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十四章 被骂了

2025-04-02 01:03:37

不过比起他的衣物颜色来,他刚才说的那一句惹麻烦的话,无疑,更加惹人注目一些。

这后宫当中,所谓的麻烦有大有小。

而不巧的是,昨儿慧贵人险些被灌了绝育的药,引得怜妃,不,是怜贵人被降位。

据说之所以这样会被发现,也是因为最开始的时候,贵妃娘娘在一边。

慧贵人脸色又白了白,十分愧疚的看了顾倾城一眼,苍白的脸色加上惶恐的模样,好像一只不谙世事的小白兔一般。

而刚刚一句话引得众人脸色大变的沈答应,却还是那一副娇娇怯怯的模样,仿佛并不知道自己刚才说那一句话带来的影响。

刚刚言笑晏晏宫殿里,一时之间没人说话,要么微微的低着头,看着自己鞋尖,要么沉迷着喝茶吃糕点。

呵!一声冷笑突兀响起,怜贵人终于忍不住了,沈答应既然不想给贵妃和自己添麻烦,那就应该管好自己的嘴才是。

虽然沐芸现在已经被降为贵人,可是好歹她在宫中伺候了皇帝这么多年,谁也不知道它还有多少底牌没有出。

沈答应像是突然之间被针对一样,身子微微一抖,怯怯的道:贵人姐姐说的是……妹妹初来乍到,若是一不小心惹得贵妃娘娘不快,还请贵妃娘娘惩戒……顾倾城看着台下的一场大戏,额角微微跳了跳。

这个沈答应……怎么像是翻版的怜贵人?之前怜贵人坐在妃位上的时候,不就是这么一个调调吗?一句话,提醒了怜贵人现在的身份,戳了怜贵人伤疤。

又从侧面表明了,现在是在明月宫,就算是沈答应她自己无礼,可是怜贵人也不能逾矩。

怜贵人被气得微微一窒,几乎快要发泄出来,可是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境地,也只能够打碎了牙齿和血吞。

好了。

顾倾城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她实在不喜欢这样勾心斗角的场面,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得去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了。

慈宁宫中,太后倚靠在软榻上,翠竹姑姑在身后轻轻的给太后揉按额头。

太后娘娘……贵妃领着嫔妃们已经到了宫外了。

有一个小丫头走进来,轻声道:奴才们在旁边看着,似乎有几位小主脸色不是很好。

脸色不好?太后懒洋洋的抬眼,那看来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才刚刚进宫,昨日就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自从怜贵人的事情出来之后,太后的心情就不太好。

她费了好大的心思,好不容易在皇帝身边安插了这么一个人,处处维护着。

结果好嘛,不仅仅母家被废了,现在就连她自己也不中用了!这中间,明里暗里都有顾倾城的手笔!您莫要这么生气,要是气坏了身子,吃亏的总归是您自己。

翠竹姑姑一边为太后揉按一边轻声道:您在这后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是有什么人让您心里不舒服的,只管教训回去就是,万万不能够作贱了自己。

太后面色这才缓和下来,人都已经来了,总不能够一直让他们杵在外面,让他们都进来吧。

一进门,就看到太后头上戴着抹额,懒洋洋地坐在软榻上。

臣妾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都起来吧。

太后淡淡的看了一眼众人,赐座。

虽然太后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可是常年位居高位的气势,已经足以让新入宫的嫔妃们心惊胆战。

众人谢过,坐下之后,太后拿起放在手边的茶碗抿了一口,这才慢悠悠的道:听说昨日新人已经是寝了?是哪家的姑娘?慧贵人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屈膝行礼,启禀太后娘娘,臣妾出生博尔济吉特,恭请太后娘娘圣安。

哦,原来是草原上的女娃娃。

太后淡淡的点了点头,看着这细皮嫩肉的,方才哀家一眼,竟然没有看出来,草原上物华风貌,地广物博,培养出来的女儿也是这般从容大气,如此得皇上喜爱,可见真真是不错的。

慧贵人昨夜事情原本就睡得晚了些,因为今日各宫都要前来参拜,更是天不亮就起床了,此时已经微微颤抖。

只是太后仿佛并不知晓一般,依旧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的,问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是……臣妾父亲也常常说皇上圣恩广博,这才有我们现如今草原风貌的模样。

太后满意的看着慧贵人腿脚明显颤抖,脸上的苍白之色更甚,这才仿佛刚刚看到一般笑道:你这孩子,哀家好奇,草原风貌一时问得久了,你怎么不提醒哀家让哀家叫你起来呢?这是太后娘娘对臣妾的宠爱,臣妾自然要好好尊崇。

太后淡淡的挥了挥手,慧贵人强忍着腿脚酸疼起身坐下,其后一直都没说话了。

顾倾城在一边看得暗暗咋舌。

这事四四方方的天空下,折磨人的手段果然多的厉害。

太后又挑捡着无关紧要的话说了几句,随后正色道,你们现在都已经入了宫中,身上的责任就是皇家的生育大计,你们要好好的相处,为皇家开支散叶,有那么些脏的臭的就放在心里,别拿出来,否则的话,哀家眼里可是容不得半点沙子的!众人听了这话,自然是起身行礼,起身应和。

贵妃。

太后眉眼如炬,直勾勾的盯着顾倾城,如今,皇帝后宫之中,中宫为立,你掌管六宫事务,须得做到公平公正,不可被人蒙蔽,也不可以权谋私。

你要守得六宫清净,不能够出现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去惹得皇上烦心!若是后宫里面出现了那些脏的臭的的事儿,不管是何人所为,哀家第一个治理管理不当之罪!顾倾城深吸一口气,明白自己是因为怜贵人的事情,彻底得罪了太后。

可是这根本就是无妄之灾啊!有些人从根上就是坏的,而且根本就没有良心,这两个字可言,怎么就是自己管理不当了?第一百七十五章 凭什么太后坐在上首,抚摸着自己袖口的凤纹,一动不动地盯着顾倾城。

顾倾城巍巍的坐直了身子,目光毫不躲闪地迎了上去。

贵妃,太后沉声道:你这个样子,莫不是对哀家刚才的话有什么异议?太后娘娘乃是正儿八经的后宫之主,训诫臣妾们是应该的,倾城不敢有异议。

顾倾城还是方才那般懒洋洋,又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样,只不过臣妾有一事不明,还请太后娘娘指点。

哦?太后对顾倾城这副模样极为不喜,微微挑了眉,说吧!眼看着地位最高的二人如此剑拔弩张,低位嫔妃们一个个的默不作声,只当做自己并不在此间。

怜贵人虽然跟着垂头耷脑的,可是心底已经暗暗兴奋起来。

果然太后娘娘是不可能不管自己的!顾倾城这个贱人!之前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现在还不是落到太后娘娘手里了!把怜贵人的神色看在眼里,顾倾城在心中冷冷一笑,太后娘娘方才说,臣妾需要进督促之责,这自然是臣妾的责任,总不能够尸位素餐。

说着冷然一笑,话锋一转,直直的看向怜贵人,如此一来,正好有一庄事情需要向太后娘娘禀报!还请太后娘娘以致臣妾失察之罪!太后都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句话弄得直起身子。

你想说什么?新人入宫不过三日,怜贵人就因为嫉妒之心作祟,对慧贵人下毒妄图损害皇室开枝散叶之路!若不是慧贵人福气好,恐怕现在早就已经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等到醒过来,也必然会伤心欲绝!后宫的职责就是为皇帝开枝散叶,如何能够容忍这等肮脏龌龊之事!此事虽然皇上已经小惩大诫,然而方才太后娘娘所说,督促之责,臣妾确实没有尽到,还请太后娘娘责罚!太后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可是既然把把柄都给递到手上来了,那么自然是不能放过了。

怜贵人的事情,确实是你作为执掌后宫之人,失察失徳!来人……还请太后娘娘明鉴!一旁沉寂多时的慧贵人噗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昨日臣妾之所以逃过怜贵人毒手,乃是因为贵妃娘娘庇护……若是贵妃娘娘在这件事情上是失察失徳,那么怜贵人,就是蛇蝎妇人之心!说着又狠狠地哭了两声,一张煞白的小脸梨花带雨,今日怜贵人会因为臣妾等新入宫之人,妒火横生,加以陷害,以后未免不会因为心中不快而伤害宫中其他的贵人!还请太后娘娘严惩!顾倾城端起放在一边的茶盏,细细品闻,这单好的雪芽,非在宫中不可得,若不趁此机会,细细品尝一番那才真正是浪费了。

至于太后那边到底会不会真的出手惩戒,实际上顾倾城都没有太担心。

若是太后讲理,那么,在惩治自己之前,就要先惩处怜贵人。

而至于自己受到的惩处,那肯定不会太重,至少南宫墨一定会护着自己。

谁叫他还腿还没好呢?慧贵人,做人应该知道知足二字,皇帝已经处置了怜贵人,你还想哀家怎么样?慧贵人听出了话语之中的回护之意,啜泣着不再出声,只是行动间,头上从草原带来的狼牙簪子一闪而过。

这人好歹是出身博尔济吉特……好了!太后冷哼,怜贵人,你没有容人之量,又心思狠辣,皇帝已经降了你的位份,至于哀家这边你就到小佛堂去,每日抄经两卷,什么时候性子磨好了,什么时候停下。

怜贵人方才隐约有几分得意的脸庞,忽然之间灰败下来,不过就算是如此,也只能够起身领旨谢恩。

顾倾城眼角眉梢都带了一份笑意,看得怜贵人心里窝火。

太后娘娘果真是明察秋毫,让臣妾们好生佩服!顾倾城笑眯眯的拍马屁,像极了,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的渣男,臣妾以后一定多多向太后娘娘学习……这会儿不只是怜贵人,就算是太后,看着顾倾城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也觉得心中生厌。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太后揉了揉眉心,十分不耐烦:新人哀家都已经瞧过了,都是些平头整脸的人,以后在宫中若是有什么不快,只管到哀家跟前来就是。

话虽如此说,可是太后脸上的神色,半分没有这个意思。

多谢太后娘娘体恤臣妾们,顾倾城也懒得虚与委蛇,太后娘娘看着有几分疲乏,臣妾们先行告退。

以顾倾城这个贵妃为首,浩浩汤汤的一群人往外走去。

怜贵人一张小脸煞白,原本以为今日太后娘娘会为自己主持公道。

可是却想不到,太后娘娘竟然也这般。

宫里的小佛堂,可不仅仅只是一个佛堂,除了冷宫以外,就再也没有比那更荒凉的地方了。

如今,自己却被罚到了荒凉的小佛堂,甚至于每日还要抄经两卷,如此一来,每一日,自己在小佛堂都要大半时间。

怜贵人?有人在身后轻唤,回过头就看到慧贵人一脸娇艳,果真是怜贵人,方才你来的时候斗志昂扬现在却垂头丧气的,妹妹一时之间,竟然还没有认出来呢。

你算什么东西!和我互称姐妹,你也配?!慧贵人娇艳的眉目,骤然之间冷下来,怜贵人还请慎言,如今你是罪臣之女,不过是皇上和太后仁慈,所以才给了你这个贵人的位分,我乃博尔济吉特之女!看着怜贵人阴沉下来的脸,慧贵人不由得咯咯一笑:这么说起来,实际上怜贵人刚刚说的话也没错,你,确实不配和我姐妹相称!你!你不过是攀附了贵妃而已,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切,看你能笑到哪一天去!那怜贵人可要好好等着,小佛堂慌冷,可要好好保重自己身子!第一百七十六章 狠毒慧贵人言笑晏晏的放下狠话,也不再看怜贵人的表情,径直往前走去。

主子……颖果担忧的看着怜贵人,要不咱们还是向太后娘娘求求情,小佛堂……能不去就不去了吧?怜贵人冷冷一笑,求情?如今恐怕太后娘娘,恨不得和咱们划清关系,又怎么可能应允咱们的求情!说着也不再言语,只往青莲宫去了。

南宫墨现在只是把她的位分降为贵人,如今,还是住在青莲宫的主殿,各色的白色也一应都是妃位的分例。

这也只能够算是为数不多的安慰了。

可是今日从慈宁宫回来,却看到自己宫门之前占了一群内务府的太监。

你们站在本宫门前做甚?带头的太监上前来微微一行礼,只是表情当中带着难以言喻的傲慢,和往常的馋媚,完全判若两人。

怜贵人糊涂了。

那太监一甩拂尘,言语之间的尖刻尽显无遗,现在您的位分是贵人,可不能自称本宫。

怜贵人深吸一口气,心中觉得十分怅然,又有一股子不好的预感。

面上却还是强撑着,冷冷的道:那你们现在是要干嘛?刚才说话的太监还是笑眯眯的:刚才都已经说过了,您现在是贵人,不是妃,有些东西自然是不能用了,这青莲宫主殿也得腾出来给未来的新人才好。

这根本就是在欺人太甚!怜贵人抿唇冷冷一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们只管记着今日就是,去搬吧,我看着你们搬!大概是因为怜贵人的神色过于冷漠,又或许是因为想到怜贵人从前的那些事情,几个小太监有点迟疑,领头的那人却也只是看着她冷冷一笑,便带头进去了。

御书房内——事情都已经办好了?回皇上的话,奴才们已经把事儿都办好了。

若是怜贵人在这儿,就能看到回话的太监,就是把她撵去青莲宫后厢房的那个。

南宫墨看着那太监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模样,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行了,下去吧!福贵恰到好处的端来一杯热茶,皇上喝杯热茶解解乏。

南宫墨接过,有一搭没一搭的刮着茶沫,俗话说多行不义必自毙,现在看来,人还是早些明白这个道理的好。

福贵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只当做自己是个花瓶烛台。

怜贵人伺候皇上多年,正因为如此,在怜贵人母家出事的时候,才没有被牵连。

可是现在怜贵人却不知足,在后宫搅弄风云,也怨不得皇上如此对她。

慈宁宫中,安息香静静燃烧,温和感性的香气萦绕屋中,经久不散。

青莲宫发生的事情早早的就传遍了后宫,太后这边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现在看来,怜贵人是一步费棋了。

太后倚靠在软榻上,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柳橙:真是可惜了,哀家这么多年的心血。

翠竹姑姑在一边慢悠悠的打扇,江山代有人才出,在后宫,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太后瞥了一眼翠竹姑姑,轻笑道:果然呐,还是你这个老滑头,你觉得新来的这几个怎么样?日久见人心,现在还不能妄下定论……翠竹姑姑斟酌道:慧贵人看着是个娇纵的,但是它能够被博尔济吉特那边送来和亲,可见慧贵人也不是简单的。

那娇贵人呢?太后喃喃,仿佛真的十分困倦,容貌身形,都是皇帝喜欢的,家世也不错……监察御史之女,这样的家世虽然不算十分显赫,可是却十分关键……若是能够站在咱们这边。

翠竹姑姑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太后厉声打断,慎言!进宫之后都是伺候皇上的,没有咱们不咱们的!说着太后沉下眸子,现在当务之急,乃是顾倾城,如今在后宫当中真是越发嚣张跋扈了!竟然都已经赶联合新人违抗哀家!不如……翠竹俯身在太后耳边低语,又笑道:左右现在怜贵人已经废了,能够再为太后娘娘尽孝心,也是极好的。

太后微微的眯了眯眼,满意的一笑,如此一来,那这事儿就要做得干净漂亮。

太后娘娘放心。

此时此刻的明月宫,顾倾城看着被整理出来的西厢房,久久无语。

娘娘可是不愿意慧贵人住过来?华钥做了新的焦糖奶茶,小心翼翼的捧过来道:您要是实在不开心,就喝点甜的。

顾倾城看着两个侍女这般模样,不由得噗嗤一笑:这都是皇上下了指令的,我有什么不开心的?说着又伸了个懒腰:最近你们可要看着点儿。

裁云不解,看着点什么?慧贵人吗?奴婢已经吩咐下去了,平日不许慧贵人无故靠近主殿……不仅仅是慧贵人,裁云叹了一口气:还有怜贵人。

你们多看着点儿,别让怜贵人出事儿了。

现在她这个样子,奴婢巴不得她出事儿呢!华钥皱皱鼻子,不忿:从前总是和咱们娘娘作对!现如今总知道厉害了吧?你也知道她从前总是和咱们作对。

顾倾城无奈的看了一眼华钥,循循善诱:那你说,要是她现在出事儿了,后宫众人最先怀疑的人是谁?华钥和裁云面面相觑,心念一转就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

对,没错,如果他出事儿了,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你们家娘娘我。

顾倾城伸手薅了一把裁云头发,特殊是裁云,最近一点不要靠近怜贵人,还有传令下去,咱们宫中之人,绝对不许和怜贵人有所接触!违者罚去做苦役!裁云听了这话,却当即跪了下来:贵妃娘娘想要人去看着怜贵人,如今,咱们明月宫,阖宫上下,也只有奴婢最合适了,奴婢之前伺候过怜贵人,所以更加了解她,由奴婢暗中监视,才是最保险的!顾倾城思虑良久,终究是同意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怜贵人之死随后的几天后宫当中,堪称风平浪静。

慧贵人搬到了明月宫西厢房,每日午睡过后就过来说半个时辰闲话,平日里也极为安分守己。

顾倾城从前对慧贵人尚且还有几分戒心,相处了几日之后,倒是有几分真心实意的把她当做小妹妹看待了。

是夜,暴雨倾盆,电闪雷鸣,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从窗外看过去,雨幕之中暗黑一片,不由给人一阵阵的寒意。

雨声淅淅沥沥,顾倾城好不容易睡了半夜,天一亮,外面就吵吵嚷嚷的。

外头是什么声音?顾倾城声音有些喑哑,掀开床帘,却看到了南宫墨板着一张脸出现在眼前。

陛下?臣妾参见陛下!不知陛下来此所谓何事?着急忙慌的穿好衣服,下跪请安,可是眼前这人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迟迟没有回话。

狗皇帝今天是又吃错药了吗?南宫墨气息森冷,听见她的心声,几乎快要气得笑出来。

自己听到消息之后,害怕她受委屈,着急忙慌的就跑过来,福贵在后面跟着险些断了气儿。

结果这女人,一睁开眼就在心里骂自己是狗皇帝。

这样想着,南宫墨勾唇冷冷一笑:怜贵人昨夜死了,怎么,朕的贵妃,难道还不知道吗?怜贵人死了!顾倾城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之前那女人还一副恨不得把自己拆皮剥骨的模样,既然她如此痛恨自己,那么必定不可能就这么放弃生命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顾倾城又是震惊,又是觉得周身发寒。

从前在家里看电视,看小说,那些人说四四方方的紫禁城,其实就是个吃人的地方。

自己当时在心中也不过只是一笑而已。

可是没有想到,从前以为是玩笑话的东西,现在竟然真的发生了。

你问朕,朕去问谁?南宫墨看她这般惶恐的模样,心里稍软:既然现在已经醒了,那就快快更衣,等会儿人都要过来了。

顾倾城隐约觉得有几分不对劲,可是她现在处理六宫事务,后宫当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跑到她这里来商议,也是理所应当的。

华钥等到南宫墨离开去了正殿,这才急急忙忙的进来为顾倾城更衣。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顾倾城低声道:怜贵人……是在哪儿走的?华钥面色有些苍白,一边麻利的为顾倾城更衣,一边道:是……是在明月宫东边儿的桃林里…….据说找到的时候,都已经焦了……怎么可能是在明月宫东边儿!顾倾城暗自心惊:不是让你们好好看着他,不能够走的太近吗?!华钥苦着一张脸,昨夜是暴风雨,外面有什么动静,咱们都听不见,再说了……虽然桃林是明月宫地界儿,可是也没人能够日夜守着……顾倾城也知道是自己混了头,揉了揉眉心,你说的对,这件事情不怪你们。

那你刚刚说,说什么焦了……昨夜不是打雷吗……华钥咬着牙,估计是被雷给劈着了……顾倾城一时间心里五味陈杂,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觉得今日更衣的时间比往日长了许多。

对了!顾倾城神色一凛,几乎是如临大敌一般的看着华钥,裁云呢?她去哪里了?华钥也是一副茫然不知情的模样,渐渐地,面上染上了一些惊慌:裁云……裁云她……吞吞吐吐许久,华钥才无力的道:她应该一起来服侍娘娘更衣才对啊……顾倾城突然之间只觉得如坠冰窖。

现在,对慧贵人下毒,又被自己拆穿的怜贵人,在慧贵人挪到明月宫之后,尸身在明月宫东边儿的桃林被雷劈得焦黑,而服侍过怜贵人,和怜贵人结了仇,又被自己救下来的宫女裁云,突然之间又不知所踪……这一环套一环的,几乎算得上是一个死局。

顾倾城强撑着精神穿戴,好贵妃的福制,却远远没有了之前的精气神,看起来整个人惶惶不可终日。

南宫墨看着觉得有些心疼,刚刚想要开口宽慰,就看到顾倾城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就只剩下冷静。

换好衣服了,那就在这坐着吧。

南宫墨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手上的扳指:今儿这事儿可有的掰扯呢。

这个狗皇帝,这是在这幸灾乐祸呢吧?现在两个人明明就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要是自己这个妈咋不小心湿了腿……自己怎么着……也得把旁边这么个黑心肝的巨无霸蚂蚱给拉下去!顾倾城心里这么打算着,对着南宫墨柔柔一笑,皇上,臣妾已经准备好了。

南宫墨微微的拍了拍手,进来的是宫中慎刑司的一个嬷嬷,身后跟着一个白布蒙着的担架。

怜贵人现如今,面目可怖,就不把白布掀开,污染皇上圣听了。

说着嬷嬷又道:慎刑司那边已经找人验过,说是怜贵人是先白绫上吊而死,而后又被雷劈了,所以才会这样,离开的时辰,大概就是昨晚半夜雨夜时分。

南宫墨拧着眉头:昨晚下雨,等到电闪雷鸣之时,早就已经是后半夜,怜贵人那个时候应该在自己宫中才对,怎么就去了明月宫旁边的桃花林?陛下,你现在这么问嬷嬷也没有用。

顾倾城脸上甚至还有一丝微笑:不知怜贵人贴身侍女在何处?那嬷嬷似乎冷笑着看了一眼顾倾城,不过速度太快,看起来像是不经意的一抬眼。

回皇后娘娘的话,怜贵人的贴身侍女,已经在从小佛堂回青莲宫必经之路上的,假山之中找到了。

说着,顿了顿,又道:与之同时发现的,还有从前在怜贵人身边伺候,后面又到了贵妃娘娘身边的裁云。

都已经双双殒命!这一句话,简直比昨夜的雷声还要震耳欲聋。

你刚刚说裁云怎么了?!顾倾城声色俱厉,可是慎刑司嬷嬷却不惧怕,这话奴婢也想要问贵妃娘娘,您的奴才,怎么会和怜贵人的贴身侍女一起在假山殒命?!第一百七十八章疑点这回嬷嬷这副模样,倒像是本宫做错了事情一般。

顾倾城笑眯眯的,可是眸子里冷意乍现:不过本宫也很想知道,嬷嬷是哪里来的底气,竟敢和本宫这么说话!那慎刑司的嬷嬷浑身一僵,似乎有些不情愿一般行了礼,口上说的十分道貌岸然,可是眉眼之间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尊敬之意。

还请贵妃娘娘恕罪,只是昨日太后娘娘才强调了后宫应该肃清,今日却又一年发生了三起命案,实在是骇人听闻的。

说着那嬷嬷俯身下拜,怜贵人虽然之前举止不端,惹恼了贵妃娘娘,这些咱们都是知道的。

不知道是不是顾倾城的错觉,她只觉得周围气氛一变,仿佛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一般。

那嬷嬷低着头,勾唇一笑,可是现在怜贵人突然之间殒命,地方又和您的宫殿这么近,咱们终究还是得给怜贵人一个交代才行啊。

南宫墨在一边看着这个场景默不作声,倒也没有幸灾乐祸,只是想看看顾倾城要怎么处理。

嬷嬷,你这话说得倒是搞笑的很。

顾倾城微微的向前倾着身子,眉头一挑,本宫什么时候说过不给怜贵人一个公道了?看那个嬷嬷,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这么直接的反应,一时之间竟然怔愣在原地。

还有嬷嬷,与其你再这样细枝末节的地方和本宫去计较,不如好好的想想要怎么给怜贵人一个公道的好!说着顾倾城似笑非笑的踱步到盖着白布的担架前,一把掀开,露出里面焦黑一团的事物。

贵妃娘娘!这可使不得!嬷嬷飞扑过去,挡在顾倾城身前,现在这副模样,实在是有碍瞻观,还请贵妃娘娘快快盖上,没要冲撞了鬼神。

让开。

顾倾城冷漠的垂眸看着那嬷嬷,就算是冲撞鬼神,那也是本宫冲撞,你犯不着拦在本宫面前。

那嬷嬷有些犹豫的看了南宫墨一眼,磨磨蹭蹭的挪开身子。

你这刁奴,在朕的面前为难起朕的贵妃来了。

南宫墨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场面,跟在顾倾城后面,轻声道:朕的贵妃想怎样就怎样,总不能够平白无故的担了冤屈。

这人是戏精上头了吗?从前绿叶丛中一枝白莲的怜贵人走了,这又来找戏搭子了?顾倾城这么想着,抬起脸来柔柔一笑,眼眸之间水光盈盈,仿佛此情此景,并不是大殿严逼审讯,而是在什么诗情画意,郎情妾意的地方一般。

有皇上这句话,无论别人怎么看待臣妾,臣妾都无所畏惧了。

南宫墨看她这般模样,原本心中尚且还有几分欢喜,可是心声迟来,南宫墨不由得脸色又黑沉起来。

那慎刑司的嬷嬷原本也不过是仗着南宫墨有出声而已,现在这个情况也只好不情不愿地让开了身子。

华钥站一边看着心急如焚,恨不得立马把自家的姑娘拉到身后来护着。

从前姑娘因为见了皇上一面,所以,一直满心满眼的都想要进宫,可是如今进宫了,过的这又是什么日子?!还不如以前在太傅府的时候逍遥自在!顾倾城陪着自己心中的戏精皇帝演完了一场戏,走到据说是怜贵人的担架前,细细查看。

被雷劈之后,身上的织物都会着火,而如果当真如同慎刑司嬷嬷说的一般,上吊离开之人,脖子和下巴之间会因为姿态的原因,连接得很是紧密。

面前这一团焦黑,身上确实是有织物燃烧的痕迹,顾倾城顿了顿,撩起袖子,把担架上的人下巴微微上抬。

若是脖子和下巴之间,连接紧密的地方,有织物,那么抬起来之后,要么看到的就是织物燃烧后的痕迹。

要么,看到的是还没有燃烧殆尽的织物。

可是现如今,脖子下巴连接紧密的地方被抬了起来,却干干净净,没有焦黑的痕迹,也没有织物的残留,只有一片泛红的血肉。

这三人,自从被取下来之后就没有人再动过了。

是吗?慎刑司嬷嬷听了这话,心里无端涌起一股子不好的预感,略微一迟疑,却召来南宫墨的威胁。

愣着干什么?难不成是不会说话了?既然如此,倒不如彻底变成了哑巴干脆!南宫墨在宫中,言出必行,行必有果的形象极为深入人心,而且他此刻脸色黑沉,没有半分面对顾倾城的和颜悦色。

慎刑司嬷嬷听了这话,情不自禁的打了个抖,连忙回道,是……自从在桃林,被从树上取下来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碰过了。

顾倾城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弯着眼睛,嘴角含着几分笑意,眸子里却满满的都是审视之情。

麽麽,这三个人真的都是从树上取下来的吗?那慎刑司的嬷嬷似乎被冒犯了一般,就算跪在地上也还是挺直了脊梁:贵妃娘娘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老奴还会欺骗贵妃娘娘吗?!既然知道自己是奴,那就好好说话,再对贵妃不敬,你就去慎刑司吧。

南宫墨微微的低着头,喝了一口茶汤,慢条斯理的摩挲着手上的扳指:反正你也是掌管慎刑司的人。

有人撑腰的感觉,为实不错,顾倾城微微的抬了抬下巴,弯下腰去直视慎刑司嬷嬷的眼睛。

嬷嬷,本宫跟你往日无仇,近日无怨,顾倾城冷冷的看着慎刑司嬷嬷:本宫有什么问话?嬷嬷好生回答就是,犯不着为了不相干的人,搭上嬷嬷你自己,明白了吗?阖宫之中,都说贵妃娘娘圣宠,如今,那份心思的嬷嬷,倒是亲自领教了一番。

是……那慎刑司嬷嬷气焰终究没有之前那么嚣张,连连称是,想起方才顾倾城的问话,连忙回道:那三人确实是从桃树上取下来的,当时是一个洒扫的宫女瞧见的,乌漆麻黑的一团挂在桃树上,实在是吓人的很。

第一百七十九章泼脏水慎刑司的嬷嬷大概是惧怕南宫墨再为难,把方才的细节,俱是说得一清二楚。

顾倾城随手用帕子擦了擦手,眼角微微带着几分笑意。

在他们没有注意的时候,福贵早早的就已经命人准备了笔墨纸砚。

如今,慎刑司嬷嬷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在白纸黑字上面,明明白白的记录着。

想起方才狗皇帝对自己的维护,顾倾城笑眯眯的,臣妾宫中如今新出了一款茶,保证是皇上从前都没有吃过的,皇上尝尝?南宫墨这才提起耷拉着的眼皮,正眼看了一眼顾倾城,贵妃琢磨出来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只是你现在这个样子,怜贵人的事儿,是有办法了?顾倾城坐到南宫墨下首,因为手上脏的厉害,华钥奉了一盏最新研制出来的焦糖奶茶。

唉……臣妾也称不上是有办法,还有得想了。

说完又娇媚的笑了笑,仿佛当真是祸国妖妃一般的做派,皇上,试试这个,可好喝了。

要不是看在你刚才尽心尽力维护本宫的份儿上。

像是这样的好东西,本宫才不会拿来喂狗皇帝。

顾倾城这么想着,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南宫墨,笑得那叫一个柔情蜜意。

若不是南宫墨能够听到她的心声,恐怕当真会被他这副表象给迷惑了。

随随便便的,就能够对着一个男子,露出一副这般勾人的表情,而且看起来还情真意切的很。

也不知道这个顾倾城从前是个怎样的人!竟然如此……若是把这样的人放到宫外,指不定要祸害多少男子!既然贵妃极力推荐,那么朕尝一尝就是。

说着看了一眼褐色的液体,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

顾倾城看着他这模样,无端端的想起,从前自己在动物园里近距离看老虎吃东西也是这样。

先是小心翼翼的尝一口,若是好吃,就会大口大口的把猎物全部吞吃入肚。

眼前这人,年少成名,百战百胜,随后又登上了最高的位置。

可是接触下来却发现,他好像也从来没有传闻当中那么恐怖。

至于之前屠城一类的传言……顾倾城想到从前,缘主在宫外听到的那些无稽之谈,心中不由得冷冷一笑。

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城池,可是里面却有一些恨不得吃肉喝血的敌人,不就地屠杀,已正士气,威慑剩下的敌人。

难不成还留下来勾肩搭背,你好我好,大家好吗?而且自从登基以来,至少在自己了解到的时间里,南宫墨一直都是兢兢业业的。

这么算起来,文能提笔治国理政,武能出剑安山河,对内可以管理大臣,腿伤了不良于行也从来没有自暴自弃。

倒是比顾倾城记忆里,许多历史上的帝王更厉害一些。

这样的人,如果要用动物来形容的话,也只能够是百兽之王的老虎了吧?凶的时候确实凶神恶煞,可是在无知无绝的时候,看起来又像是一只身强力壮的大猫。

又凶又萌。

嗯……顾倾城抬头看了一眼南宫墨,叹了一口气,自己眼前这只,现在无论如何都称不上萌。

算了,凶就凶吧。

南宫墨只喝了一口焦糖奶茶,就皱起眉头,奶香和茶香萦绕鼻尖,倒是不讨厌,只是这样甜腻的味道,南宫墨实在是不喜欢。

而且……刚才这人心里在想些什么呢?老虎?大猫?老虎还行,不过他什么时候看着像只大猫了?简直就是无稽之谈!慎刑司的嬷嬷在地上跪得膝盖发疼,可是眼前这一幕,分明就是皇上和贵妃你侬我侬。

就好像摆在眼前的这几具担架,都是空气一般……想起那人的嘱托,慎刑司的嬷嬷僵硬了一瞬间,看着南宫墨不善的脸色,却也只能够大着胆子开口了。

贵妃娘娘,现在您主理六宫事宜……难道当真要置怜贵人之事于不顾吗?本宫何时置怜贵人之事于不顾了?顾倾城一脸无辜。

慎刑司嬷嬷像是被气着了,深吸一口气,您方才……和陛下那般模样……实在是……本宫刚才怎么了?顾倾城有些好笑的看着慎刑司的嬷嬷:本宫刚才不过是在做侍奉皇上的本职工作而已,嬷嬷这个样子,倒像是本宫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说完,看着慎刑司嬷嬷涨红了的脸,悠然一笑:而且,嬷嬷,你怎么就不领情呢?本宫可是在为你好啊!慎刑司嬷嬷不知怎么的,只觉得背上发麻,冷汗一阵阵的冒出来,哲得背上刺疼的很。

在后宫这么多年,有的时候,预感总比许多都要准确一些。

果然,顾倾城冷笑,本宫刚才可是在给嬷嬷想漏洞的机会,可是嬷嬷只管提醒本宫,看来是没有找到自己的问题了。

贵……贵妃娘娘……慎刑司额头上冒出了冷汗,您这是什么意思?本宫再问你一遍,你刚刚说,怜贵人是上吊自缢之后,被雷劈成这副模样,然后你们从树上取下来的,是吗?那嬷嬷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道:不……不是……不是什么不是!怜贵人当真是好生娇贵!妃嫔自戕会连累家族,怜贵人不是不知道!冷宫里过得生不如死的有那么多妃子,也从来都没有见过哪个自戕过!怜贵人真是气性又大又娇贵,不仅仅要让自己全族之人陪葬,而且就连上吊自戕,也是用的水火不入的天蚕金丝锦!否则的话,怜贵人身上的衣物都已经烧成这个模样了,她怎么可能还好好的呆在桃树上,等着你们把她给取下来!贵妃娘娘,您这是什么话?您是在说奴婢们胡说八道了不成!奴婢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天蚕金丝,也从来都没有说过这话,贵妃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贵妃娘娘是不打算给怜贵人一个公道了吗!想只手遮天吗!第一百八十章慧贵人宫中贴身侍女,向来不会离开自己主子,您的裁云,和怜贵人的颖果,怎么会在一处双双陨命!慎刑司嬷嬷声音洪亮,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顾倾城,倒像真的是讨还公道的正义使臣了。

放肆!南宫墨沉声道:你规矩何在?!大胆刁奴!你这是在质问本贵妃吗?!本宫乃是贵妃之尊,就算之前和怜贵人有过节,本宫也犯不着让他就在我宫殿东边的桃林就死了!实在是太久没有碰到过这样明目张胆泼脏水的,顾倾城气得都被笑出来了。

深吸一口气,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脸上绽放出一抹妖艳扭曲的笑意。

这位嬷嬷恐怕一直掌管慎刑司,还不太清楚本宫的为人。

顾倾城说着竟然笑了出来:怜贵人之前几次三番和本宫作对,这点是不假,可是如今他已经从之前的妃位,成了现在的贵人。

之前他尚且在妃位的时候,都不是本宫的对手,如今已经成了小小的贵人……顾倾城盯着慎刑司嬷嬷,缓缓的道:本宫与他有仇,那本宫自然能够留着她的性命,钝刀子割肉慢慢来,这样,才算是痛快。

说着,眼看慎刑司嬷嬷似乎有几分受到了惊吓,满不在乎的看了一眼放在自己面前的担架。

如今,他这样走了一了百了,甚至于还连累了自己的家族,本宫现在想要找个地方出气,都没有地方了,这是何必呢?慎刑司嬷嬷在宫中已经呆了许多年。

从前那些个嫔妃面对这样的情况。

要么是一个劲儿的跪地哭喊,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都是冤枉的。

要么就是十分冷静的一字,一句都把自己撇干净了才好,恨不得把自己弄成一个不沾荤腥,也不食人间烟火的白莲。

可是这一位……虽然脸上笑靥如花,可是如同绚烂红花的笑容背后,隐隐约约的,像是藏着银亮的刀剑。

而且,贵妃娘娘说的话虽然听起来有些惊世骇俗了些,但是不得不说,实际上是很有可信度的。

但是就算是如此,又怎么样呢?如今怜贵人已经躺在这儿了,有些许诺言已经许下了。

如果不完成自己的诺言,那么以后自己面对的将会是比死还要难过的结局。

所以现在,贵妃娘娘就是承认,曾经对怜贵人有加害之心了?!慎刑司的嬷嬷紧咬不放,像是一匹受伤的瘦弱母狼,偏执的想要得到眼前这个猎物。

贵妃姐姐肯定不会这样的!清脆的声音响起,话音刚落,慧贵人一身家常打扮,急急忙忙地走进来。

臣妾慧贵人,请皇上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贵妃娘娘金安。

南宫墨看着突然之间出现的慧贵人,语焉不详:你怎么来了?慧贵人还是跪在原地,看起来乖巧极了,说话也伶俐的很。

昨日晚间睡得晚了一些,今儿早上刚起来,就听到贵妃姐姐这边争执不休,一打听才知道是怜贵人的事儿。

说着似乎十分柔弱委屈的往着南宫墨身边靠了靠。

还请皇上明鉴,贵妃娘娘绝对不会因为之前的那些事情,做出这样的糊涂事的!慧贵人抬头看向顾倾城,露出一抹柔柔的笑意来,仿佛是在示意顾倾城安心。

前些日子拜见了太后之后,臣妾因为之前的事情,对怜贵人十分不满,在太后宫门之前,臣妾忍不,罔顾宫规,对着怜贵人说了许多不客气的话。

说到这里,顾倾城看着眼前的姑娘咬了咬牙,好像十分惧怕一般,顿了顿,又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的道。

后来贵妃娘娘大概是瞧到了,等到臣妾冷静下来之后,贵妃娘娘特意托人来嘱咐臣妾,说是穷寇莫追,疯狗入巷无出路,势必回头伤人,又陪着臣妾说了许多话。

嗯。

南宫墨淡淡的点了点头,并不在意的模样,之前的事情,是怜贵人对不起你,你发几句牢骚也是应该的。

慧贵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感激的朝着南宫墨笑了笑,所以呀,以此类推,方才贵妃姐姐说的话也只是气话而已,不管是谁,遇到像慎刑司嬷嬷这样的人,恐怕都会气得发疯吧!哦?南宫墨不知怎么的,觉得今天心情极好,于是难得的配合,你这又是什么歪理?皇上不能取消臣妾,臣妾这个可不是歪理!分明慎刑司嬷嬷的,才是歪理!慧贵人做出了小儿女的情态对着南宫墨,回过头,对着慎刑司嬷嬷,又是一脸高傲冷漠,眸子里带着几分狠戾。

你这嬷嬷,刚才你是怎么说的?你说,因为贵妃娘娘从前和怜贵人十分不睦,又因为贵妃娘娘好心救下了怜贵人的侍女裁云,所以现在人出事儿了,您不分青红皂白,就连个仵作都没请,就在这里,空口白牙,只凭着一张嘴,就污蔑贵妃娘娘吗?!此时此刻,慧贵人没有了平日娇俏小女儿的模样,反倒是有了几分草原上的英气磅礴。

顾倾城看着这么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守在自己面前,突然之间就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而且自己从前看错了。

原本以为进宫的是一朵草原上的格桑花,害怕在这御花园当中会水土不服。

如今看来,慧贵人虽然娇俏可爱,但却并不是格桑花,而是还没有展翅的海东青。

就算是在兽笼当中,也不是能够轻易招惹的人物。

略微一走神,又听慧贵人嘲讽道:若是按照这位嬷嬷的理论,之前我才刚刚进宫,怜贵人这个没有良心的蛇蝎心肠的恶毒妇人,就给了我一碗加了红花的汤!那么这样一来,按照刚刚这位嬷嬷的说法,恐怕整个后宫当中,再每人比我更讨厌怜贵人妃嫔了!慎刑司嬷嬷原本也只是强撑着一口气,却没有想到,半途突然出来一个慧贵人,一时间反应不及,竟然被指着鼻子逼问。

这样一来,为何嬷嬷对贵妃娘娘提出的疑问闭口不谈,却屡屡想要望着贵妃娘娘身上泼脏水呢!第一百八十一章太后那慎刑司嬷嬷听了这话,脸上分外不好看。

小主,您这是什么意思?那嬷嬷冷冷的看着慧贵人:贵妃娘娘是何等金枝玉叶的人,难不成奴婢还有那个陷害的胆子吗?慧贵人听了这话,仿佛十分惊讶的捂着嘴笑了笑:您这话说的,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了?顾倾城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交锋,对于眼前这位慧贵人,倒是有了新的看法。

之前只以为是个甜甜的小妹妹,如今看来,也不是个好惹的。

慧贵人,你不要再跟着这个老嬷嬷掰扯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顾倾城说着,微微的偏着头看向南宫墨,皇上,虽然说宫妃自戕身亡,这事儿实在是有些不光彩,可是如今情况特殊,不如咱们就找一个仵作来验验?话音刚落,外头却传出一阵嘈杂的声音。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您请留步!里面实在去不得呀!这是福贵的声音,他一直以来都伺候南宫墨,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高声喧哗过。

现在这个情况太后突然要过来横插一脚。

实际上也能够说得过去,怜贵人从前跟太后娘娘十分亲厚,再加上现在后宫无主。

而卷到这场风波里面的,是后宫当中位分最高的贵妃。

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从来都没有一个人要来禀报哀家!现在哀家人都已经到这儿了,怎么哀家还进不去了是吗?!随着太后带着几分沉怒的声音,福贵声音高了八度,却还是尽职尽责的带着笑意,充当着第一个关口的公关人士。

太后娘娘,您说的是哪里的话?这后宫当中,您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且皇上又这么孝顺,奴才怎么敢妨碍太后娘娘您呢。

看着福贵脸上谄媚的神色,太后脸色略微缓和了一点,不过却依旧淡淡的看了一眼福贵,十分不解的道:那你现在这个样子是做给谁看呢?挡在哀家面前,又说不会妨碍哀家,合着是看着哀家好糊弄吗?!福贵终究是皇帝身边伺候的人,就算是太后也要给几分薄面,所以就算是挡了太后的路,也不过是这样,不轻不重的两句质问而已。

最重要的是因为,南宫墨和太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亲厚,如果太后做的太过分了,先不说别的,在南宫墨这边儿就过不去。

奴才哪儿敢呐?不过是里面摆着的东西确实不堪入眼,太后娘娘之前不是总是说神思不属吗?若是再惊扰了娘娘,那奴才就是万死也难辞其罪了!太后自然知道所谓的里面摆着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不过她能够坐上太后的位置,也是早早的见识过大风大浪的。

让开!本宫这辈子什么风浪没有见过,从前活着的时候是个不中用的,难不成现在,就变了吗?!说着,身边的翠竹姑姑一把推开福贵,跟着就进去了。

福贵守在殿外,脸上的笑容仿佛魔术一般,瞬间消失。

这件事情恐怕不简单。

也不知道里面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自己在外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儿,皇上和贵妃娘娘应当已经有所准备了吧?明月宫正殿,顾倾城早就摆出了一副逆来顺受的脸孔,一旁的慧贵人也不再出声,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好像只是寻常看客。

南宫墨看着顾倾城在那里装模作样,像是一只凶猛的小豹子,收起自己的爪子,乖乖的坐着伪装小奶猫。

顾倾城微微的偏着头,看向随着阴影,慢慢的走出来的太后,突然之间,福至心灵,大概也明白了,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前太后对怜贵人亲厚有加,不过是因为怜贵人母家得力,在朝堂上,能够和太傅抗衡,同时也可以为秦太师增添许多助力。

所以,在怜贵人母家倒坍之后,太后娘娘就有意无意的疏远着。

直到怜贵人从妃位被降为贵人,太后已经确定,怜贵人适当真失了圣心。

从那时候起,怜贵人在太后这里就成了无用的棋子。

儿臣拜见母后。

臣妾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安!太后目不斜视的从正堂当中走过,绣着长长凤凰翎羽的裙摆,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即将就要振翅飞腾。

等到坐到了最中间的主位上,太后这才懒洋洋的抬起眼皮,冷声道:贵妃如今是越发出息了,后宫之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敢瞒报!若不是哀家听见别人嚼舌根子,恐怕到现在都还在被蒙在鼓里呢!这一上来就发难,果然是太后的作风啊。

顾倾城憋了一眼沉默的南宫墨,心中冷然嗤笑。

果然,不愧名为墨啊,便宜老子娘都来为难自己了,还在那里装聋作哑。

所以说呀,从古至今,这种婆媳矛盾的由头就是男人的不作为!南宫墨刚刚端起茶盏,无意中听到顾倾城的心声,一时之间,啼笑皆非,手上的茶盏喝也不是,放也不是。

母后,贵妃只是不想扰了您清净而已,并不是有意隐瞒。

南宫墨手上摩挲着玉白的茶盏,面上泛起一抹微微的笑:若是贵妃有意要隐瞒,您根本就不会知道这件事情。

说着微微的扬了扬下巴,华钥早早的就守在一边,耳聪目明的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奴婢也觉得奇怪的很,这位嬷嬷是一上来不分青红皂白,空口白牙的,就质问咱们家娘娘。

华钥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仿佛极为不解一般的问道:到底什么时候慎刑司的嬷嬷也开始断案了?奴婢早早的就听闻太后娘娘最是仁慈,还请太后娘娘为咱们家娘娘做主!太后冷不丁的在一个奴婢那里吃了软钉子,可是偏偏,华钥是奉了南宫墨的命令,一时之间,心中气闷的厉害。

这丫头如此伶牙俐齿,看不出来,你身边倒是有几个忠仆。

太后娘娘谬赞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破绽顾倾城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多亏了陛下教导得当。

是啊!南宫墨微微的往旁边靠了靠,一派懒散的模样:这丫头从前最怕人不过,如今,好不容易教成这副模样了。

顾倾城觉得这个狗皇帝说这话是一有所指,趁着太后不注意,狠狠地瞪了一眼南宫墨。

原本就是微圆的杏眼,这么一瞪,不像是在生气发怒,反而更像是娇嗔。

仿佛小奶猫瞪着一双大眼睛亮了自己稚嫩的爪子出来。

看来贵妃也很得皇帝的心,否则皇帝怎么会为了贵妃忤逆哀家呢?忤逆这样的罪名可大可小。

如果说在今时今日,南宫墨被安上了,也不过是朝堂的一场嘴仗而已。

可是如果再把顾倾城牵连进去,恐怕当真会有许多文臣死柬。

朕的孝心,天下人都知道,不知母后,何来忤逆之词?南宫墨直起身子,定定地看着一边的太后,瞧着像是锋毫不让的模样:不知母后前来到底所为何事?难道就为了让这欲加之罪做实吗?这话一语双关,太后微微顿了顿,一时之间,竟然忍不住有些心慌。

不过好歹她是太后,也是见过了大风大浪的人,不过片刻功夫就恢复正常。

自然是为了怜贵人的事情而来!太后昂着下巴义正言辞:怜贵人虽然之前屡屡犯错,可是到底伺候了皇上您这么多年,如今,好好的一个人,突然之间就成这样了。

皇帝,你于情于理,都应该给怜贵人一个体面才对。

眼看着这话已经说到了正题,顾倾城看着南宫墨的模样,直觉他不会直接插手。

于是顾倾城只微微的挑了挑眉,西域进贡而来的螺子黛,画的清幽的远山眉,原本已经足够动人,更何况还有一张美人面。

太后娘娘,您来的正好,咱们正要说这事儿呢。

说着又冷冷的看了一眼跪俯在地的慎刑司嬷嬷,方才的事情刚刚已经说了,只是臣妾实在是好奇的很,这人不过是掌管慎刑司的一个老嬷嬷,怎么就对臣妾有这么大的敌意呢?说着也不知何时,一行清泪,顺着脸庞缓缓滑下,仿佛她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

刚才臣妾都已经说了,为了给怜贵人一个公道,咱们还是请刑部的大人来验一验才行……说着又嘤嘤啜泣,可是这位老嬷嬷竟然倚老卖老,说实早就已经得出了结论,可是明明慎行司对这方面并不是专业!而且得出的结论也会让人疑问重重!太后看着顾倾城这般模样,眼角不由自主地跳了跳。

这副模样,太后无端端的觉得有些眼熟。

是……是之前的怜妃,也总是喜欢做出这一副小儿女情态来博人同情。

可是现在顾倾城做出这副模样,可不是想要扮演楚楚可怜,让人同情的,她是想要堵住宫中众人的嘴巴!毕竟身为处理六宫事务的贵妃,都已经在太后面前声泪俱下了,那怜贵人的事儿……说不定就有什么别的疑团呢?南宫墨好笑的看着小豹子又收起爪子,甚至于从旁边的果盘里拎了一颗葡萄,倒是有些隔岸观火的意味了。

顾倾城总是会给自己许多的惊喜,也不知道这一次,她要怎么去应付太后。

顾倾城也不觉得自己丢脸,一直扯着太后呜呜咽咽的,做出了一副自己十分悲恸的模样。

太后娘娘,大家都说您在这宫中最是德高望重,仁慈心善之人了!您可千万不能够放任怜贵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说着顾倾城如同扑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的道:慎刑司这边,他们能够让活人说话,可是刑部,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和去了的人沟通。

还请太后娘娘开恩,让刑部的大人好好查验一番,找出真相,洗刷臣妾身上的冤屈!这话掷地有声,而且话里话外有理有据,太后听出了这其中的意思,只坐在那儿冷冷的端着架子。

太后娘娘……还请您明鉴!这会儿说话的,不是别人,乃是慧贵人,她娇滴滴的看向南宫墨,见南宫墨不理人,也不觉得尴尬,又看向太后,仿佛寻常人家的小孙女撒娇。

太后娘娘,臣妾之前和怜贵人太不好了,如今怜贵人的事情,如果没有一个说法,恐怕臣妾日后会终日活在流言蜚语当中。

太后在屋子里环视了一圈,宫女们一个个的低着头,恨不得自己就是跟烛台。

太监们立在廊下,身形已经许久都没有动过,看起来倒像是在打盹。

好!好啊!合着哀家今儿到这儿,就是被你们一屋子的人给诓骗了来!你们这一屋子的人合起伙来算计,哀家这个老太婆!南宫墨一直在一边闲闲的看戏,不过呢,经过这么一次,他对于慧贵人印象可是大为改观。

宫里面娇滴滴的美人儿多的是,不缺那么一个两个。

可是这个平日里娇滴滴的慧贵人,今日竟然如此勇敢,真真儿是人不可貌相。

既然你们都已经商量好了,还要我这个老太婆发号施令做什么?太后说着冷冷的笑了一句:来人,去请刑部的人过来,好好的验一验!说完又十分讥讽的看了一眼顾倾城,笑道:贵妃娘娘果真是好手段,竟然这么快就收了人心,哀家在你这个年纪,当是自愧不如。

刑部那边的人一听到是皇上和太后想要仵作,连忙把自己队里最好的仵作推出去。

那两个仵作一路目不斜视的到了明月宫。

辛苦您二位,好好看一看,怜贵人到底是因为死的,本宫可担待不起骂名。

那两个刑部的官员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这事应该怎么办,不过好在顾倾城没有再为难了。

这人说是上吊自杀之后又被雷给劈了,二位好好看看,是不是真的是传言当中的模样。

如果是,那就说明原因,为何他的脖颈之间没有织物残留?第一百八十三章 死因如果不是,那也得说个通俗易懂一些,明白了吗?下官明白了。

本朝男女之间开放的很,再也没有了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一类的拘束,所以顾倾城直勾勾的盯着刑部的两位官员,中间没有隔着屏风一类的东西,那两位官员,把顾倾城看得越发清楚些。

不仅仅是原身那张会让人惊为天人的脸,还有顾倾城现在的气势压迫。

两位刑部的大人赶忙行动起来,刚刚凑过去,想要解开尸体,身上的衣物,突然之间又被拦了一下。

是太后身边翠竹姑姑。

你们等一下!翠竹姑姑直接挡在担架之前,怜贵人虽然之前形式作风有许多不对的地方,可是现在他都已经离去了,总该要给人最后的尊严!说着恶狠狠的看向顾倾城,仿佛顾倾城真的是十恶不赦之人一般。

给她真相,才是最好的尊严!顾倾城针锋相对:翠竹姑姑这样百般阻挠,难不成是怕发现什么嘛?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翠竹也只能让开了。

那两人也没有当真,把尸体上面所有的衣服都扒拉下来,着重摸了摸下巴和脖子直接紧密连接的地方。

又掰开眼球看了看。

那两个刑部的官员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动作,微微一顿,南宫墨看在眼里,两位爱卿,怎么了?乍然欢喜不知所措了吗?稍微机灵一点的刑部官员这才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来。

皇上……这,这人并不是死于上吊,或者说是雷劈啊!说着仿佛百思不得其解:若是上吊自杀,那么脖颈之间就会有燃烧之后的织物残留,而且那时候直直的从树上摔下来,身上烧焦的地方,恐怕也会有擦痕。

可是现在,没有织物残留,也没有后天擦痕,所以第一种情况可以排除。

这句话一出,整个正殿的气氛好像都变了,可是现在那官员早就已经骑虎难下,只能够咬咬牙继续了。

如果是站在树下被雷劈,那么,不仅仅是周身会有燃烧的痕迹,人下意识的反应也会是蜷缩起来,可是现在你们看……担架上工工整整的盖着白布,没有任何的起伏,更不用说是蜷缩的动作了。

太后脸色有些阴沉,冷冷的看着跪伏在地的慎刑司嬷嬷。

慎刑司嬷嬷一动不动的跪在地上,若是仔细看去,也能够察觉到微不可见的颤抖。

慧贵人听了这话,眼前一亮,看到没有?看到没有?听到了吗?有些事情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才行!说着又冷冷的看了一眼慎刑司嬷嬷,方才,你急赤白牙的就要冤枉贵妃姐姐,如今已经证明了你说的是谎话!这位嬷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仿佛像活够了上赶着一般,不过等一会儿倒霉的,应当就是嬷嬷你了。

慎刑司嬷嬷身子微微抖了抖,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顾倾城眼眸之间含着笑意,轻轻地瞥了一眼僵直着脊背,坐在原地的太后娘娘。

还说自己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太后呢。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就表现的这么心虚。

还有这个慎刑司的嬷嬷,自从太后进了这个宫殿以来,就一直跪趴在地上。

那模样恨不得在地上挖个坑,把自个给埋进去。

如果说这慎刑司的嬷嬷和太后没有什么渊源,顾倾城是怎么也不肯信的。

心虚了?南宫墨微微的挑眉,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太后,接着问道:果然是刑部的一把好手,那么既然不是白绫上吊,也不是老天降怒被雷劈,怜贵人身上可还有其他的伤口?那刑部两个官员并没有急着回答,反倒是先细细的检查了一遍,过了半晌,叹了一口气,颓然道:还请陛下降罪,臣等无能,没有察觉到死因。

顾倾城听了这话,下意识的走上前几步,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

贵妃,你这是做什么?南宫墨玩味的笑,仿佛无意一般,难不成你有法子?简简单单的一句问话,就把自己给弄得骑虎难下了。

顾倾城咬牙切齿地看了南宫墨一眼,转头对着两位刑部官员,又是一副春风和煦的面孔。

两位大人不知道谁身上有剃刀?行部这边果然不愧是审问人的,不管是什么家伙都备得齐全的很?顾倾城小心翼翼的接过剃刀,随后把怜贵人的头发,一把把的掉落。

若是从前,这副模样尚且还能够算得上是仙女梳妆图。

可是现在,却越看越觉得诡异恐怖,再看到后脑勺有一处明显的坍塌。

这位大人,你看看这。

顾倾城把位置指出来,随后又发挥娇小姐的做派,捂着鼻子推到一边,我不太清楚,这样的,是不是致命伤。

南宫墨好笑的看着她在旁边扮无辜,眉眼之间是他自己都从来没有察觉到的放松。

那刑部的官员原本还有些不满,结果看到了后脑的模样,立时道:没错!这个才是致命伤!说着又道:如此一来,下官猜测,恐怕担架上的这人早早的就已经殒命,只不过并没有随着丢弃,而是想用她,来拉贵妃娘娘下水!太后仿佛这才反应过来一般,有些歉意的看了一眼顾倾城,一把将她的手拉了过去。

好孩子,哀家险些错怪你了,就知道你是个心地良善之人。

太后觉得自己说这话实在是假的厉害,可还是必须要带着平日建议的微笑面具:如今已经真相大白,你此参加……等等!顾倾城可不想下这个台阶。

既然说了要帮人找回公道,那就应该帮人帮到底才对!刚才母后说,看在怜贵人伺候皇上多年的份上,一定要把凶手缉拿归案。

说着似乎笑了一下,又道:现如今已经确定了致命伤,顺藤摸瓜,慢慢的查下去,总会有查出来的一天的。

母后该不会就想这样结束吧?第一百八十四章 息竹就好像是被说中了心事一样,太后脸上的笑容略微僵硬了一瞬间。

现在已经查出来,致命的死因,这件事情也应该告一段落了吧?真实的死因,查出来了就不再纠缠自己了。

顾倾城看着太后一脸理所应当,心中冷笑,现在虽然已经查出了死因,可是离告一段落,尚且还远着呢。

说着又看了一眼跪在宫殿之中,假装自己并不存在的慎刑司的嬷嬷:方才这位嬷嬷咄咄逼人,一个劲儿的问我,这事儿应该怎么处理,如今,既然已经有了线索,那么就得要好好查查才行啊!太后脸色一僵,此情此景,他只想到一句话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南宫墨看着自己身边的姑娘,这样得理不饶人的模样,不由得在心中笑了笑。

