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六脚甲虫天才一般的规划里,虽说大庆军注定碾压绝远城,所以它把所属大庆这边的登山者达成规则的难度调高了一点……这样才能保证双方竞技的公平性。
甲虫本来还洋洋得意,自己不愧为竞技设计的天才。
它虽然把大庆军这边登山者的规则难度调高了,但大庆军这边有杀伐果决的贺兰镜啊,单单他一人就能抹平这点差距更何况如今贺兰镜的里子,已经换成了邪境太子玄。
小殿下可是邪境最强战力,虽说到了灭境,被境界限制了百分之九十的能为,但区区绝远城,他一根手指就可以灭掉。
天才·规则设计师·甲虫把一切都想到了,独独一条漏掉了——它没想到小殿下会消极怠工啊!!!!您老,稍微动一下吧……甲虫卑微地趴趴走。
不然,两军无法交战,剧情没法推进到绝远城灭,所有人都会永远被困在里面。
小狼崽摸了摸下巴,困在里面也不错,这样扰乱上清界的任务也算达到了。
顺手,抚摸了一把甲虫光滑的狗头。
他想得美美的,以他俩夜晚这进度,过不了多久就能两厢情愿、心心相印,很快举国大婚、琴瑟和谐,婚后先过个几十年的二人世界……到时候他和季寻真的崽崽出生了,他们再从幻境出去。
毕竟崽崽要接受好一点的教育,秘境里的教育始终跟不上外界,他可不想崽崽到外面被人比下去。
他沈涧的崽崽,是全天下最漂亮最高贵的!狰发现沈涧在发呆,不止在发呆,那双潋滟的眼睛又灵动又漂亮,亮得惊人,仿佛想到了什么很美好的事情。
主人,主人,主人?狰不由唤他。
嗯?主人心情颇好地回答它。
主人您在想什么呢?狰问道。
你说,我和阿真的崽崽,该叫什么名字?沈涧眼里有光,托着腮问道。
狰:???姓季吧,季好听。
她的名字都好听。
沈涧捂着嘴笑了起来。
完了……狰绝望地拍了一下额头。
啪……做一只狰,好难。
甲虫也努力撑开自己的脚脚,使脚脚能够到自己的额头——啪……做一只甲虫,好难。
就在两只妖魔不约而同地心疼自己有一个不务正业的主人之时,传讯官前来觐见。
大人!两只妖魔隐匿了身形。
进来。
沈涧的畅想被打扰了,心底不爽。
传讯官进了来,规规整整跪好。
何事?沈涧的嗓音懒洋洋的。
将军,两名彤史传来了消息,要不要散布出去?传讯官问道。
彤史?沈涧的脑海里搜索这个词。
最初的一瞬间,他并没有反应过来,这两个字包含着怎样的分量。
将军亲手选的那两名彤史,为记录……记录女帝与那奴隶苟合之事,特地选的。
传讯官说的时候,明显嘴角扬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糟了!狰不愧是跟着沈涧最久的妖魔,时时刻刻面临着被做面的危机,已经形成了很强的危机意识了。
就在这一刻,狰扯起同僚六脚甲虫的脚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了地下。
你说什么?沈涧一寸寸僵硬地回过头来。
彤……彤……那传令官嘴角那猥琐的笑意,以极其迅速的速度被拉平了。
他不会说了。
他双眼发木,喉咙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很快,他的眼白全部不见了,属于人类的五官不停扭曲,扭曲到了难以置信的程度。
我不会让你死哦。
沈涧轻道,他的声音好听极了,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那人还活着,里子里的登山者甚至还保留有自己的意识,所以身体会不自觉地颤抖……颤抖……颤抖……是渺小的人类,对世上最强大魔头的恐惧。
狰捂住了小甲虫的眼睛,不要看。
主人发怒的时候不要看,不利于妖魔崽崽的身心健康。
小甲虫虽是能力出众的妖魔,可毕竟还是只出生不足几个月的崽崽。
它弱小的肩膀承受不起太重的负担。
来,好好跟我说说。
沈涧修长的指节敲击桌案,昨晚,他们发生了什么?语气有多轻巧,那双眼就有多狠。
传讯官脸皮一扯,嘴角拉得大极了,嘴巴不由自主地开始了动了,据彤史传信,昨夜,女帝与侧夫阿南极为和谐。
甚至到了早上,女帝还担心他昨夜太过辛苦。
女帝原话是:侧夫昨日辛苦了,身子若是不爽,继续歇息,晚一点起罢。
沈涧闭目,拳头死死攥紧。
砰!帐篷瞬间化为了齑粉。
走。
他一脚踢在了传讯官的屁-股上。
传讯官本被那股撕毁帐篷的力量挫骨扬灰,就在那一瞬间,又在沈涧面前活生生重组。
是……是……是……他嘴里发出单调的应答。
主人,我们去哪里?甲虫跟着狰,偷偷在地下潜伏。
打绝远城去。
沈涧大步向前走,每走一步,他那一身常服都在逐渐贴上铠甲的鳞片。
打死那对奸|夫淫|妇。
他咬着牙,又恨又气。
