的身体也忍不住抖。
一股害怕的情绪,从脚底蔓延。
直到这一刻,季寻真才察觉到,这具身体似乎不是自己的,它有着自己的情绪和表现。
甚至,一句不属于她可以说的话,也不自觉脱口而出,什……什么礼?那句话里包含着温吞、软弱、害怕,独独没有属于季寻真自己的坚强与坚韧。
他们的队伍已进了宫,贺兰小贼要王上立马去迎,迟半炷香,就斩两百名俘虏。
那孤……孤立刻前去。
遵旨。
那女官正要退下。
忽地,季寻真这具身体里,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猝然叫住了女官,贺……贺兰小贼,他亲自来了吗?女官愣了愣,旋即俯首,并未。
季寻真:……退下吧。
是。
曹曹曹曹曹……她为什么那一刻,心头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失落个鬼啊!待女官退下之后,季寻真拉开帷幕,从床上爬起来,环视了一圈自己所处的环境。
金丝地毯,玉璧屏风,巧夺天工的雀替、气势恢宏的天井壁画,分明是之前她和姜承光一行所进的绝远城皇帝寝宫的模样。
只不过他们进的地方废弃已久,处处布满了灰尘,许多地方已经塌陷毁坏。
而如今,这个地方似乎还停留在自己最鼎盛的时候。
她一步步走到妆台之前,这个富丽堂皇的妆台,上面的凤凰雕刻得惟妙惟肖,好似马上就能飞出来似的。
铜镜被磨得光滑可见,她走近了,镜子里出现她清晰的容颜。
这不是她自己的脸。
这张脸很苍白,二十四五岁的模样,温吞长相,水一样的杏眼,像极了那个头戴冕旒,散发着金光的陶塑女帝小人。
这张脸,这个人,一看便是有着从小养到大的气度。
可这样的气度,却只是个闲散富贵人的样子,万万坐不了能头戴冕旒、身穿衮服的位置。
季寻真深深吸了一口气——淦,她怎么进到死了几百年的女帝身体里去了?作者有话说:真真:选谁好呢?谈明月、越不惊,沈小涧~狗子发现了,你们不爱看狗子写剧情,你们只爱真真和她的三个男人的故事~!随机20个小红包,这几天走亲戚,啊啊啊啊,为什么新年要走亲戚啊啊啊,就没有加更了,为什么新年走亲戚比上班还忙啊啊啊!感谢在2022-01-27 23:49:52~2022-01-28 23:22: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太挑剔 12瓶;Sunset 9瓶;深尼 2瓶;大少奶奶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绝远杀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