贵妃说的没错,既然之前,这个奴婢一心一意的说是贵妃的差错,南宫墨摩挲着手指上的扳指,漫不经心地说道:既然,她在宫中这么多年都还不知道规矩,竟然空口白牙的就去攀咬自己主子。

这话一出,明显感觉到太后和慎刑司嬷嬷整个人都是一僵。

从前若是南宫墨说了这样的话,基本上身边伺候的人几乎都要遭殃了。

当然了,就算是现在,南宫墨也没有多大的改变。

这样胆大妄为的奴才,宫里可用不起。

说完,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在场众人,轻描淡写的挥了挥手:拖出去,既然是掌管慎刑司,那么,慎刑司七十二道惩罚,就都来上一遍吧。

顾倾城整个人都僵了僵,有些不敢置信的回头去看南宫墨。

虽然知道这个狗皇帝从来都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也不知道慎刑司七十二道刑法究竟是怎么样的。

可是只需要看到那位慎刑司嬷嬷僵硬的脸庞,就能够想象得到有多么可怕了。

可是这人……竟然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了口。

虽然知道在这个朝代有一些奴才,在主子的眼里,基本上都不能够称作人。

可是就这样轻描淡写的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未免有些太残忍了。

南宫墨自然是能够听到顾倾城的心中所想,不过这会儿他确实正儿八经的黑了脸。

方才慎刑司嬷嬷为难她,这女人在那说自己不作为。

如今,自己站在她的那一边,却又反过头来说自己过于残忍。

这人,难不成是把自己这个皇帝当做圣人了吗?贵妃这般模样,难道是对朕的决定有什么意义吗?听出了这是语调森森之中的威胁,顾倾城连忙露出一个笑脸来,怎么会呢?皇上英明神武,做出的决定肯定是最正确的。

南宫墨淡淡的瞥了一眼,笑得有些馋媚的顾倾城,也不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看向了太后。

顾倾城的视线随之转移,果然看见太后一脸不愉,还有几分,欲言又止,似乎对于这个慎刑司嬷嬷,分外看重,甚至还想出手保下来一般。

太后娘娘怎么这么看着这位息竹嬷嬷?难不成是舍不得吗?南宫墨又出声了,只是声音平静如波,听不出情绪来,可是就因为这样才更加惹人害怕。

就比如说太后和她身边的翠竹。

这位息竹嬷嬷,乃是当年太后身边的陪嫁丫鬟之一。

后面因为冲撞了仙帝时期的一位宠妃,被罚到了慎刑司去。

不过也好,在当时的太后也是一宫之主,就索性为息竹在慎刑思谋了个职位。

如今,十几年过去了,先帝之前的宠妃,早早的就在这四方城墙当中泯灭为烟。

太后也从当年并不受宠爱,不得看重的一宫主位,一跃成为天下之母。

而在这十几年之间,已经被人遗忘了的息竹,在慎刑司,早早的就已经成了一位掌权宫女。

可这都已经是经年旧事了,自己这个太后在宫中显露在人前的心腹,也只有跟在身边的翠竹姑姑而已。

可是……太后勉强的笑了笑,看向南宫墨,息竹确实是有失察之罪,竟然险些冤枉了贵妃,就算是白死也不为过。

说着又看了一眼,跪在正殿当中的息竹,话锋一转求情道:可是就算他这一次有失察之罪,也是为了快点找出真相……皇帝还请饶恕他吧!南宫墨看着跪在地上的息竹,又看了一眼神色有些掩藏不住的忐忑的太后。

轻笑一声,随即沉下脸来,那像是太后娘娘这么说,这宫中只要事出有因,就能够随意的以下欺上了吗?!说着又戏谑的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还修建什么寺庙,参拜什么满天神佛?只要事出有因,那咱们怎么冒犯都不为过了是吗?!这话就是把皇宫当中的主位,比做了漫天神佛一般高贵。

至于那些在皇宫当中的宫女,在满天神佛当中,也只能够算作平凡人而已。

这话实际上说的已经有些重了,可是太后也无法反驳,因为确实如此。

眼看着太后不再说话,南宫墨微微的抬了抬下巴:都愣着干什么?难道你们也想去慎刑司体验一番?还不快把人给拖下去!跪在地上的息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一次不过是接听到了太后的指挥,却突然之间白白的葬送了性命。

太后整个人都静默下来,看着眼前的南宫墨,神色平静如水,可是握得发白的指关节暴露了他的内心。

在场的众人,一个个的都默不作声,他们亲眼目睹了一场暴行。

这个息竹嬷嬷,仅仅只是因为对于贵妃娘娘说了几句不大尊敬的话,虽然像是这样的情况,拖出去乱棍打死也是有的。

可是,乱棍打死,好歹还给了人一个痛快。

慎刑司七十二道刑罚下来,整个人就算是不死也要去掉大半条命,甚至于余生都只能够瘫痪在床。

这可是钝刀子割肉啊!怜贵人之前母家所犯的事情牵涉众多,如今,他自己又死于非命。

南宫墨懒洋洋的抬眸看向刑部两位官员,朕命令你们,七日之内查出真相。

第一百八十五章逞强两位刑部官员早早的就已经收拾好了东西,自以为自己只是来简简单单的检验一番而已。

东西都收拾好了,就等着一声令下,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却又偏偏平地起惊雷,这后宫的事情什么时候变成刑部的管辖范围了?!其中有一位刑部官员胆子稍微大些,略微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启禀皇上,怜贵人乃是后宫之人,咱们刑部……看管的是前朝案件。

前朝后宫不得相通,这可是自古以来的铁律呀!可是话音刚落,甚至后面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南宫墨慢慢的就看了过来,怎么啦?有什么不对吗?胆子稍微大点的,刑部官员张了张嘴硬是没有再说话,另外一个赶忙上前一步,狠狠地扯了一把,自己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同僚的袖子。

不不不……怎么会呢?那一位刑部的官员笑得谄媚极了:皇上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代给咱们刑部,是我们刑部的荣幸!南宫墨听了这话,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既然事情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那你们就把这一地的东西都抬出去吧。

说着又十分温柔缠绵地看了一眼顾倾城,可不要吓到朕的贵妃了。

息竹早就已经被捂着嘴巴拖下去了,至于等他到了慎刑司之后,会发出怎样的惨叫,都已经不在众人的考量范围以内了。

顾倾城看着南宫默快刀斩乱麻地处理了这些事情,一时之间心中感想分外复杂。

等到所有人都走光了,南宫墨又在正殿之内,装模作样的喝完了一盏茶,这才起身,缓缓地向外面走去。

顾倾城自从他发出了要去慎刑司的指令之后,就没有再说话,甚至于整个人都是呆呆的,不管是心中还是脑子里,都不像从前那样活泼。

一直等到南宫墨站起来往外走,顾倾城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忽然之间却发现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的错觉,南宫墨走路的姿势看起来竟然有些……不太对劲……如今,各国使团尚且还没有离开,南宫墨在后宫前朝行走,都是依靠着假肢。

而且这个人性子十分要强,还分外多疑谨慎,恐怕自从使团来潮这么久,假肢就一直在他的腿上,从来都没有被取下来过。

皇上……顾倾城快步上前追了上去,声音娇媚可人,面上一脸甜笑,仿佛当真是后宫嫔妃在耍赖,想要帝王留宿一般的模样。

您都已经多久没有来后宫了?最近,使臣来访,您政务繁忙,臣妾也没用,再拿东西到御书房去陪着您。

离腿上的假肢已经很久没有舒缓过,关于伤腿的药物治疗也停止了一段时间了。

顾倾城嘟了嘟嘴,仿佛十分不满的模样,可是目光却不着痕迹的,看向了南宫墨的伤腿。

您今日好不容易来了,臣妾宫中,就先不要离开好不好?今天既然来了明月宫,那么就趁此机会,为您诊治一下伤腿。

御书房的政务,左右是处理不完的,您今天来都来了,就陪一陪臣妾好不好?来都来了,整治一下伤腿再走呗!南宫墨听出了话语当中的言外之意,缓缓勾起一抹笑容:既然爱妃诚心相邀,那么,朕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得不说,南宫墨虽然说性情喜怒无常,可是着实长了一副好脸面。

再加上他平日总是不苟言笑,如今这么一笑,竟然仿佛春风化雨一般,顾倾城看得愣了愣,直到察觉到南宫墨揶揄的目光,方才收了回来。

贵妃方才那么看着朕,可见是朕平日里对你关心太少。

南宫墨看着顾倾城有几分羞窘的模样,忽然之间起了逗弄的心思:竟然让贵妃看着朕的脸,看得如痴如醉的。

这个狗皇帝真是不要脸!顾倾城磨牙,在心中暗骂,不过现在是在外面,而且又在皇宫当中,无论如何都得给这个狗皇帝几分面子。

想到这里,顾倾城对于出宫的决心更加坚定了几分。

虽然说南宫墨,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大帅哥。

然而这个大帅哥可是在皇城当中,哪里比得上外面的那些森林呢?世上帅哥千千万,总有一款是喜欢的。

何必执着于眼前这一颗有毒的歪脖子树呢?再忍忍,再忍忍……等到出宫之后,就能够拥有一大片森林了……再,忍,忍!顾倾城在心中咬牙切齿许久,这才抬起头来,露出一抹十分敷衍的甜甜的笑容,伸出手用小指勾着南宫墨衣袖。

对啊,皇上容颜如此俊秀,臣妾确实是思之如狂。

在一边的福贵听到了这样的虎狼之词,连忙低下头,远远的退到了一边去。

华钥看着有几分震惊,他没有想到,自己家的小小姐竟然和皇上相处起来,还能够这般模样。

等到进了内殿,身边的宫人都退了下去,顾倾城脸色一变,带着几分魅惑的甜笑,消失不见。

皇上,您到床榻上去。

说着,屋子里诡异的静了静,顾倾城大概是觉得自己说的这话有几分歧义,又道:刚才看您走路的时候,姿态仿佛有点不太对,是不是安装假肢的地方疼得厉害?南宫墨心中略微有几分警惕,淡淡的看了一眼顾倾城,就要往外头走去。

朕好得很,贵妃不必担忧。

这个女人……竟然从短短的相处当中,就察觉出了自己的不对。

这份洞察力,实在有几分可怕了。

顾倾城一看到南宫墨这个样子,就知道是在心中防备着自个儿呢。

不由得有几分好气又好笑。

皇上,您在臣妾面前不用这么累的。

说着又走到人身边,强硬的把人给扶着到了床榻边。

您腿上的东西是臣妾制作出来的,您之前一直都是坐轮椅,没有用过,而且您腿上新长出来的肉比其他地方要更嫩一些。

说着也不看南宫墨,走到另外一边,绞了温热的软软的帕子来。

第一百八十六章 舒缓南宫墨看着在自己面前忙来忙去的人,紧绷的身子,缓缓的放松下来。

精神放松之后,身体上的不适就越发显眼了。

在安假肢的那一条腿上,长出了嫩肉的地方,早就已经被摩擦得红肿破皮。

虽然不至于十分疼痛,可是每一次行走之间,都有挥之不去的刺痛。

南宫墨在战场上,是能够被人砍了一刀,都还直立在马上的人,这样的疼痛对他而言并不算是难耐。

他是少年将军,年少成名,所有人都在赞叹他的战功卓越。

甚至一度有一些军中将士,把他当成了战无不胜的战神。

虽然这样是能够提升军中的士气,可是同样的,作为战神,既然带了一个神字。

那么就要如同天神一般强大。

天神是不能够因为一点点的小伤小痛,而喊累喊疼的,甚至于就算是受了重伤,也要尽力做出并没有那么可怕的样子。

可是南宫墨虽然有战神之名,但它却是实实在在的一个人。

顾倾城绞了帕子,端了温水,回过头来的时候,看着南宫墨静静的望着自己,眼里面神思翻涌,却让人有些看不真切。

皇上这么看着我做甚?顾倾城把手上的东西放到一边,转身又往着妆奁那边去,一边又道:皇上,您把腿上带的东西取下来吧,在明月宫,您不必这么紧绷着。

这话说的确实没错。

可能在许久之前,明月宫还有太后和怜妃的探子,但是自从开始治腿之后。

整个明月宫,几乎都是皇帝的人,说上一句铜墙铁壁也不过分。

看着顾倾城往妆奁的方向走,南宫墨松了一口气。

虽然顾倾城看到自己的伤腿已经许多次了,可是自己还是不太习惯把自己最脆弱的地方,示在人前。

顾倾城从自己妆奁里拿出了一堆瓶瓶罐罐,等到再回到床榻边的时候,南宫墨早就已经取下了假肢,露出了受伤的腿。

现如今还是夏日,尽管已经尽力穿得透气轻薄,可是受伤的腿被捂了这么久,除了破皮红肿以外,隐约还有几分泛白。

顾倾城看在眼里,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毫不顾忌地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南宫墨。

这个狗皇帝,说他狗还真的是狗。

这地方都已经伤成了这个模样了,竟然还一声不吭的。

如果不是今日自己眼尖,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恐怕这人还要瞒着。

虽然现在使臣来潮,不能够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可是这样对待自己,也未免过于苛刻了些。

这人……南宫墨居高临下的看着顾倾城,然而,也能够听到她心中的声音。

心里不由得微微一酸,隐隐的有些发胀。

这样的感觉不太好受,但是意外的他竟然并不排斥。

自从幼年时候母妃过世,自己无论受了多重的伤,几乎都没有人这么担心过自己。

而且……不是都说是医者仁心吗?这个女人竟然一边在心中骂你自己狗皇帝,一边心疼。

真真是复杂的厉害。

朕都已经把东西摘下来了,你还愣着干什么?顾倾城看了一眼面色有些苍白的南宫墨,发现他脸上竟然带着细微的笑意,不由得怒上心头。

对自己苛刻也就算了!现在都被拆穿了,竟然还笑!这腿好不容易快要养好了,又伤成这个样子,这人竟然还一点都不在意!难怪能够毫不犹豫的就把那个慎刑司嬷嬷罚到慎行司尝试七十二道刑罚。

合着南宫墨不仅仅对别人狠,对自己还要更狠一些。

你笑什么笑,别笑了!有什么好笑的,伤成这样,看着就疼……顾倾城板着一张脸,从一边的琉璃瓶子里,用干净的棉花蘸取了一些透明液体。

南宫墨闻到了浓浓的酒味,有些好奇的瞥了一眼琉璃瓶子,微微动了动。

别动!顾倾城不轻不重的拍了他一下,没好气的道:这是酿制出来专门消毒的烈酒,不准喝!自己不过是动了一点点,小心思而已,竟然被这人给察觉了。

南宫墨收回目光,却觉得腿上突然之间泛起一阵带着清凉的哲疼。

顾倾城一边用蘸了烈酒的棉花擦拭消毒,一边用另外一只手轻轻地按着南宫墨的伤腿。

痛不痛?顾倾城眉头微微拧着,中途又换了好几次棉花,看到那些伤口在酒精的刺激下泛出白色,顾倾城只觉得自己的腿都隐隐发疼起来。

还行。

南宫墨原本对这样的疼痛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的,低下头,却看到顾倾城担忧的模样。

于是鬼使神差的又补充了一句:确实有点疼。

果然呐……少年皇帝……虽然是个皇帝,但本质上还是个少年啊。

而且像他这样的年纪,在平常人家面对最多的事情,也不过只是挑灯学习。

又或者是和父母拌几句嘴。

其他的时候哪天不是开开心心的?要么和自己的朋友一块玩,要么偷偷摸摸的编排了钱出去鬼混。

无论怎样,都比眼前这人轻松太多了。

可是他却要面对这么多的阴谋诡计,尔虞我诈……顾倾城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一边慢慢的消毒,一边轻轻的吹着伤口。

好了好了……等一会儿就不疼了……不疼了不疼了……南宫墨有些不自在地缩了缩腿,强自硬撑着道:好了没有?你怎么这么罗嗦?顾倾城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破天荒的没有叫他狗皇帝,把消毒的棉花丢到一边,又拿出一个白玉罐子,里面是十分清透的,浅绿色的膏体。

这个是我最近制作的绿茶膏……用来消肿镇痛最好不过了。

略微解释了一两句,里面也加了其他的中药材,你用在身上只会有一股茶香,不会有药味儿,免得引起那些使臣怀疑。

说着又用干净的绸缎上了药,也不让南宫墨放下裤腿。

你就在这好好的休息一阵子,等到腿上的药膏吸收了,我再给你按摩一下。

南宫墨看着顾倾城认真的模样,心里忽然之间又觉得酸酸胀胀。

第一百八十七章 温存受了伤的腿上凉丝丝的,一直以来的刺痛消弭下去,南宫墨觉得舒服了不少。

可是如果就这样承认了,好像就会显得自己有些过于软弱。

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儿……南宫墨说着就要放下裤脚,你不必这么大惊小怪的。

顾倾城看到他这个模样,总算是明白了,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是不允许自己在任何人面前,暴露出虚弱的那一面的。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养成的,这样逞强的性子。

行了,知道了。

顾倾城手疾眼快的把南宫墨的手给按下去,陛下,你移民神无这样的小伤,你自然不放在心上。

说着,又斜睨了一眼南宫墨,继续阴阳怪气的道:这都是小女子想的太多了,所以才会这么在乎一丁点儿小事儿,陛下你这么英明神武,善解人意,一定会好好的满足臣妾一个小女子的心愿的,对吧?南宫墨听了这话,哭笑不得,但是腿上的舒适不是作假的。

于是他也乐得顺坡下驴:既然你都已经这么说了,那么朕就勉为其难在这里陪你一会儿吧?哟,看不出来,堂堂皇帝陛下脸皮竟然这么厚啊!顾倾城又狠狠的瞪了一眼南宫墨,没好气的道:是是是,多谢陛下恩典,小女子求之不得。

南宫墨微微的扬起下巴,面上却做出了一副无奈的神色:谁叫你是朕的宠妃呢?无论如何,朕也只能够顺着你了。

顾倾城只觉得浑身上下鸡皮疙瘩都被恶心的起来了,经过了这么久的相处,他也没有发现南宫墨,竟然还有今日这样的一面。

既然陛下想要顺着臣妾,那么你就好好的呆在这里,不管是闭目养神还是随便看点书。

顾倾城说着把东西收拾好了,又从另外一边的书架上取出一些,放在南宫墨触手可及的地方。

腿上的东西不能再动,陛下在这里好好歇歇,臣妾去为你准备汤药。

说着又看了一眼被放在一边的假肢,他只是做出了最简单的图纸,这个假肢用的是最简陋的图纸和最原始的人工打造。

在精致度和舒适度方面,实际上是有所欠缺的。

这东西我先拿走了。

顾倾城丝毫不介意的把假肢拿在手上,南宫墨觉得这样的场景未免有些讽刺,一个劲儿的盯着他不放。

你不用这么盯着我。

顾倾城被看得没法了,值得开口解释:我是要把这东西拿去给你重新清理消毒,等会儿你佩戴起来更加干净卫生一些。

南宫墨对于顾倾城所说的消毒和卫生并不是十分理解,但是一贯自私多疑的人,此时此刻,竟然也没有觉得有丝毫问题。

明月宫内室里没有那么多轻纱帷幔,在夏日,房间就显得格外透亮。

床幔纱帐用的是雨过天晴的颜色,除了一层纱帐之外,还有厚厚的锦缎,同样的颜色放下来,能够隔绝大多数的阳光。

也没有其他嫔妃那么隆重的熏香的味道,而是有一股子淡淡的茉莉草木香,让人觉得置身旷野之中,不知不觉的就放下心神。

身下的床榻,卧上去的时候,甚至能够感到微微塌陷,躺在上面只能够感觉到一片绵软,让人情不自禁的就舒缓下来。

过于舒适的环境,让南宫墨有些警惕,于是从旁边那一叠子书里,随手抓了一个过来看。

可是翻开一看,却还是各种各样的地方游记,甚至对于上面的名胜古迹和各种特色吃食都做了特殊的标注。

南宫墨一时之间觉得好笑的很,可是那一阵笑意过后,却是深深的恼怒。

他是天下之主,这皇宫富贵无极!可是这个女人竟然还是想要离他而去!简直不可理喻!顾倾城熬好了汤药端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南宫墨手上抓着一本游记,可是脑袋早早的就偏向一边,呼吸均匀,姿态虽然别扭的很,可是看着已经熟睡了。

这段日子……他也是辛苦了。

顾倾城蹑手蹑脚的,在旁边坐下来,一直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打扰。

直到在盛夏的天气里,汤药已经没有了多少温度,顾倾城这才轻声开口:陛下,陛下?快点起来喝药了。

实际上,早早的在顾倾城进来的时候,南宫墨就已经醒了。

但是她有点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只能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帝王,竟然如此轻易的就沉溺在了温柔乡中,实在不该。

于是在顾倾城的轻声诱哄下,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嗯?这是怎么了?顾倾城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不过还是轻声道:您刚才大概是太累了,睡过去了,先把药喝了吧?凉了就没有效果了。

南宫墨一言不发的点了点头,板着一张脸接过药碗,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

顾倾城看他这样干脆利落的样子,忽然之间就觉得自己准备的那些干果蜜饯似乎也没有用处。

不过……狗皇帝刚刚的样子,还挺惹人心疼的。

顾倾城微微地垂着头,他一直都是呆在深宫之中,对外面的事情不大了解。

但是各国使臣上京试探的时候,那种小心翼翼的态度,仅仅就凭着这个,顾倾城就知道,南宫墨在民间的知名度绝对不叮。

说不定也做过许多为国为民的好事儿。

可就是这样的人,在这个皇宫当中,也过得如履薄冰。

南宫墨听着顾倾城的心声,又看了一眼对自己态度明显好起来的顾倾城,唇角微微勾了勾。

在这个皇宫里,他何时过的如履薄冰了?不过是因为有几个外国的使臣,所以需要格外注意,一二而已。

而且不就是喝个药,怎么还用上蜜饯了?看不起谁呢?爱妃,这么看着朕做甚?南宫墨淡淡的道:难不成这脸上有东西?顾倾城连忙回神,一看到他一副冰块脸的表情,浑身上下气息森然。

又想到了自己方才的心疼,不由得愣了一下。

第一百八十八章 各怀心事这个狗皇帝有什么好心疼的。

有这个功夫心疼狗皇帝,还不如心疼心疼自己,被困在皇宫里!顾倾城心中气恼的很,听了南宫墨的话,也没有多少好反应。

行啦,您现在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走出去要是想要迷女孩子,肯定是一迷一个准。

说着,顾倾城拍了拍手:您就在这歇着吧,臣妾去软榻上眯一会儿。

南宫墨有些怔忪的看着顾倾城的背影,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只是一句问话而已,竟然就招惹来了,这人这么大一通埋怨。

顾倾城察觉到身后有视线紧紧跟随,半卧在软榻上,不着痕迹地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南宫墨一动不动,气息森森,一张脸板得端端正正,黑色的眸子里寒气盎然。

这……这个狗皇帝怎么这么容易生气啊?顾倾城连忙回过头,可是手上的书怎么也看不进去。

大概过了两刻钟的时辰,顾倾城手上抓着的书,啪嗒一声落在地上,他自己也紧紧的攀着软塌的边边睡着了。

南宫墨看着顾倾城眼下的青黑,心里叹了一口气。

掌心内力运行,软榻边的披风就像长了眼一样,盖到了顾倾城身上。

这么些天,要照顾自己的病,还要应付后宫的是是非非,恐怕她也累坏了。

看着顾倾城酣睡的模样,南宫墨不知不觉的又进入梦乡,气息酣畅,十分放松满足的睡了一下午。

福贵站在外面的院子里,一边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一边又要做出一副正经的模样。

华钥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形,不由得微微一笑。

福公公,您不必在这守着,这太阳实在是晒得很。

说着又轻轻一笑:皇上和贵妃娘娘在里面午睡呢,奴婢带着您去偏房眯一会儿?福贵脸上的神色有些微的诧异,不过很快转变过来。

那自然是极好的。

两人一路走到了偏房,华钥眼圈有些红肿,不过还是很快的,准备了上好的茗茶和糕点。

富贵一看这个架势就笑了,这哪里是为了让他小憩一会儿,分明是有话要问。

你这丫头,瞧着……还挺忠心的,要问什么说吧。

华钥把一边的糕点微微往前推了推,又顿了顿,故作轻松的道:皇上是怎么一大早就知道这后宫的消息的?奴婢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瞧着皇上与平日不尽相同。

富贵喝了一口茶,心中轻笑,皇上何止适合平日不尽相同?在贵妃娘娘身边,皇上就从来没有和平日一样过。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这丫头的心思,不过就是担忧你们主子而已。

福贵看着眼前的侍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不用担心,你们家主子肯定不会被牵扯。

华钥看到屋内的情形就知道不会被牵扯到,只是他心中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另外一件事。

那……裁云呢?华钥情不自禁的又红了眼圈:这件事情,裁云首当其冲是最无辜的了,能不能把他的尸体返还家人?又看到福贵面色有些犯难,连忙又道:如果不能够出宫去返还给家人,那么就让我们明月宫把他侯葬也是好的……福贵摇了摇头,这恐怕是不行的,不合规矩,宫里头凡事出事儿,或者说是暴毙的宫女,几乎都是丢到乱葬岗去了事。

这话一说完就看到华钥脸色十分不好,心里虽然在宫中这么多年,却还是情不自禁的起了怜悯之心。

更何况,这个宫女,还涉及到了怜贵人之死,福贵宽慰道:若是认认真真的追究起来,恐怕这宫女的家人都得遭殃,如今,现在这个情况已经是最好的了。

华药自然是知道宫里的规矩的,提出这话也不过只是为了试探而已,如今却没有了大半希望,值得低低的应了一声。

他是个没有福气的丫头,如今这么早就离开了也好,下辈子托生在普通人家,平平安安的就是极好了。

这宫墙四四方方,不知圈禁了多少人的自由,福贵看了一眼辽阔的天空,默然不语。

而另外一边,明月宫东厢房,嘉喜居。

慧贵人身边的莺儿十分乖巧的跪在一边,为慧贵人捏腿。

小主,莺儿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您今天何必去趟这一次的浑水,这下子恐怕把太后娘娘给得罪了。

慧贵人淡淡的抚摸着窗边供的一束栀子花,花色洁白泛青,散发着幽幽香气。

指甲微微一用力,肥厚的花瓣瞬间被掐落下来,在指尖晕开一片,带着浓郁香气的汁液。

现在太后娘娘和皇上不睦,不管什么时候,咱们早晚都得得罪的。

说着,慧贵人漫不经心的用锦帕擦了擦手,既然早晚都有这么一遭,还不如在皇上面前露露脸。

莺儿自然知道自家主子是个有主意的人,可是一想到今日的场景,不由得就有些后怕。

小主心中自有丘壑,原本奴婢也不应该说这些。

说着,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只是今日实在是惊险的很,若是在咱们草原上……住口!慎言!慧贵人冷声道:不管咱们以前在草原上过得多快活,现在入了皇宫就是紫禁城里的人,以后不准再提起这样的话。

莺儿自知失言,又被慧贵人吓了一大跳,诺诺的应了。

好了,慧贵人又温声道:我不是在怪你,只是现在咱们可得谨言慎行才是。

贵妃娘娘现在宠冠后宫,她的贴身侍女现在都已经死于非命。

慧贵人说着,有些忧虑的叹了一口气,执起莺儿的手:你是我从家里带来的人,从此以后,在这后宫就是咱们相依为命了,我必然会费尽心力保住你的性命。

只是……你也得要小心行事才行。

裁云是贵妃娘娘的贴身侍女,如今死于非命;今天见到的息竹,是太后娘娘的心腹,却还是死于皇上的一句话。

第一百八十九章 真相莺儿想到今日的事情,不由得遍体生寒。

慧贵人悠悠的道:这是吃人的地方,咱们只有小心谨慎,才能够活下去。

说完又像是忽然想起来一般问道:太后娘娘现在已经回宫了,皇上呢,他去御书房了吗?莺儿摇了摇头:还没有听到皇上回宫的消息,大概是留在贵妃娘娘宫里了吧?慧贵人娇艳的脸上,一双深沉的眸子亮晶晶的异常显眼,忽然之间,她脸上绽放出一抹娇俏的笑来,仿佛不谙世事的邻家妹妹。

果然啊,贵妃娘娘宠冠后宫,名不虚传。

莺儿微微的低下头,细心的捏腿,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

慧贵人望着窗外,隐隐约约的看着宫殿门外停留着的仪仗队,有些无法掩饰的羡慕。

在这后宫当中,或许皇帝的喜欢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但是对于后宫当中的女人来说,有的时候,皇帝的宠爱,代表着自己的命。

就像是贵妃娘娘。

如果她不是皇帝的宠妃,就凭借着今天太后娘娘这个势头,恐怕贵妃娘娘就会凶多吉少。

哪里还会如此悠闲的和皇上呆在一处呢?而另外一边,太后的慈宁宫里,底下伺候的人,一个个战战兢兢,说话都不敢大声了。

翠竹姑姑站在一边,为太后轻柔地按着额头,香炉里的青烟袅袅升起,安息香的味道萦绕在鼻尖,却也不能够让太后心中得以安宁。

哀家是真没想到,皇帝竟然那般护着顾家女。

翠竹姑姑从小到大一直伺候着太后,看他这个模样,就知道是心里头不痛快了。

但是也确实不能够怪太后,今日这件事情,如果不是皇上护着贵妃娘娘,恐怕贵妃娘娘早就已经百口难辩。

儿孙自有儿孙福,皇上,现在不过是被顾家女迷惑了而已,总有一天,皇上能够体谅到太后娘娘您的苦心的。

这个基本上都是场面化了,母子的关系变成了这般模样,哪里还能够回到原来呢?他能够体会到哀家的苦心?太后嘲讽一笑:只求他以后不让哀家头疼就是好的。

翠竹姑姑在一边默不作声,这话也不敢接呀。

罢了,不说了。

太后轻轻地揉了揉眉心,语调缓和了些许:怜贵人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翠竹姑姑垂着眼眸,轻声道:都已经是查出来了,是花穗的妹妹做的……花穗?从前跟在怜贵人身边伺候,最后为他背黑锅死了的那个丫头?太后略微挑了挑眉头:怎么又跟他扯上关系了?翠竹姑姑弯唇一笑:花穗去了之后,她家里最小的妹妹就进宫了,对于怜贵人一直怀恨在心,所以这一次才会贸然出手。

说着又哀叹一声:也是一个傻姑娘,在后宫之中,这般作为还以为自己是给自己姐姐报仇了呢。

太后轻轻地叹息一声:那怜贵人身边的贴身侍女还有明月宫的那位裁……裁云?也是你刚才说的人做的?那是自然。

翠竹姑姑一边缓缓的为太后揉着额头,一边轻声道:花穗的妹妹一直以来都潜伏在怜贵人宫里,这段时日,怜贵人往来小佛堂,一路上都有专人看着。

只可惜,怜贵人不知道是听了谁的挑唆,大半夜的要往明月宫那边走,他身边的贴身侍女做贼心虚,看到裁云之后,两人争执起来。

花穗的妹妹一直跟着后面,自然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趁乱用石头砸了两人,又拖到了假山里头。

说着,又仿佛十分可惜的道:也是怜贵人实在是福薄的很,若不是她自己想要绕道明月宫,若非她心绪不宁,甩开了自己的贴身丫鬟,要不是他对一个小宫女根本没有防备之心,恐怕现在正在小佛堂里抄经书呢。

太后满意的笑了笑:这件事情你做的很好,就这么回皇帝吧!对了,那个宫女呢?翠竹姑姑皱了皱眉,看起来当真是十分不忍:那个宫女给姐姐报了仇,心中没了念想,奴婢查到这件事情,去找那位宫女的时候,他早就已经在太液池溺毙了。

太后也跟着摇了摇头,在这宫里啊,人命是最不值钱,这个小宫女不就跟那些马蜂一样吗?蛰了人,自己也保不住性命,真真是可恨又可怜。

还是太后娘娘太慈悲了,像这样的宫女,哪里有什么可怜的呢?翠竹姑姑奉上一盏茗茶,这是上供而来的,上好的雪芽,用的又是隔年雪水,喝起来最是清甜不过,太后,您尝尝。

太后接过茶盏,满意地抿了一口,惬意的弯了弯眸子,这雪芽不错,好了,服侍哀家午睡吧,今天实在是累得慌。

翠竹姑姑抿嘴一笑,把人扶了进去。

怜贵人从前在太后面前一个劲儿的撒娇卖乖,太后之所以会搭理她,也不过只是看在怜贵人还得皇帝青睐的份儿上。

如果说怜贵人够聪明的话,那么他就应该从他姥家败落的那一刻开始,自情削发为尼,或者说是入冷宫。

就算是受不了那样清苦的生活,也应该退居三舍,不在后宫当中搅弄风云。

可是偏偏怜贵人却看不清楚形式,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粘着太后娘娘。

这样一来,太后和皇上的关系就越发紧张起来。

如今,新人入宫,太后正是要挑选好棋子的时候。

可是偏偏,怜贵人这一颗废棋,又堂而皇之的去危害新人。

新人入宫之前,都知道怜贵人和太后关系匪浅。

结果怜贵人出手戕害慧贵人,这基本上是给新入宫的人提了个醒。

现在太后若是想要招贤纳士,那些个新人必然会加倍警惕。

既然坏了事儿,那就要付出代价。

如果怜贵人能够用自己的死,搬倒贵妃,那也算是对太后尽了最后的孝心了。

至少,还能够有一个体面的丧仪。

只可惜啊,生前没用的人,死了也是一样的。

第一百九十章 人心险恶所以啊,在这后宫当中还是得聪明一点才行。

太阳当空,屋子里的冰块化成了水,南宫墨在炽热的烈阳当中醒过来,却觉得浑身都舒坦了。

皇上,您醒了。

顾倾城身边放着一碗已经凉了的酸梅汤,臣妾让人煮了一碗酸梅汤,皇上尝一尝,醒醒神?南宫墨微微的揉了揉额头,忽然想起处置息竹时,顾倾城的神色。

你是不是觉得朕过于残忍了?顾倾城忙着享受酸梅汤的美味,之前的事情早就已经忘到了九霄云外。

听了这话,一时间有些怔忪,迷茫的抬起头:嗯?皇上,您说什么?看到顾倾城这个模样,南宫莫就知道他其实并没有过于介意这件事情。

反倒是自己明明表面上装成不在乎的样子,可是这会儿一觉醒来,却又开始巴巴的解释。

简直就是有损威严!南宫墨有些别扭,不过既然话都已经出口了,那也只能够说完了。

关于对息竹的惩罚,你是不是觉得朕太过残忍了?顾倾城没有想到,自己当时不过只是露出了一点点模样而已,南宫墨竟然就这么敏锐的察觉到了。

当时确实有一点……顾倾城放下手中的酸梅汤,正色的说道:不过后面想想,虽然陛下一直都说自己是暴君,但是每一次处置人,都是事出有因,绝对不是随心所欲之人。

说着又觉得这话似乎有些放肆了,又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南宫墨,这一次您对息竹处理的这么严重,是为什么呢?您可以和臣妾说一说吗?南宫墨原本以为自己这样的处事方法会让顾倾城避之不及,却没有想到自己听到的竟然是这样的解释。

心里那酸酸胀胀的感觉,忽然之间好了许多,南宫墨轻轻地咳嗽了两声。

息竹从前是因为犯错,所以才会被先帝,贬谪到慎刑司。

南宫墨说着,神色有几分冷漠,原本她在慎刑司安安分分的做个奴婢,也没有什么。

可是偏偏在太后娘娘的帮助之下,他慢慢的成了慎刑司的掌事宫女。

慎刑司单独设立了掌事宫女吗?顾倾城听出了与众不同的地方,心里不由得微微一紧。

他这么问,实际上也是有原因的。

在宫中,虽然有个个女官,掌管着宫里的一切吃穿用度,但是实际上的掌事宫女基本上都是皇上身边经年服侍的人,然后配合着皇后一起管理后宫。

这样的规章制度,也是为了前朝后宫,都能够在皇帝的掌握之中。

掌事二字,乃是说的掌管整个紫禁城后宫所有事情,而并不只是掌管一宫之事。

比如说慈安宫,在慈安宫管理事情的宫女,就是翠竹,可是她在慈安宫中也不过只是让人尊称一声姑姑而已。

可是如今,息竹却称为慎刑司掌事宫女。

南宫墨用孺子可教也的眼神看了一眼顾倾城,淡淡的解释道:最开始,慎刑司的掌事宫女,并没有独立出来,是后面慢慢的,息竹在慎刑司越做越好,而太后也变成了先帝,身边深得信任的妃子。

听宫里的老人说,那段时间慎刑司里面冤假错案,一个接着一个的,不仅仅是让原本的掌事宫女应顾不暇,而且还波及到了皇后的威严。

说到这里,顾倾城也不是个傻的,自然也就明白了,微微的抬起头,直视着南宫墨的眼神:所以这样一来,慎刑司这边的掌事,就直接独立出来了是吗?对,从那以后,息竹就成了慎刑司掌事嬷嬷。

南宫墨说着,看顾倾城若有所思的表情,在心里松了一口气,那个时候,先帝身子每况愈下,现如今的太厚又深得先帝信任,慎刑司……又掌握在了太后手中。

接下来的话,基本上都不用完全说出来,几乎都已经明了了。

顾倾城忍不住在脑海里想着当时的情况,如果那时候她是太后深得皇帝信任,身边的人又掌握了宫里面最大的,刑讯机构,那么这样一来,铲除异己这几个字,几乎就等同于轻而易举。

南宫墨看着顾倾城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经完全明白了,淡淡的道:如果今日,不是朕时时留意着明月宫的动向,恐怕你在那个慎刑司麽麽面前,也讨不了几分好处。

而且你和那个嬷嬷不过只说了半个时辰的话,太后那边就闻声而来,如果今日朕没有一开始就在一边,恐怕慎刑司嬷嬷也并不会这么客气,而是会从最开始的时候,就拿出一些莫须有的事情给你层层施压。

想起最开始慎刑司嬷嬷,和自己这个贵妃娘娘的针锋相对,顾倾城不禁一阵阵的后怕。

自己现在可是贵妃之身,掌管六宫事务,可是就在今日,那慎刑司的一个奴婢竟然就敢在自己面前那样嚣张放肆。

而且那个时候……南宫墨甚至就坐在旁边。

臣妾明白。

顾倾城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南宫墨,她也不是个扭捏的人,这一次,多谢皇上维护臣妾,只可惜……怜贵人的事情,恐怕终究是不能够真相大白了。

提到在这一场风波当中死于非命的怜贵人,南宫墨微微地皱了皱眉,面上却没有任何的怜悯之情。

朕念在怜贵人曾经伺候过朕那么久的份上,已经对他过多的优待。

南宫墨声音有些冷淡,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怜贵人现在的下场,不过只是咎由自取而已。

虽然对于帝王的无情早就已经有了深刻的认知,可是在这个时候,顾倾城还是忍不住的有一些瑟瑟发抖。

眼前这个人是九五至尊,天下万民都是他的臣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从前他对于怜贵人百般怜悯纵容,可是到了现在,却也只不过只是冷冷冰冰的一句咎由自取。

如果有一天自己身边也出了事情,或者说是他的伤腿痊愈,自己对于眼前这个皇帝没有了利用的价值。

第一百九十一章 分析那么自己得到的会不会也只是这四个字?虽然知道这个世界实际上都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可是这会儿却觉得心里忍不住冷沉得慌。

南宫墨冷冷的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女人走神,有些不自在的敲了敲桌子:想什么呢?顾倾城很快回过神来,微微的笑了笑,自己方才的担忧,完美的掩盖了过去。

没什么,臣妾在想,皇上现在还是可以在用轮椅的。

顾倾城端起没有用过的那一碗酸梅汤走过去:反正现在宫中也没了外人,皇上,您用轮椅会舒服一些,不用这么辛苦。

南宫墨定定的看着她,知道顾倾城说的也不是实话,不过并没有拆穿。

接过手中的酸梅汤喝了一口,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有点酸……他这个样子,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像是平日里沙发果断的皇帝,仿佛仅仅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可是顾倾城并没有因为这样而放松。

顾倾城微微笑了笑:这原本就是酸梅汤,自然是酸甜解渴,生津的。

南宫墨喝了一口之后,也只是端着茶盏,大概是真的觉得太酸了,并不在意去品尝。

不过,微凉的茶盏很快让他回过神:最近这些日子还是多多带着假肢的好。

似乎有一些不太习惯假肢这样的说法,南宫墨眉头轻皱,闽南考生罢考,朕还是得大张旗鼓的出去巡视一番,到时候如果坐轮椅确实有些不便。

顾倾城看着他的模样,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忍不住轻声道:但是闽南考生多数罢考这件事情,恐怕并不仅仅只是表面上这么简单。

说着有些不是很赞同的皱起眉头:如果皇上您要是像之前那样大张旗鼓的出宫,恐怕会有歹人作怪。

南宫墨邪睨了顾倾城一眼:不错嘛,有点长进了。

朕若是大张旗鼓南下巡视,那么,底下那些兴风作浪的官员,肯定会提前得到路线。

到时候要么在沿途安排刺杀,要么就会布置好一切,总归是不会发现真相的。

南宫默说到这里,自然也是想到了上一次出宫的时候,两人遇到的事情,不由得冷冷一笑。

所以呀,朕自然不能够再坐轮椅,否则,如此与众不同,不就一眼就被人认出来了吗?顾倾城微微地睁大了眼,他觉得自己恍惚之间好像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南宫墨淡淡地瞥了一眼顾倾城:行了,跟你说了这么多,已经是违背祖训,后宫不得干政,明白吗?后宫不得干政,这个祖训就算是不让违背,也已经违背了许多次了。

南宫墨现在特意把这事提出来,再单独说一遍,不过是要让自己保密而已。

臣妾明白,还请皇上放心。

顾倾城娇娇柔柔的笑了笑:现在已经傍晚,皇上,您不如就在明月宫用膳吧?南宫墨伸手,轻轻地去按了按自己受伤的那条腿,虽然伤口看着有几分狰狞,可是就算下了死力去摁,感受到的也不过只是有几份刺痛而已。

但是仅仅只是这几分刺痛,就已经让人欣喜若狂。

比起很久之前无知无绝的一条腿,现在的腿,虽然依旧不良于行,可是他现在已经很满足了。

南宫墨自然知道顾倾城让他在明月宫用膳,不过是想让自己再好好的养一养伤腿而已。

既然贵妃如此有心,那么朕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南宫墨微微往后靠了靠,随口问道:慧贵人住在你这宫里,还习惯吗?顾倾城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笑:说不上什么习惯或者不习惯,不过只是多了一个人住而已,慧贵人偶尔会和臣妾说说话,也是打发时间的一把好手。

南宫没定定的,看着顾倾城,发现顾倾城的表情并不像是说假话,这才淡淡的点了点头。

之前你一直都是一个人住着一整个宫殿,如果因为惠贵人的原因让你有几分不适,那么你只管跟朕提出来就是。

说着又觉得自己身为九五至尊,说这样的话,似乎太过于明显了,微微的咳嗽一声,又掩饰道:反正……后宫空着这么多的亭台楼阁和院子,也不差她一个人的住处。

臣妾明白的,在这里也先多谢皇上了。

顾倾城轻轻地笑了笑:不过慧贵人今日刚刚才仗义执言,如果这会儿就让他搬离明月宫,恐怕有些不大好。

南宫墨满不在乎的道:虽然他是站出来给你说话了,可其实也只是为了自己而已。

顾倾城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慧贵人和怜贵人从最开始进宫的时候,怜贵人做出的事情就已经注定了,他们两个是不折不扣的死敌。

怜贵人在后宫当中,经营多年又和太后一向交好,慧贵人不过只是才刚刚进宫,虽然娘家强大,但是终究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如果让怜贵人就这么静悄悄的呆在后宫,无疑对于慧贵人来说,这根本就是一个巨大的后顾之忧。

虽然慧贵人也是为了给自己打消死敌,可是刚刚他确实是为臣妾说话了。

顾倾城还是笑眯眯的模样,好像并不在乎慧贵人的目的,好人有好报,他既然喜欢明月宫,又是自己提出来的,那就让她多住一阵子吧。

说着又道:左右奴婢已经吩咐了人,如果皇上过来,或者臣妾在制药,都是不允许嘉喜居的人过来的。

南宫墨有些气闷,狠狠地瞪了一眼,故作懵懂不知的顾倾城。

慧贵人今日这样的所作所为,哪里仅仅只是为了直怜贵人于死地?分明也是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好从顾倾城手里夺得更多的恩宠。

可是这个女人明明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却偏偏做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顾倾城心里根本就没有自己!南宫墨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确定过一个事实。

可是自己明明已经对她极好了。

为什么他还是不把自己放在心上呢?第一百九十二章 替罪羊来了随你吧!南宫墨觉得自己的一片好心被人当成了驴肝肺,顿时恼羞成怒:反正也不是朕在这儿住!顾倾城看着眼前这人莫名其妙的发了一通火,觉得自己实在是搞不懂这个九五至尊的想法。

那就这么决定了吧,还是让慧贵人住着。

这句话顾倾城说的平静无波,好像这样的事情也不过,真的仅仅只是住哪儿而已。

南宫墨自己在一边生了闷气,过了半个时辰,转头却看到成手里拿着一本游记,看得津津有味。

手边一个琉璃盘子里装着几颗鲜艳欲滴的莓果,旁边也是一个大大的琉璃钵子,里面是澄澈诱人,散发着微酸清香的酸梅汤。

大概是因为酸梅汤味道太重了些,旁边又放着做成拇指大小的,一口一个的精致小甜点。

南宫万看着这女人,这个架势,几乎都快要被气笑了。

一点都不在意自己,也就算了,自己像个傻瓜一样,在这儿生了半天闷气。

合着人家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而且还在一边吃喝玩乐的,好不热乎!顾倾城。

南宫墨已经许久都没有连名带姓的叫她了,原本还沉迷于游记当中的顾倾城,瞬间抬起头来。

一双杏眼瞪得大大的,像是受惊了的奶猫,手上也和猫爪子受到惊吓一样,略微一紧,抓破了书页。

皇上?南宫万看着顾倾城这般惊慌的模样,对于自己不怀好意的威吓,难得的有些觉得不太好意思。

没什么事儿,就是想要问你,朕的假肢现在已经清理好了吗?顾倾城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南宫墨的腿,随即抬起头来,脸色一肃。

皇上,臣妾在您的腿完全好之前……说到这里,眼看着南宫墨面色十分不善,顾倾城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这才改口道:最少是得您的腿在外伤痊愈之前,臣妾不可能再给您假肢了。

说着,罕见的十分严肃的看着南宫墨,就像是金莲的老大夫,看着一个不遵医嘱,把自己搞得乱七八糟的,不听话的病人一样。

如果您还继续带着假肢,那么就会妨碍您的康复训练。

而且会对你的腿造成二次伤害。

顾倾城说着,脑袋里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从前那些术后没有好好康复训练,后面腿部肌肉萎缩的病人。

眼前这个人跟他们几乎也没有什么区别。

一个个的都是这么爱逞强!就好像是说一句软话,或者说是示弱一下,就会被人要了命一样。

顾清晨在心里气鼓鼓的,如果它是一只青蛙,恐怕早就已经气得两颊两边鼓鼓。

好不容易治成这个样子,要是腿部肌肉萎缩了,那可就是功亏一篑了。

顾倾城心中这么想着,抬起头看向若有所思的南宫墨,呲牙咧嘴的恐吓。

皇上,小孩吃饭呢,得一口一口的吃,您这走路呀,也得一点点的来。

说着耸了耸肩膀,故作轻松,可是眼中却有一份戏谑:您现在这个样子呢,就最重要的就是好好的配合治疗……南宫墨嘴角冷冷一抽:朕难道还不够配合你吗?每天要做那么多不雅的动作。

顾倾城瞪大了眼睛,那可是我好不容易整理出来的,针对你的肌肉,设计出来的康复动作!说着又咬了咬牙:还什么不雅的运动……有本事你现在就活蹦乱跳的给本宫打出一出五禽戏呀!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不用做康复动作了。

顾倾城撇了撇嘴:我呢?也就解放了,功成身退,功成身退,你明白吗,啊?我比你还希望你不再做那些康复动作了呢,有用吗?顾倾城看着南宫默,这样冥顽不灵的样子,实在是气得发抖。

在很久之前,顾倾城不知道碰到了多少这样的病人,明明是自己不遵医嘱,没有好好的照顾自己。

结果反过头来说是医生的不对!还什么中药,到底是赶不上西药……我呸!顾清晨回想起从前种种闹剧,再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有几分无赖气息的南宫墨,在心里狠狠地啐了一口。

气焰越发嚣张了些,看那架势,若非南宫墨是九五至尊。

顾倾城都要提着耳朵,把人给训成像看到了猫的老鼠。

如果换个人和南宫墨这么说话,恐怕早早的就已经被人拖出去重重打死。

可是现在,南宫墨坐在床上,受伤的那一条腿,闲闲的垂了下来,看起来没了,平日的威严倒有了几分少年气的吊儿郎当。

第二日,顾倾城和南宫墨一言不发的用着早膳,福贵就已经接到了消息,站在旁边欲言又止。

说吧。

南宫墨淡淡的瞥了福贵一眼,免得别人又说我不人道,话都不让人说。

不……人道?福贵用看勇士一样的目光看向顾倾城,贵妃娘娘说陛下不能人道?这位主儿……可真真是了不得。

那样诡异的目光,南宫墨很难不注意到,不由得黑了脸:想什么呢?!说!有什么消息!顾倾城看懂了福贵的眼神,低着头默不作声的憋笑。

福贵连忙弯了弯腰,回皇上,翠竹姑姑那边派人来说,怜贵人的事情,乃是因为之前她贴身丫鬟花穗的妹妹意图报仇,所以才回痛下杀手。

南宫墨放下快意,用锦帕擦了擦嘴,淡淡的问道:贴身丫头的妹妹?既然查出来了,人呢?问话一出,福贵顿了顿,腰弯得更低了一些,轻声道:昨天的事情闹得太大了,那丫头,已经畏罪自尽了。

福贵语气虽淡,可是顾倾城还是能够听出其中的惋惜之意。

一大早的,就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实在是晦气。

顾倾城也跟着放下筷子,沉默不语,谁都知道,这畏罪自尽,也不过只是幌子而已。

死无对证啊……南宫墨眸色深沉,语气带着笑意,可是却让人觉得森冷得很,多少年了,还是只会玩儿这一手,不过……老话说的不错,一招鲜,吃遍天。

第一百九十三章 无语顾倾城看着南宫墨在一边喃喃自语,不由得微微勾了勾唇。

可是与此同时,顾倾城也觉得,在这后宫当中,当真是步步惊心。

自己好好的当着差,可能就是上位者的一句话,或者说是根本自己都还不够了解的一些刀光剑影,忽然之间就会让自己大祸临头。

那个宫女,皇上要怎么处置?南宫墨听了这话,十分奇怪的看了顾倾城一眼死都已经死了,还能够怎么处置?说着又冷冷一笑:这件事情不牵连他的家人就是好的了。

顾倾城整个人像是脱了水的鲫鱼,忽然之间觉得自己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嘴唇张了张,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南宫没看顾倾城这个模样,大概也知道她心里还是有些妇人之仁,没有在后宫当中长大,自然也不习惯这么惨烈的勾心斗角。

翠竹既然已经来回了朕,那么自然,满宫上下都已经知道了。

南宫墨思前想后,终究还是出口安慰一番:现在这个情况,就算是你想要帮别人,也是不能够了的。

顾倾城自然知道这个现实,只是心里还有点堵得慌。

转眼之间,夜色四合,慧贵人捧着燕盏燕窝,整个嘉喜居安静的很,所有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就怕惹了慧贵人不高兴。

莺儿隐约能够猜到为何慧贵人会如此怏怏不乐,皇上,今日一整天都在明月宫,甚至于自家小主今日还在皇上面前露了个大大的脸。

可是皇上却依旧在贵妃房中,甚至没有差人来问起自己小主一声。

主儿……奴婢给您按按肩膀吧?看着莺儿小心翼翼的脸色,慧贵人用井帕擦了擦,并不存在脏污的唇角,忽然之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瞧你吓成这个模样,贵妃娘娘这么得宠,正好说明我是对了的呀。

慧贵人摩挲着自己纤长的手指,眉眼之间带着笑意,却无端让人胆寒的厉害。

在明月宫,近水楼台先得月,今日皇上没有来我院子里,不代表明日不来,后日不来。

我要做的就是时刻准备着。

莺儿看到慧贵人这个模样,微微的勾下了头,一时之间不敢言语。

等到第二日,南宫墨早早的就起床,福贵要来服侍,却被拒绝了,点名要华钥来。

红绡帐暖,顾倾城一夜好眠,南宫墨起床的时候天色微亮,那时候顾倾城正在酣游梦乡。

主子……华钥一边梳头一边吞吞吐吐。

怎么啦?魂不守舍的。

顾倾城从镜子里抬起眼来,打量了她一下,眉间绽开一抹笑意:又做了什么好事儿了?华钥扯着脸轻轻笑了笑,巍巍的退后了一步:今日早间,皇上点名要奴婢服侍……话还没有说完,顾倾城直接打断:那你就服侍他呗,反正从小被人服侍到大左右那些事儿,他也弄不来。

华钥看着自己毫无防备之心的姑娘,又有些愧疚,嗫喏着道:然后奴婢伺候的时候,皇上威胁奴婢说,要是不把姑娘拧藏起来的假肢给他,他就要讨论奴婢去做……做……贵人!最后贵人那两个字,华钥说的简直就是咬牙切齿。

顾倾城看他这个模样,心情倒是好了一点:没事儿,昨日特意藏起来,不过是想让他多休息一下而已,今日他腿上的伤应当已经好了许多,也就不管了。

说着又微微抬了抬手:裁云,把碧玉簪子递……话只出口一半,就戛然而止。

主仆二人一时间静默得厉害。

裁云的事情……奴婢已经问过福公公了,说是……祸不及家人,已经是最好了。

华钥重新拿起白玉梳,慢慢的给顾倾城通头发,他的家人,奴婢会安排人好好照料,娘娘,请放心。

顾倾城想起从前三人在明月宫中的时光,不由得还是叹了一口气。

罢了,就这样吧。

微微的垂下眼帘,看着不远处妆奁当中满盒的碧玉首饰,顾倾城扯着嘴角冷冷一笑。

害她的人,咱们心中都有数,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

说着又往椅背上一靠,这些碧玉首饰看着难看的紧,都给本宫换了!怎么鲜艳名贵,怎么来,明白了吗?老虎不发威,当真还被人当成了一只病猫了。

顾倾城心中冷笑,果然啊,自己最近实在是太好性了些,让有些人都能够爬到自己头上去作威作福了。

太后?就算是太后又怎么样呢?动了她的人,总有一天是要付出代价的呀。

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这道理是谁都知道的。

这一日又是阖宫到太后那边请安的日子。

顾倾城一反常态,穿了一身大红撒金玫瑰裙,又穿了一身深蓝蚕丝宝相暗纹外套,把过于明艳的颜色压得更加沉稳一些,在娇艳明媚之外,又平添了几分威严。

乌黑靓丽的头发梳成一丝不苟的天仙髻,上面带着红宝石的头面,如血一般的赤色宝石,被雕刻成了一簇一簇的艳红玫瑰,热烈地盛放在如黑缎一般的没发之中,赤金篆刻蝴蝶流苏步摇,一颗一颗的红宝石,从蝴蝶边倾泻而下,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在耳后鬓边,又簪了开得正盛的嫣红牡丹,一改往日平淡低调的打扮,整个人宛如一朵富贵花一般。

太后坐在上位,看着顾倾城这个模样,不由得眉角跳了跳。

顾倾城自然也察觉到了由上而下的打量目光,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她!高!兴!贵妃今日打扮得倒是娇俏,有这般的容颜,难怪皇帝如此迷恋。

顾倾城垂着眼睑,还未开口,唇角先勾出一抹笑来。

这个皇帝迷恋的哪里是顾倾城这个人?明明迷恋的是能够治好腿的医术啊!太后连这些都不知道,真是枉费坐在慈宁宫中。

多谢太后娘娘夸赞,借您吉言,臣妾一定会让皇上更加喜欢的。

这是敲打,不是夸赞!第一百九十四章 敲打太后原本以为自己只是话说的隐晦一点而已,却没有想到,这人竟然当着夸奖的话听得津津有味了!底下的嫔妃们看着这个阵仗,恨不得自己今日告病了才好。

就算是在选秀的时候,贵妃娘娘也没有打扮成这个模样过。

显然,之前明月宫的事情,让贵妃娘娘生气了。

如今这个模样,好像和太后都要闹翻了一般。

贵妃,你以为哀家是当真,在说你好看吗?太后声音冷沉,忽然之间冷喝:贵妃顾氏,还不知罪!顾倾城抬起眸子,整个人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花,明媚热烈却又危险,臣妾何罪之有,竟然让太后娘娘如此大动干戈?说着也不起身下跪,只是清清淡淡的笑:之前臣妾……好像听太医说,太后娘娘肝火过旺,若非必要,还是不要动怒的好,否则的话,恐怕会……你这妖妃!媚上,越距,你竟然还敢问自己何罪之有!看起来还当真是恼羞成怒了呀,竟然连这些莫须有的罪名都说出来了。

太后娘娘,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顾倾城说着,娇娇柔柔的跪下来,那个模样,让太后觉得眼熟得刺眼:臣妾实在不知道有哪些地方让太后娘娘不喜了。

太后看着顾倾城这个样子,都快要被气笑了。

你莫要在哀家面前装成这副妖妖娆娆的狐媚子模样。

太后冷眼看着顾倾城:哀家可不是皇帝,由不得你在这使性子。

太后娘娘自然不是皇上,皇上乃是九五至尊,岂是寻常人可比的。

顾倾城装作听不懂的模样:只是太后娘娘还没有和臣妾说,臣妾是哪里做的不对了呢?好你个伶牙俐齿的顾倾城!从前怜贵人也喜欢在太后面前表现出这一副娇娇柔柔的模样。

那时候太后只觉得是小儿女的娇俏情趣。

可是没想到换个人来,做出那般模样,竟然如此让人生厌!贵妃顾氏,虽然后宫当中你的位分最高,又操持着六宫诸事,但是你不要忘了,你终究只是皇帝的一个妾室而已!太后狠狠的一拍桌子,略热的茶水溅上了保养得宜的手背,太后脸皮一动,整个人看着越发狰狞。