甲虫的大眼睛一亮。
成了!……………………………………侍女要给谈明月穿衣,谈明月拒绝了。
季寻真本等在门外,实在是受不了了,探头去看——少年正麻利又干净地整理自己的衣襟。
他虽尊贵无比,可长久以来,都是自己照顾自己的。
她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古玉一般的质地,上面潜伏了淡淡的青筋,有一些看呆了。
少年察觉到了她,淡淡抬头,两人的目光就这样对视。
在看什么?少年明知故问。
或许,他只是想找点话,跟她说。
看你。
季寻真从柱子边走了过来。
换好没有?少年点了点头。
不够。
季寻真走过来,取下支架上的一件狐裘披风,垫着脚尖给少年披了上去。
红绸带系上,这里冬日冷,你……你以前受了很多苦,身子不好。
这句话,应该是元微跟阿南说的。
谈明月却因为她系红绸的手指,和说话哈出的点点热气,红了耳朵,嗯。
少年乖巧地点了点头。
系好了,她本来应该直接跟他说话的,她感觉得出,真正的元微并没有对少年产生什么感情,更多的,是爱屋及乌的替身情节。
通过他,去看另一个可望不可即的人。
但季寻真不同,她现在想抱抱他。
她也不知为何,仿佛刻进了骨髓里,她虽记不得他了,甚至记忆里的‘谈明月’根本不是他,可是……可是……只要一看到他,她的内心就宛如一根手指在拨动亘古的琴弦,颤动不已。
哪怕违背角色行为,每一秒,都仿佛天雷过身一样疼痛,她还是——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了他一下。
就在抱紧他的那一刻,原本尘封的记忆,撬开了一点点厚重的动土。
她的脑海里闪回了一个画面——那是一个月夜,月亮极大,山岗的风又野又冷。
她见到一个女人的背影,那一定是个绝色女人,只有绝色女人的背影才能这样美。
女人抱着一个男子,她在哭,胸腔里发出来的压抑的哭泣。
声音不大,却悲痛欲绝,仿佛痛失了最为珍贵的明珠一般。
季寻真几乎能够确定,这个悲伤的女人就是自己。
自己为什么哭?自己如此珍惜地抱着的男子是谁?这男子到底怎么了?好奇心驱使季寻真一步步走近女人,看到了……快要看到了……她看到了男人雪色的道袍、道袍上三块破碎月片组成的新月,还有缁色的腰带……她几乎可以完全确定,这名男子是碎月剑道的道士了。
接着往上……往上……她看到的东西,令她目眦欲裂,啊啊啊啊啊啊啊!!她痛苦的尖叫出来,因为这个男子——他没有头。
啊啊啊啊啊!!!季寻真突然尖叫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万事从未惊惶过的谈明月,第一次手足无措。
谈……她想要喊她的名字,才说了一个字,便犹如天雷引体,疼得撕心裂肺。
别说。
谈明月看着她,手指用力,将自己的内力若光河流淌一般传递给她。
季寻真仿佛被冰凉浸人的潮水包裹,潺潺的流水抚慰她的内心,她的疼痛在这一抚慰下,显得不值一提了。
这醇厚的内力,仿佛源源不断一般,从谈明月体内,传到了季寻真身体里。
好了……够了……季寻真顶顶看着他,摇了摇头。
她方才违法了规则,被规则反噬。
如今谈明月救她,不也一样违法规则,甚至更严重更痛。
够了。
季寻真重复。
谈明月依旧在传输内力,他额头浸出了细密的汗珠。
妈的,这狗男人怎么这么倔!怪不得,怪不得,在她记忆里,惨到连头都没了。
还害得她哭得这样伤心,这样绝望。
季寻真鼻子酸酸的,害她哭的狗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猛地拽过方才绑好的红绸绳,逼着他弯下了腰,低下了头。
她顺势双手攀附他的肩头,踮起脚尖,朝那双紧抿的嘴唇轻轻一啄,够了,阿南。
倔强的手指猝然放下,脸还是那张苍白的脸,只是耳根都红透了。
真可爱。
季寻真瞧了又瞧,怎么也瞧不够,仿佛自己失而复得的真心,阿南,你方才,是故意的吧。
故意让我亲你,才肯罢休。
不是。
谈明月嘴犟,他是真的担心她,怕毫无仙力的她被规则反噬得厉害。
我才不信。
季寻真一抬下巴,你嘴角翘起来了。
谈明月果真去摸嘴角。
季寻真捂嘴嘻嘻笑了起来,一把牵了他的手,走,孤带你去看看这绝远城的风景。
谈明月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心,从未有过的、震天撼地一般的,跳动着。
作者有话说:啧啧啧,谈明月,轮到你惨了。
上辈子谈明月为什么死到连头都没有了呢,这辈子他还会不会死呢~当然是不会咯!随机20个小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