可是你现在看看你自己成什么样子!只有正室才可以穿正红,只有皇后才能够鬓边佩戴牡丹花!你如今这个模样,哪里有一点为人妾事的分寸?!虽然知道太后是在故意刺激着自己,所以才会一口一个妾室,捡着难听的话说。

可是顾倾城还是忍不住心中涌起一股着怒意。

不过很快的,这一股怒意就被压了下来。

顾倾城笑靥如花,鬓边正红的牡丹,都比不过她眉眼之间的明媚。

太后娘娘母仪天下,未来的皇后娘娘凤于九天,与皇上相会,那将会是龙凤和鸣。

顾倾城脸上笑意不变,清浅的说道:臣妾不过是凡间的胭脂俗粉,龙凤都是上天的神物,既然皇后娘娘凤于九天,那么臣妾这等凡间俗物,也只能够爱些花儿草儿的,不过只是一朵牡丹而已,太后娘娘何必如此见怪?说着又做出大惊失色,受宠若惊的模样,微微往后一退,轻轻地拍了拍胸脯。

难不成太后以为,臣妾这等凡间的庸脂俗粉,也能够配得上凤于九天吗?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十分欢快的笑了出来,眉眼之间都是让人心动的笑意。

若是这般,那么臣妾就先在这里谢过太后娘娘了。

太后坐在上首恨的咬牙切齿,说话间,已经有一股子咬碎银牙的意味。

巧言令色!龙凤确实是帝后的象征,可是牡丹也只有皇后才能够佩戴!你现在还不是皇后,自然配不了牡丹!说着咬着牙,恨声道:来人!把她的衣服脱了!还有头上的牡丹,都给哀家弄下来!如果当真在慈宁宫中,当着众位新晋嫔妃的面,被脱了衣裳,摘了牡丹,恐怕自己这个贵妃娘娘从此以后就会变成有名无实之人。

慈宁宫里的人自然都是太后一手调教出来的,这会儿太后一声令下,众人都缓缓围绕过来。

翠竹姑姑居高临下的冷笑:贵妃娘娘,请吧!您还是自己动手的好,否则咱们这些奴婢粗手粗脚的,把您这样金枝玉叶的人弄坏了可不好。

顾倾城虽然跪在地上,然而却也脊背挺直,定定的看着翠竹姑姑:既然知道自己是卑贱奴婢,那就小心着点!翠竹姑姑脸上的神色很是不好,他一直都是太后的陪嫁丫鬟,从入宫以来到登上现在的太后宝座,基本上所有嫔妃见着她都对她礼让三分,结果这会儿却被一个小辈指着鼻子,说是卑贱奴婢!太后的脸色也极为不好。

翠竹姑姑虽然确实是个奴婢,可是在慈宁宫,代表的就是太后的脸面!这个顾倾城,当真是无法无天!一个个的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动手!太后自从礼佛以来,很少有这般疾言厉色的时候,围在身边的太监宫女一个个的回了神,眼看着就要扑过来。

本宫看谁敢!顾倾城如花笑靥骤然敛去,一双眸子目似寒星,仿佛变了一个人,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

本宫身上的可都是御赐之物,这裙衫,是皇上说,本宫适合红色,穿红色最好看,他最喜欢。

顾倾城轻声慢语,目光缓缓的扫视了一圈,本宫倒是要看看,御赐之物,谁敢损坏?眼看着翠竹姑姑一双枯木似的手蠢蠢欲动,顾倾城蓦然之间,偏过头去看着她。

翠竹姑姑,宫规上写着,若是宫女有意损害御赐之物,该当何罪?是打一百大板,还是……顾倾城一字一顿,唇边的弧度如同漠北弯刀冷漠寒凉:入,慎,刑,司?翠竹姑姑身形一僵,当真顿住不动了。

您可得看好自个儿的手,这么粗糙,要是本宫的衣服在你这勾了丝,也算是损害御赐之物哦。

第一百九十五章 罚跪贵妃娘娘好生厉害,难不成平日无事,就是在研习宫规吗?顾倾城一向说话真假参半,翠竹姑姑也是有所了解的,这会儿倒真是被唬住了。

凭借着贵妃之位,还有这位贵妃娘娘在皇帝面前受到的宠爱,如果他当真要把衣服勾丝这类的小事,说成是损害御赐之物,皇帝估计眼睛也不会眨一下就会认了。

贵妃娘娘最擅长的就是媚上,说不定指鹿为马,这样的典故会发生在他身上都不奇怪。

翠竹能够想到的,太后自然也想到了。

可是一心想着自己好不容易坐上了,这太后的宝座,结果竟然收拾不了一个小小的贵妃。

太后就觉得胸闷气短。

够了!贵妃,你当真是伶牙俐齿,巧言善辩。

外面的日头大起来,烈日升空,把黑色的,一层不染的地砖,度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慈宁宫正殿之前的汉白玉台阶上,雕刻着凤凰于飞的纹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当真要振翅而离。

你既然说你身上的东西都是御赐之物,那么哀家也不好拂了皇帝的心意。

太后看了一眼外面的炎炎烈日,面上浮现出一抹体恤的笑容:外面阳光正好,贵妃现在如此浮躁,正好晒一晒阳光,去一去心中的淤气。

顾倾城,其实早早的就觉得膝盖疼得厉害,一听到这话,就知道是要让自己罚跪的。

不由得觉得暗恨。

只可惜,官大一级压死人。

眼前真的老太婆,只要不做出过分的事情,无论他怎么责罚身为贵妃的自己,恐怕自己都只能够受着。

还请太后娘娘恕罪,臣妾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只是实在是害怕误伤了翠竹姑姑,免得又让太后忧心。

顾倾城心下略微思索,抬起头来揉揉一笑,可是周身寒凉的气息并没有减少。

就像是现在还在慎刑司受苦的息竹嬷嬷,跟在太后身边这么多年,臣妾总归要好好看顾一些。

若是不提到息竹还好,一想到自己培养了多年的心腹臂膀,竟然就折在了明月宫。

太后恨得咬牙切齿,却又面无表情: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请贵妃娘娘出去跪着晒晒太阳!如今,太阳还没当空,只有汉白玉浮雕上面,方才晒得到。

说着又看了一眼顾倾城,冷冷的笑道:哀家和这些新进的嫔妃,总共也没见多少面,今日就留她们用午膳,至于贵妃……你既然这么担心哀家的身子,那么你就好好的跪在外面为哀家祈福吧!华钥看了一眼大店门口的汉白玉浮雕平台,只觉得一片雪白,反射的阳光也刺眼得很。

顾倾城原本是想用太后身边的翠竹,还有已经去到了慎刑司的息竹威胁太后。

结果却想不到,世上还有恼羞成怒这几个字。

顾倾城忍着膝盖的刺痛,自己慢慢站起来,脊背挺直,不劳太后娘娘身边服侍的人操心了,臣妾自个儿去为太后祈福。

说着,又缓缓地笑了笑,甚至十分放肆的上下打量了一眼太后:愿太后娘娘年岁永昌,松鹤延年。

太后被这一眼看得十分闹心,总觉得要是这个顾倾城再在自己面前多晃上几圈,恐怕自己都得少活上几年。

那你还不快过去?!众位嫔妃一个个的要么吃茶,要么低着头玩自己的手帕,才刚刚进宫没有多久,就面对这样的修罗场,实在是让人有点适应不了。

顾倾城缓缓的打量了一圈儿,慢悠悠的走到汉白玉石阶上跪着,裙摆一拂,沉静的蓝,热烈的红,刺眼的白,再加上盛装打扮的顾倾城。

就算是美人儿落魄,这一幅画面也让人看着觉得心惊。

顾倾城看着那些新来的嫔妃们,一个个的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

不由得在心里微微摇了摇头。

这一届的妃嫔看着不太行啊!心理素质不太好。

如果是之前的怜妃和瑛贵人。

面对这样的情景,高低得配合着太后踩上那么一两脚。

估计太后这会儿心里也觉得不甘吧?好不容易进来一些新人,结果一个个的看到这样的场面,都跟个鹌鹑似的。

慧贵人没有想到之前还占上风的顾倾城,忽然之间就被贬去罚跪,不由自主的看过去。

这样的小动作在太后眼里自然无所遁形。

怎么,慧贵人,太后面无表情,冷声道:你和贵妃住在一个宫里,现在也想去陪着贵妃罚跪吗?慧贵人想到汉白玉台阶上的浮雕,再看一眼外面烈日炎炎,哪里还敢应?请太后娘娘恕罪!臣妾……臣妾并非这个意思。

太后又冷冷的看了一眼慧贵人,毫不掩饰的嗤笑一声。

臣妾还以为,慧贵人和贵妃娘娘的关系有多好呢?结果这会儿贵妃娘娘犯了错,慧贵人你就这么避开了?娇贵人,人如其名,穿了一身蔷薇色的纱裙,掩唇笑道:也不知道贵妃回宫之后,会不会记恨慧贵人你呢?贵妃娘娘宽宏大度,自然不会和贫妾一般计较。

慧night贵人眼睁睁的看着娇贵人挑拨离间,却还是不得不耐下心来:不像是娇贵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慧贵人你说什么呢?咱们二人同期进宫,姐姐我不过是在担心你而已。

这一句姐姐,让慧贵人心里跟煎油一样难受。

明明都是同期入宫的,就因为有个监察御史的爹,被皇上另眼相看,亲自指定封号!明明都是贵人,就因为这个,娇贵人就要压她一头!那就多谢了。

慧贵人皮笑肉不笑:不过姐姐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若是时间久了,皇上想不起来姐姐了,可怎么办?这是在影射她还没有侍寝!娇贵人心中又羞又恼,还有一股子被说中了心事的难堪。

你!太后看了这么一场戏,又看了一眼正殿汉白玉石阶上的顾倾城,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行了,成何体统!都闭嘴!第一百九十六章 解围娇贵人一见到太后这个模样,就知道太后定然是心中不喜了。

臣妾知罪了。

娇贵人柔柔弱弱的低头认错,又笑着说道:今日是咱们这些人有福气,太后娘娘才赏赐咱们一顿饭吃,臣妾初来乍到,愿意让太后娘娘品尝一番臣妾的手艺。

剩下几个新进的嫔妃一块反应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是呢……臣妾比不上各位姐姐心灵手巧,只是在家中煲汤,父母时常称赞,如今,进宫太后娘娘就是咱们唯一的长辈,臣妾愿意做羹汤,以供太后娘娘品尝。

在先帝时期,太后可没有像现在这么风光过。

这些新进的嫔妃虽然都是年纪小的,可是在家里都是朝廷重臣之女,一个个费心教养,捧在手掌心上的。

被这样奉承的话,说得心花怒放,太后微微的点了点头,轻笑道:就知道你们是个守规矩的,既然是想要献孝心,那我这个老太婆也不拦着。

说着又朝着另外一个小宫女吩咐道:红梅,你去吩咐小厨房到玉树房去拿食材,主子们要洗手做羹汤,也不能够让奴才们瞧见了。

几个新晋的妃嫔,一个个的只捡着好听的话说。

但是实际上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也算是太后给他们的一个考验,这句不能够让奴才看到了,实际上也是在变相提醒他们,必须得事事亲力亲为,不能够让奴才插手。

顾倾城在浮雕的白玉阶上不知道跪了多久,心中暗自庆幸,这么多天药浴调养自己身子总算好了不少。

否则跪了这么许久,恐怕能够让自己吃好一通苦头。

只是……以前这个时候自己都会送药到御书房去,现在自己在慈宁宫自然不可能有人在送东西去。

那个狗皇帝竟然就没察觉到异样吗?阿嚏!被骂做狗皇帝的南宫墨狠狠地打了个喷嚏,外面烈日高照,福贵看了看日头,心中觉得奇怪。

陛下,不然您就歇歇吧,批了一上午的折子了。

南宫墨揉了揉鼻子,也觉得有些眼睛酸痛,也好,这个点儿,贵妃应该也要来送药了。

她人呢?福贵弯着腰,十分不解:奴才也正在奇怪呢,往常这会儿,贵妃娘娘早就来了,今儿不仅贵妃娘娘没来,明月宫都没有人来个信儿。

这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以往就算是顾倾城不亲自送来药物,那也是会差人,送个话儿,让他自己到明月宫里去吃的。

可是这会儿竟然如此莫不吭声。

今天……是什么日子?福贵心中默了一默,顿了顿才道:今日六月十二,每三天一次去太后娘娘宫中请安,正好是今日。

看来,朕的贵妃现在是在慈宁宫啊……南宫墨心中也有了计较,冷冷的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母后那边是有什么事儿,八八的非把朕的贵妃给套在那儿。

这话听起来可不像是个好的。

太后娘娘一向端庄严肃,估计是有什么正事儿,这才把贵妃娘娘留那儿的。

福贵想了半天,也只能够这么宽慰一二:现在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了,皇上不如先用午膳?不了。

南宫墨站起身,慢慢的往外面走,迎面吩咐道:给朕准备轿辇,朕也许久没有去慈宁宫请安了,既然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候,那么朕就厚着脸皮去蹭个饭吧。

福贵一看到南宫墨这个模样就在心中暗暗叫苦,不过说一千道一万,贵妃娘娘是皇帝心尖儿上的人。

而且太后娘娘最近的举动也确实有几分过分了。

南宫墨走到慈宁宫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了一身红衣,跪在白玉凤凰翎羽上的顾倾城,虽然看着有些狼狈,可是那通身的气度,倒是比白玉石阶上的凤凰更加尊贵一些。

可是就算这样,也改不了自己的贵妃在眼皮子底下被人罚跪的事实。

身后有黑影蔓延过来,高大的影子为顾倾城遮住了阳光,额头上的汗水蛰得眼睛发疼,顾倾城微微抬了抬眼,只看到了面沉如水的南宫墨。

狗皇帝,终于来了!要是再不来……今儿自个儿回去了,肯定饶不了这些人!顾倾城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却依旧在心中狠狠地骂了一顿。

南宫墨自然能够听得到她的心里话,自己一听到这消息,察觉到了反常火急火燎的就过来了。

结果这女人当真是不领情的厉害,一口一个狗皇帝,好像是他让她这么难受的一样。

贵妃,你这是怎么触怒母后了?南宫墨皇帝出行的阵仗这么大,正殿里的人,没一会儿全出来了。

娇贵人看着高大英俊的南宫墨,不由得心生动摇。

慧贵人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只是眉头微蹙,看着仿佛十分担心顾倾城的处境一般。

但是实际上他们二人也不过是萍水相逢。

慧贵人担心的可不是顾倾城,而是在场众人,包括他自己。

明眼人都知道顾倾城这个模样,肯定是得罪了太后。

可是皇上现在一上来什么都不说,就先问贵妃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基本上就是赤裸裸的回护。

顾倾城觉得自己膝盖刺疼得厉害,头脑一阵阵的发晕,可是却依旧强撑着道:臣妾……臣妾今日的穿戴,太后娘娘说臣妾越矩……所以才让臣妾在烈日下亲一亲,肮脏心肠。

说着,身子微微晃了晃,做出了十分柔弱可欺的模样:可是臣妾之所以这么穿戴……明明是皇上说过,臣妾这么穿最是好看……一顶大帽子,忽然之间猝不及防的就扣了过来。

南宫默原本还有些担心跪在地上的顾倾城,结果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丫头是又演上了。

皇上,求您为臣妾做主……说着,眼睛微微闭了闭,身形一晃就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

华钥在一边看着大惊失色,连忙把人护到怀里,就算是因为动作挪动牵扯到膝盖上的伤口,痛得面目狰狞也并不罢休。

第一百九十七章 装晕娘娘!娘娘,你怎么了!华钥最近一直都突发变故,今日更是吓蒙了,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声嘶力竭。

顾倾城之所以装晕,也不过是为了自己能够舒服点而已。

却没想到,把自己身边伺候的丫鬟吓成了这个模样。

连忙不着,痕迹地轻轻地捏了捏华钥的手心儿。

娘娘……华钥脸上脸色一喜,不过很快又转化为悲愤痛恨之情,又带着之前的焦躁忧虑。

南宫墨看到这模样,一时之间也拿不准主意,连忙把人一把抱起来,放到软榻之上。

一个个的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叫太医!太后看到皇帝竟然无视自己,不由得冷笑开口:皇帝来的可真及时,哀家是不知道,这慈宁宫,也有皇帝的耳报神了!南宫墨面色阴沉,拿了怀中的锦帕为顾倾城擦拭额头。

福贵一看到母子二人这般剑拔弩张的气氛,连忙上前打圆场:太后娘娘,您且容奴才说句话,皇上,今日来到您的慈宁宫,纯属偶然,不过是想着已经许久没有来给太后娘娘请安,又说最近胃口不好,想在太后娘娘宫中用膳,这才过来的。

说着又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躺在软榻之上的顾倾城和阴沉着脸的南宫墨。

谁知道今日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呢?慈宁宫是太后娘娘的寝宫,现在只有太后娘娘您和皇上相互扶持,就算是再怎么防别人,这慈宁宫都不会有耳报神的,还请太后娘娘放心。

太后的脸色这才舒缓了几分,不过看着南宫墨对顾倾城这样小心翼翼呵护宠爱的模样,还是冷冷的哼了一声。

原来是这样,只是哀家不知道皇帝什么时候,对贵妃竟然如此看重了。

南宫陌趁着照顾顾倾城的时候,草草的给顾倾城把了脉,发现确实卖相有几分虚浮之色,面色苍白也并不是作假,索性就让她装晕,躺在软踏上了。

他之前一直对太后的话充耳不闻,这会儿却抬起头来,冷然地看了一眼太后。

母后,不知道。

贵妃是如何犯了您的忌讳,竟然让母后如此大动肝火。

南宫墨说着,走到了太后身边的位置坐下,空气当中隐约能够闻到饭菜的香气。

慈宁宫是换了厨子吗?这饭菜的香气闻着就极好。

太后已看到南宫墨这个模样,心中有点没底,避重就轻的道:妾室不能够穿红色,而且顾倾城还胆大妄为的在鬓边别了牡丹花,这样不知尊卑上下的挑衅之举,活该,让他吃些苦头才是。

说着,太后又走到餐桌边,桌子上的羹汤菜肴还热气腾腾的,在夏日里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你身边伺候的人说,你是特意到慈宁宫中吃午饭的,太后说着,在餐桌边坐了下来,冲着南宫没招了招手:今日你可是有口福了,这些菜肴都是新进的嫔妃做来孝敬哀家的,这些个小姑娘入宫一个月都没到,又鲜亮水灵,贵妃连他们半点都比不上!南宫墨看着太后这样满不在乎的态度,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股寒意。

既然您觉得新晋的嫔妃极好,那么您大可以把它们收用在身边。

南宫墨极为冷淡,对着一屋子如花似玉的人,根本就没有兴趣。

方才母后说,您这么惩罚贵妃,是因为贵妃穿了大红色,又带了牡丹,只是朕觉得这般处理,终究有些欠妥。

眼看着太后的神色越发不好,南宫默却没有任何收敛:民间确实是有妾室不能穿大红之说,但是在宫中,大红之色,并不算是忌讳,不过只是因为寻常妃子不常穿而已。

太后张了张嘴,又要反驳,就听到南宫墨又说道:在宫中忌讳的明黄和凤凰纹,贵妃不过是因为年纪小,喜欢明亮鲜艳的颜色,再说了,也是朕说,她穿红色最好看。

可是红色自古只有正室成婚之时才能用!太后看着皇帝这么护短,面色不由更加难看起来。

他现在虽然贵为贵妃,执掌六宫事务,可是妃就是妃,妾就是妾,不过是宫外那些人送进宫里给你的玩物而已。

说到最后,几乎已经是一字一顿,声音冷沉:皇帝,你可莫要因为美色昏了头,不过只是一个女人而已。

那些个新进的嫔妃原本就哗啦啦的跪了一地,这会儿听到太后如此轻蔑的话,不由得脸色也白了白。

若朕乃是普通的皇子或者王爷,那么自然,贵妃就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妾室而已。

说着又冷冷一笑,傲然道:但是朕乃是当今天子,顾倾城上了皇家玉牒,那么就不是平平无奇的妾室,而是皇室中人!而且贵妃服制本来就可以用正红之色,况且现在宫中还没有立皇后。

太后看着南宫墨哆哆逼人,寸步不让,虽然知道他说的也没错,可是自己一手养大的狼崽子,现在竟然已经脱离了掌控。

几乎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能够再让太后如此愤怒了。

可是南宫墨其实并不在乎太后的情绪,他冷冷的看了一眼在场的诸位嫔妃。

你们倒是有心了,一个个的竟然亲自下厨给太后娘娘洗手做羹汤。

说着又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慧贵人,可是贵妃跪在那里那么久,竟然就没有一个人担忧贵妃身子?进宫的时候都已经明明白白的说过了。

……教习嬷嬷应该早就已经跟你们说过了,在这后宫当中,最重要的就是同气连枝,处变不惊,你们一个个的就是这么做的吗?!皇帝!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扫了脸面,就算是太后再好的性子也被激怒了。

你这个样子,是在说哀家的坏话,为你的贵妃鸣不平吗?!皇帝和太后紫禁城中地位最高的两个人,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剑拔弩张,屋子内外伺候的人,还有一众嫔妃早早的就跪了下来,鸦雀无声。

第一百九十八章 操劳过度太后看着皇帝对着种人发脾气。

心里很是不痛快。

皇帝,他们亲自下厨洗手做羹汤,也是为了孝敬哀家,太后直起身子,十分冷淡的看着南宫墨:难不成你要因为她们的过于孝顺,所以为难他们吗?如果皇帝真的接下了太后这个话茬,恐怕不用太后发难,那些个文官早就会群起而攻之。

福贵在一边照看着顾倾城。

贵妃娘娘一向都是明艳活泼的。

这是他伺候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贵妃娘娘如此虚弱的模样。

福贵在心理不是不可怜顾倾城的,甚至于想到顾倾城往日的恩惠,还有一些愧疚。

可是太后和皇帝现在变成这个模样。

福贵看着躺在软榻上的顾倾城,心里也不得不叹了一句佩服。

南宫墨似乎早就知道了太后会有这样的反应,也不说话,只是面色阴沉冷漠。

打破这个僵局的,是太医院院判。

微臣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请各位小主安。

南宫墨这才走了过来,扶起太医院院判:贵妃这一阵有点不好,劳烦大人给他看一下。

太医院院判哪里当得起这话,连忙一阵谦虚连道不敢,又在顾倾城,手腕上搭了个帕子,这才开始诊脉。

过了半晌,太医院院判,站起身来,十分恭敬的道:贵妃娘娘,现在这个模样是有些气血虚浮,大概是因为最近操劳过度,神思不属,再加上今日可能受了暑气,这些原本都是小毛病。

说着略微叹息了一声,只是贵妃娘娘现在若是不好好将养,恐怕以后是会落下病根子的,虽然对寿元无碍,可是终究会影响身子。

南宫墨沉沉的点了点头。

至于为什么好好的一个姑娘,竟然会操劳过度,南宫陌实际上心里都是明白的。

自己的伤腿好的这么快,也不是凭空而来的。

太后听了这话,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头,哀家不过是好心想要教导一下他规矩,哪成想竟然如此娇弱,不过只是平日管理六宫事宜而已,竟然就会操劳过度。

说着,唇角微微一勾:既然贵妃因为后宫事宜已经操劳过度,那么现在她就不宜再……母后。

南宫墨冷声打断:贵妃单精竭虑处理后宫事宜,并没有任何偏差,如今却在您这里遭受了无妄之灾,如果再因为您一句话剥夺了她掌管后宫事宜的权利,这么一来,显得我们皇家是不是过于无情了?太后原本也是这个意思,可是被直接点出来之后,又觉得面上发烫十分不好看。

哀家哪里是想要剥夺她掌管后宫事宜的权利?不过是想着,能够帮帮她,让这孩子好好的养养身子而已。

太后说着脸上露出了几分慈爱的笑容,虽然这个孩子平日里行事嚣张跋扈了些,可是大家都知道他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皇帝要叫哀家一声母后,论起来,哀家也是贵妃的长辈。

如今,晚辈身子不好,长辈代为掌管家事,这也是符合规矩的。

说完,太后一脸慈爱,嘴角含着笑意,似乎当真是为了顾倾城考虑的好长辈一般。

刚才母后您也说了,这样的事情在家事当中是符合的,可是,三宫六院的后宫事宜,并非仅仅只是家事,更是国事。

南宫墨一把抱起顾倾城,贵妃的身子,朕自会让人去调理,至于后宫诸多事宜,还是交给贵妃来打理的为好,母后之前总说自己是体弱多病之身,如今连弱体衰,儿子更是不能打扰,还请母后体恤儿子一片拳拳孝义。

说着就抱着顾倾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慈宁宫。

等到上了御撵,顾倾城靠在他怀里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神色之间还是有些虚弱,不过脸上却是促狭的笑意。

臣妾都不知道,皇上竟然会如此维护臣妾。

南宫没看他这个模样,像是见到了一只得意洋洋的小狐狸,有些被人看穿了的恼怒,手上故意一抖,顾倾城条件反射一般的揽住了南宫墨的脖子。

朕也不知道,贵妃竟然还有如此依赖朕的一天。

顾倾城在南宫墨怀里动了动,自己找了个舒坦的姿势,懒洋洋的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形式比人强啊!南宫墨微微地垂着眸子,定定地看着顾倾城,微微地摇了摇头,轻笑道:朕看并不是形式比人强,你只是懒得在太后这边费口舌而已。

是呢是呢。

顾倾城觉得自己膝盖有些疼,没办法,动了动就只能够蜷缩在南宫墨怀里,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满不在乎的敷衍:毕竟是太后娘娘嘛,臣妾总还是得有点孝心才行。

南宫墨看着顾倾城这个样子,伸手轻轻地碰了碰顾倾城的膝盖,疼吗?顾倾城在被碰到膝盖的那一瞬间,腿猛地一缩,结果又扯动了伤处,一张小脸顿时痉挛起来,您在凹凸不平的地上跪这么久,看您疼不疼,别碰了!说着仿佛泄愤一般,狠狠地拍了拍南宫墨的手。

等到了明月宫,南宫墨把顾倾城放到床榻上,挽起裤腿,只见膝盖上面没有一处好肉,青青紫紫的,边缘更是红肿的厉害,甚至于有些地方被汉白玉上面的石雕硌成了一个疙瘩。

疼!你不要碰!顾倾城难得的娇气,又挣扎着要下床,我身上又是汗水,又是尘土,脏的厉害,我不要在床上!眼前这人伤成这个模样了,却还是不安分,南宫墨眸色深沉,忽然之间伸出手,拍了拍顾倾城的头:你伤口上的疙瘩得要揉散才行,床榻脏了,就让人换洗就是,你给朕老实点!顾倾城猝不及防被人打了头,双手蒙到了头顶,眼睛不可置信地睁大了。

这个狗皇帝自己和太后无缘无故闹成这个模样,他以为是为了谁啊!新进宫的宫妃这么多,她就不信这中间没有太后安排的人!第一百九十九章 装病你打我!顾倾城眼睛瞪得溜圆,像是一只都还没有断奶的小豹子,就在那里挤着张牙舞爪。

南宫墨看了她一眼,眉眼含笑:朕打的就是你,怎么?难道你不服吗?顾倾城咬了咬牙,笑道:怎么会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再说了我是您的妃子,您想怎样都是可以的呀。

南宫墨的动作顿了顿,觉得自己若是在喝水,可能会被这句话硬生生的给呛死。

好好说话。

说着略微看了顾倾城一眼,伸手开始狠狠地揉着顾倾城的膝盖。

最开始那一下有了惩戒的意思是下了死手,顾倾城一时不查,被捏得痛叫了出来,后面在揉按膝盖的时候,虽然眼睛里泛着泪花,可是却咬紧牙关一声也不吭。

后宫的事情,朕心里有数。

南宫墨看他这个模样,从旁边拿来一叠子蜜饯,太医说你忧思过重,操劳过度,以后后宫当中要是有了什么事儿,你为难的只管来找朕就是。

顾倾城没有想到自己真的被疼出了眼泪,看也不看他手中的蜜饯:我这是膝盖疼,又不是喝了苦药,你就算是给臣妾蜜饯也不管用啊。

南宫墨顿了顿,知道他这是在顾左右而言他,显然是不肯放过后宫里面发生的事情的。

最近你为朕治伤已经耗费了太多的精力,若是后宫当中有什么人不长眼,惹得你不痛快了,只管告诉朕就是。

顾倾城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并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

现在后宫当中基本上都是新进的妃子。

才刚刚进宫,没有站稳脚跟,应该也不会有谁那么不长眼,跟她这个贵妃为敌。

现在整个后宫当中会给他脸子瞧的,恐怕就仅仅只是太后了。

而太后娘娘乃是皇帝明面上的母亲,在这个朝代,一个孝字大过天。

而且今日皇帝因为自己落了太后的脸面。

恐怕太后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

自己可得好好的准备着,现在还不知道,太后又会出什么损招呢。

南宫墨忽然之间,脸色略微沉了沉,不过他也清楚,顾倾城心中的担心,这是必然的。

这是朕在战场上用过的药膏,对于像这样的外伤是最好的,你拿着用吧。

南宫墨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又把明月宫的宫人都叫了过来,阴恻恻的又嘱咐了一遍,随即也不再和顾倾城说话,眼看着就要离开。

皇上,还请留步。

顾倾城连忙上前两步,膝盖上的伤让顾倾城不由得踉跄两步:您今日的汤药还没有喝呢。

说着也不等南宫墨反映过来,华钥早早的就到了一边去,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又端了一碗浓浓的药。

这是去给太后请安之前就开始熬的,奴婢已经检验过了,没有问题。

南宫墨顿了顿,大概是没有想到顾倾城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顾着自己,一时之间,有些怔愣。

顾倾城看到他这个模样,却会错了意,伸手接过药碗自己喝了一口,温度正好,皇上,快喝吧,否则就没了药效。

这是以为自己刚刚的反应,是觉得有毒,不信任,所以才不喝。

于是就自个儿尝了一口。

南宫墨看到他这样生疏又谨慎的模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顿了顿,有些不自在的道:刚才朕只是没有反应过来,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顾倾城似乎有些不太理解,不过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就这么过了两天,膝盖上面吓人的红肿变成了一片青紫,虽然动起来的时候还是疼得忍不住面目狰狞,但是比起最开始已经好了许多。

只是南宫墨那边大概是信了太医院的话,一天三顿的饮食,让御膳房变着花儿的做药膳,另外还有其他的滋补东西。

顾倾城虽然医术高超,但是本质上还是一个小女孩而已,每一日吃着那些淡口的东西,只觉得生无可恋。

不过没过多久,太后那边传出消息说是忽然之间不知怎么的?就生病了,整个人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又吃不进东西去。

太医院的太医们一个个的都去看诊过了,但是所有人都说,太后的脉象没有问题,一个个的都只能够开些温补的药物。

慢慢的不知道从哪里传出了流言,说是贵妃在后宫之中顶撞太后,以至于太后淤结于心,这才病倒。

秦太师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一时之间,朝中大臣纷纷上奏,太傅知道自己小女儿的性子,而且之前从宫中传出消息来说,自己的小女儿被太后罚跪到现在都不良于行。

太后都已经罚跪罚成这个模样了,怎么可能还郁结于心?难不成当真是想要要了顾家的人的命吗?!南宫墨坐在高高的御座之上,冷眼看着底下的那些人,一个个的冒出头来。

派系虽然分得清明,但是那些弹劾顾倾城这个贵妃的人,一个个的都是理直气壮,仿佛自己当日就在后宫把所有的一切都收入了眼底一般。

皇上,秦太师满意的看着顾太傅版的像是寒冰一样的一张脸:虽然后宫之事是您的内帷之事,但是我朝重孝道,贵妃娘娘竟然敢当众顶撞太后,甚至把太后现如今都已经气病了,还请皇上圣裁!秦太师,您这样振振有词的模样,难不成是亲眼看到贵妃顶撞了太后吗?南宫墨心里觉得十分烦闷,太后的手伸的未免也太长了一些:后宫的事情,前朝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后宫不得干政,前朝也不能够擅自妄议后宫之事,难道太师不清楚这个规矩吗?秦太师却并没有任何畏惧之色,甚至于十分正义凛然的一拱手:还请皇上莫怪,虽然咱们这些前朝大臣确实是不应该议论内宫之事,然而,现在太后备受欺压,咱们忠于皇家,忠于您,也忠于先帝,太后娘娘乃是先帝遗孀,理因礼遇有加。

第二百章 真能折腾如今,贵妃跋扈,导致太后患病,我朝孝字为先,微臣恳请皇上圣裁!南宫墨看着义正言辞的秦太师几乎被气得笑了出来。

太后娘娘这一次的病症来得奇怪的很,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去看过了,都说看不出什么,只能够开温补之药。

南宫默以手支头,唇边撅着一抹笑意,却又不达眼底:朕倒是不知道,秦太师是什么时候见过太后?又或者说是,秦太师自己去为太后诊脉了?前朝和后宫勾结,乃是死罪。

就算是以秦太师的军功,再加上太后现在的地位也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区别。

甚至于因为秦太师和太后年纪相仿,说不定如果这话真的被印下来,就不仅仅只是前朝后宫勾结,甚至可能会是私相授受。

秦太师自然也知道这厉害,连忙道:还请皇上明察!太后久居深宫不出,老臣出入皇宫,也只限于金銮殿和御书房,实在是不曾和太后娘娘见过!那可真是奇了怪了。

南宫墨声音十分冷淡:既然太师没有见过太后,未曾听到太后亲口控诉,又或者说是亲自为太后把脉,那么太师又怎么就能够这么言之凿凿的,就说太后这一场病是因为贵妃?底下的那些个大臣,眼看着这个态度,就知道皇上是正儿八经的宠爱贵妃娘娘,就连这一次秦太师多次让人弹劾,竟然也吃了瘪。

可是……秦太师还是有些不甘心,又要开口说话。

南宫墨冷冷的看着他,可是什么?太师。

您这么多年以来,饱读圣贤书,应当知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流言也可杀人于无形。

说着又冷冷地环视了一圈,在金銮殿里跪了一地的大大小小的官员,自古以来,文死谏,武死战,众位爱卿竟然有胆子去管后宫之事,朕实在是佩服。

底下有些胆子小的官员已经趴在地上,黄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额际冒出来,背后的衣裳早就已经被汗湿了。

虽然本朝从来就没有杀文官的先例,可是自己现在伺候的这位皇上,那可是少年时期就从尸山血海里面闯过来的。

据说后宫的妃子犯了事儿,她都能够眼都不眨的直接处理了。

如果当真是怪罪下来……想到这里,那些个官员不由得有些后悔,自己今日竟然听了太师的蛊惑。

不过……停顿之后,南宫墨站在高台之上,满意地看着底下众人瑟瑟发抖,这才略微弯了弯唇角,仿佛是心情不错的模样:就算是众位爱卿,想要跪着这个金銮殿,以屎相逼,让朕处理贵妃。

那么,无论如何,你们也得拿出证据来,你们竟然口口声声的说,是贵妃顶撞了太后,以至于太后现在变成这个模样。

那好,朕姑且就信你们一次。

这话说完之后,金銮殿上还是一片寂静,所有的人都不会觉得这句话后面会跟着什么好事儿。

如果皇上当真是信了他的这些橙子,方才就不会不由余力的磋磨太师脸皮。

你们现在若还是坚持是贵妃的原因,导致太后病重,那么就请明日这个时辰拿出相应的证据来!人证,物证,病历,药方,不一而足,都可。

但是如果证据不充分。

或者说是没有办法证明太后,这个模样是因为贵妃顶撞的缘故,那么你们这些人通通官降三级。

说着,又轻飘飘地打量了一番:你们这些个有许多都是七品芝麻官,投石问路,被人当剑使,还乐颠颠的往上头爬。

若是再有下一次,也不必当这个父母官了,耳根子软成这样,恐怕也做不出什么成绩来。

底下的那些个大臣,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不过只是随口见言而已,竟然惹得头顶上的乌纱帽,险些不保。

臣……臣知罪……陆陆续续的有声音响起来,南宫墨瞥了一眼太师,越发阴沉的脸色,轻笑道:这才对,在座的都是父母官,总不能够人云亦云,否则的话,以后也管理不好自己座下的人和事儿。

今日的朝会,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儿,那么就先结束了。

线下剩下的那些个大臣,哪个还敢跟他唱反调,不由自主的点头哈腰,三呼万岁,把南宫墨恭送走了。

金銮殿以外,三三两两的大臣相,携着往宫门走,他们能够走到金銮殿上,都是付出了巨大努力的。

甚至有的人觉得自己这么多年苦读,那段时光恐怕是天天和阎王在一起。

结果现在,到了金銮殿上,遇到了他们现在的皇帝,这才知道什么叫做活阎王。

南宫墨下朝之后,脸色立马变了,福贵,你去查一查这个流言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还挺高明啊,在后宫之中,硬生生地瞒过了朕的耳目!福贵想到朝中的那些个官员说的话,心里也觉得愤恨的厉害。

虽然之前贵妃娘娘确实是有事做的不对,可是也从来都没有这么污蔑人的!对了,贵妃呢,去哪儿了?南宫墨不问还好,一问福贵又皱起一张包子脸:太后娘娘说,今日身上越发不适了,总觉得哪哪都不舒服,又说贵妃娘娘如此得您的宠爱,自然照顾人是有一套的,就让人把贵妃娘娘接过去侍疾了。

朕这个母后,折腾起人来,还一套一套的。

南宫墨脸色阴沉:走吧,去慈宁宫,朕但是想看看,朕飞扬跋扈的贵妃到底是怎么伺候人的!福贵苦着一张脸,在心里急得直跺脚,可是也只能够紧紧的跟着。

翠竹姑姑今日不知怎么的,竟然在院子里,一看到南宫墨,脸上神色就有些不大自然,但是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就被遮掩了过去。

皇上,您来了……您这是过来做甚?南宫墨皮笑肉不笑:听说母后最近身体越发不好,朕实在是忧心的厉害,所以特意过来看看。

第二百零一章 病猫吗翠竹不着痕迹地挡在了南宫墨身前,也笑得十分虚伪:多谢皇上挂念了,只是皇上您来的不巧,太后娘娘现在已经喝了药睡下了,不如您改日再来?慈宁宫静悄悄的,屋子里面也没有丫鬟进出,鼻尖隐约有一股药味儿,南宫墨看着就有些不大对劲。

没事。

南宫墨轻轻地摆了摆手:母后睡着了也没关系,朕看一眼就走,正好之前也修习过医术,跟母后看药方,那是泰医的事儿,但是为母后把把脉,朕还是做得到的。

太后娘娘的身子有太医照料就行了,哪里还敢劳烦皇上您呢?翠竹姑姑蹲身行礼:您政务繁忙,太后娘娘特意叮嘱了,不必让您烦忧呢。

南宫墨也不动,过了半晌,翠竹只觉得自己腿都酸了,这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打量了一下南宫墨。

翠竹,南宫墨声音森冷:虽然你是从太后娘加入公的,可你别忘记你终究是个奴才,怎么还要挡在朕的面前吗?南宫墨这个模样就是已经被气得很了!翠竹在太后身边这么多年,自然也是有所了解的。

心中尚且不算是久远的恐惧,被尘封解锁,翠竹身子微微颤了颤,侧过身子面向南宫墨,奴婢不敢,皇上请。

哼!南宫墨冷冷的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刚刚进到慈宁宫内室,第一眼看过去,就看到顾倾城半跪在地上,手上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

现在已经是炎夏,可就算如此,也能够看到汤药之上的袅袅热气。

顾倾城显然是已经跪了许久,身子有些摇摇欲坠,背后的罗裳也已经被汗水浸湿一块。

但是她每每晃动一下,手上端着的,和碗沿齐平的汤药也会随之晃荡,手背上早就已经有了被伤药烫出的红痕。

可是他现在手上的这一碗药,看起来还是这么烫,而且很满,一看就是新倒的。

翠竹紧紧地跟在后面,可是紧赶慢赶也没有越过福贵,率先到达内室。

南宫墨冷冷的看了一眼翠竹:这是怎么回事?说着又走过去,把药碗接过,刚刚触手的一瞬间,就觉得指尖热痛。

随后连忙把顾倾城扶起来,一看,果然双手指尖通红,隐约有几分肿胀的晶莹之色。

在看到南宫墨的一瞬间,顾倾城瞬间松了口气。

果然呐,在这后宫之中就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自己原本好好的在明月宫用膳吃饭,可是太后宫里只派出一个翠竹,话语之间,似乎前朝也有着关系,为了太傅一家人,顾倾城也不得不来到这太后的慈宁宫。

这不就整整的被磋磨了一上午。

翠竹看到现在这个场面,又想起之前南宫墨对顾倾城的回护之心,心里略微有些慌乱。

不过又往内室看了一眼,床幔深深垂下,太后的身影在床榻之中若隐若现。

翠竹一下有了底气。

是因为太医说,太后现在吃的这药需要趁热才好。

说着又顿了顿,才又接着道:自从那一次宁从慈宁宫离开过后,太后一直以来都神似部署睡,觉也不得安宁,所以现在太后也说不得什么时候午睡,什么时候醒来,这汤药自然是要时时的备着。

翠竹姑姑,这话说的有几分好笑?顾倾城坐在软榻上,背靠着南宫墨,有气无力的道:汤药时时要备着,吃药得趁热,这都是慈宁宫小厨房的事儿,可是你却要让我一直都端着滚烫的汤药,大热天的,上面热气没了,就要换一碗。

南宫墨脸色越发阴沉,身上的气息也极为森冷,冷冷的看着翠竹,一言不发。

顾倾城今日也是彻底被折腾出了脾气,也不装平日里柔弱无依的模样了,大摇大摆的靠着南宫墨,虽然眉头微蹙,脸色苍白,有几分憔悴,可是周身的气势,那就是妥妥的祸国妖妃。

难不成慈宁宫的药,要让人一直手托着才能够保温不成?翠竹被这么阴阳怪气地嘲讽了一通,只觉得自己的脸被当做抹布一样踩在地下。

回贵妃娘娘的话,婆母生病,儿媳理应伺候,现在中公未立,自然就要劳动贵妃娘娘了。

说着又意有所指的道:难不成贵妃娘娘不愿意伺候太后吗?要知道,百善孝为先,您这样可是不孝不悌!本宫作为皇上的妃子,若是太后有疾,伺候自然是应该的。

顾倾城随手抓了南宫墨腰间的流苏,有一搭没一搭的绕在手上玩儿。

但是太后娘娘具体如何,翠竹姑姑,您难道不会比我更了解一些吗?说着又冷冷地笑了笑:你们到底是让本宫伺候太后娘娘,还是借机公报私仇,翠竹你心中也明白。

说着,带了几分娇俏的歪了歪头,眯着眼睛看着南宫墨:皇上,你都不知道这个老奴有多过分,我今日不想忍他了,可以让我自己处置吗?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翠竹有些胆寒。

当然是可以的。

南宫墨嘴角撅着笑意,他现在心中也十分烦躁:只要你开心,什么都好。

顾倾城笑而不语,像是在思索什么一般。

开心吗?只要是在这皇宫当中一日,自己就永远不能够肆无忌惮的开心。

而且啊,最近自己不过是想要学一学怜贵人的做派而已,结果看这情况似乎是被当成了病猫了呀。

病猫吗?真是有趣,只是因为偶尔示弱而已,却得了个病猫的称号。

那今日就让他们看看到底是不是病猫!福公公,麻烦你去小厨房,把灶上的药连着药罐端过来。

顾倾城懒洋洋的靠着南宫墨,漫不经心,对了,另外端一个药炉子和药罐来……福贵看着顾倾城,忙不迭的就下去了。

得嘞,这位主儿今儿这模样,可有了几分皇上的样子了。

还是不要惹的好。

不过一会儿东西就过来了,刚刚从灶上取下来的药罐子,底部微微透着几分红色,还没有接近就能够感受到惊人的热度,甚至于连药罐子周围的空气都因为热气而有些扭曲。

来,翠竹,展现你忠心的时候到了。

第二百零二章 太后好过分顾倾城说这话的时候,甚至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可是翠竹看在眼里,却觉得仿佛是恶鬼索命一般。

南宫墨知道他最近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受了极大的委屈,这会儿他也乐得顾倾城在这个微不足道的奴婢身上发现。

所以南宫墨也只是好整以暇,饶有兴致地看着并不出声阻止。

翠竹有些呆愣地跪在原地,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顾倾城的那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愣着干什么?顾倾城悠悠然地打了个哈欠,你不是跟本宫说,慈宁宫的规矩,这汤药就是要有人不离手的,捧着才不容易凉吗?翠竹脸色一瞬间煞白。

顾倾城感觉着自己手指尖的刺痛,神色越发阴沉,冷漠起来:可不要说本宫不体恤嬷嬷,汤药入了碗中,那就容易凉,也容易坏了药性,翠竹姑姑忠心耿耿,在场的人都知道的,那您就直接捧着这药罐子吧。

见翠竹被吓得摇摇欲坠,顾倾城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又继续道:翠竹姑姑,别怕,就算你手上的药罐子凉透了,旁边药炉上还有一个呢。

福贵看着已经被烧得通红的药罐子,心里头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原来慈宁宫还有这样的规矩吗?朕倒是不知道。

南宫墨看着翠竹不愿,笑眯眯的又说道:既然如此,翠竹姑姑就以身作则演示一下这规矩吧!慈宁宫哪里有这样吓人的规矩?不过是太后想出来故意折腾顾倾城的而已。

可是现在,南宫墨都已经开口了,再想要求情也晚了。

翠竹咬了咬牙,慢悠悠的伸手去够那个药罐子。

还没有粘到手,就只觉得一阵阵灼热之情从手上涌上来。

贵妃娘娘出手竟然如此毒辣……翠竹看着那个药罐子,只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渺茫。

如果今天自己这么捧上去,那么这双手就是废了。

就算是太后垂怜,能够让她在后宫当中养老,可是也免不得被拜高踩低,跟红顶白。

可是如果自己不捧……翠竹就算是不抬头看,也能够感受到紧紧地盯着自己的两道视线。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惊怒的声音响起,拆环尽卸,脸上还有着没有消散的睡意。

翠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狠狠的磕头。

还请太后娘娘救救奴婢!奴婢实在是……实在是不敢……南宫墨还是慢悠悠的模样,有些慢怠的懒洋洋的开口:参见母后,母后金安。

虽然这么说着,可是却依旧靠坐在软榻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捏着顾倾城的手心,完全没有站起来行礼的意思。

顾倾城低垂着眼睑,像是累极,又像是在假寐,也只当做没有见到太后的模样。

哀家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慈宁宫是没有熬药的地方了吗?大夏天的把火炉子搬到屋子里来!太后避开翠竹不谈,只紧紧的咬着顾倾城和南宫墨二人。

还有你们两个人。

青天白日竟然如此行事,放荡不堪!可不要忘了,这里是哀家的慈宁宫!不是明月宫也不是养生殿!就算是要做那档子事儿,你们在这里也得给收敛点!南宫墨听了这话,忽然之间噗嗤一声笑出来。

只是这笑声当中有着浓浓的嘲讽之意。

不知道是在嘲讽太后的态度,还是自己对太后的期盼。

皇帝,你笑什么?顾倾城看着太后和皇帝这个模样,心里也觉得十分气愤。

明眼人一看到这个场面,就知道是南宫墨在为自己出气。

而且之所以在慈宁宫半点不给太后面子,就直接这么形式,也是因为翠竹做的实在太过分了一些。

可是太后上来避开翠竹这边的问题,不谈。

甚至于都没有理会皇帝的问安。

想也不想就直接把在母后宫殿当中白日宣淫,这样的强加之罪直接定了。

要知道,帝王出行都是有起居注的。

起居住都是要留传后世,如果这事儿这罪名,被定了下来,恐怕南宫墨除了少年将军历经图治意外,还要加一个放荡不羁,荒淫好色的名声。

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母后!哪个母亲会对孩子这般模样的?!还请太后娘娘息怒,您说的这话别说是皇上了,就算是臣妾也觉得好笑的厉害。

顾倾城从南宫墨的怀里直起身子,刚刚好就直接挡在了南宫墨前面,甚至因为刚才的股份,身体下意识的做出了保护的动作。

您刚刚才午睡起来,看到这样的情景,也不问一句,翠竹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儿,又或者说是为什么皇上会如此严加惩罚翠竹?您的第一反应,就是凭空捏造一个罪名,然后妄图加在皇上身上!您是想要怎样呢?是想要先发制人吗?把皇上的罪名定下来,威胁皇上,如果不重,就会有一个荒淫好色的名声。

这样一来,翠竹刚刚所做的事情就不会有人再去追究了。

至于皇上的名声,是流传千史还是臭名昭著,根本就不在你的考虑范围以内是吗?顾倾城越说越生气,从前还在奇怪,这个狗皇帝怎么是这么一副不近人情的性子?结果现在发现,如果身边当真有这么一个母亲。

狗皇帝现在这个模样都已经是极为克制的了。

如果是顾倾城的话……恐怕不知道会成为怎样的一个小变态。

满口胡沁!贵妃,你分明是来侍疾的,之前却冒犯哀家,哀家罚你捧着汤要罚跪,你倒是好大的派头,直接就起来了,怎么,哀家说的话,从此以后都不做数了吗?!这里是慈宁宫,到底陈倩有没有冒犯您,全凭您的一面之词而已。

顾倾城声音还是极为冷淡,却已经有了几分火气。

只是这慈宁宫臣妾来的不冤,若不是见到了太后娘娘,今日这般模样,我倒还不知道,世上竟然还有这等,忙不迭的,给自己儿子,扣帽子加罪名的好母亲!第二百零三章 老虎发威顾倾城!如今你是越发嚣张了,竟然敢在哀家面前这么指责!太后被说中了心事,又看到顾倾城这般嚣张跋扈的模样,只觉得眼前一圈一圈的黑。

臣妾之前跟太后娘娘说过了,像是太后娘娘这样的年纪,还是少动肝火为妙。

顾倾城还是冷冷淡淡的,只是他自己也没有发觉,跟太后对峙的时候,顾倾城还是下意识的把南宫墨挡在身后。

若是一不小心出了什么事,真真儿的缠绵病榻,卧床不起,那有些事儿可就亏大发了。

南宫墨看着牢牢的挡在自己身子,前面的女孩,忽然之间觉得心脏有一股酸酸的暖流。

这样的感觉并不陌生,顾倾城给他带来许多次。

但是这一次尤其强烈。

他少年就已经上了疆场,每一次在战场上,都是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

南宫墨小小年纪,要想办法护着自己手底下的将军,护着自己手底下的兵士,更要护着身后城墙里几十上百万的百姓。

他从小到大需要保护的东西太多。

以至于南宫墨小小年纪有了战神之名,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认为战神是无坚不摧,无所不怕。

可是所有人都忽略了南宫墨,就算是在战场上杀敌再强悍,他也仅仅只是一个少年而已。

以至于从来都没有人护着南宫墨。

可是现在在慈宁宫里,自己眼前这人分明刚刚还虚弱的躺在自己怀中。

可是现在却像是护崽子的老母鸡一样。

在心中愤愤不平,自己所受到的待遇,不顾一切的和太后对峙。

更把自己牢牢的挡在了身后。

为什么现在的顾倾城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这么晚?以至于让她丧失了许多好好相处的机会。

南宫墨定定地看着挡在自己前面的顾倾城,眼睛闪烁着灼灼光芒。

如果顾倾城在这个时候肯回头看一眼,将会发现那里面有欣喜若狂,更有疯狂的独占欲。

太后听着这意有所指的话,心里忍不住一阵阵慌乱。

又觉得气得头晕眼花,又担心翠竹若是当真被惩治了,自己就失去了左膀右臂,一时之间,只能够狠狠地指责顾倾城和南宫墨二人的方向,看起来像是被气得狠了!太后娘娘平心静气的好。

顾倾城不咸不淡地提醒了一句,又转头去看向翠竹。

你刚才说跪在地上,手捧药碗是慈宁宫的规矩,对吗?翠竹本来看着太后出来,觉得自己有救了,有了几分希望,可是又看到眼前这般情形,忽然之间又觉得有几分绝望。

是……奴婢只是……那就好了!顾倾城斩钉截铁的打断,也不去看太后难看的脸,太后娘娘刚才已经说过了,让我跪在那里,手捧药碗是他下令给我的惩罚,可见,慈宁宫并没有这么一条莫须有的规矩。

说着,一边又轻轻地扯了扯南宫墨的衣袖。

慈宁宫里的人可真真是了不得,仗着在太后身边,就连朕都敢欺骗!来人!南宫墨淡声道:把翠竹拉下去,重重的打!福贵在一旁麻利地应了一声,可是心中还是有几分犹豫,这么一犹豫,动作自然就慢了下来。

哀家看谁敢!太后胸脯不停地起伏,喘着粗气半点没有了,平日仪态端方的模样:皇帝长大了,果然是翅膀硬了,竟然敢在哀家宫里责罚哀家的奴才!难不成当真以为哀家现在已经死了吗?!说着见福贵不放手,又狠狠的瞪了福贵一眼,顺手抄起身边的茶盏就砸过去。

你这个狗奴才,难不成耳朵聋了吗?还不快把翠竹给哀家放开?!福贵不闪不避地挨了太后这一记,可是却依旧把翠竹牢牢的攥在手心里,也不说话,只是拿眼睛看着南宫墨。

太后已经发话了,如果说再要治翠竹欺君之罪,本身就已经是很难的了。

母后刚才宁可都听见了你身边的这奴才,仗着平日有点脸面,竟然敢犯欺君之罪!南宫墨半点不让:欺君之罪,可是要杀九族的,正不过是现在把这个祸头秧子给拖出去打板子,难不成他犯了欺君之罪,打几个板子都不行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请问母后您把皇室的威严置于何地?!太后似乎惊诧于南宫墨这样坚定的态度,一时之间竟然也没有作出足够的反应来。

可是皇上,您刚才并没有说要打嬷嬷多少板子。

太后身边的红梅怯生生地开口了,若是……若是一不小心翠竹姑姑去了,怎么办?南宫墨十分玩味的看了一眼红梅,看来你对翠竹感情还挺深啊,这个时候竟然敢说话,行吧!说着,好像十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悠悠的道:既然他刚才骗我,说是汤药得让人捧着,才能够保温,如今朕看着母后精神尚好,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服用。

就按照咱们最开始说的来吧。

南宫墨微微的扬了扬下巴:去把熬药的药罐子捧在手里,什么时候药凉了,什么时候松手。

见翠竹惨白着一张脸,十分绝望,顾倾城又十分好心地补充道:若是嬷嬷不小心把一罐子摔了,又或者说是没有彭稳,都没有关系,左右宫里其他的没有多少,药罐子总是有多的。

翠竹看着火炉上两个一看就觉得十分辣手的药罐子,又看了一眼面色阴沉的皇帝,好有兴致的贵妃,还有早就被气得说不出话的太后,犹豫着,并不想动手。

南宫墨看到她这样子,扯着嘴笑了笑:要么你去捧那个药罐子,要么就出去挨板子,只不过挨板子这事儿就没个准数,总得要让朕的贵妃开心了才好。

翠竹闻言,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要让顾倾城开心了?那自己恐怕就算是被打成几节也不够吧!翠竹求助的望向太后,是太后也是一脸雪白。

这一次,就连太后也没办法救他了。

第二百零四章 真病了翠竹实在是没办法了,缓缓地往着药罐的方向挪动。

福贵原本就只听从南宫墨一人,这会儿早早的就用湿帕子把药罐子端起来了。

等到翠竹颤颤巍巍的捧上去,在翠竹的手就要碰到罐子的一瞬间,福贵松开手。

脸上还有些微笑意。

翠竹姑姑,这可是皇上和贵妃娘娘的赏赐,可要拿好了!同一时间,刺耳的惨叫,还有皮肉被烧焦的声音传入耳中。

方才为翠竹说话的红梅,这会儿早就已经把之前的那些不值当的情谊抛在了脑后。

甚至想到刚才自己的举动,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翠竹惨叫茧歇,可是皮肉烧焦的味道却还是萦绕在鼻端,经久不散。

慈宁宫中所有的宫人,都听到了那一声惨叫,一时之间噤若寒蝉。

若是寻常女子看到这般模样,竟然会以为自己是进了阿鼻地狱。

可是顾倾城却几乎没有任何感受。

甚至于还在心中评估翠竹这双手,如果自己出手的话,能够救回来几层。

等到药罐子的温度凉下来,已经是一刻钟以后的时间了,翠竹的声音早已喑哑,却还是时不时的不着调的发出骇人的呻吟。

多谢母后宽容,朕才能够维护了皇室的荣耀。

南宫墨把顾倾城扶起来,在他耳边轻声低语:腿怎么样?还能走吗?上一次被太后罚跪都还没有好过,这会儿又硬生生的不知道被按着跪了多久。

顾倾城有点不适应的微微偏了偏头,南宫墨说话,产生的气流,拂过了顾倾城耳边,总觉得有些痒痒的不习惯。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顾倾城觉得,经过了今日慈宁宫的事情之后。

狗皇帝对自己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了?而且如果真的是要说出有哪方面不一样的话。

好像……从前的时候对自己就是无意当中发现了一个可心的小玩意儿。

后来又发现这个小玩意儿还有点用处,于是就一直带着。

再后来就是觉得这小玩意儿还有几分讨人喜欢。

可是现在南宫墨这样的态度,顾倾城恍惚之间觉得自己好像……不再是一个小玩意儿,而是被他捧在手掌心的,不想让人看见的珍宝。

咦惹……被自己这样有点玛丽苏的想法给震惊到了,顾倾城在心里打了个寒颤,连忙把这个想法给去掉了。

南宫墨微微的低垂着眸子,看着顾倾城,把他的所思所想,还有所有的细微动作,都尽收眼底。

原来……以前自己对待倾城的态度,在他看来,不过只是对待比较喜欢的小玩意儿而已吗?难怪之前总是闹着要出宫。

不过没关系,日久见人心,时间久了,总有一天倾城,一定会知道朕的心意的。

而且就算是倾城打定了主意,要走又怎样?自己一个皇帝,难道还留不住一个妃子?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倾城?腿还能走吗?南宫墨又轻声询问道:倾城?倾城?这个狗皇帝竟然跟自己这么亲密!没事儿了……顾倾城连忙自己晾晾,跄跄的站稳,没事儿,臣妾还能走。

现在的气氛原本尚且算得上美好,可是耳边哐当一声巨响,两人转头看过去,原来是翠竹受不住,晕了过去。

翠竹!太后眼睁睁的看着,陪伴了自己小半辈子的侍女,受这样可怕的刑罚,心里不由得恨得厉害。

好好好!你是个好皇帝,你也是哀家的好儿子!翠竹!翠竹!你怎么了?翠竹!可是不管太后怎么呼唤,都再也没有那一声脆生生的奴婢在了。

一个个的都傻愣着干什么?平时不是挺伶俐的吗?还不快去请太医!都给哀家去请太医!南宫墨居高临下的看着翠竹,冷然道:虽然母后宅心仁厚,不忍心这样的刁奴受到惩罚,可是这刁奴仗着自己的资历,竟然敢蔑视皇家权威犯下欺君之罪,再怎么样也得给点教训?否则的话,以后有样学样,整个后宫不都乱起来了?说着又略微放大了声音:都听着这人现在这个样子,死不足惜!谁都不允许请太医,明白了吗?!翠竹一双手,手心变得焦黑,如果这样的程度不给请太医的话,很有可能就会因为各种各样的感染就这么死了。

太后听了这话,一时之间气急攻心,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太后娘娘!快!太医!太后娘娘晕倒了!慈宁宫顿时乱作一团。

虽然实在不喜欢太后,但是好歹还当着南宫墨母亲的这个名头。

顾倾城看着他们把太后挪到床榻上,自己慢慢的走过去,那个叫红梅的丫头确实是中心,一看到顾倾城接近隐约有着护卫的架势。

不过也只是在顾倾城的一个眼神下就败走麦城。

南宫墨时时跟在顾倾城身后,就怕他跌倒了。

太后娘娘今日晕倒是因为急火攻心所致。

顾倾城收回了手,用湿帕子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再加上他这些天为了无病呻吟装病,太医院开的那些个温补调养的方子,喝了不少,所以身子里原本就有些火气,合而为一,这才导致她晕倒了。

虽然早就知道太后是装病,可是被人这么一下子给点出来,慈宁宫里的那些个宫女太监们,一个个的不着痕迹的微微往后退去。

在这个档口,谁都不想被皇上,或者说是贵妃娘娘给抓住把柄啊。

朕明白了。

南宫墨微微挑眉:只是母后的年纪也已经大了,不如你正好再帮着看看,母后身边还有什么其他暗伤没有?顾倾城在心中一默,又微微挑眉,一瞬间他就知道了南宫墨的想法。

翠竹能够有这么大的胆子,不都是因为太后授予吗?太后的手生的也太长了一些,确实是要给几分教训了。

太后娘娘年轻的时候恐怕受过寒,所以到了老身子,总会有各种各样的腰酸背疼,不舒服。

第二百零五章 治病有点疼慈宁宫伺候的人,一个个的都在心里略微惊奇。

确实如此。

太后最近这些年,只要外面的天气一有点风吹草动,开后总会嚷嚷着浑身都不舒坦。

但是每一次召集太医诊脉,说的都是太后娘娘身体强健。

如果真的是身体强健的话,又怎么会因为天气的原因,时时刻刻的不舒服呢?这可怎么是好?南宫墨作出了一副忧心母亲身子的孝子模样:朕实在是不想母亲每年每月的,都遭这么些罪……可能是太后年轻的时候。

不注意保养,这才会落下了病根子。

说着顾倾城又宽慰道:这普天之下的老人,谁没个不舒服的时候呢?太医都已经说了,太后娘娘身子强健,皇上还是放宽心的好。

南宫墨遥了遥头,朕怎么能够放心呢?正有现在这个位置,能够走到今天都是多亏了母后扶持。

若是母后日日夜夜的身子不舒坦,朕这个做儿子的,心里是真真儿的不舒服。

顾倾城好笑地看着南宫墨一番唱念做打。

想不到这人平日里正儿八经的。

演起戏来,竟然这么出挑。

就算是以后出工了,没有赢钱去南洗班子,唱上几个月……说不定还会有一些富裕的娘子想要包养呢。

南宫墨察觉到顾倾城心中所想,恶狠狠地瞪了顾倾城一眼。

顾倾城这才端正了态度,配合着道:这身上的陈年暗伤……若是想要医治,也不是没有法子,只是这个法子,恐怕太后娘娘是要受一番罪了。

不管是什么法子?只要以后母后能够舒舒坦坦的,倾城要什么朕都给你!这人是想要让太后舒舒坦坦的在慈宁宫吗?恐怕不是吧?南宫墨分明就是想要太后从这件事情当中得到教训,从此以后在慈宁宫安安分分的做个本分的太后。

既然是想要给太后一个教训,又不能够伤了身子,甚至于还要为她祛除暗伤……虽然听起来是有些难,也有些麻烦。

但是这样的事情可难不到顾倾城。

她可有的是法子能够把人的病给治好,又让人难受的。

皇上,既然已经如此说了,那么臣妾就斗胆了。

说着,从腰间的荷包掏出一粒药丸来,这个是臣妾闲来无事炼制的小还丹,身上若是有旧伤,服用这个再好不过。

不过还有一些事情,顾倾城并没有讲清楚。

比如说这个小还丹确实是千金难买的药物。

可是小还丹更多的是给习武之人用的。

因为小还丹要先霸道,所以需要习武之人,用自己的内力驱散药性。

当然了,如果只是普通人吃下小还丹,可是没有内力化解药效的话,也不过只是受一点苦楚而已。

最多呢,就只是觉得经脉疼痛的厉害。

鉴于普通人并不知道经脉是什么东西。

简单的来说就是全身上下,每一块皮肤,就算是只有指甲盖大小,都会有不同程度的疼痛。

这样的疼痛呢,也不是不能够缓解的。

只需要泡泡药浴而已。

南宫墨读懂了顾倾城的心声,对于他手中的小还丹,是不是会让人痛楚不堪,也并不介意。

那就给朕吧,朕喂母后服下。

说着,直接掐开了太后的嘴,把丹药丢进去,又随手拿了一盏茶,然后把下巴和上微微一抬,小黄单就入了太后腹中。

这……皇上!红梅惊慌失措的看着南宫墨:皇上还请宽恕奴婢多嘴!只是这东西实在是来历不明的东西,就这样给太后娘娘服下了,是不是有些不妥?说着,察觉到自己这样说,是在质疑皇帝,又连忙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说咱们要不还是找太医来看看?找太医,找太医有什么用?南宫墨装作不知道太后装病的事儿,义正言辞:母后最近断断续续的病了有十来天,太医除了每一次过来诊脉,然后开点温补的药物以外,还有什么用?!说着又冷笑道:你这奴婢倒也是忠心的很,可是刚才的丸药是朕亲手为太后服用的,难不成你以为朕是会伤害母后吗?!这么大一顶大帽子,扣下来红梅可不敢当。

奴婢不敢,奴婢不是这个意思,还请皇上恕罪,奴婢错了!一天以内也不能够连续惩罚太后两个丫鬟。

南宫墨冷冷的看了一眼红梅,哼!要不是看在你是母后身边伺候的人,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说着又一把拦腰抱起顾倾城,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绝对不允许给翠竹请太医,另外。

太后醒了之后,随时让人来通知朕。

慈宁宫里头的人远远的看着那两个煞神离开,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翠竹,还有不知道被喂了什么丹药的太后,突然之间,一个个的都觉得自己得要快快求些恩典,早日出宫才好。

在这后宫当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毙命了。

你们几个把翠竹姑姑抬到他房里去,皇上虽然说过了,不准找太医,咱们自己也得把翠竹姑姑给照看好了!红梅回过神来,一连声的吩咐:另外,松花,你跟我一块儿守着太后娘娘,皇上刚才说了,等到太后娘娘醒了,他要立马知道,在这会儿,咱们慈宁宫可不能够再出纰漏了!现在翠竹已经成了这个模样,平日里就只有红梅在太后面前最得脸,现如今,自然是一个个的听他的。

大概过了小半天的时间,太后这才缓慢醒来。

可是当微黄的烛光照进自己眼中,意识渐渐清醒之后,只觉得自己小腹那一块有什么东西暖洋洋的,还挺舒服。

可是过了那一会儿,那种暖洋洋的感觉就消失无踪,随之而来的是,身上各处的酸胀疼痛。

可是就算是再怎么细细检验?也没有发现皮肤上面有任何可疑的东西。

太后娘娘……红梅看着太后这样难受的模样,终于忍不住了:您刚才睡着的时候……贵妃给了皇上一种丹药,皇上亲手喂给您了……第二百零六章 太后醒了太后一听到这话,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只觉得周身疼得越发厉害了。

从前,顾倾城这个贱人就是个嚣张跋扈的。

最近自己那般磋磨她,太后可不相信顾倾城会对她有好脸色。

这样一来,自己可就更加危险了。

谁知道顾倾城这个小贱人给自己吃的到底是什么药?!来人!把贵妃给哀家叫过来!太后觉得周身酸胀疼痛,心里又十分害怕顾倾城伺机报复,声音略微有些颤抖,满含惊诧还有怒意。

如果能够仔细听的话,还能够听出几分害怕。

红梅伺候太后这么多年,一直看着太后都是慈眉善目的模样,就算是偶尔有几次为难宫妃,那也是极少数的时候。

奴婢现在就去!太后看着红梅在自己眼前忙前忙后,忽然之间觉得有几分不对劲,想起自己昏迷之前看到的那一幕,不由得目眦欲裂。

等等,怎么是你贴身伺候哀家了?翠竹呢?太后眸色深深,周身的气势高涨,若不是她现在不舒服,尚且还在病榻之中,红梅看到这个模样,都以为太后快要吃人了。

原本是想着太后一回来肯定就会问翠竹姑姑,到现在才想起来,也不知道是太后凉薄,还是他们自己该庆幸。

翠竹姑姑她……想起翠竹手上的惨状,红梅支支吾吾的也不敢说清楚。

若是红梅直接就这么说出来,翠竹在哪里,怎么样了,恐怕太后还不至于这么担心。

可是红梅现在这样支支吾吾的模样,让太后的一颗心悬到了喉咙眼。

这样支支吾吾的做什么?回哀家的话,难道学的规矩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红梅看到太后这般模样,实在有些绷不住了,扑通一声跪下来,使劲的磕头。

还请太后娘娘赎罪!翠竹姑姑被皇上和贵妃娘娘惩罚之后,现在已经到了自个儿房里了……红梅把事情全部都说了一遍,翠竹姑姑捧上那个药罐子的时候,您就晕过去了,后来是直到翠竹姑姑也晕过去了,皇上才松口,让翠竹姑姑回自己的房间。

当时皇上明令夏至不允许翠竹姑姑请太医,说是……说是翠竹姑姑犯了欺君之罪,不诛灭九族就是好的了……烧的隐隐泛红的药罐子徒手就让人捧过去,太后甚至觉得自己在昏迷之前隐约就闻到了皮肉烧焦的味道。

可是这么严重的伤,如果不用太医的话……翠竹,能不能够躲过这一劫,恐怕就只能够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你们一个个的都是些傻的吗?都不知道要拦着点儿!太后想到若是翠竹出了事情,自己孤身一人在这后宫的景象,一时之间觉得头痛万分:皇上这么苛待工人,若是传出去了,前朝会怎么说?难道你们都不知道吗?!一群蠢货竟然都不知道拦着皇上!红梅和院子里种小丫头也只能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叠声的求饶。

可是其实所有人心中都有所怨怼。

翠竹姑姑是太后的心腹没错,可是他们也是天长日久,在慈宁宫中伺候的人。

当时皇上那般护着贵妃娘娘,如此对待翠竹姑姑,分明就是为了给贵妃娘娘出气。

如果他们这些人不知死活的硬赶着上前去劝,恐怕这会儿太后一觉醒过来,就只能够看见他们的尸体了。

不。

太后这样的金枝玉叶的贵人,就算是身边死了几个奴婢,恐怕也不可能屈尊降贵的瞧上那么一两眼的。

可是太后在这后宫之中这么久,红梅不相信太后不知道这样的弯弯绕绕。

然而,再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是责怪他们,为什么没有劝阻皇上。

慈宁宫的消息还要找几分就传到了明月宫,这也是托了南宫墨的福。

想不到太后对这个翠竹竟然还是有几份感情的。

顾倾城懒洋洋的躺在床上,膝盖上的伤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味道,但是他却好像没有感觉一般,慢条斯理的剥着葡萄吃。

不过为了一个翠竹,竟然想要他宫中的人去拦着皇上你。

顾倾城慢悠悠的插着自己手指上深紫色的葡萄汁,看着帕子上,深深浅浅的紫色,轻轻地把帕子丢到一边去。

南宫墨低着头轻轻笑了笑,从一边拿了湿帕子过来,一根手指接着一根手指头擦着顾倾城的手。

如果翠竹就这样废了的话,慈宁宫就彻底没有可以用的人了。

南宫墨眸色深深,也不知道在心里谋划着些什么:否则的话,朕那个冷心冷情的母后,又怎么可能因为翠竹一个奴才。

就受了这么大的刺激?甚至还晕过去呢?不过是在担心自己以后无人可用而已!顾倾城细细地听着南宫墨对太后的埋怨,从中似乎想象到了南宫墨小时候的模样。

是不是太后也是这样对待他的呢?如果狗皇帝小的时候能够给大概后带来好处,比如说利用小孩子的病争争宠,或者说是打压一下其他的妃嫔,日子应该就过得会好一点?那如果狗皇帝并不能够让太后有所回报呢。

是不是太后也会使出今日的这许多唱念做打的手段?顾倾城这么想着,难得的十分同情地看了一眼南宫墨。

你这么看着朕做甚?南宫墨好笑的看着顾倾城,朕还不至于被太后怎样?管好你自己的腿吧,现在是不是还疼得厉害?顾倾城微微一动,随即就老老实实的躺了下来。

我听说宫里还有些惩罚,跪碎瓷还是跪冰来着?这也太吓人了。

顾倾城看着自己腿上的伤,觉得有几分委屈:从前我在家中的时候,可从来都没有跪过这么久呢。

这一次确实是朕的贵妃委屈了。

说着,南宫墨轻轻一笑,像是毫不在意的一般问道:你给的那个药,如果不及时,配合其他的药物治疗,只是会疼吗?不会有其他的后遗症吧?第二百零七章多疼一会儿吧大约是因为两个人接触的更久一些了。

南宫墨现在一录出这个模样,顾倾城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是会一天比一天更疼而已,而且疼得越厉害,后面的药效就越好。

顾倾城托着腮帮子懒洋洋的,眸子里闪着有几分恶作剧的笑意:这个药物原本也是我在平日炼药的时候无意之间发现的,他原本就是极好的药物,只不过如果习武之人能够用内力催化,效果就会更好而已。

太后娘娘久居深宫,养尊处优,身上自然不可能有内力,药效挥发之际也就会比寻常人更加疼痛一些。

南宫墨看他这个模样微微的弯了弯眸子,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天可怜见的,臣妾这般心善之人,怎么会特意做出这样的事情呢?顾倾城十分诚挚地看着南宫默,臣妾明明只是遵从陛下您的旨意而已啊!这会儿腿上的伤得到了一致,整个人好像就精神很多了。

竟然还敢打趣自己。

那么,既然如此,趁现在还是回运输房去批折子好了。

南宫墨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顾倾城忙不迭地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开玩笑,太后醒过来肯定不好过。

这会儿说不定就是在琢磨着怎么到自己宫里来兴师问罪呢?虽然自个儿看着南宫默这个态度对太后也不必太过恭敬吧。

可是架不住外面有一群老臣,总是喜欢牢牢地盯着皇帝的家世。

一天天的,从来都没个消停。

而且太后一直都不是省油的灯,之前这不还在装病,用前朝的势力给皇上施压吗?这会儿身上是真的不舒坦,心里指不定怎么看不惯自己呢?要是这会儿这个狗皇帝再从自己宫中离开了,恐怕等会儿太后来的人,肯定会趾高气昂,说不定把自己强绑去慈宁宫也是有的。

唉唉唉……顾倾城皮笑肉不笑的拉住了南宫没讨好道:臣妾今日可是受了伤,又受了惊吓,若没有皇上在这里震着,那些牛鬼蛇神,臣妾可是没有办法睡个安稳觉的。

南宫万看着他难得的,伏低做小的模样,不由得轻声笑了笑。

原来贵妃也害怕宫里的那些牛鬼蛇神啊!可不是呢,臣妾就算是畏惧贵妃之位,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女子而已。

顾倾城暗中磨牙,阴阳怪气的道:臣妾所行之事都是听了皇上您的吩咐,现在臣妾害怕那些有的没的皇上,难道不应该陪在臣妾身边吗?还是说皇上想要做那负心薄幸之人?皇帝看他这般认真的模样,不由得笑了出来。

你呀,真是牙尖嘴利。

这样亲昵的话语一出,顾倾城略微有些怔愣,过了半晌,毫无痕迹的避开,这才笑了笑。

不过是和皇上开个玩笑而已,皇上莫要放在心上。

大概又过了半个时辰,太后身边的红没火急火燎的来了明月宫。

奴婢慈宁宫红梅,求见贵妃娘娘!那丫头大概是觉得若是有人进来通报,恐怕顾倾城也不会答应见他。

在院子里安安静静地跪下了,扯着喉咙就在哪儿喊。

不得不说,太后虽然说是生性凉薄。

可是身边教导的丫鬟倒是一个比一个伶俐。

红梅这样喊下去,自己就算是真心不打算再见太后,也得畏惧流言蜚语。

红梅胆子挺大呀,竟然敢在外面大声喧哗。

南宫墨踱步出去,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红梅。

红梅头上的发髻有些散乱,脸颊发红,也不知道是因为一路走过来热的,还是因为太后醒过来之后大发雷霆。

还请皇上恕罪!红梅没有想到,南宫墨竟然也在这里,一个劲儿的磕头:太后娘娘现如今已经醒了,却觉得周身酸胀疼痛,还请皇上和贵妃娘娘去慈宁宫走一趟。

太后娘娘竟然身子酸胀疼痛不舒服,为何要朕和贵妃去走一趟?南宫默转身毫不留情地进了屋里:身子不舒服,该找的应该是太医才对。

顿了顿又道:对了,记得给母后说,要让她好好的保养身子。

最后那一句阴阳怪气的话,让红梅吓了一大跳。

可是在抬眼去看南宫墨的时候,却只得到了一个高大的背影而已。

紫禁城的夏天烈日当空,半点没有多年之前风沙的痕迹,可是正因为如此,热辣灼烫的阳光就再无遁形。

红梅虽然万分不想回到慈宁宫,可是也没有办法,只能够拿着南宫墨的回复去回禀太后。

回来了,那边怎么说?奴婢……奴婢没有见过贵妃娘娘!这一句话,红梅的语速快,声音大,几乎是报了视死如归的心。

太后之前在知晓翠竹的情况之后,狠狠地打了红梅几巴掌,这会儿虽然因为周身不痛快的缘故,脸色依旧黑沉,但是实际上,心中的郁气已经发泄出来了许多。

你是怎么办事的?哀家不是让你去把贵妃请过来吗?红梅在心中暗暗叫苦,不过还是麻利的道:是……奴婢原本是想要把贵妃娘娘请过来的,可是哪里知道,贵妃娘娘连个面都没有见奴婢的,只有皇上从明月宫中出来,说是……皇上?太后先是惊讶,随后冷冷地笑了一声,周身的气息越发吓人:你说吧,皇上说什么了?皇上……红梅跪在地上,恨不得太后看不到自己,几乎是整个把自己蜷缩起来:皇上说太后娘娘若是身子不舒坦,那就应该尽快去找太医,而不是去找贵妃……混账东西!太后雷霆大怒,原本又想要摔东西,可是又觉得一抬胳膊就累得慌,原本就生气,现在身子上面不舒坦,各种地方都不如自己的意。

一时之间,整个慈宁宫全部都是掺颤惊惊的。

那些个小丫头们一个个的站在原地低着头,从前觉得翠竹姑姑带他们太过严厉了。

现在他们多想翠竹姑姑在身边啊!起码还有个人能够劝劝太后啊!第二百零八章 太后生气了顾倾城这个小贱人,到底给皇帝吃了什么迷魂药?竟然让皇帝一心一意的就站在他身边!也不知道皇帝现在眼里还有没有哀家这个母后了!这话哪里是他们这些伺候的小工人可以听到?若是这话传了出去,太后娘娘有一个孝子挡着,自然是不会被怎么样?可是他们这些词林宫的小宫女们,那就是首当其冲的要被责罚的。

还请太后娘娘息怒!翠竹姑姑没有在慈宁宫中,就没有谁能够劝得动太后了。

说来说去也只有言辞单薄的息怒而已。

你们一个个的就只会叫哀家息怒。

你们长的脑袋和嘴,难不成是摆设吗?!太后现在看着这些人,就觉得哪哪不顺眼,不由得越发挑三拣四。

现在哀家怎么办?谁知道顾倾城那个小贱人给哀家吃了什么东西?!要是穿肠毒药怎么办?红梅看着太后精神抖擞的模样,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恍惚之间觉得太后今日骂人的声音都比之前中气十足,了些。

而且……红梅有些话也只是敢在心里说而已。

而且像太后现在这么精神,那药,哪里就像是断肠毒药了?若是断肠毒药,指不定现在太后在哪里呢?奴婢……奴婢参见太后……门口传来一阵气息微弱的请安的声音,可是就算如此,这满宫的小宫女也极为熟悉。

这会儿简直就是天籁之音,救世主啊!翠竹!太后连忙起身,看着被小宫女服到了近前的翠竹,有些不赞同的蹙起眉头。

你这手上的伤就得要好好将养才行,怎么又下床走动了?多谢太后娘娘关怀,奴婢手上的伤没事儿,这些个小丫头早就已经给奴婢包扎过了。

说着,翠竹又笑了笑:不过我可听这些小丫头们说了,是太后娘娘把自己嫁妆里上好的药材,次给了奴婢,否则的话,奴婢现在恐怕都见不到太后娘娘了,奴婢深谢太后娘娘大恩。

太后心气儿被翠竹这么一说,不由得顺了顺,不过面上还是一副十分担忧又毫不在乎的模样。

那些个药材放在库里久了,终究也只是死物而已,哀家身边还是得有像翠竹你一样的可心儿才行。

说着,太后又狠狠地瞪了一眼红梅:你这个没眼色的丫头,也不知道给翠竹姑姑搬个凳子来!红梅忙不迭地搬来了小凳子,翠竹姑姑小心翼翼的坐下,也不过只坐了凳子,前面的三分之一而已,时刻准备站起身来伺候着太后。

只是刚才听到那些话的小丫头们,一个个面上不行,可是心里却看着翠竹这般模样,觉得她实在是不值当的很。

刚才太后说是把她嫁妆里的那些个药材都赐给翠竹,可是太后嫁妆里的那些药材,早就已经是放了十几二十年了的。

早就已经被虫吃空了,就算是没有饭坏,没有被虫吃,这么多年过去了,药效早就已经失了。

太后久坐尊位这么久,哪里会不知道这些东西?不过只是并没有把翠竹正儿八经的放在心上而已,所以随随便便的就能够省下一些药材,也不管那些药材到底有没有用。

娘娘,您莫要生气,这些个小丫头没有时常在您跟前伺候着,自然有些地方做的不好。

说着又冲着太后安抚地笑了笑:不如就让这些小丫头们出去,免得在这儿碍了您的眼。

太后看了一眼翠竹,见他虽然气息微弱,脸色苍白,但是还能够好好的坐在自己面前说话,不由得放下心来。

然后。

听着翠竹这样试试妥帖的话,又想到自己之前看到那些小丫头们的样子,实在是觉得闹心的很。

这一次有翠竹,姑姑为你们说情就算了,以后要是再办不好差事儿,就仔细你们那一身皮!那些个小丫头们心中为着翠竹姑姑练了许多身的佛,这才一个一个的退了出来。

有和红梅交好的小丫头看着红梅脸上通红的伤,面上露出了一丝疼惜:红梅姐姐,你的脸还好吗?明明红梅姐姐,你也没有做错什么……慎言!红梅面色陡然之间狠戾,而后又压低了声音低斥道:伺候的不和太后的一和,该惩罚你是不要命了吗?竟然敢在太后宫中还说这样的话!那小丫头,猛然之间也反应过来,立马捂住嘴巴,左右看着,还好,也没有人察觉到他刚才的话。

慈宁宫中,安息香在翠竹的手中袅袅燃起。

方才奴婢听着太后娘娘好像在说太太医一类的……翠竹斟酌语句:是娘娘,您身体上有什么不舒服吗?哀家在昏迷的时候被皇帝喂了顾倾城那个小贱人给的药!太后说起这事儿,就觉得十分生气:最开始醒过来的时候,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还挺舒服,结果这会儿不知怎么了,浑身都酸胀疼痛起来,红梅渠道明月宫,结果连顾倾城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被皇帝给打发回来了。

红梅跟在你身边也已经这么久了,怎么就连你的皮毛都没有学到一点呢?太后怨气满满:你的手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就只能够呆在慈宁宫里了,不能出去走动。

不然的话,看到了得多丢人啊!太后身边的姑姑竟然被一个贵妃给惩戒成这个样子。

简直就是丢了慈宁宫的脸!这些话太厚,虽然没有明说,可是翠竹伺候太后这么多年,也不是白伺候的。

自然也就从潜台词当中听出了这话了。

红梅这丫头一直跟着奴婢身边,奴婢再好好的调教几年就行了。

翠竹说着,又慢慢分析:皇上竟然敢喂,贵妃敢给,而且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足以说明您吃下去的东西,并不会对您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危害。

眼看着太后脸色不好,又连忙补充道:您现在身上这么不舒坦,恐怕是顾倾城这位贵妃娘娘心中不忿,所以给您给的药格外霸道一些。

第二百零九章 太后太师那现在要怎么办?太后一拍手边的台子,就觉得自己半边身子越发不痛快起来,不由得心中越发烦躁。

您现在就好好的呆在慈宁宫中称病不出,另外,还是让太医院的太医过来。

翠竹说着,面上缓缓地勾起一抹笑意:还有就是宫外那边也得好好的说道说道,顾倾城,他身为一个区区贵妃,竟然敢算计太后娘娘您,在后宫当中,有皇上护着,咱们暂时拿他没办法,但是在前朝,想办法给顾家添堵总是能够的。

太后略微一思索,也就明白了,心中的烦闷,慢慢的退了下去,果然呐,还是你懂哀家的心事儿。

说着又懒洋洋地靠到了软榻上,略带几分惬意的抿了一口茶,哀家在后宫当中受他几分折腾,这原也没关系,可是哀家不舒服了,他们怎么能够舒舒服服的呢?翠竹看着太后这个模样,心中微微颤了颤。

入宫这么多年以来。

自家姑娘为了桌上后宫至高无上的位置,手上早就不知道沾染了多少脏事儿了。

现在恐怕就连太后娘娘自己也记不清楚,在闺中之时,是多么的清澈明快了。

一连三天过去,太后只如同之前一般称病不出,也不让各位嫔妃侍寝,只让太医院里,医术拔尖儿的一直在她宫中伺候着。

顾倾城腿上的伤,淤痕慢慢的也化开了,只是原本只是红肿的膝盖,忽然之间变成青紫一片,在白皙的皮肉上看着越发触目惊心。

娘娘,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罪?花要心疼的给顾倾城换药,还是忍不住略微抱怨了两句:结果最近这些日子三天两头的被罚跪,可怜姑娘,您这一双膝盖就没有好过。

若是大姑娘看见了,指不定要怎么心疼呢?大姑娘也就是一直在太傅府云英未嫁的顾家嫡长女顾清漪,从小到大,最宠的就是这个妹妹,姐妹俩的感情也好得厉害的很。

姐姐,现在在宫外呢,等闲时候难得见到一面,是瞧不见的。

顾倾城这么说着,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感慨宫中的日子难过,还是在安慰华钥了。

姑娘,你总是这么说,可是你明明从小到大就没有受过委屈,凭什么……后宫当中应该谨言慎行,凭什么这三个字后面的话,实在是不能够再出口,华钥也只能够咬咬牙咽下去。

好了。

顾倾城淡淡的道:快快上药吧,专心上药,你这药是上的好了,我才能够快快好起来呀。

南宫墨这个时候正在御书房,凝神看着书桌上面一个个的弹劾顾家的褶子。

福贵站在一边,自然也是什么都能够尽收眼底的。

不过朝堂上的事情,他们这些阉人可不能够插嘴。

但是架不住南宫墨身上的气息,越发可怕起来。

陛下……这是明月宫贵妃娘娘特意送来的汤药,说是守着煲了许久,你要是再不喝,可就凉了。

福贵大着胆子劝了一句,但是却也只能够说这么一句话而已。

这些东西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南宫墨澎的一声把折子甩到书桌上。

他知道自己最近的这些举动一定会招来太师的反击。

可是却万万没有想到,太后竟然背地里和太师是真的有联系。

否则的话,怎么会刚刚给太后一个小教训,太师这边所有的派系,都一个劲儿的用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弹劾顾家呢?看到桌子上那一碗浓黑的汤药,南宫没想起明月宫中的人,又想起太后对自己的淳淳教导。

一口气把药喝了下去,然后再看到那些皱褶的时候,终究还是心平气和了不少。

朕听说,顾家的嫡长女,最近常常想要进宫求见贵妃?福贵连忙回忆了一遍,可不是嘛,要奴才说啊,顾家两姐妹的感情,那是真的好,就在前不久,顾家的那位姑娘还在地牌子,说是想要见见贵妃娘娘呢。

都说是一入宫门深似海,从前朝夕相处的两姐妹,如今也得要费尽心思才能够见一面了,奴才虽然在外面早就已经没有了亲人,可是这么想着,却还是觉得太残忍了。

南宫墨点了点头,既然是这样,那就宣顾家长女顾清漪,进宫一趟吧!直接让他去明月光,也不用来给朕请安了。

说着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福贵:月里也没见到贵妃,怎么贿赂你这个老家伙,怎么遇到事情了,事事都帮着贵妃呢?唉……这后宫里呀,就只有贵妃娘娘和您,对咱们这些人是一视同仁的了,福贵简单的说了一句,又笑道:再说了,不过是圆了两姐妹相见的一个心愿而已,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儿,这样无关紧要的事情,老奴才敢开口啊!南宫默被逗得笑了出来。

不过又想到最近顾倾城确实是受了许多委屈。

而且顾倾城似乎对于前朝的局势有一种莫名的敏锐度。

最近太师这一档急吼吼地上蹿下跳,就想着抓到哪里的小辫子?所以说顾倾城才会在后宫事事忍让太后。

结果没有想到,太后从来都不是见好就收的人,而是得寸进尺之人。

他最近这些天受的这些委屈,也是因为自己和太师的斗法。

既然如此,就让她的娘家人进宫去安慰安慰她也好。

等到顾倾城在明月光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皇上!顾倾城眼睛亮晶晶的:您真的让臣妾姐姐进宫啊?南宫墨看着她高兴的模样,觉得自己心情也很好,有得挑了挑眉,逗弄着道:当然是真的了,朕一言九鼎,难道贵妃不信吗?不信的话……那就不……顾倾城连忙塞了一个糕点,到南宫墨嘴里,笑得弯了眼睛:陛下一言九鼎,是大大的好,来来来,快吃快糕点,这糕点可是臣妾亲自看着华钥做的,好吃吗?南宫墨险些被突如其来的糕点噎了个准,用茶水费尽心力的了,吞下糕点,这才点了点头。

第二百一十章 姐姐进宫好吃……南宫墨又猛喝了几口水:只是下一次,不要突然之间塞到嘴里来了。

顾倾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着南宫默这副模样,突然之间开口。

皇上如今已经开始喝了这么久的汤药,不如从下个月开始,臣妾为您针灸吧?话题跳跃得实在是有些快了,南宫墨微微的挑了挑眉。

为什么突然要针灸了?因为这些汤药吃了一段时间之后,配合着针灸,效果会更好一些啊!顾倾城难得的有些心虚。

自己之前对于这个狗皇帝并没有那么上心。

喝药再加上慢慢的运动,足以治好南宫墨的腿,再加上针灸格外耗费心力,顾倾城也想要偷个懒儿。

可是现在南宫墨大概是觉得自己最近这段时间委屈了些,竟然主动让她的姐姐进宫陪她。

原本也是最容易被感动的那一类女孩子,这会儿看到南宫没?每天带着假肢行走,就算是伤腿肿胀也不松懈的样子,总算是有几分良心发现了。

其实……..你这段时间以来喝的汤药,跟太后娘娘现在吃的那个药丸,有异曲同工之妙。

说都说到这儿来了,就把原因解释清楚最好了。

太后娘娘体内的那个药丸效力会更大一些,你喝的汤药会更温和一点。

见南宫墨么面上带着些不赞同的情绪,顾倾城正色道:不是我不给你吃那个药丸,而是因为你腿部的经脉,现在已经有些萎缩,如果贸然之间吃下那样功效强大的药丸,恐怕会对你的伤势反而会有影响。

之前我之所以不给你针灸,是因为他针灸十分耗费心神,我也不能够保证在之前的那种情况下对你针灸能够有多大的效用。

这个小狐狸当真是巧舌如簧。

不过自己在他心里,已经从狗皇帝变成了直呼其名。

这应该也算是一种进步……..吧?那现在呢?情况是有发生变化了吗?实在是不忍心面前这个小小的人儿了,绞尽脑汁的编辑借口,南宫墨顺手给了个台子下。

是这段时间的汤药起了作用?对!顾倾城狠狠的点了点头:热汤药原本就有温养经脉的作用,现在你腿部的筋脉已经比之前强健了许多,所以现在,我再来给你针灸也是来得及的。

南宫陌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可以,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其实南宫墨并不是很想要接受这个针灸。

因为他知道自己面前这个姑娘一直都没有放弃着离开紫禁城。

顾倾城一直以来,给自己设定的限制时间,都是把自己腿给治好了。

针灸会加快腿好的进程,如果那个时候顾倾城真的起了离开的心思……南宫墨眸子暗了暗,又忍住了自己心里黑暗的想法。

无论如何?自己身为一个天下之主,难道当真留不住一个女子吗?顾倾城没有察觉到,自己方才就已经在南宫墨,最黑暗的思维边缘走了一圈。

今天您又带了一天的假肢了,就算是你身体强健,也不带这样的。

顾倾城狠狠的瞪着南宫墨:现在已经在明月宫了,还不快把东西取下来,我给你按摩一下伤腿,上上药,顺便再把东西给你消毒晾干。

南宫墨自然是从善如流的解了下来。

等到第二日的时候,顾倾城因为太过激动的缘故,天还没亮就起来了,一会儿吩咐小厨房准备糕点,一会儿又吩咐准备上好的茶叶。

最重要的是,要让自己受伤的两天腿看起来与平日无意才好。

只不过还没有等到顾倾城准备好,顾清漪就急急忙忙的进宫了。

这一次,南宫墨给出的时间限制是天黑之前离宫,所以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尤为珍贵。

顾清漪天不亮就早早的起来准备,宫门还没开的时候,就已经坐在马车里等着了。

等到宫门大开,就迫不及待地递了牌子进宫了。

姐姐!见到顾清漪的身影,顾倾城连忙迎了上去,刚刚想要挽着姐姐的臂膀撒娇,就被巍巍的推开了一步。

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顾倾城看着一丝不苟,叩头请安的姐姐,心理无端端地涌上一股子酸涩之情。

明明是从小长到大的姐妹,就因为进了一次光,其中一个就得向另外一个行跪拜大礼了。

在这个朝代,这种事情基本上是习以为常,可是对于顾倾城来说,还是过于残忍了。

姐姐,快起来!顾倾城见她行完了礼,连忙把人扶起来,挽着胳膊往里面走,姐姐,怎么这么早就进宫了?恐怕昨晚都没有好好睡一觉,要不要和妹妹一块睡?顾清漪看着自己这个妹妹,虽然两人之间的相处还和平时在家的时候差不多。

可是大概是久没进宫的原因,顾清漪也能够察觉到现在,自己的妹妹早就没有了,当初那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任性了。

天黑之前我就要离宫,自然是能够多见你一刻就多见你一刻。

顾清漪刚刚一进内室,就看到了,准备的满满当当的东西,嗔怪笑道:你这个小孩子家家的,还说姐姐我呢?看看你准备了这么些东西,恐怕你也是天不亮的就起来了。

顾倾城被看穿了,有点不大好意思的笑了笑。

没关系的……反正每一次皇上要上早朝,我也会醒一醒。

说着,顾倾城拉着自己的姐姐就往床榻上面走,华钥,把那些个糕点茶水都放到床边的小榻上……顾清漪看到他这个模样,不由得摇头失笑,走到窗边的软榻上,坐下来:这是在宫里,哪里还能够像在家里一般随心所欲的?老老实实的坐在这软榻上面吧。

又见来来回回的只有华钥一人忙碌着,顾清漪终于是察觉到了不对劲,敛眉问道:怎么回事儿?你这里伺候的人怎么这么少?上一次来的时候不是还有一个大宫女吗?第二百一十一章 发现不对顾倾城没料到顾清漪这么快就发现了不对。

之前的那个宫女做错了点事情,现在已经出宫了。

想到云栽,顾倾城的情绪有一瞬间的低落,不过在顾清漪面前,还是很快的调整起来。

从小到大,你哪一次在姐姐面前撒谎,是瞒过去了的?顾清漪一看到顾倾城这个模样,就知道事情不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还不快说。

你一个人在深宫里,我和爹爹都在外头,原本就是担心的厉害,现在姐姐在你面前了,难道你都还想要报喜不报忧吗?顾清漪柔美清燕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怒容,顾倾城几乎是感觉到了姐妹之间的血脉压制。

是因为之前出了一点事情,怜妃不是去了吗?哦,不,现在应该叫他怜贵人。

顾倾城在自家姐姐的逼视之下,迫于无奈,终于还是说了实话。

上一次你看到的那个大宫女,突然之间跟着她的宫女一块儿在假山里给发现了,这段时间以来,又是各种各样的事情突发,一时之间,我这明月宫还没有把大光女的分位补上来。

虽然已经尽力说得轻描淡写了,但是素有京城才女之名的顾清漪,还是从顾倾城轻描淡写的描述当中,想到了当时的惊心动魄。

那你现在……急急忙忙的一句话,刚刚出口一半,顾清漪看到自己妹妹这一身清贵的打扮,又看到明月光上上下下都没有人敢轻视一分半点,自然就明白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我现在瞧着你好像比上一次要自在许多。

顾清漪眉目之间含着笑意:上一次我见到你的时候,你说想要出宫去,不想在这紫禁城中当囚犯,现在呢,你依旧是这样想吗?顾倾城被顾清漪似笑非笑的模样看得脸上有些发红,而且这一句问话……原本的答案应该是斩钉截铁的,一定要出宫。

可是现在,顾倾城心里却多了几分犹豫不决。

见顾倾城良久不回话,顾清漪眉眼之间有一抹促狭的神色。

怎么了,现在是不想离开了吗?哪……哪儿有!顾倾城也不知道怎么了,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咬了咬牙,只是现在陛下的腿伤还没有好……现在不知道多少人虎视眈眈的盯着…….等到它的伤好了,我就离开。

顾清漪看到他这个模样,虽然自己也不是过来人,但是多少也明白了几分。

那你可要记得今天说的话呀。

顾清漪托着腮帮子,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如果到时候你反悔了,姐姐,可是会看你笑话的。

顾倾城被这么说的,脸上泛红,顾左右而言,他的转移开话题:姐姐,你这一次进宫来是为了什么?你问我进宫是为什么,我还有事要问你呢?顾清漪正色道:你知不知道外面那些朝臣言官,一个个的都说你祸国殃民,又说你在后宫顶撞太后,让她老人家气得卧床不起。

这些事情难道是真的吗?顾清漪想起从前自己的妹妹,虽然也有几分任性和嚣张跋扈。

但是也总不至于在皇宫当中就如此行事。

可是顾倾城顶着她的目光,却依旧点了点头,太后现在确实身上不舒坦,恐怕也起不来身,这样虽然是我造成的,但是他也是咎由自取。

贵妃娘娘!顾清漪反应敏捷,一把捂住了顾倾城的嘴,眸子里带着警告之色:这话可不能说出口,要是被人传到了外面去,就凭借着这一句话,就能够要了你的小命!感受到自己姐姐的拳拳关心,顾倾城微微的弯了弯眼睛,轻轻地把手拿下来,捏在自己手心里。

姐姐不用担心,这明月宫里里外外都是皇上的人。

顾倾城说着,又将最近太后的所作所为一一道来,又道:我进宫来做这个贵妃,原本也没有想要多长久,最开始的时候我也是想过要怎样尊敬太后,可是到现在为止,太后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人有些心凉。

何止是他一个半路出家的家儿媳妇儿呢?就连南宫墨这个狗皇帝,太后的儿子,面对着太后一年串的骚操作,也不得不做出回应了。

顾清漪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

她看着自己的妹妹打扮的富贵日子,似乎也过得清闲。

但是却没有想到,在家里,千娇百宠的妹妹在宫中竟然处处被人刁难。

这也就算了,分明是那些人有意刁难自己妹妹。

可是在前朝还要倒打一耙。

这样连吃带拿的丑恶嘴脸,简直和路边的乞丐一模一样!顾清漪心中愤懑的厉害,也不觉得自己把母仪天下的太后,想做街边乞丐,有什么不对。

你那个大宫女,也是因为这些原因,所以才走了的?顾清漪皱着眉头,还是觉得很不放心:听你这么说来,就可以想象下手之人的干脆利落,如果我猜的没错,下手之人,身边一定有会武的高手!在后宫,谁又没有两张底牌呢?顾倾城想到自己之前,明里暗里吃的那些亏,有些苦涩的笑了笑,不过是看谁更加机警几分而已。

那怎么行?别人有的我妹妹也得有,别人没有的,我家妹妹更得有!顾清漪哪里听得这样的话,顿时一拍桌子,贴身大宫女再紫禁城重要的很,先不要让内务府安排,咱们顾家在京城经营了这么多年,总不至于一个侍女都送不进来。

这正正的是解了顾倾城的燃眉之急了。

云栽的事情过后,位置一直都是空缺着的,就是因为顾倾城怕突然之间来了新人,陡生事端。

要是咱们家里能够送一个知根知底的人进来那就太好了。

顾倾城高兴的眼睛都亮了几分:那我就等姐姐的消息喽?你也不用着急,要选合适的侍女,可得等一阵子呢。

顾清漪说着略微思索:总要给你选个武功高强的在身边才放心啊!第二百一十二章 太后再作妖两姐妹说完了正事,亲亲热热地窝在一处,偶尔说点工里的八卦,又或者说是说说家里的近况。

如果不看着那四四方方的院墙,恍惚之间好像还在闺中一般。

等到用了午膳之后,顾倾城想要拉着顾清漪,去看自己种的那些奇花异草。

可是慈宁宫又来人了。

不是别人,正是老相识,翠竹。

奴婢翠竹,拜见贵妃娘娘。

翠竹手上还缠着一层绷带,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给太后办事儿。

顾倾城坐在首位,顾清漪坐在左侧第一位,看着这个手上有伤的老宫女,无端端的心中,一股子警觉之情油然而生。

翠竹姑姑,快快请起。

顾倾城懒洋洋地笑了笑,一双杏仁眼微眯着,有意无意的瞟向翠竹,缠着绷带的两只手:看来太后娘娘手上的灵药很有作用,翠竹姑姑都已经能够出来自由行走了。

被那懒洋洋轻飘飘的目光这么一看,翠竹就算是在宫中已经历练多时,可是却还是忍不住缩了缩手。

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上一股羞恼之情悠然而生。

自己可是太后身边有头有脸的嬷嬷,结果竟然被一个小辈给吓住了!拖太后娘娘鸿福奴婢已经没有大碍了,多谢过于妃娘娘挂怀。

说着又咬牙切齿的添了一句:贵妃娘娘以往给奴婢的恩惠,奴婢也一定会铭记于心,来日定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那也且得看你还有没有来日了。

顾倾城毫不留情地翻了个白眼,也不想再说这些,有的没的的客套话了。

反正要是翠竹再敢向他动手,那么,顾倾城也不介意让太后彻底失了翠竹这个左膀右臂。

顾清漪在一边看着两人打机锋,默然不语。

从最开始进来的时候,这个翠竹姑姑给他的感觉就不大好。

听了他们两人的客套话,顾清漪这才明白这哪里是关系不太好,这根本就是生死仇敌相见了。

翠竹姑姑闲来无事,肯定不会来本宫的地盘的,说吧,太后娘娘有什么事儿?翠竹面上带起一抹笑来,微微的转了身子,笑意盈盈地看向顾清漪。

可是就算他脸上充满笑意,顾清漪却还是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一条。

大蟒蛇阴冷的吐着蛇信子,朝着自己缓缓走过来。

在宫外,人人都说紫禁城是最养人的地方。

现在看来,紫禁城里养的这些个哪里是人?分明就是一群心肠歹毒的畜牲!回贵妃娘娘的话,是因为太后得知,贵妃娘娘的娘家嫡长姐姐来宫中探视,又想起从前故家长吕名满京城,都说闻名不如见面,这下可是现成的机会。

太后那个老妖婆现在身子肯定不舒坦的很。

这会儿怎么就想要见自己姐姐了?顾倾城脸色十分不好,可是臣子之女,进宫也确实是有要拜见太后的规矩。

既然如此,那就还请翠竹姑姑稍等一下,本宫更衣过后,随着姐姐一同去拜见太后就是。

说着,站起身来,拉着自己姐姐的手就往内室走去。

贵妃娘娘且慢。

翠竹姑姑轻声慢语,但是动作可一点都不慢,一个闪身就挡在了两姐妹前面。

顾倾城看到她这样身姿矫捷的模样,恨不得回到那一天。

刚刚从炉灶上面滚开的汤,要端在手里干什么呀?实在是浪费了,就应该从头浇到脚,让他在床上躺着一年半载的,省得现在还出来帮着作妖!顾倾城大概能够猜到太后的打算,一把将顾清漪挡在自己的身后,冷冷的看着翠竹姑姑。

怎么啦?本宫在自己的寝殿之内,要到哪里去?难不成还要向翠竹姑姑你禀报吗?你不过只是太后身边的一个宫女而已,如此捷越,难道就不怕本宫治你的罪吗?翠竹姑姑气定神闲的笑,一点也没有把顾倾城的威胁放在眼里。

或者说,翠竹姑姑虽然能够读懂顾倾城的威胁,但是券也并不打算听从。

他得在顾倾城这里把自己丢失的脸面通通都给找回来。

这一次顾清漪进宫,可就是最好的时机了!还请贵妃娘娘恕罪,您在您的寝殿之内。

自然是可以随心所欲,做事情也不需要向任何人禀报。

翠竹说着,面上温和的笑意中,缓缓浮起一抹讽刺的笑意来,只是之前慈宁宫想要贵妃娘娘去一趟,为太后看诊,可是贵妃娘娘说腿脚有疾,行走不便,既然如此,今儿就让顾家大姑娘自己一个人去慈宁宫好了。

总不能够因为贵妃娘娘的一己私欲,让太后背上个不仁不义的难听名声,你说对吧,贵妃娘娘?两人这般针锋相对的场面,让顾清漪对顾倾城之前说的话,有了几分认知。

虽然太后是在这后宫当中,除了皇帝以外,最为威严之人。

可是翠竹也只不过是一个奴才,竟然就敢和自己身为贵妃的妹妹如此争锋相对!当真是教的一手好规矩。

太后娘娘怎么可能不仁不义呢?顾清漪握住顾倾城的手,慢慢的从她身后站出来:只是臣女不常来宫中,不太熟悉宫中的规矩,有些地方恐怕还得要您这样经年的宫女奴婢来指点的好。

翠竹面色一肃,太后早早的就说过,这个顾家嫡长女看着温温柔柔的,实际上,那是温柔刀,刀刀要人性命,也是个最有手段不过的了。

如今看来,果真如此,方才的话,虽然听着有几分谦虚,但是实际上是重重地点出了自己的身份。

老奴不敢。

翠竹微微扶了扶身子,顾家大姑娘有才有德,这样的名声谁不知道呢?老申又怎敢舔着脸去指教?可是依臣女来看,翠竹姑姑,你可是敢得很呢。

顾清漪面上还是带着云淡风轻的笑意,说话也温言细语的,若是没有听清,恐怕还会以为二人相谈甚欢了。

你不过只是一个奴婢而已,见了臣女的妹妹,也就是如今的贵妃娘娘,竟然不行跪拜大礼,甚至于言语上处处针锋相对,这处处可都是不敬之罪啊!第二百一十三章 拉扯顾家的姑娘当真都是好大的威风。

翠竹威然不动,定定的看着顾倾城,言语之间,带着威胁的意思。

只是不知道,若是顾大小姐所作所为,被旁人所知,不知道会不会妨碍顾大小姐婚配之事?自古以来,世家之间就格外在乎传承,所以也更加在乎嫡长顺序。

在顾清漪尚且还没有许婚配之事的时候,顾倾城就嫁入宫中。

虽然加入的是皇室,能够破这个例,但是实际上,有许多人心中也是发怵的。

本小姐的婚配之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奴婢来操心。

顾清漪还是言笑晏晏的模样,周身气势大盛,分毫不让,姑姑与其担心本小姐的婚事,不如想想自己等一下应该怎么道歉吧?不然的话,贵妃虽然宽宏大度,但是我这个做姐姐的。

也不愿意看到妹妹委曲求全的样子。

翠竹姑姑,听说你也有一个至交姐妹,应当也是能够理解本小姐的心情的吧?说着又悠悠然的一笑,恍如莲花盛开。

当然了,若是翠竹姑姑觉得自己没有错,也是无妨,咱们就把这件事情拿到皇上面前去,好好的掰扯掰扯也就是了。

翠竹定定的看着顾清漪和顾倾城,仿佛要把两姐妹的模样都深深地刻在脑子里。

还请贵妃娘娘恕罪。

翠竹不情不愿的低头深蹲行礼,奴婢方才言语冒犯,还望贵妃娘娘大人不计小人过得好。

顾倾城看着自己姐姐挡在面前的模样,眼眶有些湿润:姐姐,你何必为了我把人得罪至此?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当自己是有多大脸面呢?我得罪人也只是因为姐姐,我自己看不惯而已,哪里就是因为你了?顾清漪说着轻笑一声:说起来,若不是你在这紫禁城当中身不由己的人,就应该变成是我了。

若是我自己面临此情此景……顾清漪十分冷漠的,看了一眼拜佛在大殿之前的翠竹,外面的那个刁奴,我一气之下,杖毙也不是不可能的,说到底还是妹妹过于心善了些。

翠竹整个人跪俯在大殿之外,自然也是能够隐隐约约的听得到里面的声音。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该高兴,顾倾城入了宫。

还是应该遗憾把这么一个难缠的对手忘在了宫外。

果然,那顾家的两姐妹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我实在是算不得心善……顾清漪从小到大,都习惯性的把自己妹妹护在身后,最看不得的就是自己的妹妹委曲求全。

所以在他眼里,只要是顾倾城不高兴了,但是却没有惩罚,让她不高兴的人,那么这就是顾倾城在大发慈悲了。

是是是,我家妹妹是张牙舞爪的大老虎。

说着,微微抿嘴笑了笑:哪里就像我说的一般了呢?顾倾城有些嗔怪地看了一眼自己姐姐,又仔细的打量起他身上的着装,顾清漪原本就是朝u..中一品大员的女儿,衣服上面的花样除了牡丹和凤凰,其他都是不拘的。

所以今日穿了一身孔雀羽纱绣青鸾的衣裙,整个人看着温文尔雅,气质高华。

姐姐……你这衣服上面有青鸾,若是要进慈宁宫,恐怕太后,会抓着这些小毛病,小题大做的不放手。

顾清漪垂着眸子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衫,余光又撇了撇在店外的翠竹,这个老翁婆回到了慈宁宫,一定会给自己上眼药。

到了别人的地盘,如果太后当真是有意为难,恐怕自己也真的没有办法化解。

好。

顾清漪随着顾倾城往内室走:从前小的时候咱们就经常换着衣服穿,想不到如今你进宫了也是一样的。

不过你宫里的衣服……怕都是尚衣局的吧?也是我能穿的吗?姐姐,你是一品大员之女,尚衣局的有些衣物也是会游离在外的,之前我央着皇上,在宫外买了一些尚衣局出品的衣物,是很简单的宝相花,虽然穿着单调了点儿,但是也不会逾制。

顾倾城说着,麻利的找了衣物出来。

翠竹等到顾清漪再出来的时候,才被顾倾城允许起来。

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番顾清漪身上的衣裙,翠竹眸子暗了暗,失望之色一闪而过。

顾倾城看在眼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顿了顿,又道:听说太后最近身子不适,华钥,你亲自把库里那颗百年山参给太后送去,山参珍贵,万万小心,明白了吗?华钥自然明白,皇宫里要什么奇花异草没有?一株山参,那里就称得上珍贵了?自己姑娘这是怕太后娘娘暗中使坏,让自己跟着呢。

另外一层意思,山参是补品也是药材,姑娘是在提醒太后,不要忘了自己的身子。

果然啊,姑娘长大了,也知道保护姐姐了。

竟然是送到太后的慈宁宫的,那么交给奴婢就好,华钥还得跟在您身边服侍着呢,贵妃娘娘,您放心,奴婢一定好好的把这山参给送到了。

翠竹自然是不愿意,身边还跟着一个明月宫中的人的,开口阻拦。

顾倾城安安静静的听他说完,这才又笑道:偌大的明月宫,不缺这么一个人伺候,但若是累坏了翠竹姑姑你,那可真真就是咱们的不对了。

翠竹实在是没有办法,总不能够明目张胆的说咱们要折腾你姐姐,快把地儿给让开吧?华钥自然而然的,就拿了东西跟着一起到了慈宁宫。

到了慈宁宫,自然是翠竹先到内室去,回禀了太后。

明月宫发生的事情,太后听完之后,冷冷的一笑,看不出来呀,这顾家两姐妹还真真是姐妹情深,一点都没有传闻当中的那般模样。

说着,又淡淡的瞥了一眼翠竹:进宫这么多年,竟然就连两个小丫头片子都压不住,你这样……罢了罢了,谁让哀家身边,现在就只有你一个能用的人了呢?第二百一十四章 入慈宁宫翠竹听了这话,却是整个身子都是一僵。

现在尚且还把自己留在身边,仅仅只是因为身边再没有了可用之人吗?自己一双手,现在伤成这个模样了,都还要去为太后做事。

自己从小到大看着长大的姑娘,可是到头来给自个儿的评价,却只是一句。

谁让我身边没有别的可用的人了?翠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只觉得唏嘘的厉害。

唉……太后把手伸在半空中,十分不满地瞪了一眼翠竹:哀家头晕眼花的很,你还不快来扶着哀家?到底是人老了,没有之前年轻时候的,那股子眼力见儿了。

有句话不是叫做江山代有人才出吗?翠竹勉强笑了笑,试探着道:翠竹现在就努力的把那些个小丫头调教出来,等到后面太后娘娘,您身边有得力的人了,奴婢就在这后宫当中好好养老了。

在后宫当中,养老的宫女实际上过得甚为可怜。

但是太后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既然伺候了自己都已经大半辈子了,那么,在接下来的小半辈子,就算是不伺候自己,又怎么能够离开这个宫廷呢?你说的也对。

太后漫不经心地把手搭在翠竹的手腕上,好好的教教红梅吧,哀家瞧着还有一个姑娘跟她挺交好的,叫什么来着……雪莲,人长的漂亮,名字也吉利,你也顺便带着看顾这些。

翠竹没有想到,自己随口试探得来的,竟然是这样的结果,可是就算心有不甘,也只能够咬咬牙答应下来。

顾清漪在慈宁宫的正殿等着,瞧这规规矩矩,余光却在细细地打量着屋子里。

一水儿的紫檀木家具,空气里隐约有着安息香的味道,窗户上面糊着的是极为清透的细纱,阳光照进来,被过滤了一层,如同雪光一般,照的屋子里干净透亮,连一丝半点的灰尘也见不到。

屋子里的围幔是用的寸土寸金的月光锦,据说这样的锦缎挂在屋子里,阳光从外面透进来,不会减少明亮之感,却会少了许多刺目之色。

再看看那一碗一碟,都是汝窑当中的精品,屋子里供着的瓜果,一个个的水灵的能够掐得出水来。

精致奢华,穷奢极欲。

这是顾清漪对太后所居住的屋子的评价。

因为她是太傅之女,偶尔也会随着爹爹一起去京郊查看民情。

这屋子里的一尺帷帽,说不定就是一个三口之家,整整一年的口粮钱。

百姓们在外头过的水深火热,可是太后娘娘这里,根本就是寸土寸金。

你就是顾家的大姑娘?太后做到了上首,有些倨傲的抬了抬下巴:京城都说,你是个难得的美人,如今一看当真是名不虚传。

顾清漪柔柔一笑,动作丝毫不乱地行了个大礼,就算是太后在这宫中禁言数十年的眼光,也挑不出一丝错处来。

臣女顾清漪,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后扯了扯面皮,皮笑肉不笑:行了,起来吧!你这身上的衣服是从哪儿来的?哀家瞧着像是尚衣局的手艺,这可是最近两月新出的款。

尚衣局的衣物,一般情况下都是皇家御贡,如果说是随意穿着,也有可能会给自己引来大罪。

顾清漪看着太后高台之上慈眉善目的嘴脸,不由得觉得,自己的妹妹,在这深宫当中的日子,肯定是不好过的极了。

太后娘娘也觉得好看呀。

顾清漪露出一个略带羞涩的笑意:那么,臣女和太后娘娘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只是臣女……这衣服是在京城当中珍宝阁顶楼买下来的,当时挂在一起的一共有三件,就这一件,臣女刚好穿得下,珍宝阁当中的东西不都是会在民间买卖流传吗?怎么又跟着尚衣局扯上关系了?尚衣局的宫女,刺绣,裁衣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但是在这宫中度日处处都需要银钱。

时间久了,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每一个月都会流出那么一两件东西到民间去贩卖。

主要也是为了自己的腰包。

公里这些事情大家都是知道的,所以一直以来都是秉承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法子。

如今顾清漪大剌剌的挑出来,如果太后再执意说是是尚衣局的,事情闹大了,那就是在断人财路。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在宫中,有的时候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就能够让你有杀身之祸。

原来是这样,那珍宝阁的手艺当真是精巧的很。

太后笑了笑,把话圆了回来,下一次你再进来的时候,要是还记得,就给哀家带一两件珍宝阁的小玩意。

珍宝阁的东西京城里的大家闺秀都是喜欢的。

说着顾清漪也不应承,只是想不到,能够和宫中的尚衣局相比较,臣女真真儿是被吓了一跳。

口上说着被吓了一跳,可是身子坐得稳稳当当的,就连眼皮儿都没有抬一下,也没有理会方才太后的要求。

你这样好的模样,就算是穿了宫里尚衣局的衣服也不打紧。

太后说着,略微打量了一番顾清漪,又十分满意的含着笑意点了点头。

这一次,哀家让你到慈宁宫,也不为别的什么。

说着,太后脸上绽开一抹看起来十分和蔼可亲的神色,但是大概是因为身子不舒坦的原因,整个人都围绕着一股燥郁之气,这样一来,看起来就更加恐怖了几分。

只是哀家想要知道顾大姑娘,如今可有婚配了?哟,瞧哀家这话问的,当初如果不是贵妃的过错,恐怕顾大姑娘现在已经住到明月宫了,妹妹先于姐姐成婚,在京城里的世家门阀当中,更是少之又少。

如今,你进宫来也是独自一人,太傅应当还没有想好,要为自己的大女儿选择一个怎样的夫婿,对吧?女儿家的终身大事都是要影响人一辈子的。

第二百一十五章 妄图赐婚顾清漪一时之间险些忘了你,数定定地看了太后许久,直到太后不自然地皱了皱眉,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深深地低下了头。

还请太后娘娘明鉴,我和贵妃娘娘之间姐妹情深,拿一个先出嫁都没什么的。

说完又略微无奈地笑了笑:只是可惜的是,贵妃娘娘现如今已经在宫墙之中,爹爹年事已高,垂垂老矣,顾清漪现在实在是没有心思去想婚配之约,只想着能够在家中好好的陪伴孤独的父亲。

这个王朝一直都是孝字当先,顾清漪自以为自己拿出父亲做借口,这事儿也就这样了。

可是却没有想到,太后十分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你呀,真真是个傻孩子,这宫墙之高,虽然圈住了骨肉亲情,可是带来的却是无法想象的荣华富贵,贵妃现在拥有的这一切,原本都应该是你的才对。

眼看着顾清漪不为所动,太后在心中冷斥一声。

现在这个时候装什么姐妹情深呢?就算是姐妹情深,面对着这么多的利益,她就不信了,顾清漪心中当真没有一点怨恨。

都是百年的狐狸在这儿唱什么戏呀?还有啊,哀家之所以说你是个傻姑娘,除了这个以外,就是你刚刚说的,想要一直在家侍奉爹爹。

太后微微地抿了抿唇,好像有几分无措,不过又赶紧趁着顾清漪没有打断他的时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紧接着说道。

你睁开眼睛看看,古往今来有哪家的女孩儿是一辈子跟着自己父母过的?说句冒犯的话,太傅一生为国,为民,教书育人,如今已经是垂垂老矣,耄耋之年,就算是你想要在家里侍奉太傅,可是你又能够陪太傅几天呢?顾清漪脸上罕见的起了一抹怒容,不过却依旧秉持着最基本的宫中礼节。

还请太后娘娘恕罪,太后娘娘说的这话,臣女不赞同。

臣女父亲虽然现在确实已经年迈,却也还不到太后娘娘口中所说,垂垂老矣,耄耋之年的地步。

至于臣女不嫁人,就在家中侍奉爹爹,能够侍奉几年,那也是臣女和爹爹两人之间的事情,还请太后娘娘不用担心。

太后听着顾清漪慢条斯理的一条一条的驳回自己的话,面上的神色逐渐扭曲。

不过,为了表现出太后母仪天下的气势,依旧是不动声色的模样。

太后表现得那么明显,顾清漪自然知道太后是不喜了,但是那又怎么样呢?难不成太后还敢在慈宁宫中特意为难她吗?且不说自己爹爹现如今在朝堂上的地位,自己也在京城贵女当中声名鹊起。

今日进攻自己,可是提前了好久准备,现在宫外大家都知道,顾家大姑娘今日进宫会被太后接见。

如果自己好好的进来,可是出去的时候却发生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顾清漪觉得自己可以保证,太后一定会品尝到人言可畏是什么滋味?而且除了朝堂上的爹爹之外,自己身边这个贵妃娘娘的贴身侍女,那也不是吃素的。

想不到顾家大姑娘竟然还是个烈性的。

太后的态度越发冷漠了几分,冷冷的看着顾清漪:只是哀家方才的话,虽然说的难听了些,却也不无道理,女孩家哪有一辈子留在娘家的道理?说着也不等顾清漪反应,淡笑着道:说起儿女婚事,哀家可就来劲儿了,这人老了之后啊,就希望年轻人们能够热热闹闹的。

哀家之前听人提起过工部侍郎,家里的嫡长子一表人材,风流倜傥,长的呢,也是白白净净的,玉树临风,是你们小姑娘会喜欢的,不如改天就由哀家出面,向顾家提亲如何?太后娘娘所说的,乃是工部侍郎贺大人家里的嫡长子,贺银成?太后面上含着笑意:哀家不过就是这么一说,顾家大姑娘倒是把人家的名姓,都给点了出来,可见,平日里也是注意到了这样的翩翩少年郎的。

翩翩少年郎?贺银成?偌大的京城,不管到哪儿去搜刮,都再也找不到比这个更好笑的笑话了。

顾清漪面上不显心里却已经满含怒意。

贺银成家世确实不错,贺家……也能够算得上是书香门第,簪缨世家,只可惜古话有云,说是富不过三代。

贺家在这一带也渐渐地衰落下去。

家里面最有出息的一个人,不过也只是做到了工部侍郎的位置。

而这个贺银成,更是京城当中有名的纨绔花天酒地,青楼狎妓,无所不为。

但如果仅仅只是这样也就罢了。

世家大族,总会有些腌臜不能够见人的东西,平日无论如何纪月风光的公子,难免都是会出席那样的场合的。

这位贺银成贺公子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在他手上,不知道落下了多少女孩的命。

传闻他风流人间,可是却又性格暴虐,就算是青楼当中的女子,也格外惧怕于他。

所以导致这位贺银成贺公子现如今已经是快要到二十七岁了,虽然房中通房妾室无数,可是偏偏没有哪个世家大族的女儿,敢嫁过去给他当正妻的。

偏偏这个人又自视甚高,说是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儿家,不配给他当妻子。

这样一来,虽然贺银成一表人才衣冠楚楚,长得好又嘴甜会来事儿,但是现在却正妻之位,依旧空悬。

回太后娘娘的话,您说的这位贺银成贺公子,可是京城当中有名的纨绔子弟。

顾清漪说着冷冷的笑了笑:太后娘娘不要这么惊讶的看着臣女,这位贺公子坑蒙拐骗这类小事,他是不屑于做的,他最喜欢的是强抢民女,肆意侮辱,就是现在他没有摆平,被人家给曝光出来的,手上就已经有两三条妙龄女孩的命了。

更不用说,他时时刻刻出入烟花之地,常常一呆就是许久,还请太后娘娘恕臣女直言,若是臣女,真的有朝一日不幸和这样的人要在一起,那还不如自己了断了来的痛快。

第二百一十六章 威胁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就这么烈性了?太后嗔怪的笑,仿佛在责怪不懂事嘛小孩儿一般,都是些道听途说的事情,哪里就能够当真了?好了……这件事……太后娘娘,奴婢替咱们家贵妃娘娘给太后娘娘您带了一只百年山参,还请太后娘娘收下。

华钥看着太后自说自话的就要把顾清漪的婚事定下,连忙出声。

大胆!太后怒斥:主子们说话,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个奴婢开口了!贵妃当真是个没规矩的!一张口就是贵妃没有规矩。

可见自家小妹,在皇宫里过得委实不怎么样。

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华钥当着太后的面把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只根须完整的人参:贵妃娘娘曾说,太后最近身子不好,只是因为贵妃娘娘如今不良于行,故而不曾请安,还请太后娘娘体恤。

这是在拐着弯儿提醒自己的身子还需要顾倾城来医治呢。

太后不想这些还好,一想到,就觉得又开始浑身疼痛起来。

那你就呈上来看看吧。

太后蹙起眉头,漫不经心的抬了抬手略微摸了摸山参,是好东西,收起来吧。

华钥低眉顺眼,嘴角不易察觉的勾起一抹笑。

别这么一打岔,太后看着和顾倾城十分相似的顾清漪,也没了谈话的性质。

反正……顾清漪为臣,太后为君。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到时候只需要一个赐婚……太后嘴角上扬,满意的笑了笑,行了,你们两姐妹许久不见一次,哀家就不在这儿惹人嫌了。

顾清漪心里因为太后这一番话,有几分惴惴不安。

可是现在人家已经下了逐客令,总不能再说其他的。

那臣女就不打扰太后娘娘了。

顾清漪有些冷淡的,除了慈宁宫,走过一条长街,步伐突然加快起来。

华钥从小伺候着顾倾城到大,对于顾家的这位大小姐,自然也是十分了解,看到顾清漪这个模样就知道他是在心中生气了。

果不其然,直直的快走了许久,顾清漪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荷花池之前,猛然之间就停下了,无喜无怒,一片大家闺秀的做派。

太后之前就是这么对待倾城的吗?华钥自然不敢言语这些事情,也只能够低垂着头。

顾清漪看到他这个模样,心中就已经有了个大概了。

那个傻姑娘!这四四方方的紫禁城,有什么好的,稍不留神就没了性命。

顾清漪恶狠狠的咬牙切齿,言语之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现在问他还想不想出宫?竟然还回答不上来了!华钥看着一向温文尔雅的大姑娘,罕见的发了这么大一场脾气,心里也有些不忿。

自家姑娘虽然入宫以来,确实和普通的世家贵女不大一样,但是对于太后一直都是礼遇有加。

可是太后娘娘却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屡次为难自家小姐,这实在是……让人忍无可忍了。

太后娘娘对人确实是严厉了一些。

可是也不是平日里都是这般模样的,估计是这些日子身上不大爽利。

顾太傅虽然已经是三朝元老,可是归根结底,现在朝堂似乎已经有许多人对着太傅府虎视眈眈。

在大姑娘来宫中之前,自己家姑娘也是一直都严加嘱咐,说是不允许让大姑娘知道这些事情的。

别以为你们这些小花招就能够骗得过我。

顾清漪有些冷漠的看了一眼华钥:今日我到宫中来,太后尚且还能够如此为难外臣之女,难道他就能够放过在宫中的倾城吗?华钥脸上出现了一抹难色,是却也知道大姑娘说的是实话,自己也并不能够反驳。

算了。

顾清漪看了一眼华钥:等过些日子,我把我身边的送到你姑娘这儿来,平日在府中和你们一道的那几个大丫鬟,现在已经各自嫁娶,实在是没办法了,才只有从我院子里找人。

这是在怕自己多心了。

华钥轻轻地笑了笑:谁不知道大姑娘院子里出来的人?就算是这宫中的教养嬷嬷,也是不能够说半个不字的,如果娘娘能够有了大姑娘身边的人,在这宫中,这日子多少会过的好些。

你是个好丫头。

顾清漪轻轻地拍了拍华钥的手:好啦,咱们快回去吧,不然的话,他就该等急了。

顾倾城此时此刻,站立在明月宫门前,似乎是特意打扮过的,叶眉入鬓,看起来有了几分凶煞的气势。

就知道慈宁宫的老妖婆把自己姐姐叫过去,就没好事儿,这都多久了还没回来!顾清漪一走到明月宫门口,就看到了自己气势汹汹的,像是要找人去打架的妹妹。

贵妃娘娘,您怎么在门口呢?顾清漪略微带着笑意轻柔地问,外头太阳大的厉害,怎么你身边的宫人都不劝着一些吗?旁边在一旁伺候的小宫女,不自觉的把自己的脑袋埋得更低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顾家的大姑娘,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一脸轻柔的笑意,结果,就是被他这么冷冷淡淡的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竟然止不住的发寒。

本宫是特意出来透透气,在外人面前好歹也得装模作样一番,顾倾城不找,还记得打量了一下自己的便宜姐姐,在心中松了一口气:既然姐姐已经回来了,那咱们就进去吧,本宫刚才吩咐小厨房准备了冰碗,姐姐最爱吃了。

顾清漪心中微暖,好,咱们一起吃去。

等到了内室,禀退众人,顾倾城看着自己的大姐姐,却慢慢的皱起眉头:姐姐,这一次进攻来,真的只是为了看看我而已吗?那不然呢,还能更有什么事儿?不过能够在你这里蹭蹭冰碗,还有糕点,那也是意外之喜了。

顾清漪动作微微僵了僵,随即,不着痕迹的掩饰过去:不然你以为姐姐来找你是为了什么呢?第二百一十七章 折腾太后我还以为是家里面又出了什么事儿。

顾倾城将信将疑地看着顾清漪:要是家里面有出了什么事儿,姐姐可一定要和我说,虽然我人在宫中,也许不能够在你们身边分忧,但是我依旧是顾家的一份子。

而且最近,南宫墨那个狗皇帝跟自己的关系可是好了许多。

说不定还能够求求情呢?顾家是百年传承的世家,怎么可能会有那么许多麻烦呢?你在宫中,也要好好的保重着自己。

长姐如母,顾清漪有些语重心长:瞧瞧你身边的那些宫女,我一个眼神看过去,话都不敢说了,合着这整个明月光能够用的,就只有华钥一个人?顾倾城在心中默默反驳,怎么就只有华钥一个人可以用了呢?只要获得了狗皇帝的许可,这满院子的能人都能够为自己所用。

但是这话倒是不方便,和姐姐明说了。

短短不到一柱香的时间,被骂了两次狗皇帝的南宫墨,在御书房狠狠地打了两个喷嚏。

福贵连忙取了一个薄披风过来:哎呦喂,皇上诶,您就算是要处理政务,也得注意着些自己的身子才行啊!可莫要着了风寒。

南宫墨轻轻地揉了揉鼻子:朕好得很,不用这样。

不过被这么一打岔,那些奏折肯定是看不下去了,南宫墨索性把奏折合上:福贵,你说这一次顾家大姑娘进宫…….贵妃应该会高兴一点?福贵几乎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有几分迷惑的看向南宫墨,贵妃娘娘平日里过得不都是挺快活的嘛?听皇上,您这意思,是在担心……贵妃娘娘在这皇宫当中不高兴?福贵说完,不得不在心中感叹一句,果然那有的时候感情就是会使人盲目。

贵妃娘娘整天在宫里头横冲直撞的,就算是太后娘娘在贵妃娘娘面前,恐怕也得礼让三分才行。

就这都还不快活,那还要怎样呢?大概是福贵表现得太明显了,南宫墨有些嫌弃的看了福贵一眼,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顿了顿,又用眼角余光打量了一下福贵,有些不自然的接道:世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她们的心思,大多数人都是不懂的。

福贵听明白了南宫墨的潜台词。

这是怕自己身为一个阉人多想呢。

世人都说皇上残暴不仁,可是只有他们这些经年服侍的老人儿才知道,其实皇上最是好心不过了。

奴才明白您的意思,福贵还是笑眯眯的模样,您看了这么许久的折子,快快歇息一会儿吧。

南宫墨合上双眸,轻轻地揉着眉心,过了好一阵子,好像是突然之间才想起来一般又道:顾家大姑娘除了呆在明月宫和他妹妹叙旧以外,还去了哪里?皇宫里的一举一动,自然作为皇帝都要输在眼皮子底下才行,福贵想着方才暗卫报上来的事情,略微有些迟疑。

可就是这么一瞬间的迟疑,南宫墨莫然之间睁开眸子,眸光锋利如刀:怎么不说话?是太后又做了什么事吗?福贵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可不是嘛,太后娘娘把顾家大姑娘轩去了慈宁宫,又特意不让贵妃娘娘跟着,又在慈宁宫里说是要给顾家大姑娘许配人家,据说也不是个什么好的!朕这个母后,现在的手是越来越长了。

南宫墨说话之间语焉不详,可是看他那个模样,分明是已经生气了的。

也不知道,贵妃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福贵想起一直以来贵妃娘娘要么雷厉风行,要么阴阳怪气的作风,不过无论他行事作风怎么变?有一点总是不变的,那就是护短。

现在太后娘娘要折腾这么一出,不知道贵妃娘娘被气成什么样子了。

福贵微微的抖了抖身子,一时之间也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惧怕贵妃,还是在惧怕太后。

什么?!顾倾城此时此刻也知道这件事情,一时间像是护崽子的母兽,一瞬间就被激怒了。

她竟然敢插手你的婚事?!谁给她的脸啊!顾倾城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露出了几分狰狞的模样,还是贺银成这个贱人!他怎么还活着呢?!嘘!顾清漪拉了一把顾倾城袖子:含情欲说宫中事,鹦鹉前头不敢言,小心隔墙有耳!你这话再被人给听了去,那位能够饶得了你?顾倾城不惧怕太后,却也知道太过张扬了实在不好。

姐姐,你且安心,有我在,看谁敢害你!顾倾城说得斩钉截铁:今日还是早些出宫的好,免得又出了什么幺蛾子,我在宫中一切都好,只是无法时时见到你们了。

顾清漪也知道自己继续在宫中也实在是不安全了,也没有拒绝,华钥把人送到宫门口,一直看着顾清漪上了马车走远了这才回去。

刚刚一进内室,就看到顾倾城坐在软榻上,支着头,若有所思。

娘娘,大姑娘已经出宫去了……出宫了就好了。

顾倾城站起来,懒洋洋的伸了一个懒腰,宫里发生的事儿,那就沾染不到了。

娘娘,奴婢有一事禀报,当时太后对大姑娘出言不逊,奴婢看不过意,就把您给奴婢防身的痒痒药……弄到了太后身上去……还以为是多大点儿事儿呢,不就是下了个药吗?这简直就是大快人心啊!没事,起来吧,这事儿不怪你。

说着又狠狠地磨了磨牙,手伸这么长,总要给几分教训才行啊。

华钥紧绷的身子这才软下来,又疑惑道:但是当时……太后没有什么反应啊……话音一落,顾倾城就柔柔的笑开了,没事儿,晚上再看吧。

等到入了夜,夜风微凉,蝉鸣隐约,原本是一觉睡到天亮的好时候,所有人都被慈宁宫的事儿给闹起来了。

娘娘,果然您没有说错,听说慈宁宫这边的,入了夜就浑身不舒服……第二百一十八章 朝堂施压顾倾城听到这个消息,在心里憋了一天的火,这才算是消散了许多。

那就让他难受着吧,就且看看它医院那群不敢用猛药的庸医,能够为太后娘娘做些什么?顾倾城淡淡的看着自己的手指甲,冷冷一笑:竟然还想要用姐姐的婚姻大事来威胁本宫当真,还以为本宫是跟他开玩笑的嘛。

南宫墨因为闽南考生报考的事情一直都忙得焦头烂额的,他实际上一直都想要自己圣驾出巡,可是朝堂上面的纷扰杂事儿,总是让她苦不堪言。

慈宁宫中又出什么事儿了?南宫墨听了福贵的回禀,摇了摇头,漫不经心地道:这是咱们的太后娘娘,自己求来的旁人劝也是没用的,就让他难受一阵子吧。

而另外一边,太厚,除了觉得周身的经脉越发的酸胀疼痛以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渐渐地泛起了一股子,在心底散发出来的痒意。

浑身上下又酸又胀又疼又痒,没有一处是舒坦的。

太后病殃殃的躺在慈宁宫内室的床榻之上,听着养着的一群太医在下头跪在地上,一口一个太后恕罪一口一个安心静养,觉得实在是无趣的很。

要让哀家恕罪,那你们就要拿出真才实学来!还有你在说什么要哀家静养?换你来试试,你能够静得下来?!那些个太医们看着一罐慈眉善目的太后娘娘,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心中越发肝颤。

太后娘娘,您这样的症状还树臣斗胆,直言实在是行医,这么多年都没见过。

太医院院判,大着胆子站出来,另外几位太医也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随声附和。

而且太后娘娘一直说自己的身子不看见,但是咱们把脉,发现您最近的卖相是越来越好了,这……恕臣斗胆,您虽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和咱们强调身子实在是不爽利,可是就以您的卖相而言,并不像是身子不爽利的模样。

太后听了这话,十分难得的在人前黑了眼,定定的看着说话的太医,仿佛要择人而噬一般。

难道你的意思是,哀家故意没事儿找事儿,装病折腾你们了是吗?最开始的时候,他确实是想要装病,折腾一下顾倾城,可是自从顾倾城让皇帝给自己为了那一丸药之后,自己身上是实在是日日夜夜都不得舒坦。

而且今天不知道怎么的,也更为严重了些。

他就说,她用顾清漪的婚事做文章,明月光顾倾城那个小贱人那边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更过分的是,自己的皇儿竟然也被他们给迷得五迷三道的,连自己这个正在受灾受难的母后也丢到一边,弃之不管了!微臣不敢!跪了一地的太医齐齐叩首,太后看了一眼那些个没用的太医,冷笑一声,轻轻地挥了挥手。

罢了,皇宫之中养几个废物,闲人还是能够的,一个个的看着就觉得碍眼的很,都下去吧!那些个太医,实际上个个都是杏林翘楚,可是就因为没有办法缓解太后的不舒服,就被骂得个狗血淋头。

翠竹姑姑手上的伤还没好,可是就算是这样,每一日也是得在太后身边照顾着的。

而且太后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对他有那么看重。

所以虽然方才,太医院的太医们几乎都已经到齐了,可是太后也依旧没有借着这个机会,开口让太医为翠竹诊治。

由此可见,在太后心中,就算是亲近如翠竹,在她身边也只是不值一提的尘埃而已。

太后娘娘放宽心,不要跟那些人一般计较,只是现在太后娘娘身上没办法缓解…….翠竹簇起眉头十分忧心:这一天天的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眼看着你日日夜夜都睡不着觉,做奴婢的心里也疼得厉害。

太后默默的摇了摇头:现在我就算是把这些太医都给为难死了,也没有用处,皇帝之所以来这么一出,不就是为了想要到闽南去巡视吗?说着,太后又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么就在朝堂上面施加压力就好了,哀家的皇儿不让哀家过得舒坦,自己又怎么能够高枕无忧呢?翠竹看到太后这个模样,就明白太后是真的生气了,虽然有心想要劝诫一二,却也不知怎么开口?也只能够讷讷的说了一句:娘娘,后宫是不得干政的呀?就算您是太后,可也不是不行的。

太后自然明白翠竹这句话的意思,虽然对于翠竹这样的提醒,太后心中有几分不满,觉得翠竹不站在自己这边。

然而,就算是如此,也只是淡淡的道。

哀家自然不可能自己出手,朝堂那边自然有太师在。

翠竹在一边听得心惊胆战的,可是太后娘娘却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

等到第二日一早,南宫墨早朝之时,再次提出要南下巡视考生报考之事。

皇上!虽然您这样的举动确实是为了广大的考生们着想,但是也请您顾及皇室颜面。

太师猛地上前一步,说话半点不客气,几乎是直指南宫墨的痛处:皇上,虽然有人此爱国之心,但是南巡之事万万不可,虽然皇上您是民间传说的战神,但是您现在不良于行,若是其他人见到皇上,您只能够坐在轮椅之上,恐怕会对皇室威严有所打击。

太师似笑非笑的直视南宫墨:所以呀,为了皇上身子康健,也未老,皇室威严,还请皇上安安心心的呆在皇宫之中,放弃南巡的想法才好!放肆!顾太傅听得面红耳赤,怒上心头:秦太师说的这话,未免太过偏驳!皇上是因为年年征战,所以如今才会如此模样,可是现在所有子民的安居乐业,甚至于你,我还能够站在金銮殿之上,不都是仰仗着过去皇上。

四处征战吗?皇上四处征战,年少之时就入军营,方才保得了如此国泰民安。

第二百一十九章 互换条件当年那一战的惨烈之矿,太湿,身为武将,不是不了解,我朝子民也从此以后把皇上视作天神,皇上南下巡视,正是能够彰显我朝君主仁慈爱民之心!又怎么可能与天威有损?太傅,这么大的反应做甚?难不成是恼羞成怒了吗?秦太师还是一副忠君爱国的模样:方才臣说的也只是其一而已,还有其二其三……南宫墨早就已经预料到太湿会在她身上的缺陷做文章。

如果是许久之前,自己永远只能够坐在轮椅上面,再也不能够挪动半分。

那么自己恐怕听到方才的那一番话,就已经暴怒而出。

到时候就在文武百官面前又坐实了自己。

没有办法,理智做事的谣言。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自己的腿脚也只是因为中毒,所以才会行动不便,而且现在已经有了假肢,只要自己愿意能够忍受疼痛,可以一直带着不取下来。

所以秦太师自以为杀伤力极强的话,如今在南宫墨眼里,也不过只是跳梁小丑罢了。

太傅,多谢了,别生气,先听听秦太师怎么说?南宫墨面上还是冷冰冰的,面对着顾太傅却多了几分柔和:正倒是想要知道证登记以来,一直兢兢业业,如今,国泰民安,国富立强,朕不过是因为考生罢考一事,想要顺路南巡而已,秦太师还能够一而再再而三的找出理由来拦着朕了!到底还是在金銮殿之上,农以高高在上,那是只有九五至尊才能够做的位置,秦太傅无论如何自傲,在这方面终究是矮了一头。

还请皇上恕罪,臣不过是一介肺腑之言,若是皇上不想听……臣就不说了。

南宫墨坐在高台之上,都快要被气得笑出声来。

秦太师做出了这副模样,倒好像是显得自己似乎没有容人之量一般。

辛辛苦苦守下来的江山,结果却过得如此窝囊。

朕何时说过不想听了?说!秦太师没有丝毫惧怕,稳稳当当的一就说了下去。

其一是有损皇上龙体康健,也有损皇室威严。

至于其二,南巡之事,需要花费大量的财力物力,于国于民都是破财又伤神之事;其三,最近太后娘娘都抱恙在慈宁宫中,一直以来都是闭门不出,母后尚且还在病中,皇上若是只顾着自己肆意出去游玩,恐怕也有违主训。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南宫墨静静的看着太师,原来太师是这么想朕的?之前朕打下来了那么多反贼,收缴的经营一印都是充于国库,这么多年兢兢业业大力发展商业,国库一直都是充盈的,这会儿子正不过是有正事要去南巡秦太师作为一个武将,根本就不分管户部,却在这里一个劲儿的叫穷?户部尚书突然之间听到自己所管辖的部门从皇帝和太师的口中出现,历史之间也不知道试卷要觉得受宠若惊的好,还是觉得如芒在背的好。

确实,痔疮圣上登基以来,大力发展商业,严厉惩治偷税漏税等等等一应事务。

现在的国库,比平日里任何时候都要充足得多。

秦太师心中有些惊讶。

从前只要一说到皇上的伤腿,就算他坐在九五之尊的高位之上,也会如同一只暴怒的雄狮一样,丧失所有的理智。

可是现在的皇上,竟然还可以有理有据地反驳自己的提议。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至于太师方才所说的太后抱恙,在慈宁宫一直都闭门不出,朕已经让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住在慈宁宫偏殿,就是为了应付母后时不时的传召。

说着,南宫墨神色一厉:但是就算如此,探因们也没有诊断出任何的结果,反倒是说母后的身子从脉相上面来看,是一天比一天的强健。

南宫墨最近被太后慈宁宫的那点破事儿烦得要命,一边冷冷地瞧着大臣们神色各异的表情,一边又道:百善孝为先,也是我朝的宗旨,但是这个笑并不包括愚孝。

说着,又看了一眼太师,冷声道:另外还有一件事情,后宫不得干政,不知道太师是怎么把后宫的情况掌握的这么清楚的?太后娘娘母仪天下,自然是所有的眼睛都在看着的。

说着秦太师面上脸色不变,皇上想要南巡,看一眼自己打下来的江山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太后的身子,也是关系到一国的福运,还请皇上深思!原来是为了太后,所以今儿才有这么唱念做打的一场戏。

不过最近这段日子以来,太后吃的苦头确实已经够多了。

想不到,太师这么关心朕的母后。

南宫墨站起身来,百善孝为先,太后娘娘一定会化险为夷的,只是……太师,有些事情,手可不要伸得太远了,容易被跺爪子!秦太师其实实际上也是个色厉内荏的,看到南宫墨满脸狠色,心里也不由得一跳。

朝堂上其他的文武官员,一个个的安安静静站在自己的位置上面,一言不发。

太傅太师和皇上,这可都是在神仙打架,他们这些个小门小户的小官员还是远远的躲开的好,否则一旦被绕进去,恐怕就算是想哭都找不到地方。

顾太傅下朝之后,看着秦太时得意洋洋的嘴脸,冷冷地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秦太师看着眼前这个有些干瘦干瘦的小老头,又想到他刚才那般模样,觉得有趣的很,三步两步的就追了上去。

怎么样?老顾?哟,这不理人,难道还生气啦?方才老夫在金銮殿上能说的话,那是句句真言,绝无半字假话,老顾,你怎么就生气了呢?顾太傅气得胡子都翘了翘,冷哼一声:为人成指应当为君妇,一可是你看看你做的,这都什么事儿?一个劲儿的给皇上添堵,找麻烦!秦太师还是那副模样,并不觉得自己说的有多过分。

原本就是腿脚不便,却偏偏要南巡,这是他在给咱们这些人找麻烦。

第二百二十章 医治南宫墨下朝之后,一身衣服都还没有换,就直接奔着明月光去了。

顾倾城坐在软榻上,一只手支着下颚,另外一只手懒洋洋的搭在小几上,华钥小心翼翼的用丹蔻给她染着指甲,等到鲜红的丹蔻晾干了,又用金箔银粉在上面细细描绘花纹。

不过一面小小的指甲而已,却又装点的无比富丽堂皇。

你不是一向不喜欢这些个繁杂的东西吗?南宫墨也没有让人通报一推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我现在可是您最宠的妃子,飞扬跋扈嚣张的不可一世,自然就得做点儿符合自己身份的打扮。

阳光照在顾倾城脸上,细短的绒毛清晰可见,皮肤通透的像是在发光,整个人在阳光下就好像是一颗水蜜桃一般。

南宫沫不由得看得有点呆了,不过作为皇帝,他还是很快的回过神来。

这话确实没错,朕记得库里有上好的缂丝衣料,福贵……唉!奴才在!顾倾城一看到南宫没这个架势,就知道肯定不简单。

本宫可是先说了无功不受禄,你这样兴冲冲的,倒是让本宫觉得心里慌得很。

南宫没看他这般通透的模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你们都下去吧。

等到再开口的时候,就发现顾倾城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一直蜷缩成拳的手掌一摊开,上面放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白玉盒子。

是为了太后的事情吗?顾倾城这么问着,把手中的白玉盒子往南宫墨面前推了推:这盒子里就是缓解药效的东西,让他每天放一粒在清水之中,然后泡澡,得是让人觉得有些烫着疼的水,一直等到水慢慢的变温才起身。

这盒子里面一共有十盒药丸,等到太后用完了,身子也就好了,从前的那些老毛病大差不差的也会好许多。

南宫万看着自己眼前的白玉盒子,没有力气接过来,微微的抿了抿唇:你这样……是为了什么?顾倾城眼角轻轻挑了挑,这话说的,实在是没错,太后这边的事情迟早得有个了结才行,现在,本宫既然已经把太后这边的。

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那么皇上您是不是也得帮帮本宫呢?这样明晃晃的类似于利益交换一样的感觉,让南宫墨忽然之间就觉得两人之间,好像横隔着大江大河一般的难受。

你想要朕怎么帮你?想起前几日发生的事情,也不得不感叹一句,太后果然能够十几年如一日的精准踩雷。

在紫禁城,就算是斗得再厉害,顾倾城应该也不会跟着太后计较。

左右以后也是要走的。

但是太后千不该万不该,用顾清漪的婚事来威胁顾倾城。

可是要朕为姑家大姑娘挑选一个如意郎君?如此一来,也能够减少那些个不三不四之人对于顾大姑娘的觊觎。

想不到这个狗皇帝还挺上道啊!顾倾城略微的抬起眼皮儿,就这么两天以来,这可是第一次正眼看南宫墨。

只不过就算是让皇帝粗面给姐姐赐婚又怎么样呢?这个狗皇帝,别的不说,答应了的事情,那可是做得极好的。

可是就算是狗皇帝能够为自己的姐姐仔细的挑选夫君,但是如果姐姐心有所属,恐怕以后生活在一起也会不大快乐。

南宫墨有一night口没一口浅浅的啜饮茶水,一边装出没事人的样子,一边听着顾倾城的心声,觉得好笑的厉害。

从前还以为顾家姐妹关系应该生分的很,如今看来,不管是姐姐妹妹,只要是为了对方好的事情,就连细枝末节都是考虑清楚了的。

算了,也不用皇上你赐婚了,您啊,御笔朱批,日理万机,咱们这些小女子之间的事情,哪里就能够轮得到皇上出手了呢?那你的意思是什么呢?南宫墨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你可得快点说,你若是不说,要是朕万一做错了事情,又或者说是选错了如意郎君,那可怎么办呢?陛下不需要给姐姐赐婚,咱们只需要好好的想想办法,整治贺银成就是。

顾倾城说到这里,想到从前自己听到贺家公子哥的荒诞事情,只觉得自己牙关紧咬,就差磨刀霍霍了。

你想要怎么整治?南宫墨并不觉得顾倾城的提议有什么问题:贺家的那个公子哥,朕也有所耳闻,风流多情,手段毒辣,薄情寡性,这样的男子,是该要好好的整治一番。

这事儿商量的差不多了,你把药给慈宁宫送过去吧。

顾倾城微微的伸了个懒腰,免得到时候又唧唧歪歪的,不饶人。

太后在接到那个玉盒子的时候,满脸的神色都是将信将疑。

您就放心吧,记得把这药丸要放在烫的人发疼的水里,然后您就在里面泡着,等到水温了再起来,等到十颗药丸用完,您这边身体就没有大碍了。

太后看着乳白的玉盒子,心中的戒备还是没有放下来,冷冷的看了一眼回话的小太监。

来人,传御医!御医一道,太后就让人把盒子递过去,全程在一边儿看着,只冷冷的盯着御医,也不说话。

那御医接过盒子,看了许久,连忙把盒子盖起来。

这东西又有什么问题?!太后心中对经过了顾倾城和南宫墨的手的东西,有了几分阴影,看到太医这个模样,自然是想到了不好的东西。

回太后娘娘的话,太医叩首,这药物是上好的,用于舒筋活血最好不过,只是按理来说,应该要和其他的药总在一起,才更好些……太后面色越发黑沉,行了,出去吧,哀家这里不用你了!翠竹知道太后不甘心,轻手轻脚的给太后盖好披风。

翠竹……你说顾倾城这个小姑娘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个奴婢也不好说,不过太医都已经说过了,太后娘娘只管放心去用这些要药丸就是了。

再说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翠竹意有所指,外面还有的是人呢。

第二百二十一章 痊愈太后听了翠竹的话,悠然一笑。

是哀家着相了,顾倾城一个小丫头而已,不足为惧。

太后把玩着手上的白玉盒子,就按照这个太医说的的用吧,左右也不是什么害人的东西,而且哀家量那个顾倾城也没这个胆子。

不过半个多时辰就已经准备好了,洗漱用的水,太后看着大热天的都还冒着热气的水,紧紧的皱着眉头,迟迟不愿下去。

但是这么多天以来,她已经被身上的酸胀疼痛折磨得有气无力,终究还是咬着牙往下走去。

只不过心里也对顾倾城更加厌恶了许多。

十日过后,太后终于从慈宁宫中出来了。

看着脸上的气色似乎好了许多,只是整个人消瘦了一圈,倒也不显得憔悴,整个人似乎反倒年轻了许多。

但是翠竹和身边的那些个小丫头伺候起来就越发的小心翼翼了。

贵妃娘娘给的那些个药丸也不知道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每一次太后娘娘药浴的时候,都会疼痛难忍,几乎次次都是小死一回,头发身上,也不知道是疼出来的冷汗,还是药浴之时溅到的水。

所以现在太后身子痊愈,甚至比以往更加舒畅了些,但是,一想起来自己药浴之时狼狈的模样,太后整张脸都开始垮起来。

顾倾城最近这段日子一直都在宫里,宫外的打探消息,也不打探别的,就只是要了解一下贺银成这个人。

因为有的时候有些谣言传着传着就变得风马牛不相及。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的道理,顾倾城心中明白,她也不想一竿子就打死了一个人。

但是越是查看,就越发的心惊一些。

贺银成这个人当真是人如其名,不过那个银字,恐怕就得变个写法才行,阴或者淫,都是贺银成再好不过的写照了。

在外头仗着自己背后的势力放高利贷,就算是平常市面上的,对比起贺银成手头的高利贷来说,那也简直就是良心商户。

他以京城为中心经营着各家赌场,总会特意引诱赌徒输得倾家荡产,随后那些赌徒又想翻身,又没有银子,实在是没有办法,就只能够屈居于贺银成这个人的淫威之下。

赌场,高利贷,青楼……顾倾城看着自己打探来的消息,不由得冷笑出声。

这都快成了一个产业链了。

赌场的人被设计得倾家荡产,想要翻身就借高利贷,还不起债,就把自己的亲生女儿给推出去,等到进了青楼那样的腌臜地方,就再也没有了清白之身,就算是想要赎身,但是赎身的银两也已经翻了几十上百倍。

贺银成一个人,不过就是因为他是工部侍郎郎家中的嫡出子嗣,就已经不知道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可是那些个受害人变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处处喊打。

贺银成这个始作俑者,却拿着那些受害人用身家性命换来的钱,为非作歹,处处挥霍。

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若是神明在天有灵,恐怕也见不得贺银成如此这般模样。

太后娘娘也太过分了,怎么能够给大姑娘提这样的婚事呢?华钥也是认得字的,在一边跟着看完了,一时之间,忍不住开始义愤填膺。

他哪里是想要给大姐指日婚事?只不过是想要拿捏你主子我而已。

顾倾城说着,眉目之间冷意越发明显,仿若生活在雪山之巅,几乎看不出半分人气。

本宫记得太后娘家有个侄女儿,一直和太后都极为亲近。

顾倾城看起来冷漠极了:不知道太后娘娘的那位侄女儿有没有婚配呢?您说的是忠仁伯爵府的嫡女吧?华钥在脑海当中略微想了想:那位谭姑娘,在京城贵女当中,容貌也是称得上拔尖儿的,不过他虽然经常进宫陪伴太后,却也没有传出过和哪家公子定了亲。

自然是不会定亲的,本宫要是太后,本宫也想要着自己的侄女儿,能够近水楼台先得月。

顾倾城说着,嘴角勾起一抹有些恶劣的笑容:只可惜,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皇上可不会想要太后娘娘娘家的侄女儿。

不过你也说了,谭家小姐是京城贵女当中拔尖的人物,如果就这样埋没在寂寞深闺,那不知道少了多少热闹事。

华钥在一边看着有几分心惊胆颤,从前自己家小姐人人都说嚣张跋扈,任性高调。

可是他现在看到自己家小姐这般模样,心理无端端的觉得更害怕一些。

从前这个小姐喜怒随心,谁要是让她不痛快了?当场就会还回去。

可是现在的小姐面上总是笑意盈盈的,但是一转过身,却又没有了笑意,这样的反差,让人实在是觉得心肝生颤。

怎么不说话了?被我吓到了吗?顾倾城敏锐的察觉到了自己身边这个丫头的情绪,回过头来,微微的笑了笑。

你伺候你家小姐这么多年,不会当真,以为你家小姐是个仁慈心善的吧?顾倾城似笑非笑:从前在太傅府,我上面有父亲宠着,下面有姐姐惯着,自然是能够喜怒随心,但是如今这紫禁城看似满目繁华,实则处处陷阱,如果我还像是之前那般横冲直撞,恐怕一觉醒来就大祸临头了。

再说了,自从我大病初愈醒来过后,我想的一直都是保护身边的人,保护爹爹姐姐,还有你。

太后如果说是想要拿我开刀,那我也不介意明火执仗的跟她随便斗一斗,那也不过只是碰伤一点油皮儿没了一点面子。

轻快娇俏的声音,慢慢的低下来,隐约的染上了几分冷漠。

但是龙有逆鳞,触之必死,他既然想要拿大姐姐的婚事来要挟本宫,那我就要看看他的侄女儿又能够嫁个什么样的烂人。

华钥看着顾倾城这个模样,心中不是没有欣慰的,可是……小姐,您之前不是说过,对事不对人,也不能够随意牵扯无辜之人吗?第二百二十二章 准备南巡而另外一边,随着太后的痊愈,南巡之事也落下帷幕。

朕已经说服了前朝的那些老头子了,再让李布和公布准备准备,朕就可以出去南巡。

南宫墨说这话的时候一口气闷完了药,抹了抹嘴,整个人看着兴冲冲的,眼睛也亮晶晶的。

整个人看着少见的有了几分活泼的少年气息。

南巡?你不是是因为闽南考生罢考的事情才要出去的吗?怎么这会儿变成了大张旗鼓的南巡了?顾倾城看着南宫默十分不解,这一路上肯定会有许多魑魅魍魉,你这么大张旗鼓的,她们怕是早就披好人皮了。

朕就知道你能够想到这一块。

南宫墨难得的有些得意洋洋:所以贵妃,你要和朕一起去南巡。

外出巡视之时,带上妃子确实是有这样的做派,然而,如今朝廷中,恐怕有许多人不想臣妾和皇上的感情如此之好吧?您若是这一般直接提出来,恐怕金銮殿上又不知道是多久的唇枪舌战了。

南宫墨淡淡的撇了顾倾城一眼,所以咱们二人可是要演一场戏才行。

等到南巡前夕,会有一场家宴,那时候你在家宴上面随便找点事儿,朕就可以罚你禁足,然后再让心腹看管于你。

如此一来,旁人就只会觉得你正在被禁足,因为看管之人是朕的心腹,那么等闲其他人也是不能够闯进去的,就就避免了发现的危险。

这个狗皇帝,原来把什么事情都计划好了,只是来告诉她一声而已。

顾倾城在心中暗骂一声,却没有看到南宫墨脸上一闪而逝的笑意。

既然皇上已经把计划都想好了,那么臣妾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顾倾城懒洋洋地靠毁了软榻之上,坐姿也没有最开始的时候那么端正了:只是您的心腹,别人可能会有所忌惮,太后娘娘却不一定,难不成您还能够防着太后娘娘了吗?母后那边朕自有办法。

南宫墨挑眉:难道你不想跟朕一起去吗?顾倾城慢慢的收起脸上的笑容:能够领略一番南边的风华,臣妾自然是想去的,只是太后娘娘之前想要插手家姐婚事,如果我和您都离开京城,太后趁此机会动手脚,恐怕就会害了我家姐姐一生。

南宫墨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但是终究没有放在心上,早早的就已经忘在了脑后,如今才被提起来,这才突然发现,原来也是一桩麻烦事情。

当时太后说的是贺家的那个小子,对吧?南宫墨说起贺银成,也不由得狠狠地皱起眉头:太后的手伸得也实在太长了,你家姐姐嫁娶婚事,就应该是顾太傅做主,更何况,贺银成这个人根本也不是什么善茬儿,更不是良配。

顾倾城来了精神,略微直起,身子看着南宫墨:皇上,你也知道贺银成这个人吗?想起自己前段时间桌子上面雪花一样的折子,南宫墨就不由得狠狠的蹙起了眉头:岂止是知道他之前做的那些个荒唐事,朕说出来都替他脸红!那这就奇怪了,狗皇帝虽然说不上是什么极好的皇帝,但是一向都是嫉恶如仇的,怎么对于这么一个纨绔子弟,却容忍到如此程度?既然皇上也知道贺银成这个人不是良配,更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而且你也知道他所做的事情,为什么却不加以制止呢?南宫墨看着对自己有几分埋怨的小姑娘,你可知道,你这是在质问朕?顾倾城脸色微微一变,虽然自己现在已经跟他相处得极好,可是却总是在不知不觉之间忘记了眼前这个人,并不是自己当真能够随心所欲交往的。

狗皇帝虽然说狗的很,可是他后面那两个字也是皇帝。

还请皇上……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南宫墨打断:不过你现在主动提起太后插手,你家姐姐婚事这件事情,是不是现在你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了?南宫墨此时此刻,心中有几分了,明明知道眼前这个人一直以来都想要逃离皇宫,却还用自己的身份跟他开玩笑。

果不其然,刚才自己不过是想要开个玩笑,顾倾城对自己的态度,却突然之间就变了。

这个姑娘啊,看起来是个嚣张跋扈,不容易惹的,但是现在看起来,其实就像是一只小乌龟一样。

高兴了就把脖子脑袋拿出来晒晒太阳,跟你玩一玩,但是一旦让这只小乌龟觉得对方对她是有威胁的,那么他就会快速的缩回自己的壳子里。

以后……总能让她信任自己的。

那是当然了,情切听说太后娘娘也有一个小侄女儿,很是得太后娘娘喜欢,时常召进宫中陪伴。

顾倾城说着,眼珠转了转,忽然之间促销的笑出声了:也不知道太后娘娘是不是想要他家的小女儿,近水楼台先得月。

南宫墨从来也不是个善人,自然不会觉得因为太后想要给顾清漪指婚这件事,把人家谭姑娘扯出来有什么不对。

太后的心事朕可不知道。

说着又轻笑一声:朕只知道有一句话叫做,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说到这里的时候,两个人忽然之间就有些沉默了。

顾倾城是在惊讶,自己和狗皇帝什么时候竟然有了这么好的默契,竟然就连这样的事儿也能够想到一起去。

而南宫墨,一时之间,却有些觉得啼笑皆非。

太后娘家的侄女儿谭小姐对自己是这个模样,可是自己和顾倾城之间又何尝不是呢?谭小姐想要进宫待在他这个皇帝的身边,作为太后的眼线尽享荣华富贵。

但是自己这个皇帝一心一意,却只有贵妃。

可是在贵妃眼中,自己这个皇帝又实在是不值钱的很,甚至于这紫禁城的满堂荣华富贵,顾倾城也瞧不上眼。

这不就是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真实写照吗?第二百二十三章 找事儿顾倾城回过神来,也没有想许多,调笑道:那明月真真儿是无情得很。

可不是呢,南宫墨意有所指,确实无情得厉害。

顾倾城有几分莫名的看了一眼南宫墨。

实在是不明白,原本是在说贺银城的事情,怎么就又扯到了星星月亮了?皇上想要臣妾陪您去南下一路到闽南巡视,这自然是可以的。

顾倾城直接把自己的条件摆了出来:只是京城当中,我有许多事情尚且放心不下,首当其冲的就是姐姐的婚事。

这明白你的意思,谭家小姐在世家贵女当中优秀得很,匹配上贺银成这样的,风流倜傥的文弱公子,也是相得益彰。

南宫墨想起之前仅仅只有过数面之缘的谭家姑娘,半点没有觉得愧疚。

唐家的小姐最喜欢的就是荣华富贵,工部侍郎家里,虽然门第并不显赫,可是也依旧算得上是家缠万贯,也不算是埋没了谭家的姑娘。

顾倾城静静的看着南宫默,没有说话。

工部侍郎一年的俸禄也只有几百两银子而已,可是现在,南宫墨却说只是一个侍郎,家中就是家缠万贯。

由此可见,朝廷上上下下已经不知道腐败到了何等程度。

所以这一次的闽南之行,注定不会太平。

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潜藏在暗处,想要要了皇上的命,用来保全他们自己,还有他们身后的那些个主子。

这个狗皇帝做事儿当真是鸡贼的厉害。

明明自己可以游离在外的,虽然在京城当中也需要面对许多的不善,但是在闽南的路上,恐怕需要面对的就是许许多多的刺杀了。

贺家的那位小公子最喜欢的就是妙龄佳人,一个喜欢荣华富贵,一个贪恋美色权势,听您这么一说,这两人好像般配的很。

顾倾城心中百转千回,面上丝毫不显:这样一来,倒也是全了各自的心意,果然呢,皇上不愧是执掌天下之人,说话做事总是如此圆满周到。

你呀,就是喜欢伶牙俐齿。

南宫墨无奈的摇着头,笑了笑:只要解决了贺家的事情,那么你就可以和朕一起去南下了吗?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顾倾城懒洋洋地倚靠在软榻之上,微微的扬起下巴,难道皇上这么不信任臣妾吗?你知道的,这后宫之中,能够相信的也只有你一个而已啦。

南宫墨推着轮椅慢慢前行,把假肢给朕拿来,既然已经决定好了事情的处理,那咱们口就得快快过去了。

而另外一边,在宫外耀武扬威的贺银成,却不知道自己人生当中,最灰暗的时刻即将到来。

酒楼之中,众人言笑晏晏,贺银成坐在包房当中,看着下面身姿曼妙的舞姬,跳着胡旋舞。

贺爷,身边有一个十分恭敬的彪形大汉,轻声道:城南酒楼潘老三,欠的银子今儿该到期还了,听说他们家有个姑娘在城南那个地儿,是数一数二的美人,贺爷,要不要去看看热闹?下面的胡旋舞虽然精彩至极,可是在贺银成眼中却有些乏味了。

正愁最近被管的太严,没有乐子,这会儿底下的人就送上来一个。

行啊,那咱们就跟着一块去看看热闹。

贺银成一拍扇子,笑得风流倜傥,只是眉目之间有一股子化不开的阴鸷:城南酒楼潘老三……他欠的多吗?那彪形大汉虽然看着是个莽撞的,实际上把许多东西都记在心头,听了这话,挠了挠头,嘿嘿,也不多,也就那么一千五百两银子,若是实在是还不上来,把它酒楼给抵押了也是够的。

那行,咱们走吧!而城南酒楼,南宫墨和顾倾城正巧来到这一家店。

二位客官不知道要来点什么?咱们家的烧鸭可是特色菜,要不要来一份?慈眉善目的掌柜,眉目之间有几分疲倦,但是看到有贵客光临,却依旧挤出一张笑脸迎了上来。

掌柜的,把你们家好吃的都来一份,咱们可就是为了你们酒楼的名头来的!顾倾城在宫外总是要豪爽许多,随手抛了一锭银子过去,再上几瓶好酒,可不准怠慢!掌柜的,把那银子往手里一掂,就知道这份量远远大于自己提供的菜,一时之间,脸上这才绽开了一抹放松的笑容。

你对这些东西还真是熟门熟路。

南宫墨冷眼看着顾倾城一副江湖人士的做派,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闯荡江湖养出来的性子。

以前在闺中的时候,总是会缠着姐姐一起出来,到京城的犄角旮旯里面找好吃的。

顾倾城笑眯眯的,是,不过说起来闯荡江湖,我倒确实有几分向往。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谈话许久,直到觉得肚子里面没有东西,已经饿了,这才发现还没有端上桌来。

掌柜的——你……推开包厢的门,一走出去就看到了,让人觉得十分痛心的一幕。

一个面黄肌瘦的少年,身上穿着上好的细棉外套,神色有些疯癫张狂,瞅着老板的衣服,一个劲儿的哀求。

爹……爹!儿子,求求你了,你救救儿子吧!只需要五百两银子,只需要五百两银子,我把这些钱还回去……从此以后我就再也不赌了,爹!求求你了,你就再帮帮儿子吧!面色疲惫的掌柜的看着那个少年,又是无奈,又是好气,又是心疼:我帮你还了多少赌债,难道你心中就没点数吗?现在竟然还要如此狮子大开口!五百两银子,你知不知道就算是我经营一年?恐怕也赚不了五百两银子去!现在知道害怕了,那些个高利贷一直追着你,你才知道事情严重了?掌柜的说着恨铁不成钢的指责地上的少年,狠狠地责骂:从前教你的时候,你怎么就不听呢?你要是有你妹妹一半省心懂事,那就好!我这个做爹的,可就能够放心了!第二百二十四章 贺银成那少年最开始还跪在地上,涕泗横流地恳求着,可是听到后面的那几句话,整个人忽然之间就变了。

你总是说要让我像一个女人一样呆在家里面,要让我去向着我那个好妹妹一起学。

可是我那个好妹妹天生就长了一副狐媚子的模样!他还能够安稳个几年?还有都说养儿防老,养儿防老,老头子,你可不要忘了,以后你老了,可是要我给你养老的!小丫头片子教的再怎么好?也就是个赔钱货,这酒楼迟早得是我继承的,老头子,你该不会是想要把酒楼过去给我那个好妹妹吧?那样的话,可别怪我把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这边再偏宠妹妹,从此以后,你可就别怪我这个做儿子的,不给你养老送终!掌柜的被气得浑身发抖,说话都带了颤音:你这个杀千刀的,你就是来讨债的!好好的酒楼在这里,你不学习经营好,将来继承家业。

你倒好,非但不努力上进,却要在这里跟一个女子比高低!掌柜的越说越气,看着自己儿子这般模样,又想到了早早离开的妻子,心中越发不是滋味。

父子二人,谁也不让谁,眼看着场面越来越控制不住,一个张扬的声音却在门口响起。

哟,这是怎么啦?在表演父子情深呢,看来爷们今儿过来得很不巧啊。

贺银成笑眯眯的走进来,折扇在手中轻摇,后面跟着两个默不作声之人,只需要一看,就知道两人脚步沉稳,乃是难得的练家子。

跪在地上的潘老三一看到贺银成,突然之间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脸上的泪水接连不断,却已经不是方才对掌柜的半是羞愧,半是胁迫。

里面满满的都是惧怕,仿佛见到了地狱恶鬼。

掌柜的一看到自己儿子这个表情,就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儿了,一边极为恨,铁不成钢,一边又十分殷勤的迎了上来。

贺爷,您屈尊降贵大驾光临,我这破破烂烂的店铺,一下子就蓬荜生辉起来。

贺银成简简单单地环视了一圈,正是饭点的时候,大厅里人声鼎沸,虽然有收拾出来的干净的靠窗的桌子,可是贺银成却依旧皱紧眉头。

给爷找个包房,这吵吵嚷嚷的怎么吃饭呢?掌柜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硬着头皮说道:实在是不巧的很,贺爷,您是知道的,咱们家就只有一座包房,现在已经有人坐了……掌柜的说话极为小心翼翼,仿佛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那两位大爷就会把店面给砸了一样。

你这次怎么这么多废话呀?身后跟着的一个人出声了,身材专硕,满脸络腮胡子,凶神恶煞的,眼睛如同铜铃一般,难道你还怕,爷们差你钱不给吗?咱们贺爷向来行得正坐得端,哪里有过这样的事情,你把你那了一双招子给我放大了!看清楚!那掌柜的见到这样的,哪里真的敢说自己是觉得他们不会给,只得一直说软话。

几位爷来是人中豪杰,小人自然是信你们的,贺爷鼎鼎大名,京城又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掌柜的不敢得罪。

只是小店现如今,当真已经没了包房,如若不是情非得已,我也不会和几位爷这么生分,还请爷跟着挪挪位置。

醉风楼每个桌子隔得极开,每个桌子的间隔足可以站下两人,一个大厅只能够放八个四方桌,原本可以多放一点儿桌子,但是老板说客人出来吃饭也就是图个舒服,为了后来的好生意,就这样把桌子摆得稀疏了,后来也真的成了生意最好的酒楼之一。

但是此时大厅里的桌子,只是稀稀拉拉的坐了四五个桌,楼上的包间更是少有动静,如此,那几个大汉倒也没有恼怒。

贺银成似笑非笑的看着掌柜的,如果我当真就非要楼上的包房呢?那可怎么办呢?醉风楼的掌柜敢怒不敢言,这个贺银成虽然是官宦世家出身,可是行为做事,一个又是一个的匪气十足,如果今日当真是把人给得罪了,恐怕自己这个醉风楼从此以后在京城,就再也没有了立足之地。

我说,里头有个汉子用手里的佩刀敲桌子,潘老三,你是没有听到吗我们贺爷的话?还不快快上菜来!不过是几天没有收拾你了,就这么没有眼力劲了吗?!跪在地上的潘老三如梦初醒,麻溜的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就往后厨走,跟方才那般在掌柜面前嚣张至极的人,形成了一个十分鲜明的反差。

好……好嘞!潘老三也就是掌柜的的儿子,脸上挂着明晃晃的讨好的笑容,贺爷,不知道怎么什么风把你给吹到这儿来了?要是想要吃,咱们醉仙楼的饭菜派人过来说一声就是。

瞧瞧,几天不见,你又多了一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新技能了。

贺银成慢吞吞地走到窗边的座位边:咱们是为了什么?到你家这个小破饭馆来。

难道你不知道吗?这一群人实在是不好惹得很,其他周围吃饭的人都加快了速度,不过短短一炷香的功夫,周围几乎就变成了一个十分安静的真空的环境。

看着那些个客人饭吃到一半,直接丢下饭碗就跑了。

掌柜的也不敢多说什么了,毕竟这生意还要做啊,原本这就生意不好,若是彻底开不下去了,那自己一家老小恐怕就没法儿过了。

南宫墨坐在包房,又因为习武之人,无感即为过人,所以大厅当中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的耳朵。

贺爷,您就通融通融,小的可以吗?咱们家这个情况您也瞧见了,这实在是拿不出钱来。

潘老三方才因为独在的事情跟掌柜的大吵一架,这会儿却没有了方才的嚣张气焰,只能够一个劲儿的说软话。

您就通融通融小的,小的一定会尽早还上您的钱的。

潘老三说着就要下跪磕头。

第二百二十五章 祸害可是却被贺银成带在身边的另外一人直接阻止了。

潘老三,你跟我磕头有什么用呢?我又不是财神爷,你跟我磕头,你也还是一样,得还钱才行啊!说着,贺银成打量了一番自己身处的酒楼,微微的咧了咧嘴:不过你若是不想还钱也行,把你这酒楼抵押了也是可以的,如果你今天还不出来钱,今儿咱们就拿了地契去办理过户手续?掌柜的一听自然是不干了。

这一家老小上上下下十几口人的生活,就凭着这酒楼撑着呢。

要是真的因为自己这个不孝子的赌债把九楼给搭进去,那他们一家老老小小可都是没了活路。

您几位消消气,掌柜的只有一个劲儿的说好话,这一次,他也只能够再想办法帮自己的孩子凑凑钱了,他女儿今日还来了店子里,得赶紧把这几位送走才是,是咱们家老三的不对,给你们添麻烦了,您看这样行吗,你这边再通融通融两天,我一定好好的去凑银子,等到凑足了一千五百两,我一定第一时间就还给您!说着,掌柜的躬身弯腰眼看着就要下跪,贺银成稳稳当当的坐着,你也不用这么惺惺作态,小爷,我就只给你再多一天的时间。

一天之后,你要是还没有把一千五百两银子给凑齐了,那你这酒楼也别想要了,明白了吗?这话实际上是十分不近人情的,可是此情此景掌柜的心中就算是有再多的部分,也只能够硬生生的忍下来陪着笑脸。

是是是…….掌柜的连忙又道:都是我家的不肖子孙,给几位爷添了麻烦,特别是贺爷,您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我一定早早的就把钱给筹好了,亲自送到您府上去。

您看这样行吗?今儿因为这个不孝子的事儿,您到这儿来也没有吃好。

掌柜的满脸堆笑,实际上心头又是焦虑又觉得疼痛的在滴血:此后一年,只要是宁和爷到咱们店里来,您就只管敞开了肚子吃就是,咱们知道贺延宁也不差那么一点钱,只是这也是咱们的一番心意。

白白的得了便宜,哪里还有不满意的地方,更何况他们在外面酒楼吃饭,只要是在视力范围以内的,也很少给钱。

只不过说出去多少有些不好听,如今有个上道的来了,有便宜不占,那可真真就是说不过去。

这一次算你识相。

贺银成站起身来,轻轻地拍了拍潘家老三的脸:我听说你家有个妹妹,长得那叫一个国色天香,十里八乡都是有名的美人儿,怎么,今日怎么没有见到了?可是故意躲着我这个纨绔子弟的?掌柜的愣了一瞬,看了看天色,已经到了自己女儿和友人约好的时辰,怕是就要从里间出来了。

这事情怎么就这么赶巧?都碰到一块儿了,又是哪个杀千刀的?在贺佳这个畜牲面前,提起自己女儿的?!掌柜的心中一边想着对策,一边狠狠地剜了自己不成器的儿子一眼。

包房里的顾倾城也一直牢牢地关注着楼下的动静。

贺银成说话的声音不算小,就算是隔了一个楼板也清清楚楚地传到了顾倾城的耳朵里。

顾倾城之前只以为贺银成是个畜牲。

如今看来,这个贺银成不仅仅只是畜牲,而且还是十分别致的那一类。

人家老父亲都已经承诺说是要给自己的儿子还钱了,转眼却盯上了人家的妹妹。

哪家的女孩子不是放在手心娇养长大的?难不成就凭他贺银成一句话,就要强夺了人家女孩的清白不成?南宫墨看着顾倾城脸色越发阴沉,就知道外头那个贺银成,是真的把顾倾城给惹怒了。

估计是有谁在他耳边说了这番家的女儿貌美,否则的话,凭借着区区一千五百两银子,贺银成是绝对不会到这个酒楼里来的。

南宫墨想起自己调查的那些事情,眸色越发深沉,一想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京城里,竟然也还有这样的人,只觉得恶心的厉害。

真真是畜牲不如的东西,可是这样的人却在京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实在是讽刺的很!顾倾城自己就是身为女子,而且接受了多年的高等教育,如今看到这副模样,自然是更加义愤填膺。

掌柜的狠狠地刓了一眼自己不争气的儿子,可是回过头的时候却还是不得不摆出一副笑脸。

贺爷,您说笑了,满京城谁不知道,贺爷风流倜傥,文采卓绝,只是我家那小女儿实在是不巧得很,今日约了友人一同出去玩耍,这会儿是真真不在这酒楼之中。

说着,掌柜的又低着头,搓着手,有些局促地笑了笑:说实在的,咱们这样的普通人家哪里能够消想什么荣华富贵呢?女孩家家的大多数就是嫁了一个人,普普通通的过一辈子,像您这样的大富大贵之家,哪里是咱们敢肖想的呀?掌柜的,这话已经说得十分婉转,把贺银成捧到了天上,把自己踩在了脚底下。

贺银成见掌柜这副模样,倒也没有有意为难。

不得不说,掌柜的不愧是开了一辈子酒楼的人,见过了许多形形色色的人,这一番恭维的话说的简直就是滴水不漏。

原来是这样,那今日真真是来得不巧,不能够一睹佳人芳泽。

贺银成说着,有些不满地打量了一眼自己面前空空荡荡的桌子,菜呢?厨房里的人手脚怎么这么不麻利?干脆剁了算了。

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又让掌柜的闲些跳脚。

要知道,这位贺爷那可是真真儿是有前科的。

之前也是在京城里一家含义算是有名气的酒店吃饭,就因为点餐之后,饭菜迟迟不送。

结果这位爷,硬生生的说是等得烦了,又说是后厨的厨师故意的,硬生生的让人把厨师带出来,就在那包房里面,就把人给杀了。

如今,贺银成看起来只是轻描淡写的说这么一句话,很有可能实际上心中早就已经起了杀意。

第二百二十六章 强抢民女是我们这里怠慢几位了。

掌柜的心下焦急面上不改颜色,我这就去亲自催催他们去,这样慢,成何体统!说着就快步走去后厨,正碰到端着碗筷和肉食出来的店小二,连忙拦住,你快去告诉小姐,今日就呆在里屋,哪里也别去,贺银成的人过来了!好嘞!小二习惯性的回答了一句,忽而又脸色煞白,掌柜的,刚刚小姐就从后厨侧门出去了……就在你给我说这话之前……掌柜的眼前一黑,贺银成那些人到底是什么德行自己知道,若是被他们看到了自己女儿……后果不堪设想啊!他们为何如此嚣张?顾倾城看了许久,终究还是忍不住皱着眉头开口问出来,看这个样子,这般行径也不是一次两次当真是厚颜无耻之徒!南宫墨眸色冷沉,工部侍郎当真是教了一个好儿子出来。

分明拿着朝堂的愤怒,可是教出来的儿子却是一副土匪行迹!自然是因为他的爹爹是工部侍郎,又是功高盖主的秦太师那边一伙的人。

南宫墨说着只觉得面上无光,有些火辣辣的疼,大概是觉得朝廷之中没有人能够治得住他爹,所以行事就格外嚣张一些。

听到南宫墨这样说,顾倾城脸上也带了怒容,现在这个地方可是京城,天子脚下,富庶繁华,可是都被这样的畜牲搅得鸡犬不宁,若是再换一个稍微远点的地方,天高皇帝远,总有咱们这些人看不到的时候,做的事情,一层一层的瞒下来,这么想来,简直就是细思极恐。

咱们朝廷当中的蛀虫实在是太多了。

南宫墨看着下面的那一场闹剧,绷紧了身子: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就是被这样的人害得妻离子散,又有多少花季少女被这样的人从此就毁了一生?顾倾城看着南宫墨,明明眼前这人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可是顾倾城无端端的就觉得,南宫墨似乎心情有些沉重,带着两份悲伤。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么大的地儿,总有看管不过来的时候,犯错都是人之常情。

顾倾城轻轻地拍了拍南宫墨的手:像你这样的皇帝已经很难得了,竟然还会微服私访来体验民间疾苦,有一些皇帝,就算不是有名的暴君,可是过惯了奢华享受的日子,也只能够问一句,何不食肉糜?难得你这么心平气和的跟我说这么多话。

南宫墨情绪略微好些了,眉眼之间含着笑意看向顾倾城:你说的朕都明白,只是每一次看到这样的事情,却也还是总忍不住这么想。

要是自己真的能够把这个国家治理的夜不闭户就好了。

楼上正把他们的所作所为加以讨论,却不想已经安静许多得下楼,又开始喧闹起来。

不得不说,贺银成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往人家最看不得的地方添油加醋,使劲撒盐,这样的举动他确实再熟悉不过了。

贺银成把掌柜的的神色看在眼中,略微一瞟就看到后厨那边,翩然而过的一抹水蓝色的身影。

掌柜的,你在说谎。

贺银成略微扬了扬下巴,那边不就是你的闺女吗?都说你家闺女是十里八乡顶顶好看的人物,我呀也是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不如就让你家闺女站出来给小爷看看?掌柜的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他的女儿青青,约了和友人一道儿出门游玩,从侧门出来本来就是不想引人注目,如今却被她们给拦下来了。

清清穿了一身水蓝色的衣裙,宽大的腰封,衬的腰肢柔韧如柳,不堪一握,再加上少女特有的弧度,还有饱满通透又掺杂着几分青涩娇媚的脸蛋儿。

最重要的是整个人气息干净极了,就好像是在森林当中出生的,不谙世事的精灵。

让贺银成眼前一亮,抓起手边的热酒,一边恶狠狠的盯着青青,一边大口吞咽热酒。

仿佛要把眼前这个小美人儿吞到肚子里,剥皮拆骨了才好。

小美人儿……贺银成的人喝了热酒,在酒精的作用下,越发的肆无忌惮,快过来,给哥哥我敬个皮杯,以后就多多来照顾你爹的酒楼如何?掌柜的脸色十分不好,贺银成自然是发现了的,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如果他愿意,这个酒楼在京城都开不下去,更何况她手上还有他儿子欠下的赌债。

潘青青被吓坏了,不明白自己原本和谐美满的家里,怎么忽然之间就多出了这么一伙儿不要脸的人。

见潘青青不搭话,贺银成不以为意,默默的添加压力,小美人一看就是被家里保护的很好的,像这么干净的美人,可可真是不多见了,只是想美人,你知不知道你哥哥可是欠了我一千五百两银子呢……听到皮杯两个字,大堂里一阵哄笑。

只要去过一两次青楼的,应该就知道,所谓的皮杯,就是以口盛酒液,再把自己送到客人嘴边儿让客人一饮而尽。

如此,就有皮杯之称,也是一种蔑视的戏称。

潘青青不过十三四岁,还没有束发,此时看着周围一圈儿陌生人,又看他们的反应,也知道不是好话,只是不知如何应对才好。

又突然之间听到潘家老三欠了一千五百两银子,简直就是如遭雷劈。

她们酒楼,一个月大致的收入都只有百两左右,一千五百两银子,那可是一家人不吃不喝两年才能好攒下来的啊!掌柜的看到这一幕,心下疼惜得紧,上前周旋,几位爷,这是老小家中幼女,刚刚多有得罪,还请几位见谅。

那小姑娘看到自家爹爹来了,只觉得放松不小,可是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浑身僵硬,原来这位小美人儿是你女儿啊,这个小模样,果然不愧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女,名不虚传啊,那不如给我当小夫人,我们两家结为姻亲,如何?第二百二十七章 解围我呸!顾倾城在楼上看着一直没有出声,这会儿却终于忍不住了。

这个贺家小子怎么就这么大一张脸呢?难不成当真以为,京城就是他的天下了吗?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南宫墨端起青花瓷茶盏,微微地抿了一口茶水,只觉得今日茶水格外苦涩一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在京城当中确实可以一手遮天。

南宫墨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确实是事实:官官相护,互相勾结,这都已经是约定俗成的墨守成规了,如果不遵循这个约定,可能大半辈子都没有办法再向上面爬一级。

顾倾城微微的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了。

可能天下所有的读书人在学堂中的时候,都有一个济世救人的斩龙少年的英雄之梦。

那个时候涉世未深,总把所有的一切都想象的十分美好。

觉得既然制定了法律法规,那么就一定会有人坚定不移的去维护。

觉得既然当了父母官,那就是为人父母,就应该要战战兢兢,兢兢业业。

可是等到出了学堂参加科举考试,一层一层的这么上来,等到了朝堂之中的时候,猛然之间就会明白了,如果无权无势无靠山。

紧紧的,凭借自己就算只是想要当个县丞都困难重重。

官官相护,一脉相承,这样的毛病。

各朝各代应该都有。

顾倾城冷静下来,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慢慢的靠在了软榻上:只是如今这么看着,却觉得格外触目惊心。

而另外一边喧嚣的楼下,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安静下来,贺银成带来的人更是牢牢地盯着那个小姑娘,就像是饿极了的猛兽,在盯着一块鲜嫩多汁的肉一般。

那小女孩听到贺银成说这样的话,不由得花容失色,这贺家小儿的名声是在外面的,可是并不是什么好名声,强抢民女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做过。

以前他们乡里面有一个大姐姐被掳了去,然后又回来,后来在家中哭了一天一夜悬梁自缢了。

想到这里,不由得更加往爹爹身后缩。

显然,掌柜的也有这样的顾虑,用自己佝偻的身体挡住自家的小女,只是到底是无权无势用手,无寸铁也不能做出凶恶的模样,只有佝偻着瘦小的身子,不停地说着软话。

贺公子,您说的确实是有道理,我家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是真真儿的给您添了许多麻烦。

掌柜的伏低做小,牢牢的把小姑娘护在自己身后: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欠您的钱,我们家会尽快还上的,只是我这小女儿如今才十三岁,还没有及笄,实在不是婚配的年纪,还请贺公子大人有大量,饶过咱们这一次吧!我家小女儿也只是蒲柳之姿而已,贺公子,您见识到的美人何其多,大可不必在小女身上浪费时间。

说着,掌柜的又讨好地笑了笑:您看这样成吗?只要您放过咱们这一码。

我一定快快的筹集到钱,把这赌债都给还清了,另外以后只要是您的兄弟到咱们家来吃饭,一律按照上宾的规格接待,也不收取任何费用,您看这样行吗?那几人哈哈一笑,贺银成的用极为,邪肆的眼光打量着掌柜身后的姑娘,瞧你这话说的,什么放过不放过呢?您要是这么说的话,可就太难听了一些,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还不上来钱,我就到你们家来催一催,仅仅只是这样而已。

再说了,我见过多少美人与你何干,现在入了我的眼的就是你家这个干的像根柳条似的闺女。

旁边的那些人只恨不得自己,没有来这里吃饭,一个个都默不作声,就像是隐形人一般,掌柜的向周边投出求助的目光,然而却人人不为所动。

并不是因为世道过于冷漠,只是有事的时候,能帮则帮。

但是贺银成的名声大家都是知道的,它每做出一个光辉事迹,都会在各处说书先生的手上大发光彩。

若是帮了别人,自己却反而引祸上身,未免太过得不偿失。

贺银成看见没有人站出来说话得意的笑起来,对着躲在父亲身后的小姑娘说,小美人儿,不如你从了我吧,虽然不能够保证你荣华富贵,可是吃香的喝辣的还是行的,总比你作为一个商户之女,最后嫁一个,什么穷酸秀才好吧。

这话音一落,潘青青整张脸就红得像一只番茄一般,看起来似乎是娇羞急了。

贺银成微微挑眉,自己的鱼儿这么快就上钩了?如果你嫁给我,虽然此生没有办法做正妻,但是用你下半辈子的一些时间换你哥哥的平安无恙,你哥哥欠我的那一千五百两银子也从此以后一笔勾销,你家这个酒楼在京城当中也会时时得到我的照看。

怎么样,美人儿?却不想那姑娘虽然看着胆怯,性子却是极为高傲的,我就算是嫁到一处农户,一辈子,都在农田里面过活,我也不会和你走,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这话掷地有声,任谁听了都要叫一声好,可是此时此地,掌柜的恨不得时光倒流,让自个姑娘把那句话给吞了。

果然,贺银成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刺激,顿时狰狞的笑起来,你这小姑娘给你三分颜色你就敢开染房了是吧,原本也就是个玩笑哦,现在,你要是不跟我回府中,我就要了你一家老小的命!这人简直就是色胆包天!顾倾城一拍桌子就站起来,南宫墨伸手微微拦了拦,顾倾城眼神十分不善的盯着南宫墨。

你干什么,不想让我为这个小姑娘出头?不是。

南宫墨将广袖袖子绑好,慢条斯理的,咱们给人出头,也得做好万全准备才好。

南宫墨说得平静无波,顾倾城却看得头皮发麻。

得嘞,这个贺银成,今儿可真是要倒大霉了。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

第二百二十八章 打抱不平两人都准备撸起袖子大干一场,还没有来得及下去,就听见酒楼门口又传出一声冷斥。

住手!随着这一声冷漠的呵斥,顾清漪带着丫鬟缓缓从外面走进来。

父女二人抱在一处看着进来的是个女子,眉目之间划过一丝失望之情。

而潘老三,看着父女二人的模样,眉眼之间都是阴鸷,甚至于心中还在隐隐期待着。

如果自己的妹妹当真和贺家的少爷有关系了,那么四舍五入,他也能够算得上是一个官员了。

这样一来,飞黄腾达之饥渴,不就是指日可待了吗?可是怎么每一次到关键的时候就有人出来搅局呢?潘老三恶狠狠地抬头看去,却突然之间有些神思恍惚,那般模样,估计也只能够天女下凡来形容了。

顾清漪今日穿了一身水红色的洒金大红石榴裙,上面是深蓝色的广袖大衫,外面罩了一层如烟似雾的素色轻纱,挽着嫣红的披帛,看起来整个人温柔而又明艳。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顾家的大姑娘。

贺银成收回手,似笑非笑地看着顾清漪,闺阁儿女不能够随意外出,怎么顾家大小姐这会儿出现在这儿了?说着又极为轻佻地笑了笑:难不成是打听到了你未来的夫君在这里?所以特意前来看看吗?现在看的如何了,怎么样?还满意吗?顾清漪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还请贺家公子,请自重。

我的婚事只能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约。

至于您说的婚事,还有那个未婚夫,都是莫须有的事情。

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贺家公子可尽情的玩耍,至于你和我的关系,从前只是萍水相逢。

顾清漪略微打量一眼,酒楼当中的情形,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而且实际上并不放在心上的模样。

人家的小姑娘好好的在那站着,又没碍你的事儿。

说着顾清漪轻轻的拍了拍手,有什么事情不能够好好说的,非得明火执仗的吓唬人家小姑娘。

那些个还留在九楼的几乎屈指可数的,没有跟着贺银成在一块的大老爷们,听了这话,觉得脸上发烫。

贺银成虽然平日做事混蛋的厉害,但其实也能够分得清楚,哪些人能够欺负哪些人不能够欺负。

顾家这一辈虽然没有篮子,可是两个女儿个个巾帼不让须眉,一个进宫了宠妃,另外一个代驾宫中掌管着府中事物。

从前听说两姐妹的关系不大好,但是自从上一次顾家大姑娘出宫之后的表现来看,关系不好,这件事情也是子虚乌有的。

小爷,我自然是吓他的。

我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没吃过呀,非得在外面找一盘子小野菜。

贺银成捏了捏潘青青的脸,又十分轻巧的拍了拍:行了,今天有人给你说情,下一次可就未必有这么好运了,去吧,找你父兄。

小丫头被吓得呆了呆,但是也知道自己此刻是安全的,一股脑的就往掌柜的那边跑。

掌柜的也知道神仙打架,凡人插不进去手,所以一直以来都是紧张观望,这会儿自己小女儿如同乳燕归巢一般,自然是紧紧搂着不放了。

我都已经把这小丫头片子给放回去了,顾家大小姐,这种行了吧?贺银成,虽然表面上说着,但是带着几分淫邪的目光,还是不停的打量着小姑娘。

你做事情还是收敛一点好,在京城这可是皇城根儿,不是你家的后花园。

贺银成被逼着放弃了那个小姑娘,心里就已经有了几分不痛快,这会儿顾清漪好心好意的提醒,在贺银成耳中就变了几分味道。

姑家大姑娘管的还真挺宽呐,刚才不过是看在咱们父亲同朝为官的面子上,所以,才听了你的。

贺银成扯了扯嘴角漫不经心的看着顾清漪: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是因为京城的那些个谣言,所以才会对你越发特别吧?顾倾城在楼上看着。

真的觉得十分不解。

这个工部侍郎家中的贺银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迷一样的自信。

听他这意思,好像觉得自己家姐姐是在跟他吃醋拈酸?不知所谓!这位公子的所作所为,当真是让人惊叹的厉害,分明是你放高利贷在先,强抢民女在后,这个大美人实在看不下去了,才会出手制止,怎么这会儿,你表现出来的反倒像是这位大美人,为了引起你注意才做出这般模样?人未至声先到,顾清漪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凝起了眉头,这……她小妹的声音!可是小妹现在不应该在皇宫之中吗?也不知道是谁让你有这样的自信,人家大美人分明就是在见义勇为。

顾倾城说着,慢慢的从包厢当中走出来,站在二楼居高临下的望向贺银成。

贺银成被看的恼羞成怒:原来你就是占了本少爷包厢的人,本少爷还没来得及找你算账呢,你倒好,主动送上门来!话虽如此说,贺银成无端端的却觉得方才口出狂言的女子,那一张脸似乎极为眼熟。

貌美如此,能够让自己眼熟,却不记得长相的女子,而且听这口气,似乎和顾家大姑娘相交甚好?有轮椅碾压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响起,贺银成,整个人都像是忽然之间被逮住了一样。

他虽然是在京城当中为非作歹。

但是他的爹爹也一直以来都跟他强调。

如果在京城遇见了壮年男子,可是却坐在轮椅之上。

这种情况无论如何总需要小心避开些好。

因为当今天子不良于行的事情,朝中上上下下的官员都知道的。

所以他一直秉承着宁可认错,也绝对不得罪的立场。

在轮椅还没有出来的时候,贺银成眼珠子一转:既然你运气好,摊上了两个大美人儿给你说情,那我就顺水推舟,也做个好人,你们家只需要还上本金即可。

潘家一家人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从天下掉上来。

一个劲儿的道谢。

第二百二十九章 叙话顾清漪自从看到顾倾城之后,就不再说话,只是冷眼在一旁瞧着。

而另外一边,贺银成听着轮椅的声音停下,虽然还没有见到那人,可是心里不知怎么的?却觉得有一股子压迫感迎面而来。

要谢你们就谢这两位大美人儿,贺银成站起身来:今日有幸能够见到两位美人,这么个清蒸小菜,就让他放这儿吧!走了!顾清漪也不接话,更不应答潘家一家人的道谢,身边两个侍女看着也像是会武功的,牢牢的把自己组织保护在中间。

顾倾城有些无趣的看着贺银成一行人出了门。

你都还没有来得及下场呢,就这声音,就把人家给吓退了。

南宫墨微微的笑了笑:从前阵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穿着私服,在经常到处逛,结果后来遇到了几个纨绔子弟,当时顺手就处理一二了。

顾倾城想起方才的场景,又觉得好笑的很,看贺家这个纨绔的样子,估计很早之前就被自己家爹警告过,否则的话也不可能这般。

顾清漪原本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是走到二楼包厢之前,恰好听到这句话,这才确认了二人的身份。

臣女顾清漪……拜见皇上……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南宫墨制止了,现在是在宫外,不必讲那么多繁文缛节,故大姑娘怎么在这儿?方才你的风采倒是有几分像是江湖儿女。

顾清漪走到包厢甚至贴心的把门关上。

我也是路过,模模糊糊的听到百姓们说这家酒楼好像又惹上了什么事儿。

心中有点好奇,这才强出头管了一二。

顾清漪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谁曾想?竟然遇上了贺家的人。

顾倾城一直跟在顾清漪后面,听到她提起贺家,连忙道:刚才我听到贺家的那人,说什么外面有了,你跟贺家两方的传言,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顾清漪看着顾倾城,伸手揉了揉顾倾城额发,其实是自从我出宫之后,太后娘娘在宫中想要给我们两个指婚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我出宫之后没有多久,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开始传些这样的谣言,虽然没有拿到明面上来说,可是京城中有许多夫人小姐,竟然是一种心照不宣的态度。

想到这里,顾清漪只觉得焦头烂额,更讨厌太后这样的卑鄙伎俩,那个贺银成最近也总是在我周围晃悠,估计也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其他的倒没什么了,家里一切都好。

顾倾城听到这里,觉得自己如果是一只猫,那么全身上下的毛都快炸开了。

这手段也实在是过于阴毒了一些!自己的姐姐,顾家大姑娘顾清漪正是处在要谈婚论嫁的阶段,太后虽然没有明着说出,顾清漪跟贺银成的婚约,但是让那些个夫人小姐心照不宣,其实就已经是在算计姐姐了。

这算做什么家里都还好,顾倾城不依了,虽然好像,并没有把你的事情明着说出去,但是实际上这样一来,有了这些疯言疯语,想要给你说清,或者说是向你提亲的人家,都只会按兵不动,这样一来,耽搁的可是你的婚姻大事啊,姐姐!顾清漪看着自己的妹妹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小奶猫,轻笑:你的反应也不用这么大,左右姐姐现在也没有什么心上人,能够多在家中陪陪父亲也是好的。

可是贺家那个纨绔子弟怎么可能配得上我的姐姐?顾倾城咬牙切齿,心中的忧虑半分不减:而且再说了,不久之后我就要和皇上一通南下,到时候京城里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皇上跟我都不会在,远水难解近渴,我是真的怕到时候又出现什么事。

去南下?顾清漪也吃了一惊,不过并不是怕京城无人照料,而是……南边多得是蛇虫鼠蚁,又或者说是大雾毒障,你一个弱女子跟着去……是不是不太好?随行有许多车架,放心吧,再说了,还有皇上也会跟着一块儿去,总会有人保护我的。

顾倾城眉眼之间含着笑意,眸子深处却是一丝冷光一闪而过:不过在去南边之前,恐怕还是要把京城里的事情处理一下,总不能让人觉得,太傅府是等闲人随意可以欺负的!顾清漪眼看着南宫墨也没有任何的反对,就知道这事儿,实际上是两个人早早的就商量好的。

既然如此,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就不劝着你了。

说着又站起身来,向着南宫墨盈盈一拜:顾清漪只有这一个妹妹,还请皇上在南下途中多多看顾,顾清漪这箱代表家父感激不尽。

南宫墨有些不太习惯这些文邹邹的礼节,略微抬了抬手:是朕一定要让你妹妹陪着一起的,在路上肯定会好好看顾,你就放心吧。

说着想到方才看到的事情,又冷笑一声,至于贺家的这个孽障,你也放心,你妹妹已经为他找好了归宿了,绝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顾清漪不关心贺银成到底会有怎么样的归宿,但是……对倾城会有影响吗?若是会让倾城难做,就……顾倾城心中一暖,亲热的挽上顾清漪的胳膊,姐姐放心吧,我会小心的,不过是给一些人一点儿教训而已,否则的话,当真以为太傅府是可以让人搓扁捏圆的吗!顾清漪隐约也知道,这一些人指的是哪些人,肯定会有宫中的太后,如果是宫中太后……那应该是皇上默许了吧?自己妹妹真的长大了,学会保护家人了。

你一直都是个好性儿的孩子,顾清漪笑了笑,有几分欣慰,你说得也确实没错,咱们总不能只让人拿捏了,要是有什么需要姐姐配合的只管说就是。

说着,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冲着角落里的两个侍女轻轻的招手,开口说话却是对着南宫墨的。

第二百三十章 宴会陛下,倾城现在宫中,就只有一个华钥是亲近的,她之前的侍女丫鬟,一个个的都成婚了,这是我身边的丫头,叫琳琅,会点儿拳脚功夫,跟倾城也是熟悉的,不然就让她进宫可好?南宫墨想着每一次到明月宫的时候,虽然乔这是好像人挺多的,但是每一次到了内饰也就只有华钥在一边伺候。

宫里的宠妃,哪一个不是嚣张跋扈的。

就算是在自己宫中,那也是前呼后拥,万万没有如此冷清的道理。

挺好的,有个人陪陪她也不错。

南宫墨浅浅地笑着,并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到时候朕就直接把他安排进明月光,就说是朕赏赐下去的宫女。

那就多谢姐姐了,琳琅可是跟你从小一起长大的,您把琳琅送来照顾我,你会不会舍不得呀?我有什么舍不得的?再说了,把这事提出来的时候也问过这个丫头的意思,琳琅小时候和你最是划得来,怕你一个人在宫中苦闷,可是上赶着想要和你在一块呢。

说着又看了一眼那个名叫琳琅的丫头,果然,琳琅眼睛亮晶晶的,满满当当的都是能够呼之欲出的喜悦。

我也喜欢琳琅。

顾倾城微微的弯了弯眼睛,三人凑在一块儿,小声的说着,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的事情,南宫墨看在眼里微微的咳嗽了两声。

怎么感觉自己这个皇帝在贵妃面前的地位越来越低了呢?之前呢,是贵妃家里的姐姐,那也就罢了,结果现在随随便便来个小丫头,都能够让贵妃忽略掉自己。

既然碰到了,那就说几件正事儿吧。

一番叙旧过后,顾倾城看了一眼面色,有些冷淡的南宫墨,眉眼弯弯。

这个狗皇帝有的时候其实也没有那么狗了。

至少对于自己姐姐送来的人,几乎都没有,怎么问就照单全收了。

虽然现在脸色好像也有些不好看,不过这个也是可以选择性忽略的,都不是重要的。

南宫没听到顾倾城心里想的那些觅食之间,竟然也不知道是。

该高兴还是该哭?自己堂堂九五之尊,什么时候自己的感觉在嫔妃心里都是可以忽略的了?顾倾城这个小妮子实在太嚣张了!可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儿?顾清漪自从入宫之后,就对顾倾城的处境有了极为深刻的理解,现在听他这么一说,整个人都警惕起来。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马上就要到端午了,宫中会有家宴,到时候也会邀请姐姐,在京城那几个名列前茅的世家女,自然也会在邀请之列,到时候还请姐姐,一定要万分警惕才好。

不是宫中自己妹妹出了什么事情就好。

顾清漪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认真的道:你说的这道理,我自然是懂的人,你在宫中虽然有贵妃之尊,可是在那样的场合下也是不能够时时刻刻护着我的,你放心,你家姐姐一定会有小心的。

顾倾城看着顾清漪这般郑重的模样,在心里长长地叹息。

皇宫当中有些危险,防不胜防,自己自然是会尽力护住自己姐姐周全,只是也得要自己家的姐姐上心才行。

端午家宴自然是按时举办。

顾倾城又换上了大红描金,绣七尾凤凰的贵妃朝服,头上戴着金冠,血红色的珊瑚流,苏步摇簪子在耳边微微摇曳,和耳坠上那一抹晶莹剔透的红宝石。

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眼角微微上挑,眉目之间的刻画,比以往深刻许多,笑起来自然是红唇白肤,乌发如墨,乃是一片盛世美人的景象。

等到笑容敛去之时,就变成了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气质凌冽不可侵犯。

琳琅也穿着宫里一等宫女的服制,只是,虽然宫女扶志已经极尽婉约柔媚,却也依旧抵挡不了琳琅身上那一股子勃勃英气。

都已经准备好了。

华钥借着整理衣服的动作,悄声道:那边果然是要对大小姐动手。

顾倾城冷漠地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眸子里早就没有了往日的轻松活泼,现在只剩下坚定凛冽:他若是想要大姐姐和贺家的那个小子在一块儿,除了设计让做局,让别人他们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两情相悦,无媒苟合以外,根本就不会有别的办法。

实际上,太后当时大概是身子不舒坦,连带着脑子也不太好用。

就算是想要插手顾清漪的婚事,换上一个面上看着家世清白,为人老实稳重,实际上,内里是个腌臜泼皮户的,说不定顾家就真的上当了。

可是偏偏为了折辱顾家,为了打消她这个贵妃的气焰,竟然选到了坏在明面上的贺银成!琳琅虽然是之后才来的明月宫,但是这些事情从来都没有人瞒过她,所以琳琅一边为顾倾城整理头发,一边悄声道:奴婢已经取到了钥匙,这一切就只看那边如何施为了。

如果这一次家宴太后老老实实的不对着大姐姐动手。

那么,顾倾城也是能够网开一面放过唐家的那位小姑娘的。

因为其实说起来,谭家姑娘在整件事情当中也无辜的厉害。

能够不牵扯到无辜之人,顾倾城自然也不想要无端造孽。

可是如果太后对着大姐姐下手了。

那么他就怎么也得让太后得到一个教训?还得是血淋淋的付出了实质性代价的教训。

否则的话,当真是以为,她作为一国太后,就可以随意拿捏别人了。

多谢琳琅,若不是有你一身好功夫,恐怕事情也不会这么顺利。

顾倾城轻轻地拍了拍琳琅的手:我知道你虽然现在已经到了我身边,其实心里也在担心姐姐,我们两姐妹之间又何尝不是呢?我在担心姐姐攻外受委屈被人算计,姐姐担心我在宫中过的不痛快,如今有你进宫了,姐姐应当也能够放心些。

琳琅眼圈有点红,二姑娘以前是多活泼的的一个人呐,现在这才进宫多久,就变成了现在这般……深思熟虑的模样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做局谋划琳琅……琳琅瞧着,心里替二姑娘觉得苦得狠……顾倾城心中也是一颤,他并不是真正的顾家二姑娘。

可是好好的一个人在进宫没多久就香消玉殒了,这足以说明,这个紫禁城的残酷。

眼前这个丫头倒也没有说错。

有你在我身边,我以后一定会时常笑口常开。

顾倾城又略微安慰了一两句,琳琅红着眼圈,不好意思地笑了:原本大姑娘送我进宫,就是想要逗二姑娘高兴的,结果瞧奴婢这般矫情的模样,倒是又让二姑娘来安慰奴婢了……咱们这几个人之间情谊深厚,哪里是普通的主仆了?顾倾城又一把拉过华钥的手,就算是说异性姐妹也是使得的,如今,这深宫之中,我能够信的,也就只有你们二人了。

两个丫头相视一笑,都紧紧的握住了顾倾城的手,狠狠地一点头。

二姑娘放心,咱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整套装扮这才完成,刚想要起身往开宴的宫殿走,慧贵人却不请自来。

贵妃姐姐这么打扮一下,真真是比那天女下凡还要漂亮。

慧贵人今日也是一身水绿色的衣裳,将他身上那样娇俏明媚的姿态压了许多下去,看起来整个人更加婉约了几分。

慧贵人瞧着也漂亮的很,像你这样的年纪,花骨朵儿一样,就算是素衣也是好看极了的。

华钥忙着去奉茶,琳琅就一直守在顾倾城身边,隐隐约约的把他跟慧贵人隔开来。

慧贵人是个锦绣玲珑心的人,自然也察觉到了,美目一转,眼波流淌,眼神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琳琅身上。

这丫头看着很是不一样,没有平常那些宫女们娇娇弱弱的气息在身上,果然,贵妃姐姐身边的人,每一个都不是凡品。

顾倾城听到他说的这话,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有些不大痛快。

什么叫做凡品?这根本就是在把琳琅当成一个物件儿一样评判。

前些日子,本宫身边的宫女不是少了一个吗?也不知道内务府送来的人怎么样?就去求了皇上。

慧贵人一听琳琅是南宫墨安排的,方才那样傲慢的神色瞬间收敛了许多。

原来是皇上安排在贵妃娘娘身边的人,果然,皇上对贵妃娘娘那可真是爱之重之,让人瞧着就觉得艳羡的很。

顾倾城原本当时答应让慧贵人住到明月宫,也不过是觉得区区一个贵人之位,也干扰不了他什么事儿。

如今看到慧贵人滴溜溜眼珠子不停转着的娇俏模样,心里却有了几分后悔。

于是说话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就冷淡了许多。

你若是也想要琳琅这样能干的女子,自己去求皇上就是了。

顾倾城从座椅上站起来,慢悠悠地往外走: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本宫先行一步。

慧贵人看着乌泱泱的一群人,拥着顾倾城,就好像是众心拱月一般。

把他围在中间走向宴会的地方。

又看了一眼自己身边西西拉拉的这么几个人,一时之间,在心中恨得咬牙切齿。

总有一天,它会取代顾倾城,成为这个明月宫整个的主人!慧贵人又看了一眼明月宫,眸子里的贪婪,被恰到好处的掩饰成了艳羡。

宴会之上,自然是觥筹交错,歌舞升平,一片繁华景象。

顾清漪今日穿了一身水蓝色的衣服,让她看起来越发的温婉,只不过宴会途中却发生了一件事儿。

哎呀!砰!宫女端着的乳白色的鱼汤,不知怎么回事,忽然之间就撒了,顾清漪一身。

夏天的衣物单薄,鱼汤洒到了身上,不仅散发着一股子难闻的腥味儿,身上原本妥帖的衣裙也变得紧贴皮肤,将身体的线条勾勒得纤毫毕现。

顾清漪眉头刚刚蹙起,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看到那小宫女扑通一声,跪到了自己面前,仿佛像是怕打扰了。

大殿之中,贵人谈笑的性质,就连说话也是极为小声的。

还请这位贵人见谅!奴婢奴婢家里发生了些事情,最近这段日子以来一直心绪不宁,想不到竟然冒犯了贵人,还请贵人见谅!顾清漪并不是个性格好的人,只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个小宫女又已经如此道歉,自然也不好再发作了。

无妨。

说着就要起身离席。

他们这些世家大族的姑娘,每一次参加宴会的一群首饰都会备上两套一模一样的。

就是为了防止有现在这样的情况发生。

只不过在顾清漪起身之时,那小宫女又拦住了人:宫中怕有这样的意外发生,特意设置了供女眷更衣换洗的地方,如果这位贵人不嫌弃奴婢,就带您过去如何?你为什么非要跟着我?顾清漪面上还是挂着温婉得体的笑,可是在开口的时候,语调就有几分凉薄。

你在皇宫宴会上冲撞了贵人,现在按照宫规,你应当去找管事嬷嬷,自请惩罚,至于宫中女眷梳洗更衣的地方,这宫殿之中,伺候的宫女嬷嬷自然都是知道的,也用不着你。

那宫女顿了顿,正常人碰见这样的事情,为了显示自己有多么平易近人,总是会顺水推舟,就答应下来。

可是这位顾家大姑娘,怎么就和其他女子的反应不大一样呢?顾清漪慢条斯理的披上了准备的薄绸披风,把自己有些狼狈的一群遮挡的严严实实,仪态万方地坐在那里。

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位宫女,语气轻柔而又冷漠:你是在哪个宫中当值的?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难与我,挡我去路?那小宫女哭着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作出了极为无辜的模样。

奴婢还请姑娘恕罪,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说着又一个劲儿的磕头,动静大的连周边的贵女命妇们都见了过来。

你不用这么惺惺作态,是你先用鱼汤泼洒我的衣裙,暂且不说你此举有什么用意,你是伺候宴席的宫女,做事情有疏忽,原本就应该责罚,你这般在我面前一边磕头一边哭哭啼啼,你是想要陷我于不仁不义之地吗?第二百三十二章 陷害旁边有个贵夫人,看到这个景象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方才口口声声求情的宫女,现在整个人畏畏缩缩的,仿佛是真的受到了极大的委屈,或者说是惊吓一般。

他们这些个伺候人的,难免有不周全的地方。

另外一个贵妇人长的也是慈眉善目的,一开口,便也没有辜负他的长相:咱们这些人也总得体谅一二才行。

顾清漪冷冷淡淡的看了一眼那位贵妇人。

他往我身上泼了一整盆鱼汤。

顾清漪笑得温柔乖巧,夏天咱们穿的可不比冬日袄裙,薄纱沾水就贴身,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难道众位夫人觉得,顾清漪难道不应该生气吗?好像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他身上还披着薄绸披风,这小宫女且得去找他的教养嬷嬷,好生学习学习伺候人的规矩才行。

另外一个妇人冷冷的撇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宫女,火眼金睛一般。

既然你是在做差事的时候犯了错,那么第一步就是要去找你的教养嬷嬷。

那妇人垂着眸子,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装可怜的小宫女:不管是安慰你还是惩罚你,你都不应该大厅广众之下跪坐在地上哭哭啼啼。

在座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你这般是惊扰了他们的兴致,而且你这一套的把戏,应该放在内宅,以弱凌强,男人比咱们这些女人更吃这一套一些。

那个小宫女不知何时早就已经止住了哭泣。

在坐的人都是皇亲国戚,再不济也是沾点边儿,一个个的都是千年的狐狸,在他们面前聊聊斋,小姑娘的手段有些过于稚嫩。

方才,你也不出声,好险,差点冤枉了你。

最开始出声的那位太太,笑着看向顾清漪:知道你是心善,但是也不能够被一个小宫女给欺负了去。

顾清漪脸上笑意不变,得体而又优雅,是最讨长辈喜欢的那一类的模样。

但是谁也不知道,在这样温婉贤淑的外表之下,顾清漪实际上并没有太大的触动。

方才这些人迟迟不出声,也只是在等这个机会,看自己的笑话而已。

如今看到看不成笑话了,那么也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刚才您也说了,他们这些伺候人的也不容易,咱们呢,既然享受了他们伺候的好处,那就要多多担待一二。

顾清漪不轻不重地把刚才的话给还了回去。

顾倾城坐在宫殿上首,自然也看明白了这一番闹剧,不过他对自己的姐姐有十足的信心,所以并没有过多的担心。

旁边的教养嬷嬷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到了这会儿才着急忙慌的过来。

这位姑娘,还请恕罪,奴才这就把你引到更衣室去。

华钥淡淡的撇了一眼那个老嬷嬷,咱们之前有见过吗?我瞧着嬷嬷有些脸熟。

那嬷嬷顿了顿,贵人是金枝玉叶,咱们这些天生伺候人的,在这之前,哪里能够有幸见得贵人芙蓉面呢?那就是我记错了吧?顾清漪微微的点了点头,放过这个话题不提。

扶着她的老嬷嬷松了一口气,却不知道,自己身边看起来温润无害的顾家姑娘,实际上,是个过目不忘之人。

特别,是对于人脸。

但凡是顾家大姑娘觉得眼熟的人,那么必定就是他见过的。

哪怕那个嬷嬷,只是偶然之间,出现在慈宁宫周围,和翠竹说了两三句话,那也是一样的。

更衣的地方设在陵水阁,前面是一汪湖泊,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水面平静如镜,隐约反射着澄澈的天空。

陵水阁四周都是矮小的花木,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供遮挡,一眼望去,景致一览无余。

不管是醒酒还是更衣,都是一个单好的去处。

当然了,如果是捉奸的话,孤男寡女的一样,也没得跑,也没得躲。

宫殿之中,丝竹声阵阵。

谭家小姐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却还是有许多,京城贵女主动上前来攀谈。

他面上带着得体的笑意,时不时地回复一两句,若是顾倾城在这个地方看着。

就会发现,此时此刻,谭家小姐的模样像极了平日太后面对他们的时候。

只是也不知道这谭家小姐到底是哪来的底气?明明都是家族势力不相上下的是家女,尚且也还没有订上门门十分显赫的夫君。

但是在一众贵女之中,却已经隐约有了领头的趋势。

谭月锦表面上一直保持着得体的笑,不多时就觉得脸上僵的厉害。

可是他现在也只能够好好的坐在这里。

因为在入宫之前,太后娘娘也就是她的亲姑母,说是让他整场宴会,都不要随意走动。

虽然不知道姑母这一次为什么要特意嘱咐一遍,可是深宫中的事情很少有能够说得清的,谭月锦微微的抿了一口茶水。

无论如何,只要不把他牵扯进去,那就行了。

阿锦,我听说今日贺家的那个纨绔也被邀请入席,就在男客那一桌子呢。

一个和谭光景交好的贵女凑过来:听说这位贺公子在京城中许多名套都不好听,这宫中夜宴,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就要请他来。

既然能够被邀请来参加宴会,那么应当他也有自己的过人之处的。

谭光景还是好声好气的笑着,仿佛并不觉得和那样的人呆在一起,有什么耻辱的地方。

跟他说话的那个闺女,看他这个模样,不由得撇了撇嘴。

阿锦,你知道吗,我每一次看到你这个模样,我就觉得累的慌。

说着,眸子里又闪过一丝疼惜:时时刻刻的都得端着,有我在你身边呢,怕什么呢?谭光景面上的笑容没有分好改变: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这皇宫内院,总得要小心一些,再加上今日进进出出的还有这么许多贵妇人,更是不能够行差踏错一步的。

否则的话,有可能就此就会跌入万丈深渊。

永世都不得翻身。

第二百三十三章 闹剧顾清漪打量着凌水阁,略微看了一遍风景,这才慢慢悠悠的把身上打湿的衣裳换下来。

可是实际上刚刚才离开身子,外面就传来了轻微的咯噔一声。

有人锁了门。

顾清漪险些快要被气得笑了出来,这样的伎俩,现在竟然还有人用?很快的,换上了自己带来的一模一样的衫裙,顾清漪轻轻的推了推窗户,依旧是纹丝不动。

果然外面的人都是早有准备。

让小宫女吸引他的注意力,从而也仅仅只是防备那个宫女。

然后教养嬷嬷再走过来,这样自然而然的,就让顾清漪的思维,跟着教养嬷嬷的走。

如果不是顾清漪见了人脸之后过目不忘,恐怕就真的着了这个嬷嬷的道儿了。

因为任谁都想不到,一个平生素未谋面的人,竟然会加害自己。

鼻尖渐渐地萦绕着一股异香,甜的有些发腻,冉在人身上轻而易举的,就能够想象到各种香艳而又暧昧的场景。

顾清漪平日里也是喜欢用香的,可是今时今日,仅仅只是闻到了一点而已,就把自己一直悬挂在腰上的荷包捂在口鼻之间。

那是顾倾城提前给他准备的。

而另外一边,顾倾城面上带着几分笑意,听着下面的人来报情况,眉头蓦然之间蹙紧一分,眸色黑沉,可是那也不过只是一瞬间而已,快的好像是人眼花了。

等到再回过神来的时候,顾倾城又恢复了那个言笑晏晏,八面玲珑的贵妃娘娘。

可是只有顾倾城知道,他现在心里可是拱了一堆火。

竟然真的有人这么厚颜无耻,斗不过自己,就拿自己的姐姐来下手!琳琅。

顾倾城轻唤,嘴角的笑意渐渐淹没:按照计划行事。

琳琅听了后面那几个字,整个人的反应和顾倾城如出一辙。

而另外一边,谭光景看着眼前这歌身量颇高,在自己面前狠狠地弓着身子,就连动都不敢动的宫女,又十分嫌弃的看了一眼,自己被染得脏污的石榴裙,脸色黑得要滴出水来。

还请小姐恕罪,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谭光景看到自己眼前这个奴婢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中非但没有同情怜悯,或者说是任何犹豫。

反倒是觉得高兴得很。

自己这一条十六间色花裙,可是特意请了珍宝阁的师傅,花费了半个多月的时间赶制而成。

且不说,珍宝阁的师傅,让他们进府做工有多贵,就说这条十六间色花裙,她也没有时间准备多的啊!可是现在自己明明就是为了进宫才做的衣裙,却毁在了紫禁城的一个小宫女手里。

恕罪?!谭光景咬牙切齿,你弄坏了本姑娘的裙子,一句轻飘飘的恕罪就这么完了吗?那陌生的高大宫女微微上前了两步,把声音控制到只有二人能够听见的程度。

上边的人说了,让您跟着奴婢走,有人想要见您一面。

听了这话,谭光景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对着自己的姐妹手足无措的告别,跟着那不认识的宫女就走远了。

此处名为陵水阁,风景秀丽,姑娘可在此小憩一会儿,奴婢就守在门外,姑娘若是有什么事儿要奴婢做的,只管吩咐。

说着顿了顿,又道:里面的东西是早早的就给姑娘您准备好的,据说是因为最近圣上喜欢水蓝色的衣裳。

谭光静从来都没有掩饰过自己的目的。

他就是想要进宫为妃。

和幼时那个高高在上的冷冰冰的小团子一起,君临天下。

都说权势富贵容易迷人心神,可是权势和富贵原本就是极为美好而又相辅相成的东西。

谭光景打量了一下,挂着的衣裙,是极为漂亮的水蓝色,大概是因为纺织的时候加了极为纤细的银丝,在阳光下,微风徐徐吹来,荡漾出一片水蓝色的光泽,看起来美不胜收。

随着清风而来的还有一股微微有些甜腻的异香。

谭光景最开始的时候,没有反应过来,只以为是寻常的熏香而已。

过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谭光景觉得身上难受的厉害,挣扎着就要去开窗,然而,却如同之前顾清漪一般的情况,门窗牢牢的关着,纹丝不动。

放我出去……窗边就是一个软榻,谭光景软绵绵的躺在上面,乌黑如墨的头发,恰好遮住了半张脸。

而屋子里的甜腻异香,不知不觉的发生了几分改变。

另外一边,男宾席。

从前因为名声所累,贺银成一贯是不会出席这样的场合的,但是他自己也心大,反正上头还有两位哥哥,无论如何也轮不到自个撑门面。

所以,不来就不来呗。

不过今日这样的情况倒是发生了转变。

贺兄,恭喜恭喜!有素不相识的人,一走上来就拉着他的手,一个劲儿的摇,好像是阔别多年的挚友一般。

听说贺兄,很快就会跟着顾家女喜结连理了,是吗?顾家女?哪个顾家女?难道是顾家顾清漪?除了这个顾家女,还能够有谁?顾家本来就只有两个女儿!最开始发出疑问的人用着十分惊叹,而又艳羡的表情看了一眼贺银成:顾清漪是满京城出了名的美人,最重要的是性子和碗……那可不是贺兄,真真儿是艳福不浅。

贺银成想起自己今日早间收到的那个纸条,十分大度的摆了摆手:顾家顾清漪算什么美人?充其量也就是做个贵妾,给本少爷暖床伺候而已,天底下有名的花这么多,只一朵儿,哪里就满足了呢?虽然在做,肯定有许多世家贵族子弟,对这样的言论深以为然。

可是不得不说,看到贺银成这个样子,他们为人兄长,为人兄弟。

如果自己的姐妹配偶是像贺银成这样的人,那桩婚事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会被确定下来的。

只可惜顾家只有两个女子强撑着门楣。

看不出来,贺兄仪表堂堂,竟然是这样花心又风流倜傥的人物。

第二百三十四章 小侯爷唉……贺银成不干了,举着酒杯摇了摇头,一派风流模样,你说我风流倜傥,那倒是没错,但是花心这个说法又怎么谈起呢?贺银成振振有词:自古以来,男子三妻四妾原本就是常理,再说了,世家贵族的女孩儿都是按照长幼顺序成婚,顾清漪比当朝的贵妃娘娘大了两三岁,如今却还待字闺中。

说着啧啧了两声,十分不屑:说不定是哪里有什么毛病呢?这种事情大家也说不准的,对不对?能够进宫参加宫宴的人,都是世家大族之间各自相熟的。

自然也能够清楚,顾家大姑娘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成婚的原因是什么?也清楚顾家大姑娘,实际上是何等精彩绝艳之人。

实际上说实话,如果他们在做孜然,能够娶到顾家大姑娘,那么说是祖坟上面烧了高香,也不为过。

面容姣好是世家贵女当中一等一的,性情才情样样出色。

他们家中的女眷,有的时候偶然之间提起来,对于顾家大姑娘的心性手腕儿,那也是赞不绝口,只恨不得把自己家这几个不肖子孙送到人家跟前儿去挑。

可是就算如此,顾家大姑娘对于这些人所散发出来的,种种示好的消息,却也都一一婉拒回绝了。

可是如今,却要便宜贺银成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就算是人人心中都对此事十分不忿,可是却也不能表现出来。

贺兄。

有一个黑衣男子,面容不同于京城公子文弱或者脂粉气,整个人看起来有几分英武之气。

他穿着一身黑衣,只在活动间偶有暗光一闪,那是用各色银线绣出来的暗纹。

贺银成有些不服气的看过去,只不过在看到那一双,有些阴鸷的三角眼的一瞬间,整个人的气势都萎靡下来。

刚刚听你说的那位顾家大姑娘,似乎与你已经有了婚约?不曾。

贺银成不敢再拿大,老老实实地低垂着头,我们没有婚约。

哦。

那黑衣人还是平静无波的样子,那就是你曾经有意于顾家大姑娘了?我……贺银成咬着牙,是…….黑衣人看到他一副忍辱负重的模样,就觉得心底好笑得很,贺兄,从头到尾都是你在辱没人家姑娘清誉,既然你们没有婚约,那么,你刚刚说的那些诋毁的话,是站在什么位置的呢?我不是要诋毁她!贺银成刚刚强势了一下,就在黑衣人的眼神中退下了:可是她明明成婚就是这么晚……那也是人家的事!黑衣人说着,声音陡然之间严厉起来,贺银成,长本事了,对吧?我不在京城这么些年,倒是不知道你开始学会编排人家姑娘了?!说的这么有声有色的,要不你去京城当中打听打听你自己的名声?黑衣人身子微微向后,靠着歪歪倒倒的坐在座位上,分明是极为失礼的举动,可是他坐着却自有一派豪迈潇洒。

方才还跟着贺银成一起,说说笑笑的那些个世家公子,瞬间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老老实实的躲到一边去了。

要是换个人在贺银成面前这么说他,恐怕贺银成早就在心中暗自计较,想着后续的报复,又或者说是恼羞成怒,现场就直接报复回去了。

可是在黑衣人面前,贺银成就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完全就是小时候的习惯。

事情还要从先帝那个时候说起,话说先帝青年登基,登基之后不久,自己的那些个兄弟,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纷纷暴毙。

先帝自然对于他这些兄弟的婚事,那是大办特办,可是短短两三年,成年的兄弟们都死了,无论怎么粉饰太平,在史书上都不大好看。

但是呢,历史嘛,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啊。

于是先帝把他最小的一个才五岁的弟弟,接到宫中,亲自教导学问,两人相处起来,如兄弟如父子,倒也是一段佳话。

后来小王爷长大了,出宫建府,先帝多年来的娇养,却好像是一瞬间都喂了狗。

小王爷变成了小纨绔,逛青楼,听曲儿,画糖画,做风筝,斗蛐蛐。

闹市骑马疾行,行事放荡不羁,跟那些个朝臣,好的时候是真的好,又是勾肩搭背,又是称兄道弟,不好的时候撸起袖子就要开始打架。

据说曾经因为他夜逛青楼,被一个御史大夫给发现了,第二天上奏弹劾,然后第三天,那位御史大夫,就发现在那个青楼的小巷子里,被人蒙着头暴打了一顿。

到现在为止,大家也不知道,那位御史大夫为什么会去那样的青楼小巷。

当然了,御史大夫那天鼻青脸肿的回到府上,到底是被人打了,还是自己摔得,也一直没有定论。

再到后来,小王爷有了自己的孩子,孩子们一天天的长大,有一天,先帝爷突发奇想。

觉得这些个孩子都是京城名门世家子弟,往后不管是在金中任职,又或者说是外调,总归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大概是因为自己没有感受到多少兄弟情义,仙帝大概是觉得。

是因为小的时候和他的那些个兄弟们呆的不够多。

于是就觉得,小娃娃之间的感情,就得从小培养起来才好。

二一添作五的把京城3到7岁的小孩儿都聚在一起,在皇宫大院里辟了一处地方,每日早晚都有文武师傅前来授课。

当然了,原本先帝的意思是好的。

可是这架不住一群柔柔软软的小白兔,里面突然闯进来一个小灰狼。

小灰狼呢,就是眼前的这位黑衣人了。

从小到大大概是沿袭了自己父王的脾性,那真真是孩子里的孩子王。

只要是那几年进了宫的,几乎都是被小侯爷追着,从小打到大。

当然了,人多势众嘛,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反击。

可是架不住小侯爷,实在是能打得很。

到了最后,在宫中上学的那几年,是小侯爷醉欢腾快乐的时光。

也是他们最难忘的黑暗时刻。

第二百三十五章 合谋侯爷……贺银成觉得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被小侯爷这么给骂了,实在是太没面子,不由得小声讨扰:你也给我一点面子,这大庭广众的。

小侯爷斜斜的瞟了贺银成一眼,原来你还知道是大庭广众的?贺银成被噎了一句,缩着脑袋在一边不做声了。

自己从前跟在小侯爷身后,也是知道他的性子的。

其他的那些个小孩儿总是被家里耳提面命的说是进了宫不能淘气,要好好相处。

所以在家里面,不管是怎样的,无法无天的小少爷,可是只要已进到宫中内设的学堂,那就又会变成一只白白嫩嫩的小兔子。

可是小侯爷人家不一样啊!人家的父亲是先帝幼弟,那皇宫就跟小侯爷的家是一模一样的,不管是上天入地,小侯爷总有本事把他们都给找着了。

贺银成……你就在上面趴着吧,你要是敢下来,以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那一次是因为什么来着?反正估计是和小侯爷起了冲突,自己慌不择路,直接就躲到了树冠上。

结果找了一小圈,小侯爷精准地在那个树底下悠悠闲闲的架起了躺椅,一遛烟儿的貌美宫女在旁边服侍着,冰镇好的水果酸梅汤御膳房做好的各色糕点,流水一样的端到小侯爷面前来。

贺银成就只能够抱着树干瑟瑟发抖。

闻着下面那些奢靡的香味儿,肚子也硬颈的咕咕响起来。

当然了,小侯爷也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等到贺银成坚持不住下来的第一刻,谁都拦不住,扑上来就把贺银成结结实实地揍了一顿。

那时候小侯爷说话的调调就如同刚才一样。

所以贺银城就十分识时务的缩了缩脖子回去了。

可是没过多久,在宫中内学还没有解散的时候,在宫中不知何时出现了刺客。

那时候王爷和皇上正在秉烛夜谈。

刺客突然暴起,一旁的侍卫几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到了御前。

是王爷救了他的哥哥,坐在天下九五之尊宝座上面的人。

那一夜,宫里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后面王爷唯一的儿子,抗旨不遵,拒不接受平级册封王爷的圣旨。

在金銮殿跪了一天一夜,病了一场,先帝赐了一个世袭罔替的忠勇侯。

到此为止,南宫翎就从小王爷变成了小侯爷。

经过了这么一场事之后,南宫翎看起来与平常几乎是一模一样,依旧是嬉笑玩乐。

后面等到年纪大一点了,就开始到各处去游玩山水,常常是一年到头在京城当中也见不了两次。

当然了,这也丝毫不会更改,南宫翎在京城,这些少爷们的武力排行榜中,一直稳居魁首。

南宫翎淡淡的撇了一眼蔫头耷脑的贺银成,想起小时候自己看到的小胖墩。

破天荒地提醒了一句:顾家的两个丫头都不是好惹的,要是不到万不得已,可不要沾染上了。

贺银成自然是连连点头,他可不想再让南宫翎一言不发的就打自己脑袋,小时候还好,长大了,如果要是再这样,那可就是丢了大人了。

但是实际上心里还是不以为意。

不过就是一个小丫头片子而已,能够翻得起多大的风浪?宴席过半,太后才有姗姗来迟。

顾倾城和南宫墨一同起身迎接,眼尾看着默默的从殿外回来的琳琅,嘴角勾起一抹笑来。

这一次的家宴很是不错,贵妃恐怕是忙了好大一阵子吧?果然呐,在宫里能够活到,太后这个位置上的那都是一等一的人精。

不管以前两人相处的如何,在外人面前都还是一派言笑晏晏的模样。

臣妾今日举办的宴会,一切都是沿袭旧时的规制。

顾倾城看着太后做戏,自己自然也是不甘落后的:说到底还是太后娘娘这么些年管理有方。

太后淡淡地笑着点了点头,如今,她对于顾倾城是半点耐心也没有了。

底下的那些个贵妇人们,自然也察觉到了太后和贵妃之间暗潮汹涌,一个个的行李说了一些吉祥话之后,各自低声谈笑,又或者说是品茗好茶,左右是不再出声了。

等到宴会过了大半,歌舞慢慢的歇下来,太后站起来,轻轻地拍了拍手。

大家都在这儿坐了这么许久了,恐怕早就已经腰酸背疼。

说着,又转向南宫墨,哀家记得最近这边有一个亭子,赏湖景那是第一是吗?正巧。

现在荷花估计快要开了,不如咱们去那边看看花儿?看花很好的阁子,那不就是凌水阁吗?南宫墨有点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太后,只要母后喜欢,无论如何都行。

太后听了这话,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起来。

那咱们就起身吧,现在这会儿虽然太阳大,可是去往临水阁的路上,有一整片抓破美人脸,如今,这个时辰正是赏花的好时候。

说着,太后脸上的笑意慢慢的扩大,甚至罕见的,眸子都有几分柔软,只是若是深究下去,那几分柔软后面,藏着更深的算计。

顾倾城也跟着站起身来,笑道:太后娘娘想去那么,臣妾自然也沾个光,看看大名鼎鼎的抓破美人脸。

美人脸是寻常,可咋抓破了的美人脸,那也确实不少见。

太后说着,淡淡的瞥了一眼空着的顾清漪的位置,那个位置是顾家大小姐吗?这是去哪儿了?按资论辈,那里确实应该是家姐的位置。

顾倾城顺着太后的方向也跟着看了一眼,面上表情不变:臣妾不大了解,可能是喝多了酒,出去透气了吧?我家姐姐以前参加宫宴都是总说,难得碰上如此好酒。

底下的那几个贵夫人配合着调笑了一两句,一行人浩浩汤汤的就往着临水阁的方向走去。

第二百三十六章 意外吧顾倾城站在太后身侧略微后退一步的地方,跟在后面慢慢的走着,给太后做足了面子。

太后面上带着笑意,嘴角纹丝不动,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轻轻地道:从前说贵妃精通药理,哀家还不信,如今看来,确实无人撒谎。

这就是在影射之前的事情了。

看来之前的事情确实是让太后心中极为不舒爽。

否则也不会单独提到,现在来说。

太后娘娘实在过誉了,会点东西总能够多条自保的手段。

顾倾城学着太后的模样,嘴角纹丝不动,不软不硬地顶了一句回去。

青天白日的自己,不过是说了一两句模棱两可的话,结果就硬生生的被顶了回来。

太后余光瞟了一眼,看起来意气风发的顾倾城,等以后你不要后悔才好。

顾倾城冲着太后歪了歪脑袋,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好不灵动可人。

太后娘娘,您放心吧。

后面还有一句话,顾倾城没有补上去。

那就是,就算是你后面再后悔,顾倾城她也不会后悔。

天公作美,有云彩挡住了大半的太阳,这么一来,就算是太阳火辣辣的直射在身上,好像也没有那么难熬了。

等到众人走到了凌水阁不远处,太后停住了脚步,亭子里面,太阳明晃晃的晒着,大家都在此处赏花吧。

顾倾城漫不经心的走到小楼栏杆边缘,这确实是个好地方,正巧能够听到凌水阁那边出来的动静。

南宫墨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顾倾城身后,想来太后,为了制造这一场戏,也是没有少花心思。

你知道为什么戏台子总是喜欢建立在水面上吗?顾倾城忽然之间抬起眼来,认真地看着南宫默,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紧接着似乎是,自问自答一般,因为在水面上发出的声音,经过水的衬托之后,会传播得更远,更清晰,听到耳朵里也会比真实的声音更好听一些。

说着又看了一眼乌泱泱的做了一大片在下面的京城当中的贵妇们,微微的抬了抬下颚。

,你瞧,这些。

前来赴宴的人,不知不觉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太后计谋里的一点水。

说着,顾倾城说着想起自己收集到的那些东西,听到的流言蜚语,还有自己姐姐强撑着安慰自己的模样。

顾倾城突然之间就改变了主意,这一次要是捞不回本,那可就亏大了。

宫中很少有这么热闹的时候,慢慢的那些个小姐夫人们放下了拘谨,也开始略微大声一点的攀谈起来。

整个后宫只有一位的贵妃娘娘,却被遗忘在了角落里。

原本是一片和乐融融的景象,可是外面却慌里慌张的跑进来两个丫头,看身上人的穿着打扮,似乎是哪位显赫之家的一等丫头。

真是没规矩!都已经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进宫之后要分外小心!果不其然,有个贵夫人上前斥责。

两个被骂了的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其中一个人大着胆子昂起头。

奴婢们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看着两人面红耳赤的模样,想着大概是自己的计谋有效了。

你们这是怎么啦?像个没头没脑的苍蝇一样乱撞。

太后开口问话,那两个小丫头自然不敢避而不答。

刚才我们是迷路了,所以才走到灵水阁后头去,可是我们路过的时候,听见了那样的声音……在座的大多数,都已经成婚,徐娇一看到那两个丫头这般面红耳赤,深陷羞涩的模样,隐约之间就能够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只是太过于不敢想象了。

简直就是大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竟然做出了这么不要脸的事情!顾倾城冷不防的被人甩了一句这话,就算是再好的耐心也被消耗的差不多了。

太后娘娘……最近……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顾倾城有些冷漠的看向太后的方向。

怎么没有见到你家姐姐?太后皱了皱眉: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各宫的女眷都还是呆在这里比较好。

太后娘娘,您说的是。

顾倾城微微的躬了躬身子,这样虚心求教的模样,让太后在心里头一阵阵的觉得发颤。

哀家说的自然是对的。

太后冷冷的哼了一声:这个时候也好,让他多体验体验人间疾苦,否则的话,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什么了。

而另外一边,方才开始说话的那两个宫女,一个个的对视一眼,像是被什么东西咬到了一般,努力地缩着自己的身子减低存在感。

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在那做什么呢?太后一个眼波扫过来,难不成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那两人浑身上下抖如筛糠,顾倾城一直注意着那边的动静,自然也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是……我们在陵水阁外面捡到了一枚发簪,看起来像是有些年头的东西。

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簪来。

看到玉簪的一瞬间,顾倾城脸上没了笑意。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一枚玉簪应该是顾清漪从前带过的。

这东西,你们当真是在陵水阁之外找到的的吗?顾倾城一而再再而三的确认,看着太后眼睛里满得快要溢出来的恶意,在心里越发觉得愤怒。

可是这样的举动在别人眼中却不是这个意思。

是……得到了这个回答之后,顾倾城好像有些十分颓废的看了太后一眼。

太后这边自然也有站在她一边的妇人,突然之间看到这样的事情,并不懂得回避,反倒是问题,一连串的就砸下来。

说起来,姑家大姑娘了,这是去哪儿了?唉,你别说,还真是。

咱们大家现在都在这儿,唯独只缺了顾家的大姑娘,虽然咱们这些人也是从闺阁女儿都过来的,但是还是得要多嘴问上一两句……顾倾城看到剩下的那些人,像是找到了猎物的鬣狗一样,三两句话就想把一个人的一辈子毁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太后气吐血了呵!这后宫宅院的女人向来如此,只要看到旁的女子比他们过得好些,便个个都跟乌鸡眼似的瞪着,恨不得把她们踩进泥潭之中,才能填补些他们那无趣又可悲的人生。

早就听闻顾家大姑娘出淤泥而不染,同旁的女子不同。

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可不是嘛,也就只有那个家大姑娘才有如此好的胆量,旁人哪敢呐。

那几个妇人说着,又捏着帕子笑起来。

顾倾城心中冷哼,这些个深宫妇人,还真是歹毒。

什么好胆量?不过是在影射姐姐她大不敬罢了。

莫不是那陵水阁里的人便是顾大姑娘……放肆!那太后懒洋洋的提起声线,装模作样地扫着那些朝廷命妇道。

顾太傅的女儿风姿绰约,明月清风,怎么会是那不知羞耻的人?尔等如此口不遮拦,依哀家瞧着是得给些教训!翠竹!将她们拖出去杖责二十!哟!顾倾城暗自挑眉,这搭戏台子的人怎么戏瘾如此重?主角都没当成呢,她反倒是先唱上了。

既如此……顾倾城施施然地提着裙摆站起来,她走到堂中扑通一声跪在那地板上,重重的朝太后磕头。

太后说的是!女儿家的清白怎可凭他人空口白牙两嘴翻张便侮辱了去?臣妾敢用臣妾的项上人头保证臣妾的姐姐定不会做那事!还请太后为臣妾与姐姐做主,狠狠的责罚这些胡言乱语之人。

顾倾城演的逼真,她腮边那滴泪摇摇欲坠,看得她更是真诚。

那太后垂眸打量她一眼,不知怎的,她内心惴惴不安,总觉得这顾倾城有些不对劲。

难道真是为了她姐姐如此做小伏低?只是还没等她细想,方才那些个附和着的妇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喊冤枉。

太后明鉴,妾身不敢。

是啊!切什么也只是猜想罢了,若要证实也不难,只需前去一看不就成了?那些个妇人一听说要被杖责,吓得花容失色,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端庄规矩呢?好!既如此,那本宫便提议咱们大家都去瞧瞧!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也好叫本宫的姐姐不叫人冤枉了!听得顾倾城这话,太后狐疑的打量她,这顾倾城今日怎么如此得她的意?竟然连连往她套子里钻!不过也是,先不说那顾清渏与顾倾城如何的姊妹情深,就是那顾清渏出了这档子事,她这个贵妃脸上也无光。

由此事来也容不得她不着急!好!既如此!那咱们就去瞧瞧!那太后站起来,神清气爽,就连说话的音调都清亮许多。

她微微垂眸打量着坐在一边的南宫墨道:陛下可愿前去做个见证?陛下乃金龙玉体,怎可见那污秽之事?还是不要去的好!顾倾城连忙装作着急的模样立刻开口阻止道,可那太后心中笃定在陵水阁里的人是顾清渏,又哪里会轻易放过这机会呢?皇帝一同罢,等事情水落石出了也请皇帝做主才是。

这太后果真打得一手好算盘!不愧是在后宫里活了几十年的老妖精!若陵水阁里的人真是她姐姐,那南宫墨就不得不为她姐姐赐婚,这样一来也会影响他们之间的情分。

好。

南宫墨沉声道。

华钥上前去把顾倾城扶起来,顾倾城捏着帕子装模作样的去擦拭腮边的泪珠。

她跟在太后身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向那陵水阁。

从那两个丫鬟说的一般,人还未到了,那咿咿呀呀的声音便从水泄中传来,听得让人面红耳赤。

迎着湖面上的风,声音更是清楚明了,更是让那些个妃嫔妇人们都拿着帕子捂着鼻子偏头到一旁。

这两个不知羞耻的东西竟敢如此放肆!哀家今日也不得不出手治治了!翠竹!把帘子挑开!翠竹带着两个小宫女过去,他们将那连着跳开后吓了一跳,就连翠竹也大惊失色。

可陵水阁榻子上的那两人还入迷的投入中。

大胆狂徒!竟敢在宫廷内院行如此苟且之事!还不速速穿了衣裳出来谢罪!太后身边的那妇人装模作样的冲着陵水阁里唤两声,可那里面的人却不为所动,依旧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太后……去打盆冷水来!真是不知羞耻的东西!那太后捂着帕子道,她身旁的红梅很快把水端进去泼到那交缠着的人身上。

啊——啊——一男一女的两声叫唤响起,那太后正要带着众人进去,在听到身后顾倾城不大不小的声音。

姐姐这是去了何处?可让妹妹担心坏了!什么?太后的脸僵得不成样,顾清渏?她怎么会在这儿!她无比僵硬的回头,可站在他们身后的那人,不正是穿戴整齐的顾清渏吗?臣女参见太后,参见陛下。

臣女不胜酒力,出来醒酒时不慎将步摇弄丢了,找了许久没找到。

再回去时,却听闻那侍宴的宫女说陛下同太后已经带着诸位来赏花,这才连忙赶过来了。

太后死死地盯着顾清渏,这顾清渏在这里,那里边的人又是谁?翠竹姑姑!这时,南宫墨不冷不热的声音冲着翠竹喊道。

还不快快叫里边那对贱人滚出来?众人回过神来,是啊,他们原以为陵水阁里的人就是顾清渏,那如今……那翠竹几乎是软着腿走进去,将那里边的人给押出来。

众人隔着廊桥远远一看,那不正是贺家公子贺银成和姑家小姐谭光景么?那两人衣衫头发乱做一团,他们跪在门口处身子抖的跟筛子似的。

那谭光景才清醒过来,她哭着不敢抬起头去看众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时,陵水阁外乱作一团。

太后!快来人!太后吐血了!第二百三十八章 京城又成了一桩美事那些个人手忙脚乱的将那太后扶回宫中,而顾倾城则看了一眼顾清渏,两人眼里皆有笑意。

约莫忙活了半日,那是寿康宫才平静一些,顾倾城到寿康宫时,那太后一脸苍白的半靠在那榻子上。

那些个朝廷命妇们已经回去了,宫里边出了这档子事,他们也不好继续留着。

倒是惠贵人一众嫔妃都跑来侍疾了,顾倾城也不好例外,所以也姗姗来迟。

那太后瞧着顾倾城,指着她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哎呀!太后怎么病的如此严重?她这是怎么啦?你们这些个在太医院当差的,若是不好好照顾太后的凤体,仔细着陛下怪罪!顾倾城柳眉倒竖,她横着那跪在地上伺候着的太医,捏着嗓子冷声道。

这不知情的还以为她真是召集太后的凤体呢。

回禀贵妃娘娘,太后身子已无大碍,只是气急攻心这才吐了血,只要平心静气好好静养几日便好。

顾倾城装模作样的点头,她其实也瞧出来,那太后并无大碍,只是心情过于郁结的缘故。

太后,您可要放宽心些,陛下说了那谭姑娘毕竟是太后您的侄女儿,陛下也不好发落,所以只请太后做主。

太后气得狠狠的拍着榻子上的黄花梨木桌,她一双眼睛瞪着顾倾城,久久说不上话。

顾倾城笑了笑,她走过去,从翠竹手中接过那碗汤药亲自给她喂下。

臣妾侍奉太后汤药。

你是故意的!顾倾城蹙着眉头,洁白的小脸上一脸疑惑。

太后就是气糊涂了,臣妾这是好意。

说着她一勺一勺的将汤药灌进了太后的嘴里,而后才将那碗放在一边,又施施然的退到一旁坐下。

对了,太后,听说谭姑娘还在偏殿里候着,趁着姐妹都在,不知太后是否要现在发落?砰!太后伸手,将她方才放在一旁的白玉瓷碗打翻在地上。

众人一瞧,立刻纷纷站起来跪下。

太后息怒!贵妃你可知罪!顾倾城连脸都不抬起来,她娇柔着嗓音,十分委屈。

臣妾不知,还请太后明示。

今日陵水阁可都是你的手笔?顾倾城大惊失色,她连忙叩了个头,这表面上的功夫做的妥妥的,让太后挑不出一丝错处来。

太后说这话可就折煞臣妾了,臣妾不知陵水阁会发生如此丑事。

若是太后对此事尚有疑虑,臣妾即刻去请了皇上的旨意彻查!太后咬牙切齿的盯着她,彻查?若是彻查岂不是要查到她的头上?你们都起来罢!她硬生生的把这一口气吞下,这谭光景是不中用了。

方才换陵水阁那么多人都瞧见她同那贺银成厮混在一块儿,虽说她已经下旨不许人议论此事。

可这纸终究包不住火,只怕这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得知此事了吧。

贵妃向来乖巧懂事,最得皇上圣心,那就由贵妃替哀家回禀了皇帝。

就说那贺银成和谭光景两情相悦,佳偶天成,于下月完婚,还请皇帝拟一道赐婚的旨意。

顾倾城十分爽快的从地上爬起来,她微微矮了矮身子朝那太后行礼。

是,臣妾这就立刻去禀明了皇上。

顾倾城说完便大摇大摆地从寿康宫出来,华钥和琳琅跟在她身后,脸上亦是满脸春光。

娘娘,方才奴婢瞧着那太后脸色就同那墨炭一般黑呢!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真真让人高兴!琳琅翘着嘴唇笑的厉害,若是在宫外,她恨不得买挂鞭炮回家去放。

可不是嘛。

顾倾城也高兴,她的身子懒洋洋的,靠在轿撵上打着哈欠。

可不是嘛,这宫里宫外多了一桩美事,自然是得好好高兴高兴。

顾倾城回到宫中,南宫墨早就在正殿等着她了。

太后身子如何了?他放下手中的书卷,看着朝他走来的顾倾城道。

顾倾城朝他摆摆手,她坐下来后先是一口气将那杯雨前春茶给喝光。

太后娘娘福泽深厚,身子自然没什么大碍,只是怕是气的不行。

顾倾城一五一十地将那太后的意思告诉南宫墨。

以你之见,觉得如何?如何?顾倾城轻笑:不管怎么说,这事都是发生在宫宴上,传出去了自然对咱们宫里的名声不好。

陛下何不成全了太后的一番心意让有情人眷属呢?手里捏着帕子,两只手指随意的去搅弄着身上的衣裳。

南宫墨打量着她这副女儿家的姿态,眸中是数不清的怜爱。

福贵!去,按照太后的旨意传旨。

是,皇上。

哎,等等!顾倾城突然间又开口道:臣妾觉得口谕就好,也不必传圣旨了,那圣旨里的黄纸贵得很,能省一张是一张。

南宫墨听得她这话后唇角微微勾起唇角,他看了一眼福贵,那福贵立刻会意的下去传旨去了。

那贺银成回去了?顾倾城突然间想起那贺银成和谭光景,他们在太后晕过去之后也怕得两眼一翻,双双晕倒在地上。

因着那贺银成是外男,所以只能暂时把他安置在陵水阁里关着。

那谭光景则是挪去太后的偏殿,听闻她醒来时哭的眼泪都要流干了,嘴里还大声说着冤枉之类的话语,只是没一个人听她的。

已经让人送回去,听说他才刚到家就被贺大人打断一条腿估计没几个月是下不来床了。

顾倾城嗤笑一声,就那贺银城成做过的坏事,就是把他打死了,那也不为过。

不过只要能够保住姐姐平安,其余的她也懒得计较了。

宫里的消息出去的也快,没过两日顾倾城就听说那贺家已经提着聘礼上门了。

原先她还以为那谭光景要扭捏一番,至少要来个寻死觅活的。

谁知那谭家答应得出乎意料的快,就差没上赶着去跟贺家提亲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出宫去了谭家与贺家的联姻在京城中也是不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宫里边也有消息隐隐约约的传出去。

虽说模棱两可,但那些成年混迹在酒馆茶楼里的常客,几乎没有不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

那贺家去谭家下聘时也有不少人跟在后面看戏,那贺家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知道出了这档子事那聘礼也少了许多。

若不是有太后身边的翠竹去送了两箱子的首饰,只怕那谭家要在京城中抬不起头来了。

料理完这些事后,顾倾城这才安心同南宫墨计划禁足一事。

没过多久,南宫墨便传了圣旨,说顾倾城这几日屡屡顶撞他,让他心生不悦,特地将她送往朝晖阁静思己过。

那朝晖阁可是个比冷宫还不如的地方,这地方就在行宫的山峦上,不仅年久失修,还离皇宫甚远。

顾倾城为了做戏能做全,还真带着华钥和琳琅去那山上住着。

她果真去了?太后躺在病榻上,一眼便瞧得出来此事有诈。

可是方才翠竹得到消息说顾倾城果然在被责罚的当日下午就被送去行宫了。

可不是嘛,听说那贵妃哭了一路,皇上愣是没心软,只叫人快快送她前去不许耽误。

那太后一怔,她接过翠竹递过来的药,一边仔细的喝着。

可有说是什么缘故?咱们这皇帝可是将贵妃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你可别听差了。

翠竹微微垂头,脸上越发恭敬。

奴婢瞧的真真的,竟然不会有错,而且皇帝身边的富贵不是新收了个小徒弟叫双喜的。

那双喜是个手脚快活的人,刚才她去御膳房给皇帝拿午膳时,便同咱们宫里的翠微说过几句。

哦?双喜?那是个什么来头?南宫墨是小心谨慎,出了头的他身边甚少有新人出现,也不知那双鞋是否可用。

太后支着鬓,身子柔弱无骨的靠在榻上。

快些去问问看,若是能用,趁早将他收在咱们寿康宫下。

翠竹面上一喜,她立刻矮了矮身子行礼道。

奴婢已经差人去打听过了,那双喜似乎还是太后的同乡。

是前两年才收进宫中,不过他一直以来都得不到重用,很是想仰仗太后呢。

太后嗤笑,正合她心意。

南宫墨身边那些个妃嫔们没一个能拢得住他的心,若是能有个机灵的小太监在他身边,能替她探知一二也好。

哀家在这宫中甚少有同乡,既然如此,那便将哀家说在柜子上头的响山春玉给他拿去,这是哀家赏给他的福气。

是!翠竹忙不迭地将那盒子给取下,而后便往御书房去了,那盒子里面的春玉水头上乘,只是这玉种没有那翡翠值钱,所以,宫里头这些人甚少会用。

此时此刻一书房外,双喜正在门外伺候着,以他如今的地位尚不能到南宫墨的身旁,只能做个端茶倒水的粗活。

这午后的太阳又毒辣的很,再加之如今是夏日外边暑气逼人,那双喜瞧上去甚是疲惫。

双喜公公!翠竹站在那白玉石狮子的后边冲着站在屋檐下的人招手,双喜下意识的瞧了瞧周围发现没人盯着后,这才一路小跑过来。

翠竹姑姑怎么来了,可是太后有事要找陛下,我这就去通报!忙活这些做什么?翠竹冲他一乐,伸手拽住他的,然后将那盒子东西放在他手中。

姑姑这是……双喜低头瞧着那盒子,笑容也僵在脸上。

太后瞧着你日日站在这书房外伺候着,想着你们这些人也是辛苦。

咱们太后与皇帝母慈子孝,这皇帝,有些个三病两痛的,甚少同太后说太后心中牵挂的很,所以想烦请双喜公公日后多多替太后看顾着些。

话说到这份上,双喜自然也明了。

还请姑姑转告太后,就说奴才会好好看着皇上的。

翠竹十分满意的点头,不愧是能做福贵的徒弟的人,看着就机灵。

那翠竹走后,双喜便立刻变了一副脸面,他捧着那只匣子恭恭敬敬地走进了御书房中。

福贵一看到他拿着的那物件,二话不说走过去轻踹他一脚。

什么东西也往陛下跟前送,平日里白教你规矩了!师傅冤枉奴才了,这是太后差人送来赐给奴才的,说是叫奴才,好好看顾着陛下。

他说着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将那盒子打开,那盒子里面赫然是一串上好的春玉珠佩。

南宫墨轻嗤他懒洋洋地抬起头,只瞧了一眼那盒子里的物件。

不过是些小玩意罢了,既是太后赏你的那便好好收着。

皇上的意思是……福贵微微弓着身子去瞧他。

南宫墨将那手中的毛笔丢在一边,把折子合上。

朕什么时候好什么时候不好,你调教出来的人心中没数?他掀起眼皮子,视线冷冷的落在那双喜身上。

陛下说的是,双喜机灵,定会让陛下满意。

既然如此机灵,那南巡的时候便也跟着去吧。

等双喜谢过恩后,福贵便拉着他到隔壁的偏殿。

你可能听懂陛下的意思?双喜点头:师傅教了徒弟,许多徒弟怎会不记得,只要是陛下想让太后知道的奴才一定知无不言,否则奴才只当不知。

很好,福贵还得还点头,不愧是他千刀万选选上来的徒弟。

他扳指身子看着那偏殿外的蓝天。

只要你记住这皇城里的主人是谁,要为谁效力就不会出错。

这深宫里的妇人啊,瞧着风光无限,只是他们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哪天陛下想收回来,他们只怕活的还不如咱们呢。

福贵意有所指,双喜连忙跪在地上磕头。

多谢师傅赐教,奴才日后一定尽心尽力伺候皇上!行了。

福贵打断他的话:你自个瞧着点时间,估摸着时辰到了自行去太后宫中谢恩,顺便也同太后说说皇上这几日的动静,免得太后忧思过重惊扰了皇上。

他话里有话,双喜却也听得明白,他领了命,便出去候着了。

第二百四十章 红梅来了朝晖阁中,顾倾城懒洋洋的靠在那廊上,她瞧着面前高大的海棠上面的朵朵花蕊,心里好不自在。

娘娘好像很喜欢这海棠?琳琅端着茶水过来伺候她,她顺着顾倾城的视线落在那朝晖阁堂中的高大海棠树上。

哪里有人不喜欢花的?顾倾城娇嗔一眼看着她,随后将她手中的茶拿过来。

况且古人诚不欺我,如今都已经是夏日了,可身上这海棠竟然这时候开的正艳,果真是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仔细尝一口后,她满眼都是惊讶:这是寒石松针?娘娘好灵的舌头!琳琅立刻笑起来:这正是今年内务府新贡的寒石松针了,总共也没有多少。

但是皇上心系娘娘,全都给您带来了。

顾倾城莞尔一笑,她将茶盏放下来舒服的眯上眼睛。

算他有点良心。

先前说什么要将她关禁闭,只是做做样子,可瞧瞧这朝晖阁到处都破破烂烂的,若不是昨日他们到之后那南宫墨让人打点一番,只怕是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其实奴婢倒觉得这里挺不错,所以说是在行宫,离皇宫是远了些,但只要皇上心里牵挂着娘娘,就不怕远的。

琳琅说着也跟她一起在长廊坐下,她伸出一只手去接纳被风吹落的海棠花瓣递到顾倾城面前。

如今在宫里怕是除了荷花变什么都没有了,且热的很,哪里有朝晖阁这样的好气候。

顾倾城也将那花拾起来,凑在白玉般的鼻尖闻了闻,这话说的倒是没错,这朝晖阁在的观云山了算是京城第一高山。

从前这观云山还不叫这名的,听说是南宫墨的太祖父出来微服私访时路过此山,被这山上的风景吸引。

登山之后发现七月可观云海甚是磅礴,所以便让人在此处修了行宫,又把这山的名字改成观云山。

至于这朝晖阁,原本就是为了观赏日出日落而建,也就是这行宫里最高的地方了。

只是后来的皇帝和嫔妃都嫌这里离皇城远,在这这朝晖阁更是偏僻,若是没那闲心是万万不会有人来的。

久而久之,这里也变年久失修了。

娘娘,方才皇上身边的双喜让人传了话进来,说是皇下这几日就会动身,到时候会有马车来接应娘娘的。

琳琅心里也高兴,还没进宫时,她听到顾清渏说这宫里的种种风波,原本还担心顾倾城会不好。

而今看来,皇上如此宠爱她,就连南巡都忍不住要悄悄的带着她,看来也不必那么悲观了。

我管他来不来接我呢。

顾倾城懒洋洋的挑眉道:反正你也说了,朝晖阁挺好的,风景秀丽,也不必管宫里的那些污糟事,让我在这住一两年我也是乐意的。

说起来也不知道她离宫之后宫里的那些个女人如何了,恐怕有些人高兴还来不及吧。

估计还恨不得她,再也不回去。

正说着,门外突然有侍卫的声音传来。

皇上有旨,谁也不许探望,还请红梅姑娘回去罢。

大胆!我可是奉了太后娘娘的命来的,你这是要抗旨不遵?红梅的声音凌厉又急促,琳琅被门外的吵杂声也皱着眉头。

娘娘。

顾倾城一愣,她随即将那茶碗里还没喝完的茶点了两滴茶水刷在脸上。

然后她又用力的揉了揉眼睛。

娘娘这是做什么!琳琅伸手去阻止她:仔细把眼睛给揉红了!我就是要把眼睛给揉红了。

说着她又搓了搓鼻头,她睁着眼睛去看琳琅。

瞧瞧,我如今像不像哭过的模样?琳琅反应过来后,立刻笑出声来偷偷的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就是哭过的样子呢!那就好。

说着,她扶着琳琅站起来扭着腰肢往前走。

看来咱们那位太后可关心这本宫呢,本宫要是不做些什么,岂不是要让太后失望?说完后,顾倾城又特意打乱了些头发,而后用下巴点了点门,琳琅立刻会意的走过去把门打开。

什么人在外边如此喧嚣?顾倾城哑着嗓子道,待她瞧到红梅的身影后,又哼笑一声。

本宫倒是谁呢?原来是太后身边的红梅,怎么太后就是有旨意要给本宫?那红梅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眼,顾倾城却发了脾气,他将手中的海棠悉数砸在她身上。

本宫是被禁足在朝晖阁了,可还没被废呢!你一个贱婢,见了本宫竟然还不行大礼!红梅这才反应过来,她结结实实的跪在地上阴阳怪气的请安。

奴婢红梅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可是太后有什么事?她睨着来人,并没有让她起来。

太后骤然听闻贵妃被皇上禁足在朝晖阁很是放心不下,所以特地差奴婢来瞧瞧。

你看过了也放心了,回去吧!她哼了一声,随即小声嘀咕,语气格外的伤神:不是皇上来又有什么意思呢。

红梅听到她这话心中一喜:既如此,那奴婢先告退。

她站起来弯着腰,还特意看了一眼那朝晖阁里的光景。

朝晖阁里边还没收拾好,尤其是那样子地上还有许多枯枝败叶呢。

你确定吗?那太后坐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听着红梅的话,而翠竹正在一边正仔细的给她按摩。

奴婢听得真真的,而且奴婢瞧着贵妃娘娘眼睛红彤彤的,眼里还有泪像是刚哭过的样子。

不仅如此,那朝晖阁里更是枯枝落满堂,连个打扫的人都没有,还是她身边的林郎亲自来开的门。

那太后点点头,她一只手轻轻拍着,正在帮她按摩的翠竹。

你做的不错,若不是有双喜,只怕红梅也进不去。

多谢太后夸赞。

翠竹立刻笑起来,脸上的皱纹又深了些。

对了,太后,刚才奴婢进来时,还瞧见双喜公公在门外等着。

太后一听立刻坐直身子:既如此还不赶紧让他进来?第二百四十一章 娇贵人的请求奴才见过太后,太后吉祥。

双喜低着头进来,跪在地上向着那太后请安,那太后轻轻抬手手。

起来吧。

她看着那双喜,而后似乎漫不经心的开口去打听。

哀家听闻昨日贵妃惹皇帝动了大怒,可有此事?双喜弯着腰,不敢抬头去看她。

太后耳聪目明,宫里的一切自然逃不过太后的慧眼。

那皇帝可要紧?哀家这也是怕皇帝在暑热天气里动了肝火,只怕不好。

她支着身子瞧着那恭恭敬敬站在自己面前的双喜,但看到他腰间配着的那串春玉珠串时,嘴角勾起来。

还请太后恕罪,当时奴才就在殿外伺候这,只听到里边似乎传来贵妃同皇帝说要同皇帝去南巡之事,皇上说了诸位大臣不愿。

贵妃不依不饶,所以皇帝这才一气之下把贵妃送去了朝晖阁,说是让贵妃静静心。

好啊!太后心里高兴极了,这个顾倾城还把自己当根葱看了,那皇帝再怎么宠爱她也是皇帝,竟然敢跟皇帝耍小性子!还如此不知轻重的不把大臣们的提议放在眼中,难怪那皇帝会如此生气。

好。

说罢,她看了一眼红梅,红梅立刻识趣的从袖子里掏出一定银子给他。

今儿个天气热,有劳公公走这么一趟,就是太后赏你喝茶的,还不快谢恩?那双洗面露喜色,他伸出双手将那银子接了揣在怀中,而后跪在地上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

奴才多谢太后垂爱!行了,你一起去伺候着吧。

哀家对皇帝甚是担忧,你日后可得用心伺候着。

是,奴才万死不辞。

等瞧着那双喜出寿康宫,那太后才放声大笑。

她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过,顾倾城啊顾倾城,想不到你也有今日!那贵妃真真是个蠢的,竟然敢拿国事去同皇帝哭闹!翠竹面色讽刺的哼道,想想其他嫔妃见了皇帝,哪个不是战战兢兢的。

就只有这个月贵妃,仗着自己恩宠,不仅仅对皇帝不敬,就连对太后娘娘也是那般。

她还小,以为男人的宠爱是一世的。

像皇帝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宠坏一个女人,一世真是痴心妄想。

行了,哀家前几日新得了几匹苏州的凉月锦,听说穿在身上最是凉快。

那慧贵人怕热,且赏了她去吧。

顺便告诉她,只有皇帝的太极殿最凉快。

这些日子为了国事,南宫墨特意搬去了离前朝近一点的太极殿,慧贵人拿到太后赏赐的凉月锦后,自然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主子。

莺儿把那太后赏赐的凉月锦做成的宫装从内务府拿来。

既然是太后的一番美意,我自然不会辜负,莺儿,你好好替我梳妆打扮一番,也叫小厨房做些精致可口的甜品,一会儿咱们给皇上送去。

入宫这些天来,南宫墨对他们向来不冷不淡,前朝事多,他很少踏进后宫,就算是来了,多数也是在顾倾城那里歇脚。

至于他们这些人,哪里能得到皇上的圣宠呢?而如今……慧贵人转头瞧了一眼那黑乎乎的宫殿,那顾倾城已经被送出宫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明月宫皇上是一步也不踏进。

要奴婢说主子还是赶紧想个办法搬出这明月宫吧,这贵妃娘娘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若是她不回来,皇帝心里有芥蒂,再也不来这名月宫,那咱们岂不是……慧贵人轻轻眯起眼睛,虽然莺儿说的话不中听,但到底是有几分道理的。

让那流苏挂在鬓边,慧贵人瞧着自己的妆容甚是满意。

我自然知道要想法子出去,只是也得要先皇上召幸我才行,否则……太后才不会把我挪出去呢!那慧贵人心里清楚的很,若是在宫中他没法获得皇上的宠爱,自然也就是个无用之人,无用之人在太后面前碍眼的很。

入了夜,那慧贵人瞧准时机,便带着莺儿往太极殿去。

只是她还没到便被双喜给拦下了。

劳烦双喜公公去通传一声,就说我来给皇上送个甜品。

双喜稍微垂头,恭恭敬敬的开口道。

倒不是奴才不给贵人通传,只是如今娇贵人在里头呢。

娇贵人?慧贵人紧紧捏着帕子,这个贱人竟然比她快了一步。

小主。

莺儿束手无策的低头:这可怎么是好?贵人不必着急,都是一会儿娇贵人出来了,奴才即刻为您通传。

双喜这话是什么意思慧贵人心里清楚的很,若再过小半个时辰,娇贵人再不出来,怕是皇帝会直接让她宿在太极殿中。

一想到这里,那慧贵人的面色越发难看。

而此时此刻的殿内,南宫墨瞧着跪在地上的娇贵人哭哭啼啼的心烦的很。

贵妃姐姐可能也只是一时糊涂,这才会冲撞皇上,还请皇上看在姐姐尽心尽力伺候皇上这些年,莫要将她打发到朝晖阁去。

南宫墨冷笑:朕怎么不记得你同月贵妃有这么好的交情了?那娇贵人一愣随即咚咚咚的磕三个响头,她哭得越发凄惨。

还请皇上明鉴,自从臣妾入宫以来,就颇得贵妃姐姐的照顾,所以嫔妾不忍看贵妃姐姐在朝晖阁上受苦。

看南宫墨摆手,这后宫中的姐妹情深最是不能信,尤其是这娇贵人才刚入宫没多久,又怎么可能会为了顾倾城来得罪他呢?不过她既然作戏作到如此地步,南宫墨也懒得戳穿她。

行了,此事朕自有定夺,你且先回去吧。

是。

那娇贵人这才弱柳扶风的从地上起来,她身边的贴身宫女星源伸手去扶着她。

那南宫墨瞧了她一眼,然后叫了一声福贵。

叫个轿撵送娇贵人回去,另外……他头也不抬的敷衍:娇贵人穿着凉月锦甚是好看,让内务府挑两匹给她做衣裳。

那娇贵人面色一喜,她忙不迭地谢恩,而后这才踩着娇柔的步伐出去。

第二百四十二章 皇帝南巡哟,姐姐竟然在殿外候着呢!她一走出来便看到站在店外一直等着的慧贵人,又瞧见她身上穿着的衣裳后脸色变了变,随即嘴角嘲讽地勾起来。

姐姐身上穿着的这衣裳甚是好看,就是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喜欢。

她走过来,懒洋洋的抬手扶在鬓边:姐姐安。

那慧贵人双眼几乎喷出火来,他也随意的抬了一下手,算是敷衍了事。

姐姐都不知道妹妹近日如此勤快,竟然也学会往皇上的太极殿来了。

那娇贵人笑了笑,她装作抬头去欣赏了一眼月色后又捏着帕子靠近她两步。

妹妹这不是体察到姐姐的心思了呢?姐姐如此以身作则,妹妹可不好懒怠。

她一边娇笑着看着她,而站在她身边的星媛立刻矮了矮身子,像是故意说给慧贵人听似的。

小主,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皇上赏了您几匹凉月锦,咱们先回去瞧瞧,穿上还夸您穿这衣服好看呢。

哎哟!娇贵人笑了笑看着惠贵人:是了,看来妹妹不能多陪姐姐说说话了,姐姐在此候着吧,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觉得姐姐穿凉月锦好看也给姐姐赏一些呢。

她说完后,又摇着柔软的腰肢走出去,才下了阶梯,南宫墨让人准备的轿撵便停在她面前了。

哼。

她朝着慧贵人的方向轻哼一声,随即坐在那轿撵上得意洋洋的离去。

贵人。

这时双喜从里面出来:皇上叫您进去呢。

慧贵人心中一喜,立刻看了一眼身边的莺儿,那莺儿点点头便跟在他身后走进去。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她蹲下身子来给南宫墨请安,南宫墨打量了她一眼应了声。

起来吧。

这慧贵人今天打扮得还真是精致,跟以往顾倾城再宫中甚是不同。

好巧不巧,她身上竟然也穿着根娇贵人同样的凉月锦。

瞧见她这身衣裳,南宫墨就头疼的很,方才他都已经随意的敷衍了一个,若是再说她穿着也好看,只怕穿出去倒成了敷衍了。

皇上近来天气炎热,所以臣妾让小厨房做了些精致可口的点心,您尝尝,臣妾还特意用碎冰冰过了的。

南宫墨看了一眼,里边是些很普通的百合莲子羹。

放着吧,朕一会再用。

他手上还翻看着书,似乎没有多大的心情理会慧贵人。

不过那慧贵人也不是个急躁的,她只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他,时不时的帮他研墨。

约莫过了片刻钟后,南宫墨才把书本放下丢到一边。

你来是有什么事吗?慧贵人一愣,随即开口道:臣妾知道过两日陛下就要南巡了,臣妾心中担忧,陛下所以前来看看。

南宫墨嗯了一声,真是难为她了,还要这样找理由。

不过他从来没想过慧贵人凉月锦,那凉月锦难得,是前两日才刚进贡来的。

他一共只得了六匹,有两匹送去慈宁宫走了过场,一匹便是给了那娇贵人还有三匹他则让人收起来想给顾倾城的。

那么这慧贵人身上的衣裳……你今日便留在这吧。

那慧贵人登大眼睛,她面上一喜立刻应下。

那臣妾先去更衣。

不必,朕今夜有事要忙,你且在一旁伺候着就好。

那慧贵人愣了一下,她可不记得姑姑有教过她这样的规矩。

向来侍寝不都是要去更衣,然后等皇帝吗?直到第二日,她这才知道这根本就不是事情,不过是在太极殿的偏殿睡了一晚而已。

不过……即便如此,那也比那娇贵人厉害些。

原本那慧贵人还想留下来跟南宫墨一起用早膳的,只是被福贵三言两语给挡回去。

那臣妾就先回去了。

你是住在明月宫?南宫墨突然间问道,那惠贵人点点头:是。

臣妾是同月贵妃住在一块的,只是如今贵妃姐姐不在宫中,臣妾自己一个人难免有些害怕。

既然害怕,那便搬出来吧。

南宫墨略微顿了一下:你挪到凝霜阁吧。

那慧贵人一愣,随即面色一喜:是,臣妾多谢皇上。

走在宫道上那慧贵人的脸色好看的很,莺儿在一边也眉飞色舞的。

也不知道那凝霜阁是先帝宠妃的寝殿,听说里边装饰的无比华丽,更重要的是离皇上的太极殿也近。

那慧贵人笑起来,可不是嘛,就算昨天夜里皇上没有宠幸她那又怎样?在旁人看来,她就是得到皇帝的临幸了?而且还是新人里头的唯一一个。

而那娇贵人听到惠贵人得此殊荣后气得在宫里边大发雷霆。

这个贱人!说去明月宫的人也是她,如今搬到凝霜阁里的人也是她?皇上怎么偏偏就喜欢她那副狐媚模样!星媛也跟着骂起来:可不是嘛,她平日里装作跟贵妃亲近,还一副清冷的模样。

奴婢还以为她不争宠呢,谁知竟然如此不要脸!那娇贵人虽然生气,可是慧贵人搬到凝霜阁已经板上钉钉更何况还是皇上亲自下的令。

她搬进去后的第一日,南宫墨就已经让人盯着她了。

皇上到底还是替贵妃娘娘着想的,那不知道的还以为陛下心疼慧贵人呢。

可谁知道南宫陌只是不想让慧贵人跟顾清诚住在一块,他早就想将慧贵人挪出来了,只是没一个正儿八经的理由。

昨日那慧贵人自己说住在明月宫里觉得害怕他便顺着她的话往下走。

福贵轻笑的给他上茶,那是寒石松针。

南宫墨喝了一口面色有淡淡的笑意,这茶确实是好茶。

朕让你送给贵妃的寒石松针都送去了?那是自然,贵妃的东西奴才定然上心。

嗯,朕出宫后,让人好好将明月宫装饰一番,是。

福贵点头,看来那慧贵人住的地方要大翻修了。

两日后,在成群结队的马车里钻出城门,礼炮声起南宫墨坐在里头出宫,皇帝南巡从这一日开始。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太后不满午后凉风习习,送来一阵荷花幽香。

可是太后的神色却没有外面的景色美丽。

那内务府传话来说,皇帝要大修明月宫?太后有一搭没一搭的往着池塘里丢鱼食,看着那些膘肥体壮的锦鲤们,一个个地探出头来,为了一口食物,争得你死我活。

翠竹一看到太后这个模样,就知道太后心里肯定不痛快了,整个人都有些战战兢兢的。

或许在从前,翠竹会觉得自己是太后手底下的第一心腹。

可是经过了这些事情之后,他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确定过。

自己对于太后而言,只不过是用的比较趁手的一个工具而已。

太后就算是没有了她,那么,也还是会有许多人,前仆后继的去做这个工具。

就如同现在池塘当中的锦鲤争鱼食一般。

是……翠竹低下头,讷讷的:据说是皇上出发南巡之时传下的指令,这会儿恐怕已经开始了。

顾家这个丫头,还是有些本事,就算是皇帝离了倾城,也不能忘了她。

太后把手中的鱼食倾倒入湖,慢悠悠的道:只可惜,谭家的姑娘没有这个心计,倒是便宜了外人。

说到这个话题,在场众人都噤若寒蝉,恨不得自己立即原地消失才好。

太后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一般,说着又顿了顿,终究是对自己那个侄女儿还是放不下心。

贺家,最近怎么样了?一时之间无人回话。

大家都知道太后娘娘的性子,谭家姑娘经过这么一次,几乎算得上是废了。

所以,太后宫中众人基本上都没有怎么关注谭光景的情况。

眼见着太后开始不说,还是翠竹姑姑率先反应过来。

恐怕……不大好。

翠竹姑姑说着,轻轻叹了一口气:贺家那小子原本就是个混不吝的,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家里头带,听说就连身边带着的那些个小子都是一个赛一个的俊俏。

再加上,之前京城风言风语说的都是她和顾家女的事,贺家小子也是四处炫耀,结果冷不丁的变成了光景姑娘,凭心而论,若奴婢是贺家人,恐怕也不会对光景姑娘有多好。

光景……这名字不好啊……以前还在哀家怀里像纽股糖儿一样的撒娇,白驹过隙,一晃眼也这么大了。

罢了。

太后站起身,记得哀家陪嫁里,有一套赤金红宝头面,正是新婚的姑娘带的,你亲自去拿给光景吧。

说着扶着翠竹的手,慢悠悠的往荷花亭那边走,声音轻缓得如同叹息一般。

长在跟前儿的孩子……就帮这最后一把吧……以后啊,就得看他们的造化了。

翠竹默默地垂着眼眸,太后娘娘终究还是有几分亲情,没有被这紫禁城的冷寂磨灭。

翠竹还记得那一套赤金红宝百合纹头面,那是特意从南方邦国去寻到红宝,又特意求了国手画头面花纹,引得许多夫人都称赞不已。

如今,把这一套头面次给光景姑娘,也算是让贺家醒个神。

马车上,顾倾城望着窗外,都是平常的风景,却让她看得入了神。

有鸽子飞到马车边,咕咕咕的叫,听起来竟然有几分亲昵。

南宫墨顺手把鸽子钻到手里,取下腿上捆绑着的小信条,略微看了一遍,嗤笑一声。

怎么啦?顾倾城回过头去,眉头微蹙:这才刚刚去南巡,难道京城就出事情了吗?南宫没把纸条递给顾倾城,你走之前说是想要看一下谭光景的日子,这不,给你的消息。

顾倾城粗略的看了一遍,微微一笑:百合,百年好合,又是太后几十年前的陪嫁之物,这会儿贺家应该也知道,自己请回来的是位姑奶奶了。

说着又有些犹豫的顿了顿:只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太后娘娘竟然如此慈悲为怀。

慈悲为怀吗?南宫墨冷冷地笑了一声:这可不见得,母后一向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这会儿他出面给谭家那姑娘撑腰,不知道,后头又要谭家姑娘付出怎样的教训?唉,当真是可惜了。

南宫陌眉眼之间含着笑意,温温柔柔地看了一眼顾倾城,忽然之间觉得有几分奇怪。

你从来都不是会迁怒于无辜之人的人,这一次怎么二话不说的就选了谭家姑娘?这就是在说之前工作设计他们的事情了。

顾倾城漫不经心地挑了一个牛乳黑芝麻糕,一口咬下去,浓黑的馅料对比着白色泛着乳香的饼皮,看起来让人食欲大开。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我姐姐才刚刚进宫,谈光景,就在京城贵妇各个圈子里宣扬,说我姐和贺家那混账东西有事儿……姑侄,两个配合的这么默契,可见,真真是看上了贺家的。

想到之前自己查到的那些东西,顾倾城还是眉目冷漠,既然他看上了贺家,那我也就只能够成人之美了。

为了方便出行,也为了不让人轻易认出来,顾倾城做了男装打扮。

一头墨发梳成高马尾,穿着男款的束腰长袍,脊背挺直,整个人坐在那里,仿佛一柄钢枪。

就算是眉眼冷漠,话语之间透着嘲讽,南宫墨看在眼里,却觉得这世上少有女子比得上。

原来如此。

南宫墨说着顿了顿,有些邀功的道:朕还比较配合吧?配合什么?顾倾城斜睨了一眼南宫墨,看他脸色一僵,这才笑道:是是是,都多亏了皇上,否则这事儿可没有这么容易。

两人一通玩笑,南宫墨忽然之间脸色略微变得沉肃:谭光景和母后一项亲近,性情和母后少年时也有几分相像,高傲不肯认输,如今他跌了这么大个跟头,赔上去了,自己后半辈子,恐怕还是得防着一些才好。

明白,逼狗入穷巷,就要提防着狗回头咬人。

顾倾城眸子墨色沉沉:他那般拜坏我姐姐名声,我还等着报仇呢。

第二百四十四章 蛇蝎妇人若是旁人看到顾倾城现在这个模样,恐怕会觉得她得理不饶人。

可是南宫墨却眸子里隐隐有几分欣赏。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有些事情在做出来的那一瞬间,就要想到之后要付出的代价了,否则的话,人人随心所欲,这世上诸事不都乱套了吗?朕在京城中安排了人,会留意,你放心。

顾倾城倒了一杯热茶,轻轻地往南宫墨旁边推了推:你办事,我放心。

说着,两人相视一笑,眼中都是笑意。

京城,贺家。

谭光景看着多宝格上面那一整套的百合纹赤金红宝头面,半躺在榻上,懒洋洋的。

之前自己来到贺家的时候,日子真的算不上是好过。

谭家因为自己的事情,害怕连累了家族当中其他女子,就连成亲的时候也只是草草带过而已,那些个嫁妆若不是有母亲,经年为自己积累,恐怕就连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儿都不如。

贺家又因为没有娶到之前就已经说好的顾家女,因为之前快要太过,所以现在觉得只要一出去,谁谁都在看他们家笑话。

自然对于他这个同事,受害人却丢了他们脸面的谭家女子,没有任何的好感。

丈夫除了新婚之夜之外,夜夜眠花宿柳。

若是回来店也只是行那档子事儿,也从来不把他当做个正头娘子看待,把外面那一套通通都搬进了府中。

从小到大娇养长大的女儿,面对这样的情况,不可谓不屈辱。

可是谭家女子又怎能轻易认输?这不太后姑姑,不就送了东西来?百合,有百年好合之意。

红宝石,在各种品类的宝石当中,红宝石是当之无愧的至尊之主。

这就是在提醒贺家。

你到底做了什么?!贺银成火急火燎的走进来,半点没有京城贵公子的模样,我院里的那些个姨娘呢?!谭光景略微抬了抬眼:夫君,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你问问我怎么了!谭光景,你知不知道七出之条有一条为妒!贺银成刚刚从青楼里回来,尝够了外面的新鲜辣菜,自然是想要温柔善良的解语花。

结果刚刚走到后院,却看到后院姨娘的那些个房间,一个个的人去楼空,就连从前那些奢靡旖旎的东西,都不复存在。

知道。

看到谭光景轻描淡写的模样,贺银成终究是忍不住,恶狠狠地上前来,就要把谭光景从榻上拽起来。

你这个贱人,你竟然敢管我的事情了,最近给你好脸子看了是吧?!谭光景只觉得自己手腕巨疼,只是他的眸子依旧冷静深沉,放手!贺银成只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仿佛像是魔怔了一般,想要把她拖到院里去,然后如同之前。

新婚的那几天,一般百般则辱树立自己的威严。

啪!谭光景恶狠狠的一巴掌,直接打上了贺银成的脸,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又是一巴掌打上去。

贺银成,这句话该我说,是我最近给你脸了!是吗?谭光景就算是被攥着一条手腕,却依旧是端庄从容的模样,只是眸中的阴鸷,让她看上去让人有几分胆寒。

你可不要忘了,咱们两个能够凑在一起,也从来不是我上赶着的!我是被人算计的,要是算起来也有你的一份儿!贺银成被谭光景这个模样震慑住了,不由得松开了手,脸上火辣辣的疼忽然之间让他看到了那套红宝石头面赤金的晃眼光芒。

自己刚刚……做了什么?想到贺老夫人对自己的耳提面命,一个个的都说当今太后从来不是好惹的。

前不久才送来那一套首饰提醒自己,结果转头自己就跟着谭光景争执。

眼看着贺银成冷静下来,谭光景,深吸几口气,在开口的时候又是温言细语,却平白无故的让人想起娓娓而来的毒蛇。

夫君,现在我们已经绑在了一条船上了,光景这个人,生性爱洁,不喜欢那些脏的臭的,夫君,你自己爱吃就在外面吃完了回来,但是如果想要把那些脏的臭的带到家里来,可别怪光景掀了桌子。

说着语调缓缓:再说,之前婆母让光景督促夫君读书,建功立业,父母之言不可违背,光景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还请夫君莫要见怪。

这话是新婚的时候贺老夫人说出来的。

说是新妇嫁进家门,就有责任督促夫君读书,若是夫君不上进,那就是心腹做事不够诚恳,用心,动辄就要到祠堂去罚跪那么两三天。

只是说来可笑的很,贺银成在贺家呆了这么久,贺家人教了这么久,教出来这么个东西。

却要让一个刚刚嫁到贺家的女人,帮他们把儿子教得专方持重。

简直可笑,这不是故意为难又是什么呢?前脚自己眼前这个人还一脸恨意,过了半晌,却又能够如此温柔地和自己讲话。

贺银成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忽然之间,有些微妙的熟悉之感。

谭光锦眼看着贺银成慢慢的靠近博古架,冷冷的瞧了一眼,可要小心,莫要摔坏了东西。

贺银成狠狠一顿,自然知道这是在提醒自己什么。

你还有什么要求,说出来就是。

贺银成知道自己家里,之前对谭光景的态度实在是算不上好,眼前这个女人最是睚眦必报,也不可能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就放过了:只要你不在太后娘娘面前去告状……提到太后谭光景,心中一痛,面上却还是十分高傲的模样。

夫君竟然说了,那么,光景就大着胆子提出来了。

说着,又轻轻地拉住了贺银城的手,等到贺银成坐到桌边,又端了一盏热茶,夫君,刚才从外面回来,还是喝杯热的顺顺心肠的好。

方才疾言厉色又明里暗里各种威胁的女人,忽然之间就变得如此殷勤,贺银成只觉得自己身上仿佛被毒蛇缠绕。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第二百四十五章 起疑心谭光景抚了抚手腕上鲜红如血的镯子。

这个镯子也是太后赏他的。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太后当年给他镯子的时候说的话。

光景,你要记住,咱们女人,最是如同无根浮萍,你若是想要过得好,就要自己强大起来,就要心狠,做事情方得快准狠才好……当时自己只以为是太后的谆谆教导而已。

可是如今才知道,这既是太后的谆谆教导,又是太后的人生信条。

自己这个侄女儿对太后已经无用,她能够送来一套赤金红宝百合文的头面,早就已经是仁至义尽。

若是日后还想要太后施以援手,那么自己就得显现出来几分价值才好。

而且,太后从此以后不会再管自己的事情,绝对不可以让贺家知道。

否则的话,自己从此恐怕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夫君,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现在咱们夫妇一体,我让你做的事情,肯定是对咱们都有好处的呀。

就算是如此,贺银成却依旧没有任何的放松。

他发现不对的时候就已经问过府中的丫鬟嬷嬷。

他后院里养的那些个莺莺燕燕,全部都被毁了容,又打折了一条腿,一只手,然后卖在最下等的地方去做苦力去了。

寻常人家就算是发卖妾室也断然不会如此狠辣。

眼前这个女子,温柔心肠之下,却是黄蜂尾针。

看着贺银成还是十分拘谨警惕的模样,谭光锦也懒得再做戏,回身轻飘飘的就做到了贺银城对面。

说起来,其实咱们也还是有缘,落得现在这个境地成了一双怨偶,不都是因为顾家吗?贺银成如临大敌:你在胡说些什么呢?什么顾家?!顾太傅如今深得皇上信任,历经三朝,早就已经是不可言说的国之栋梁。

顾家小女顾倾城,被封贵妃宠冠后宫。

顾家长女顾清漪才女之名传遍京城。

无论是谁都不是好惹的。

现在自己之所以落得这番境地,也是night因为算计顾家未果。

现在顾家只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从不与他计较,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他是疯了才会去主动招惹顾家!你今天说的话,我就当做没听到,你以后也少动这些歪心思,要是连累了贺家……哼!贺银成站起身来,大步就要往外面走。

站住!谭光景冷声道,若是我不知道你贺家的底细,恐怕当真会以为是个多么的高风亮节的地方。

说着又慢悠悠的品了一口茶水:上好的武夷山大红袍,仅仅一两就要上百金之数,除了上供以外,所留下来的更是可遇不可求。

贺银成听了这话,皱着眉头回身望着谭光景,你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明白吗?贺小财神爷?你动辄挥手散万金,在青楼小姐那儿,那是个顶个的受追捧。

谭光静看着贺银成额上慢慢的沁出几分冷汗:我家乃是先帝亲封的侯爵,可是我爹爹的俸禄,一年也不过是上万两银子而已。

而你家里,官职最高的也只是一个工部侍郎而已,愤怒撑死了,也就一千两银子,可是这日日常饮用的武夷山大红袍,这上好的岩茶区区一两就是价值百金,更不用说,你贺大公子挥霍无度……有的时候越是平常的东西越是不起眼的事情,实际上藏着的就越会让人细思极恐。

贺银成顿时急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直接说就是!简单。

谭光景拉长了声音,懒洋洋的,像是一只猫,观云山朝晖阁年久失修,如今,贵妃虽然被禁足,可是也不能太寒碜,工部,每一年都可以自主修缮两个宫殿,今年还留有一个名额,就给朝晖阁吧。

若是其他的事情,随随便便答应了,也没什么。

可是偏偏牵扯到了月贵妃。

修缮朝晖阁……就这么简单?谭光景有几分嗔怪地看了一眼贺银成,夫君,难不成青楼你真的有吸人精气的妖怪?把你的脑子都给吃掉了吗!语气忽而转变,其中的嫌弃满得都溢了出来,皇上南巡,而在皇上南巡之前,却把放在心尖儿上的月贵妃,丢到了朝晖阁那么个冷僻的地方,也就只有你这个蠢材才会信!贺银成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可是却也只能够咬咬牙崩起笑脸:那么娘子,你的意思是……修缮朝晖阁,总要见到贵妃才行。

说着,谭光景将一个精致的小玉盒放到贺银成面前,另外,把这里面的东西,在修缮的时候,将贵妃的床榻也修修,把这东西加在清漆当中。

说着又没眼弯弯的看了一眼呆呆地贺银成,眸子里飞快的闪过一丝恨意,怎么样,很简单吧?眼看着贺银城犹犹豫豫,谭光景慢条斯理的又重新倒了一杯大红袍,甚至十分惬意的眯了眯眼睛。

这大红袍的味道,果真名不虚传,每年上贡上的都极少,若是把这些送给皇上,皇上应该也会欢喜的吧?这不是废话吗?当然是欢喜的。

这哪里是得了几两大红袍?这分明就是抓出了一个朝廷蛀虫。

拔出萝卜带出泥,后面的事情说不定就会越来越难办。

行!贺银成一把把玉盒子抓紧手里,咬牙切齿,谭光景,算你狠!过奖过奖。

谭光景神色不变,仿佛当真是爱重夫君的女子一般,夫君快去找公公吧。

哦,对了,这盒子里的东西,可别自己沾染上了。

贺银成背后发凉。

他发誓,接下来一个月要是他再到谭光景这个女人面前来,就是他自己犯贱!马车晃晃悠悠,不知不觉已经走了许久,跟着车架的御林军面上虽然没有疲惫之色,步伐也开始沉重起来。

他们好像很累了……顾倾城睡得迷迷糊糊的想起来,咱们在这儿多停一段时日吧……这是一处城郊,和京城相距不过百余里,也算是繁华。

第二百四十六章 城里太干净了南宫墨安安静静的躺在另外一边,听到这歌,仿佛只是呓语的话,轻声附和了一句。

好,都听你的。

观云山朝晖阁,他们离开的时候就早早的做好了准备,留了华钥那儿,另外一个身形纤瘦的暗卫易容成了琳琅,对,外面只说贵妃伤心过度,不愿意出门。

如此一来,顾倾城才可以金蝉脱壳。

只是现在,顾倾城和南宫墨两个人都不知道,谭光景已经开始胁迫顾家着手修缮朝晖阁。

顾倾城是好不容易脱离了紫禁城,一路上几乎都是游山玩水的状态。

南宫墨平日里有许多事情要处理,除了吃饭睡觉,基本上都是在马车上面批折子看消息。

第二日,日出东方,晨光熹微,顾倾城换了一身家常打扮,头发也只是变成了一根粗粗长长的辫子,看起来仿佛如同一个普通的名家女孩一般。

南宫墨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袍,浅浅的蓝色,将他周身的阴冷话去了些许,整个人看着虽然不至于平易近人,却也不会让人无端的就想要逃走。

只是顾倾城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半晌,你不行,你不能这样子。

我这打扮有什么问题吗?说实话,都是街上普通老百姓的打扮,只是看上去就是有些地方不大一样。

顾倾城略微伸手扯了扯腰间的衣物,弄出了几分之褶皱,看着也有几分松散,而后又轻轻地拍了拍南宫墨的背,你衣服板板正正的,背也不要挺的这么直,还有手!自然一点,不要端着!昨日晚间,批折子批到半夜,结果今天天刚刚才亮就被拉起来,南宫墨有几分困倦。

自己这个皇帝当得也太没有面子了吧?顾倾城敏锐的察觉到南宫墨有几分不悦的情绪,耐下性子解释:你好不容易出宫一趟,自然是要多看一点民生民情才好,难不成你费尽心思千里迢迢的走这么多路,就只是想要看一下考生罢考,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哎呀呀,这个皇帝真真是有些道理,一点都不懂。

当你看到一只蟑螂的时候,说不定你的整个屋子里角角落落都布满了蟑螂。

现在压不住,翻到明面上的事情就已经有了考生闹事罢考。

还不知道背地里有多少事儿。

既然都已经出宫了,那就好好查查呗。

反正来都来了嘛。

这个皇帝呀,果然是长在深宫身在战场,不懂得百姓的水深火热。

南宫墨听到顾倾城的心声,不由得心中有些略微惊奇。

他以为眼前的这个女子实际上想的也只是那些个风花雪月的事情。

又或者说她心心念念的事情,也只是怎么逃跑而已?却不想竟然还能够如此忧国忧民。

自然不是。

南宫墨嘴角撅了一份笑意,好不容易出宫一趟,就应该多多走走,反正来都人已经来了嘛,对不对?顾倾城身子微微僵了僵,这狗皇帝怎么跟他想的东西都这么像?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吗?呸呸呸!晦气!那我们就走吧,就扮做平常人家的兄妹就好。

顾倾城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清晨的时候,大大小小的商贩都还没有出来开业的,基本上都是各种酒肆茶楼,又或者说是卖菜卖点心的地方。

老人家,你这一个鸡蛋多少钱啊?须发皆白的老人颤颤巍巍地提着一筐子鸡蛋,看着让人心揪的厉害。

不贵不贵,也就两文钱一个,都是自己家里养的鸡……您买几个?南宫墨随手挑了几个鸡蛋拿在手里,又递了一小块碎银子过去,蹙着眉头:老人家怎么是你出来卖东西?你家中的儿女呢?那须发皆白的老人,看了一眼碎银子,连忙道使不得,又听到南宫墨问到了自己的儿女,一时间,悲从中来。

没啦,都没啦,前些年打仗打的厉害都没了……前些年打仗……南宫墨心里叹了一声。

无数将士马革裹尸,甚至有的人就只能够找到一个手环而已。

也不知道老人家的孩子到底是去了何方。

我记得前些年打仗,说是缴到的那些战利品,都发放成了战死士兵的家中补贴。

南宫墨看着老人家已经洗的发白的补钉,心里总觉得有几分不大对劲:听说补贴十分丰厚,为何老人家您生活的还是如此拮据?大概是看在那指甲盖大小的碎银子的份儿上,老人家也愿意跟他们多说几句话。

哪里说的上是丰厚?!不过只是几两碎银子而已……可怜我几个好大儿啊!送上战场,回来的时候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得到的换回来的就只是区区几两银子!事情到这里已经出现端倪,可是就算是再问下去,也不能够立马问出些什么了。

老人家受苦了,你们的儿子保了这太平盛世……这些鸡蛋,我们全要了,您快回家去吧。

等到身后跟着的人把鸡蛋拿走,顾清晨慢慢的陪着南宫墨散步,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又开口。

你刚刚特意问这些是有什么问题吗?南宫墨沉沉的摇了摇头:无事。

这样消极沉郁的样子,怎么可能像是无事发生?但是顾倾城也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女子可以左右的。

那边有早饭的摊子,咱们一块儿去吃点儿?南宫墨打起精神,和顾倾城一起去到旁边的晨食摊子。

两位客官,您二位来的可真够早的,要点什么?老板娘招呼着,老板在一边,忙得热火朝天,时不时的有小孩哭啼之声传来。

可是顾倾城看着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之前他们出宫的时候,也曾经在日出之时来过这样的小贩摊子。

因为这个时候人不多,老板们又都在准备吃食,就总会有许多小乞丐围着乞讨。

可是今日,在靠近京城一百多里的这个城镇,远远比不得京城繁华富庶。

可是他们二人几乎走遍了大半个城镇,却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乞儿!实在是过于干净!第二百四十七章 城隍庙顾倾城脸色略微变了,变不过半晌,却依旧还是如常的笑笑,刚看你们招牌上写了有馄饨,你们是打南边来的人吗?老板和老板娘嘿嘿地相视一笑,摸了摸脑袋:早年间是生活在南边的,后来,因为有些事儿,就慢慢的到北边来了。

原来是这样,也怪不容易的,那就来两碗馄饨吧。

顾倾城笑眯眯的,像是家中小妹,而且还是最讨人喜欢的那一种:我以前总听说馄饨好吃,也没试过。

唉,好嘞!两位客官,请稍等。

老板娘看着老板在那里忙忙碌碌的,又拿了一张干净的帕子,使劲的擦了擦桌椅。

开这么多年小摊子了,二位客官还是第一次问,怎么会有馄饨的人。

不是我这婆娘吹牛啊,若是要弄起馄饨,就这地盘,我那是个一等一的。

闻到了,特香。

顾倾城深深地嗅了嗅,带着烟火气的气息,状似不经意间的道:我喜欢这个地方,干干净净的。

现在呀,世道好起来了,也不兵荒马乱的打仗了,哪儿都是干干净净的!老板娘说笑着,手里端了两碗,还冒着热气的馄饨:二位的馄饨好了,还请慢用。

顾倾城略微打量了一下周围,伸手轻轻地拉住老板娘的袖子,咱们是外地来的,想要在这城中略微歇歇脚,也到处逛一逛,这会儿也不是很忙,不然您就陪着聊聊天呗?老板娘虽然是南方人,但是到了北方之后,性子也爽利许多。

行,一看两位就是新婚夫妻!这特意来到咱们城里,总不能够让你们空手而归,就是。

南宫墨原本微微蹙着眉头,他有些嫌弃,比如说,桌子上经年累月的油渍,还有并不精美,带了几分粗矿气息的馄饨香。

顾倾城倒没有想那么多,一个一个的吃得欢畅的很。

时不时的和老板娘搭几句话,咱们这儿除了月老庙,还有晚上的夜市,东边的湖,还有其他什么地方可以去的吗?其他的地方和平日也差不了太多,实在是没必要特意去一次。

老板娘说着,有些怜爱的看了一眼顾倾城:最开始觉得你这姑娘特别的很,现在可明白了,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

顾倾城低下头装作害羞地笑了笑,再抬起头来时,面上有了几份惊惶。

还有一件事,还请您帮帮我,顾倾城说着眼泪,说来就来,泫然欲泣:从前我和家中哥哥一同游玩,不单走散,遇到了乞丐,差点就被绑架了……所以现在我怕得很,老板娘,求求你告诉我,这城里的乞丐一般都在哪活动呢?南宫墨听到这里,总算是觉出了几分端倪。

这地方确实是过于安静了些。

不是说没有声音的安静,而是总感觉好像格外太平。

就算是在京城,像这种早上准备吃食的地方,也都会围了一群小乞丐,不争不抢,就用乌溜溜的大眼睛静静地盯着你。

有些个店家人好,甚至会把一些成本不大贵的吃屎原原本本的给出去。

可是现在这个地方也不过只是一个小镇而已。

从昨晚,到现在,这一路上,就连一个乞儿都没有!是啊。

南宫墨也开口帮腔:我家娘子那胆子就比老鼠大那么一丁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还请老板娘提点一下的好。

老板娘被二人逗得笑了出来,只随意的道:没事儿,在交城着地界儿,您随便走就是。

顾倾城眸子闪了闪,还是一派天真:当真吗?难不成这座城里面都没有乞丐吗?那那些乞丐平时都呆在哪儿啊?就城隍庙……话脱口而出,老板娘脸色变了变,站起身来:两位客官先吃着,奴家得去帮忙了。

好嘞!多谢老板娘!顾倾城扬声道谢,可是一转眼却又眸子冷沉。

看来皇上南下寻访的事情,早早的就包不住了。

顾倾城咬了咬牙,看了一眼南宫墨,否则的话,平白无故的驱逐乞丐做甚?南宫墨真真是被底下官员这些蠢事儿弄得气急反笑。

要是想要升官发财,加官进爵,那就只能够拿出实实在在的政绩来。

结果这么些人到底是谁跟他们说的?把那些个什么老弱病残的乞丐赶到城外去。

自己来的时候看不到那些个乞丐,难不成就真的会认为他们做得足够好了吗?我记得之前咱们的车架也有经过城隍庙,看起来崭新崭新的,也不像是流浪者栖息之地。

不管啦,都去看看吧。

南宫墨想到之前老人家说军中战士的补贴,又想到老人家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还有橙装这样堪称有些诡异的现象。

两人也没有了用早膳的心思,老板娘一提起那几个字,好像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就算他们起身,老板娘也再也没有开口招呼过一句。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南宫墨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城隍庙,一看就是翻修的,整个大殿也只有几个小沙弥。

几位小师傅,我听人说这里住了个大善人,时不时的就会开粥棚接济一下。

说完,顾倾城仔细的看着小沙弥僵硬的脸,半大的少年顿了顿:你是从城里过来的吧?城里头说到城隍庙是这一个,并不是你口中所说的会接济乞丐的地方。

难得有一个小沙弥愿意开口,顾倾城正打算再接再厉,就被南宫墨一把拦住。

等到走出了寺庙,顾倾城略微有点不明白:事情都还没有打听出来呢,你把我的拿出来干嘛?现在这种情况,不排除是有人下令,若是温的久了,容易给人造成杀身之祸。

南宫墨对顾倾城总是有着说不完的耐心,咱们现在已经知道了方向,自己查就是,若是再牵连了其他无辜之人,那么真真就是罪过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找到地方了等到吃完了馄饨,两人慢慢的又一处散步。

这一次,他们特意留心了一些。

城里这些人干净整洁,从来都没有见到过乞丐。

事出反常必有妖,人的手指尚且还长短不一,偌大的城池里,怎么可能就没有一个乞儿?看来确实不对劲儿。

顾倾城觉得浑身发冷,我们是不是要多停一阵子?南宫墨摩挲着扳指,意有所指,不急,太守会来拜见的。

看他这样胸有成竹的模样,顾倾城略微放下心来。

那咋们现在去哪儿?回驿站。

南宫墨拉住顾倾城的手,其实想要知道那些消失的乞儿在何处,简单得很。

而另外一边,驿站里几个伺候的小太监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寒颤。

回到驿站,顾倾城略微歇了歇,琳琅就领着几个打扮的衣衫褴褛,脸上脏污不堪的小内侍走进来。

皇上,贵妃娘娘,人都已经准备好了。

顾倾城愣了愣,立即明白了南宫墨此举的意味何在。

皇上,您这是想要抛砖引玉投石问路?城中太守,之所以把那些个乞丐,一个个的都赶出去,应该也是为了皇上您南巡之事吧?南宫墨轻笑着看了一眼顾倾城,眸子里满满的都是温情脉脉:果然,知我者,贵妃也。

太守做出这事儿,肯定是不想从中有乞丐出现,如果现在这个时候忽然之间在闹市有了乞丐,肯定会有人驱逐抓捕。

到时候,咱们就只需要跟着就是。

顾倾城还是笑眯眯的,皇上果真是英明神武,连这样的方法都想得到,臣妾实在是佩服。

好听的话,就像是不要钱一般,源源不断的说出口,若不是南宫墨知道他一惯是喜欢用糖衣炮弹的,恐怕这会儿也被迷了心神。

你呀,就会说好听的话。

南宫墨无奈的摇了摇头:出去走了一早上了,你要不再睡个回笼觉?等到了下午,恐怕事情又得多起来。

是你的事情又会多起来。

顾倾城笑得像是一只骄傲的小狐狸:别人从不知道我在你身侧,自然我也不用出现。

南宫墨无奈摇头笑了笑,自己去了床榻上小寐。

顾倾城看着南宫墨眼下明显的一团青黑。

不得不说,狗皇帝可能作为夫君不是最好的人选。

但是他确实是一个心系家国的明君。

走……顾倾城几乎是用气音叫住琳琅,我们出去看热闹……两人蹑手蹑脚的走出去,顾倾城出了院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姐,你说去看戏,看什么戏?自然是皇上费尽心力编排好的。

顾倾城笑眯眯的:这会儿那几个小的大概已经开始了,也不知道太守是什么反应。

说起这些事情,就算是琳琅,也十分有兴趣。

那咱们可得要好好的瞧一瞧了。

说着又撇了撇嘴:在路上行乞的,谁都是有难处的人,身为太守,原本应该想的是如何妥善安置,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驱逐追赶,做些个面子功夫。

皇上南巡之事虽然已经争吵许久,但是实际上还是有许多人并不相信。

顾倾城说着,揉了揉眉心:若是太守早有准备,留下的就不会是这么一个破绽百出的局。

也不知道被赶出城的那些人,如今处境如何?琳琅小的时候也是经历过逃荒,过过的苦日子的人,对于这样的事情,有比旁人更加敏锐的悲天悯人。

若只是拘在一处倒也罢了,就怕……乱葬岗多了无名尸首。

顾倾城打了个冷颤,那么多的人命,太守应该也不会吧?说不准呢。

琳琅对这些事情的看法要更加悲观一点:有些上位者生来就是丧心病狂,不择手段,更何况,想要更上一层楼之人呢?主仆二人一身男装打扮,脸也上了一层黑粉,看起来像是两个俊俏的小哥。

街上突然之间凭空出现了几个乞丐,衣衫褴褛,披头散发,像是饿了许多天一样,直不起腰,颤颤巍巍地举着手里的碗。

街上的行人最开始是见怪不怪的模样,不过半晌,忽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般。

那乞丐周围两三米都无人敢在靠近,更不用说施舍银钱饭食。

求求您行行好吧,我们是逃荒的,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饭了。

您就行行好吧……有个包子铺的老板看着觉得实在可怜的很,起了恻隐之心,拿了几个包子,用油纸包包着。

可是还没有等包子铺的老板找到时机给乞儿,呼啦啦的就出现一群衙役打扮的人。

闲杂人等退后,闲杂人等退后!一部分衙役把围观的人撵到一边去,另外几个看着惨兮兮,又不知所措的乞丐狠狠地咬了咬后槽牙。

你们他妈的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尽给老子惹些麻烦事儿!几个乞丐颤颤巍巍的抱成一团,像是被吓坏了,无论怎么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虽然心中实在是不爽的很,这样的场景也已经司空见惯,衙役还是一脸不耐烦的驱逐。

走走走!别到城里来!说着,对于声声哀求充耳不闻,拿出随身携带的乌黑粗壮的马鞭,眼看着就要抽上去。

那几个乞丐监装像是吓坏了一般,哭嚎起来,几位官员行行好吧,咱们初来乍到,除了这城里,咱们也不知道有哪些地方可以去呀。

若是露宿荒郊野外,保不齐哪天就遇到了狼……是啊,官爷,您行行好,指个明处吧!带头的拿着马鞭的带头衙役觉得有几分奇怪,不过转念一想,也不过是区区乞丐罢了。

你,那衙役随手再跟着自己的人里点了一个,把它们全部通通带走。

顾倾城带着琳琅不紧不慢的跟着,他并不是很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毕竟身边肯定会有躲在暗处保护的人。

大概走了一个多时辰,眼前蓦然之间出现一个破庙。

第二百四十九章 太守拜见说是破庙都有几分抬举。

不过是几面摇摇欲坠的墙,再加上漏风漏雨的屋顶。

破庙上方有一个摇摇欲坠的匾额,写的什么字,早就已经在风雨之中可就算是这么个地方,也挤挤攘攘的人满为患患。

或坐或躺的人,见怪不怪的看了一眼衙役,甚至都没有多余的眼神给到新来的人。

那衙役把几个乞丐狠狠的一推,紧接着十分讥讽的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一群人。

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呆在这,谁要是再想偷偷摸摸的进城,坏了太守定下的规矩,可就别怪咱们哥几个翻脸不认人了。

说着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这地方,甚至于捂住了口鼻,一派嫌弃模样。

顾倾城在一边看得真真的,只觉得触目惊心的厉害。

这些人简直就是无法无天!琳琅看着也不是滋味:举头三尺有神明,就不怕报应吗?看着面黄肌瘦的那一群人,顾倾城捏紧了拳头,不过还是很快的冷静下来。

走吧。

顾倾城冷冷的看了一眼那群衙役,回去。

琳琅气愤而又不解,姑娘,那咱们就这么放过这些杂碎了?你都说了是杂碎了。

顾倾城失笑,再说了,若是不走,难不成琳琅你还想要一打几吗?说着也带着几分揶揄,淡淡的瞟了琳琅一眼,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可别伤了。

琳琅不服气,我可是和暗卫比过武的!是是是,但是此事涉及前朝。

顾倾城还是笑眯眯的模样,我们后宫之人,还是不要插手太多的好。

见琳琅还是跃跃欲试,顾倾城一把拉住,这些人虽然看着不能随意走动,但是并无性命之忧,女侠,你且放心吧。

等到顾倾城回到他们下榻的驿站的时候,就看到好几辆马车横在驿站门前。

边上伺候马匹的那些个小厮侍卫,一个个的马挎金刀,看起来如同高人一等一般。

你们是……心中虽然已经有了猜测,但是顾倾城依旧略微顿了顿问出口。

关你什么事啊?走远先莫挡了小爷们的路。

这人还挺横啊。

是你挡了我的路。

顾倾城似笑非笑地看了那侍卫一眼:这位小哥,劳驾让让,再不回去该有人来寻了。

那侍卫原本还是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却又转念一想,自己主子面对着这驿站里面的人,那般毕恭毕敬,再看了一眼,大摇大摆,走进门的顾倾城,一时间,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等到进了驿站,福贵早早的就候在了门后。

哎呦喂,我的娘欸,哎呀,呸呸呸!瞧老奴这张舌头,娘娘,您可算是回来了,皇上等着呢。

公公刚才在说什么玩笑话呢?离过年还早着呢,且先不必拜。

顾倾城略微打趣了一句缓解了尴尬,这才继续问道:你说皇上在等着本宫,可是出了什么事儿了?福贵一边引着人往里面去,一边道:还不是这城里的太守,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风声,火急火燎的就请皇上到他府上去住。

这会儿正在前厅周旋着,皇上说,让娘娘您也过去,跟他一块见识见识。

顾倾城略微顿住脚步:都说后宫不得干政,这前朝之事,我一个后宫妇人这么大摇大摆的前去旁观,当真是好吗?在很多时候,皇帝的宠爱确实价值千金,可以仗着皇帝的宠爱行许多非凡之事。

可是等到有朝一日脸老色衰,或者说是情意渐退,从前,凭借皇帝宠爱做的那些僭越之事,就会成为一柄柄利刃,直直的刺向心窝,没有任何转寰的余地。

而且自己以后可是要出宫的人,朝廷中的事情若是沾染多了,可没有任何好处。

福贵并不知道顾倾城心中的思量,只以为这位祖宗是在外面玩儿着累了,所以现在懒带着不想动。

这有什么不好的,皇上可是一早就等着了,说是不过自己打个盹,贵妃娘娘就从眼前不见了,如今,前厅除了太守以外,就只有皇上在,还特意准备了娘娘爱吃的点心。

大概是知道眼前这位祖宗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吃喝玩乐,据说太守也出了不少新奇主意呢。

得嘞,看到这一次是真真的跑不掉了。

顾倾城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男装装扮,又蹭了蹭自己的脸,确定脸上暗沉的粉末没有花掉,这才跟在福贵后面,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前厅去。

还知道回来呢。

刚刚踏入前厅,南宫墨就阴不阴阳不阳的来了一句。

这话怎么就这么像是怨妇呢?倒像是自己像是个寻花问柳的丈夫一样。

顾倾城身形顿了顿,回过神来,立马干脆利落的行礼:臣参见皇上,外出为的皇上允许,还请皇上恕罪。

你倒是乖觉。

南宫墨淡淡地看了一眼,顾倾城,眸子里面是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宠溺:坐到朕身边来,特意准备了你喜欢的吃食,尝一尝,味道怎么样?顾倾城对于这样的相处模式,早就已经习以为常,毫不犹豫的走过去坐下,等到吃了两块糕点,这才发现有一道像是见鬼了一样的视线,一直黏在自己身上。

这位是……坐在一边的陈太守实在是忍不住了,原因无他,这个少年和皇上的互动也太过于亲密了些。

他是朕身边的侍卫,怎么来到了陈大人的地盘,你这样的事儿也得管上一管吗?那个所谓的陈大人恨不得扑通一声跪下来,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只是微臣看着这位小哥俊俏灵秀,原来是皇上,您身边的人怪不得呢。

陈太守的目光有几分奇怪,除了最开始的惊奇以外,好像还染上了几分淫邪。

顾倾城觉得略有不适,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端坐着微微晗首笑了笑。

南宫墨却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的筋,有些凶狠的瞪了顾倾城一眼,你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第二百五十章 太守府挺豪华这是吃了炸药了吧?若是平时顾倾城可能还顾念着,可是大概是因为在宫外的缘故,顾倾城却并不觉得害怕。

甚至于嘴角勾起一抹笑来:倒也没什么,陈就是看着太守,微微有些硕鼠模样,有朝一日能够得见硕鼠,这自然是可喜可贺之事。

这话听着像是君臣之间的玩笑话,又或者说是闺阁儿女之间的俏皮笑语。

可是听在陈太守的耳中,不由自主的确让背心一片发凉。

南宫墨,这才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眼自己,从来没有正眼看过的陈太守。

穿着一身墨绿色的官服,大腹便便,险些要把官服撑得个溜圆,一双眼隐约看得出来,原来的轮廓,可是因为脸上肥肉横生,硬生生的把眼睛变成了滴溜溜转的绿豆,再加上他此时此刻战战兢兢的模样,不得不说还真是有几分,像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这位大人说笑了,下官为国为民,实在是不敢学那硕鼠之举。

想到自己在成交的荒凉破败的寺庙里看到的那一幕,顾倾城并不搭话,只是冷冷的笑了一声。

按理说,这样的行为是极为失礼的,可是南宫墨却也仅仅是含着笑意看了一眼顾倾城。

于是怒气已经到了胸口的陈太守,少不得,只能够再憋回去。

皇上最开始微臣不知道您途经济城,有失远迎,还请皇上恕罪。

说着又跪了下来,万分恳切地说道:既然卑职已经见过皇上,万万不能够让皇上屈居于此驿站当中,如今,这位大人已经回来,人也已经到齐了,不如皇上,您移步下官府中如何?南宫墨看着陈太守大腹便便的肚子,白里透红的面色,听着中气十足的声音。

忽然之间就很想知道,这位长得像硕鼠,却又智取兢兢业业,为国为民的陈大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不过瞧他这样子,总归不是什么好模样就是了。

既然爱卿如此盛情邀请,那么朕也不好拂了你的美意。

说着,南宫墨站起来,另外一只手顺手拉住了顾倾城,仿佛是怕人跑了一般。

往外面走到一半,顿了顿,又微微侧头:只是你们府中之人断断不可知晓,朕的真实身份,明白与否?明白,明白……陈太守擦着额头上的冷汗,皇上,您请……眼前这个马车也是花足了心思,里面极为宽敞,不说看着还觉得让人软乎乎的,恐怕在上面连几分颠簸也感觉不到。

南宫墨理所当然的上去,也没有忘记一把把顾倾城拉在身边,陈太守看到两人如此形影不离的模样,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虽然月贵妃宠冠后宫,但是曾有人言,说贵妃性子刁蛮跋扈,而且女生男相,虽然不丑不奇怪,却也实在不能够说是好看的女子,反倒更像是俊俏男儿一些。

在这之前,传言也仅仅只是传言而已。

可是现在皇上对着这个长得颇为俊俏的小侍卫如此看重,甚至于同吃同住,那可这就有点问题了。

陈太守顺手扶了一把顾倾城,在开口的时候,脸上就带了几分谄媚的笑:皇上,公子,您二位可请坐稳了。

济城并不大,不过是短短三炷香的时间,就已经到了太守府。

太守府整整占了半条街,白墙黑瓦,有郁郁葱葱的花树探出墙头,门口一个大开的正门,并有两个侧门,两只青石雕刻的大石狮子栩栩如生,虎虎生威,端的是气派威严。

门口早早的就有管家和各家的女眷候着,至于为什么没有看到其他的本家兄弟?那还用得着问吗?你要是家里呢,来了一个能够让你升官发财的大贵人,难不成还要把它给拉出来,大家都见见,沾沾光吗?陈大人府邸看起来当真是气派极了。

南宫墨意味不明地称赞了一声,满意的看着陈大人又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夫君,您回来了,这位是……领头的一个打扮的富贵端庄的妇人率先开口,却被陈大人毫不留情地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神色立马萎靡,不过半晌,脸上却又挂起恰到好处的笑来。

想来这就是老爷说的贵客了,妾身早早的就已经安排好了院子,管家……陈大人这才满意的笑了笑,这天色还早,特意为您收拾出来了府中最大的院子,您看……是我陪您逛一逛,还是您二位先歇歇?南宫墨看了一眼陈太守,诚惶诚恐的模样,又细细的瞧了瞧门口的石狮子。

太守府门前一片静悄悄的,寥寥只有几声蝉鸣而已。

可见,这一条街周围几乎没有什么人声,也不知道这太熟,到底是做了什么?竟然能够让他的辖区以内的百姓们避他如蛇蝎之徒。

陈大人的府邸,看着精妙的很,自然是先逛一逛。

顾倾城在心中冷笑。

不过是区区一城太守而已,仅仅只是做这个城市的父母官,又不是异性藩王。

可是这……好家伙,府苑建得这么宽广,可见,就算不是富可敌国,那也真真是家产万贯的主儿。

也不知道有如今的盛景是收刮了多少的民脂民膏。

陈太守莫名觉得心中有些虚软,却还是点头哈腰:是是是,您二位请便……不如我让管家给您二位带路吧?顾倾城似笑非笑,见一斑而知全豹,不过是随便逛逛缘字而已,竟然都要让人引路了,由此可见,城大人的府邸当真是非同一般。

陈太守只觉得这个少年似乎处处挑刺,可是偏偏旁边有个活阎罗护着,您说的哪里的话……这附近原本就是下关家中祖宅,后来下关到此任职,又把朝廷赐下的府邸进行合并,如此才有眼前这般模样。

哦……顾倾城作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倒是险些误会陈太守了。

随后,两人在陈府漫无目的的闲逛。

当真是白玉为堂金作马,处处精雕细琢,于细微之处显露奢华。

花园假山重重叠叠,用的全是太湖石。

且不说形态好的太湖石难得。

就说运费,太湖石产自江南,常常一石重达百斤千斤,要千里迢迢,分毫不损的运送过来,所耗费的银两几乎是普通人家两三年的生计。

第二百五十一章 夜宴在这北方的地界儿,还能够看到江南的景色。

南宫墨打量着布置得温雅秀致的江南园林,扯着嘴角冷冷一笑:只是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银钱。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顾倾城看着一步一景的后院,这园中那些个花草树木,就算是单拎出去,哪一个都是价值不菲的,而且脾气秉性和京城的气候未必相同。

可是他们现在却能够在一个花圃里呆的好好的,耗费精力财力无数,可见是从来不把经营这等物什放在眼中的。

南宫墨平时最新任务也不懂这些花花草草,如今瞧见了,又被完完整整的普及了一遍,心中对于陈太守的不满和疑心已经到达了顶点。

这件事情我自然会妥善处理得,只是得人证物证俱在,才能够好定罪行。

南宫墨说着又冷冷的看了一眼顾倾城,语气平静无波,却又让人背后一凉。

倒是你,一声不吭的就离开,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朕委屈了你。

南宫墨深深地看着顾倾城:一直呆在朕的身边不好吗?为什么总是想要出宫呢?顾倾城没有想过话题,忽然之间就急转而下,到了她出宫这一块儿。

虽然现在在皇宫当中确实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可是她从来都不属于皇宫的呀。

我哪里敢一声不吭的就离开呀?顾倾城开始避重就轻的装傻:那时候不是想要为皇上你分忧吗?所以才带着琳琅一块儿出去转了转。

南宫墨冷冷的看着顾倾城,那你倒是说说,现如今怎么样了?只要不再提出宫的话题就好了。

顾倾城虽然一直都没有表现出来,可是他最近这段日子以来一直跟随着南下看到了这外面的山山水水,对于紫禁城逼仄的四方天空,就越发厌烦起来。

您不是派出几个人扮作乞丐的模样吗?才刚刚上街,不过一会儿就有一些衙役打扮的人把人给驱逐出城。

顾倾城说到正事的时候,就会更加生气一些:把人给赶到了城外一个破败的荒凉寺庙之中,那里头人挤人都是些可怜的。

南宫墨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顾倾城:你既然已经知道朕派了人去,那么你其实就不需要再跟着了,朕派的那些人总会把位置回报转来的。

顾倾城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不过是找借口一块出去游玩而已。

原来是这样啊……是我没有想到让你担心了。

南宫墨忽然觉得自己周围有些吵了。

顾倾城在心里左一个山山水水,又一个出宫逍遥,从头到尾却没有半分想到过他南宫墨。

那是自然,贵妃只想着自己逍遥自在,哪里还能够想得到这些呢?顾倾城被这么阴不阴阳不阳地说了一句,也略微来了几分脾气,您要是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就直说,何须如此阴阳怪气。

说是像是赌气一般,走到另外一头坐下,扭着身子也不看南宫墨:左右我又不是离了,你就不能活了!南宫墨看着顾倾城气鼓鼓的背影,忽然之间咬了咬牙。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一种什么药,能够让眼前这个女孩儿离了自己,就不能够再活下去就好了。

虽然是知道自己这个想法是真真实实的,卑劣的很,可是一直以来,南宫墨看到眼中的也仅仅只是一个顾倾城而已。

并不知道自己险些在被试药的边缘游离了一会,顾倾城自己生了一会儿,闷气略微回想起来,也确实是自个儿做错了。

好了……顾倾城难得的率先服软:你今日还歇了歇,我可没有歇过,等会到了晚上,恐怕又要有夜宴……南宫墨无奈而又宠溺的叹了一口气:你呀,就仗着朕宠你。

说着让开了软榻的位置,南宫墨走到书桌前,看着京城当中来来往往的书信。

心中微微冷笑。

果然呐,自己一走就迫不及待的要动手了。

顾倾城不过是得了自己几分宠爱而已。

怎么就变成有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呢?等到了晚上,顾倾城重新梳洗打扮,果不其然,才刚刚准备好,最开始给他们带路的管家就过来了。

两位公子,咱们老爷在前厅略备了几分薄宴,还请二位公子务必赏脸光临。

老管家看着白白胖胖的,只要一笑,眼角的鱼尾纹就拖得长长的,看起来好玩儿极了。

之前的谈话说实在称不上有多么愉快,顾倾城一听这话就立马笑得眉眼弯弯。

好,管家,你先走,咱们就来。

南宫墨看他这样迫不及待的模样,冷冷地哼了一声。

管家总觉得这两个公子之间相处的模式有几分奇怪。

不像是上下级,也不像是友人,反倒更像是……夫妻?莫不是,老爷的这位贵客有断袖之好?等走到前厅,又顺着抄手回廊,来到了专门招待贵客的花厅之中,丝竹声声,饭菜飘香。

陈大人辛苦了。

顾倾城出了院门就自动变成了南宫墨的小尾巴:看看这排场,一天两天也是准备不好的。

陈大人做了这么多年的官,早就已经是千年的狐狸成精了,自然也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您说笑了,不辛苦,不辛苦。

这边只是想着顾客一路风尘仆仆,若是当真能够在弊处歇脚,那才是咱们的荣幸。

虽然嘴上说的客气,可是不知不觉之间却还是依旧染上了一抹不耐。

他做这些事情为的是南宫墨,而不是眼前这个来历尚且还不清楚的小跟班。

南宫墨被请入了主位,他也没有推迟,顾倾城看着这满桌子的大鱼大肉,山珍海味,一想到这是由民脂民膏演变而来,也没了胃口,就要站到他旁边去,老老实实的当个小跟班。

坐下。

南宫墨淡淡的撇了一眼顾倾城,略微带着警告:又想一个人去哪儿?陈太守眼珠子在两人之间咕噜咕噜的转了半晌,忽然露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来。

第二百五十二章 好大一场误会既然自己要好好伺候的大老板发话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好了。

酒过三巡,丝竹声慢慢的低沉下去。

陈太守的女儿今日穿了一身水蓝百花穿蝶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这会儿却拿着酒杯起身祝词。

公子,您是爹爹的贵客,在府中若是有什么不大习惯的地方,尽管差人告诉管家就是,小女院子是东边的燕云楼,小女看您气质卓越不凡,想来定当时学富五车,不知以后若有闲暇之际,小女能否请教公子一些问题?这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顾倾城眼带着笑意,略微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陈家小姐,虽然看着样样不经心,实际上,每一个地方都是恰到好处。

能够这般恰到好处,就已经是十分不易了。

可见是细心打扮过的。

果然,那狗皇帝虽然在自己这儿没什么市场,可是真的一出宫,那可是大把大把的女孩儿,恨不得扑上去分了吃了的人。

南宫墨听着顾倾城的心声,眼角不由得抽了抽。

还想要分而食之?他又不是唐僧,吃了又不能够长生不老。

若是顾倾城能够知道南宫么?此时此刻的所思所想,一定会笑掉大牙。

唐僧虽然吃了能够长生不老,但如果真的有人把南宫墨给拿下了,那可真真儿是富贵无极。

陈大人,你没有给你女儿请女夫子吗?南宫墨没有回答陈家女儿的话,却一转眼盯上了陈太守。

冷不丁的被自己女儿坑了这么一遭,陈太熟赞然之间被点名,浑身都是一抖。

回皇……回黄公子的话……陈太守不知道南宫墨问这问题的意思,回话的时候有几分战战兢兢的:小的确实请了夫子的……那就是请的夫子不够好。

南宫墨把玩着手中透亮的酒杯,淡淡的道:我是外男,有陈大人您在,和您千金一桌子,上面吃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陈家姑娘难道就是这样的规矩吗?顾倾城在旁边埋着头吃东西,可是却也不得不说,南宫墨损人的本事,当真是无师自通。

瞧瞧那个陈家姑娘,脸都红成什么样子了?男人狠下心来,可不比女人差上那么一分两分的。

还愣在这里干什么?!陈太守也觉得颜面无光,低声呵斥:你不是说还有大字没有写完吗?还不快去写!陈家姑娘低着头捂着脸快步走出去了,显而易见的是,伤心极了。

陈夫人在一边看着脸色也有些不大好。

可是自己夫君从来都没有对哪个人如此卑躬屈膝过。

陈夫人心中有气,也只能够忍着罢了。

您消消气,小孩子不懂事儿,等到下去了,一定严加管教。

陈太守略微说了两句话,打了圆场,又轻轻地拍了拍手:这边请来了有名的舞坊里头的人,您……要不看看?似乎是错觉,顾倾城觉得有几分淫邪揶揄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扫过。

感觉到身边人兴奋而又期待的气息,南宫墨微微的抬了抬手:既然是你精心准备,那就不能浪费了,开始吧。

既然是舞坊,那么来的人应该就是盘靓条顺的小姐姐才对。

顾倾城手上的动作略微顿了顿,有些惊讶的看着进来的一众清秀俊俏的少年。

这是哪家舞坊,竟然让半大少年做舞姬?不过,这些个少年,确实长得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南宫墨看着在自己面前骚姿弄首,各种卖弄风骚的男子,又看了一眼,在旁边笑得一脸馋媚的陈太守,还有显而易见,早就已经沉浸其中的顾倾城。

走!顾倾城没有反应过来,依旧沉迷于一众少年的美色当中,无法自拔。

南宫墨咬牙切齿,狠狠地拉了一把顾倾城:我说,走——你还听得见吗?这样阴阳怪气的语调。

得嘞,顾倾城狠狠地抖了抖身子,这位爷又生气了。

陈太守远远的目送着二人,又看了一眼几千挑万选出来,此时此刻却如同鹌鹑一般的少年。

忽然之间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这个地方做错了?等回到了,现在住的院子,福贵和琳琅一看到两个主子的模样,麻溜儿的就躲开了。

你刚才看的还尽兴?南宫墨语气森然。

没……顾倾城连忙讨好的笑了笑,说不上尽兴,只是从前从来没有见过,所以就觉得格外好奇一些。

那你可要小心了,好奇心害死猫。

南宫墨淡淡地瞥了一眼顾倾城:你可不要忘了,咱们到府上是来做什么的?自然是没忘。

顾倾城收敛起了脸上的笑:经过今天的观察,这个太守,虽然看上去是个没什么脑子的,可是实际上陈府守卫森严,甚至安排了士兵巡逻,府上的下人一个个的也不多话,要么是真的忠心耿耿,要么是被严加警告过。

说着顿了顿,又有些犹豫的道:有一些人拿到了士兵阵亡的补贴之后,也会出现挥霍无度的情况,你当真要因为一个老人的窘迫去彻查这个太守吗?如此一来,代价恐怕就会大些了。

若是我多想了,那自然是极好。

南宫墨也没有了,之前那般强硬的模样:可就怕当真如同我所猜测的一般。

若当真如此,事情就只能严办了。

说着又冷笑一声,总不能士兵们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马革裹尸回到故乡,却看到自己亲人被乡绅豪族欺负吧!您说的确实没错。

顾倾城看着南宫墨如今这个模样,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想不起来,最开始跟南宫墨初见之时的情形。

那些士兵,有你这样的将帅,应当九泉之下也会高兴的。

南宫墨收敛了心绪,看了一眼顾倾城,脸上微微荡起温情的笑意。

所以啊,我不能够让他们死而复生,也就只能够护着他们的家人了。

他们当时入军营,又何尝不是想要保护自己的家人呢?第二百五十三章 夜探太守府如此听起来,你当真是为国为民。

顾倾城有几分赞叹,过了半晌,又有些不自在地嘀咕了一句:之前却偏偏那么暴虐,名垂青史不好吗?我知道有些人说我是暴君。

南宫墨一撩袍子坐在窗边,细腻而又朦胧的月光照在他身上,让南宫墨整个人都披上了一层薄纱:可是那又怎样呢?无论他的名号是暴君还是明君,总归,只要他明白自己做的事情,是在为着这个家国天下好就是了。

你……这是什么歪理邪论?顾倾城失笑,大晚上的说这些家国天下的事情似乎有些潦草,你刚才说这些银子大多数都是来路不正,可有法子探查?南宫墨微微的抬了抬下巴:山人自有妙计,你且等着就是了。

顾倾城看着南宫墨,只觉得这人傲娇得厉害。

且时时事事口不对心,他做的这些事情,桩桩件件都是为国为民,却是因为自己不善言辞的缘故,被人硬生生的说成了暴君。

既然如此,那就等着公子安排的角儿上场了。

南宫墨看顾倾城这个模样,轻轻地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正事都已经聊完了,咱们且得安寝了吧?顾倾城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宴席上面那些个骚姿弄首的少年。

虽然他也确确实实喜欢看美人,但是正因如此,顾倾城也更加能够感受到,这位沽名钓誉的陈大人打的是什么样的主意。

这不好吧?顾倾城做出了为难的模样:我若是与你睡在一处,恐怕这位陈大人,日后得给你送来更多的俊俏小哥了。

说着又装模作样的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到时候朝廷内外恐怕人人都会传,说您……有龙阳之好。

这是在因为宴席上面的事情,吃醋吗?他们现在已经有点这么误会了,所以你才更要跟我同处一室才行。

南宫墨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顾倾城:让他们知道咱们感情甚笃,这样一来,自然就不会再有人动这样的歪心思了。

这人不是一贯迂腐的很嘛,怎么这会儿说起话来如此口无遮拦!顾倾城咬了咬牙,转身噔噔噔的往床榻那边走。

天色不早了,睡觉!话虽如此可两人却也只是脱了,外伤,静默的在床上躺着。

这两人之间的距离都能够再塞下两个人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忽然之间吵杂起来。

隐约似乎有许多行人走动,不像是平日里小心翼翼的模样,反倒是更添了几分慌乱。

而且那些个一听脚步气息,就知道是练家子的人,好像突然之间也在朝着这个院子过来。

顾倾城原本就是似睡非睡的假寐,听了这动静,猛然之间睁开眼来。

这就是你说的好戏吗?两人之间不知不觉已经挨得极近,顾倾城说这话的时候吐气如兰,南宫墨略微有些不自在地别开了眼。

好戏才刚刚敲锣,你可不能够错过了。

果不其然,外面略微安静了一瞬间,而后就听到陈太守的声音。

两位贵客,实在是叨扰,陈太守站在屋外,扬声说道:实在是今日家中忽然闯入一刺客,在下十分担心二位公子安全,可否请二位公子出来一见?房间里早早的就熄了灯,如今,两人对坐床沿,却也知道这根本就没办法拖延多长时间。

两位公子还请开开门,让咱们考生查验一番,如此一来,也是为了您二位的安全负责任呢。

陈太守在门外不依不饶,甚至于,火把的面积也开始慢慢扩散,照的整个院子亮如白昼。

南宫墨在门里听着,几乎都要被气得笑出声来。

你们回去吧,今夜这个院落无事发生,我和另外一个小公子,现在好好的。

说到小公子这三个字的时候,南宫墨甚至还有几分揶揄。

顾倾城没想到做一个皇帝说话竟然也会如此幼稚。

一时之间,又羞又恼又气,恶狠狠的转过身子,不理人了。

陈太守自然是能够听得清南宫墨说的话的,可是一想到自己书房里被人动过的那些东西,就有一些不寒而栗。

并非是他过于多疑,只是那些东西如果真的被人发现了,那么他整个家族老小都保不住。

自己当真就不应该把这两人接到自己府中来。

南宫墨断然拒绝,陈太守却不想这么放弃。

您说什么?现在有点听不清,公子得罪了,顾客既然在我府中逃窜,为了公子的安危,还请公子让我们进去看上一看!说着就算是觉得腿软的厉害,也慢吞吞地走到房门前,砰的一声就推开了门。

看到门中的景象之时,却有几分僵硬。

顾倾城还是做男装打扮,衣衫半褪,漆黑如墨的头发用高马尾束起,此时此刻,正半趴在南宫墨怀中,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眸子里面一水的羞愤和震惊,隐约还有几分杀意。

南宫墨虚虚的揽着顾倾城,向后靠在床榻之上,大马金刀的坐着,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陈太守,只是如果深究起来,南宫墨眸子之中的杀意半分不比顾倾城的少。

陈大人,怎么样?现在看够了吗?顾倾城压低了声音,变成了有些低沉的少年音,随后态度一变,看起来飞扬跋扈极了。

要是没有看够,你今日不是背了许多少年舞姬?去找他们玩玩也就算了!怎么,我和公子在一处,陈大人也想在这里看着?说到最后的时候,语调轻柔却让人莫名生出一身寒冷。

不过是一个以色事人的东西,竟然就敢这么狐假虎威!陈大人咬了咬牙,又挤出一脸笑来,还请这位公子消消气,在下当真只是为了抓捕刺客而已,打扰了,打扰了。

南宫墨冷冷的看了一眼陈太守,顿了顿,这才开始发话:原来是这样吗?陈大人当真是鞠躬尽瘁,为国为民,只是有的时候还得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才好。

第二百五十四章 端倪陈太守看到这个情形,实际上早就已经后悔了。

再加上南宫墨说话的时候表情淡淡的,可是却总觉得她似乎是话里有话。

是……是是是!在下以后一定将公子您说的话紧记在心。

南宫墨淡淡地瞥了一眼陈大人,能够做到最好了。

陈大人连忙点头哈腰的,一个劲的说着好听的话,顾倾城看着陈大人,脸上豆大的汗珠,心里面略微有了底。

这个陈大人,可见是心里有鬼的。

不仅仅是陈大人心里有鬼,外面那些个一直举着火把狐假虎威的人看到自家老大进去之后,竟然是这个表现,心里也不由得有几分惧怕。

更何况,自己主子从来就只有他为难别人,当然没有别人为难他的。

顾倾城等了半晌,看到这人点头哈腰的不停作揖,可是却半分不提离开的4事情。

这位大人春宵一刻值千金,您若是想要在此彻夜秉烛详谈,不如先清了您这万贯家财?顾倾城说话实在是太不客气,不过就算是陈太守心中不快,可是看到两人这般亲密的模样,也只能够暗自压抑下来。

小人马上走,马上走。

一提到钱的事情,陈太守整个人都开始精明起来。

等到满满当当一院子的人离开,顾倾城麻溜的从南宫墨怀里跑出来,耳根通红。

你干嘛这样!顾倾城咬牙切齿:难道你就不怕她一个奏章捅到御史那边?估计等到咱们回去又有的唠了。

南宫墨看着他有些羞怯的模样,满意的眯了眯眼睛,过了半晌才慢悠悠的道:没关系的,这事儿传不到御史台朵里。

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几分笑意,只是若尘大人还在此,听到这话,恐怕就要吓得一佛出窍升天了。

御史台最重要的就是公正廉明,再说了,谁也不想要和贪慕兵士家人离世补贴的人为伍。

顾倾城听了这话,也没有多惊讶。

眼前这个人平时就是个小心眼,又爱记仇的。

偏偏又护短的很。

在他眼里,他手底下的那些兵,就是他的断。

为何你突然之间就这么确定陈大人就是偷盗补贴?南宫墨轻笑着看了一眼顾倾城:我不过是星期一让人打探了一下他的书房而已,结果天还没有亮,就带着人明火执仗的就到我院子里来。

顾倾城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吧?只不过是在书房那边去探查,如果什么都没有碰,他也是知道你的真实身份的,哪里会这么冒冒然然的来?南宫墨佛掌而笑:你我果然天生一对,心有灵犀。

说着又道:我派人到书房去探查之时,发现了一个暗室,可是大概里面装了什么机关,才刚刚打开暗室警报就响了!顾倾城听到这里,心里也已经有了个大概的判断。

既然如此,那咱们还是要好好的收集证据才好。

想起之前自己看到的类似的情形,无论是在话本里还是在其他的什么地方。

要收集这样的证据,总不会是一帆容易的事情。

竟然贪污军人阵亡补贴,这样他们家里人怎么活?!所以,做错了事情就总该付出代价才对。

南宫墨微微笑着说了这么一句,过了半晌,又十分揶揄的看了一眼顾倾城。

夜深了,小公子,咱们安寝吧?顾倾城身形一将马不停蹄的把自己裹到被子里,然后往床脚一挪,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大把的头发丝儿。

那……那你现在就在那里,不准动!说着又。

伸出脚略微踢了踢两人,中间的空出来的地方:这就是楚河汉界,谁要是越雷池一步,那就不是君子!南宫墨微微的笑着看她自己在那折腾,又打量了一眼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顾倾城,心中好笑。

他要是真的想要做什么?难不成把自己裹成这个模样就可以阻拦他了吗?行。

南宫墨咬着后槽牙,依你!小没良心的,都这么久了,戒心还是这么重。

顾倾城莫名觉得自己脖子有点凉飕飕的,不由得往被子里更缩了缩。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刚刚起床洗漱好,陈府管家就过来了。

二位公子,今日一起在花厅用膳可好?说着大概是想到了昨晚的事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昨晚的事情,老爷回去之后夜不能寐,整整一宿,也觉得十分抱歉……他正正好儿挡在门口,福贵一把老骨头端着膳食站在门外,这会儿终于忍不住了,劳您驾,挪挪地儿,你们家老爷架子也可真够大的,夜半惊人美梦,今儿就只打发你来个不轻不痒的道歉?管家脸上的神色十分不好,不过他知道这一行人身份贵重,此刻,就算是受尽刁难,也只能忍着。

福贵进了门,一边把盘子里的吃食摆上桌子,一边斜斜的看了管家一眼,瞧瞧,不过是略微说了一两句而已,就在这里,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做给谁看呢?顾倾城净了手,坐到桌边,笑靥如花,做足了势宠而骄嚣张跋扈的模样。

咱们这里有餐食,就不去花厅了,也劳烦您回去告诉你们家老爷,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就要承担代价,主要我可是不高兴的厉害。

管家原本以为这些人基本上应当是好说话的,再不济也不会为难他一个下人。

陈太守守在花厅,脸上馋媚的笑容在看到只有管家一人的时候,瞬间沉默下去。

老管家略微顿了顿,这才走到陈太守前面来,老奴去请的时候,那位公子倒是没说什么,只是那位小公子,还有跟在身边儿的那老头子,说了好大一通话……陈太守神色变换许多,又问了一遍,当真……除了这些,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是。

老管家低垂着头颅,似乎是觉得我们昨日有些无礼了,所以才会如此这般。

第二百五十五章 太守急了陈太守不停的在花厅里来回踱步,看起来仿佛如同困兽一般。

你当真是觉得他们今日所作所为,只是因为昨日,夜半扰人惊梦吗?管家额头上的汗水,不知不觉的滴落下来,微微的抬了抬头,惊疑不定。

您的意思是……传闻之中都说现在,在咱们府上的这位贵人最是喜怒无常。

陈太守想起最近这段时日种种之事,越发觉得不对劲起来:如果传闻当中这位贵人的性情属实,那么他这一次南下,恐怕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了。

管家轻轻的擦了擦额头上沁出来的汗水,可是这位贵人确实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之处啊。

不得不说陈太守做官这么多年,偶尔的直觉还是挺准的:他若是表现出了异常之处,那咱们就不用在这里费劲心力的猜测了。

说着又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管家:这么多年了,怎么就见你没有长进呢?管家讷讷的不敢做声。

过了半晌,陈太守冷声道:之前交代你的事情都做好了吗?现在已经把那些可疑的人,都关在场外的荒庙中去了。

管家说着有了几分恶狠狠的模样:大人,您待他不薄,只是为你做点事情而已,他的妻儿老小都是您在一手照顾,结果竟然做出账本备份,这种吃里扒外的事情!陈太守原本又悠然地坐在主位之上,听了这话,面上浮起一抹狰狞的神色。

不过是发现死人财而已,当初加入进来的时候,就明明白白的说好了,如今上了这条船,却又中途反悔,不过真真是应了一句古话,有些白眼狼就是养不熟的。

管家莫名的觉得这话里有话,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才好。

陈太守忽然笑了笑:那你呢?这么多年我也没有薄待过你,你的妻儿老小在我手中,你可有不放心的?大人,您说笑了。

管家舔着脸讪媚的笑:当初如果不是大人您收留小的,哪里有小的现在这个年岁和地位啊,像您说的,我不仅仅娶妻生子,现在还妻儿老小,都是您在一手照顾,您对我的大恩大德,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不过如此了。

陈太守脸上的笑意,这才有了几分真实,我知道你担心你的妻儿,明日若是无事就回家去,他们聚聚吧,你家的孩子是读书的一把好手,只是常常念着你这个父亲。

管家自然是感激万分,只恨不得当场磕头就是。

实际上也怪不得他如此,跟在陈太守身边久了,自然就知道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

疑心易生暗鬼,陈太守自然也不能够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放任自己身边的亲信。

管家的妻儿老小早就在十年之前就已经被陈太守尽数圈养在了手上。

行了,知道你们高兴,今儿就早点回去吧。

陈太熟坐在桌子前,一个人慢悠悠的吃完了,早上可是再多的食物也没有办法填补好他心中的恐慌。

而另外一边,顾倾城和南宫墨也在商量着。

昨天晚上,陈大人的表现就已经可以判断,这个府上确实是有问题的。

顾倾城趴在桌子上面,百无聊赖的往嘴里丢了一颗梅子去:可是昨天咱们不过只是尝试一下而已,陈大人的反应就那么大,恐怕现在更加会戒备森严,咱们现在要如何行事?南宫墨胸有成竹地笑了笑:自古以来,多行不义必自毙,既然在府中已经有了戒心,那么咱们,就换个地方打他。

于是两人乔装打扮了一番,顾倾城自然还是裹胸,穿了一身侍卫的劲装,看起来像是个俊俏的小哥。

南宫墨穿了一身寻常富家公子的衣服,只可惜一直以来处于上位,已经早就习惯了。

就算是扮作纨绔子弟,也自然有一份威严在的。

两位公子。

陈太守不知道从哪个鬼地方,突然之间蹦哒到了二人眼前来。

南宫墨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陈太守,陈大人,这是何意?昨日扰人清梦,今日又拦着我们出门,难不成在你这儿当真是什么都得听你的了?若是其他人说出这样的话,陈太守大约还有几分应答的底气。

只可惜眼前这人是这王朝里说一不二之人。

昨日晚间确实是因为过于担忧,所以反应大了些。

陈太守陪着笑脸,这一下,冒昧把二位拦下来,也是想要问问二位,可有什么事,咱们能够帮得上忙的。

顾倾城早早的就看着这个鱼肉百姓的太守,听了这话,眉头一扬,出言讽刺。

原来如此,昨晚那么大的动静,合着你就是因为……过于担忧,所以多说多错了?大半夜的,像是抓贼一样,踢了门就闯进来。

我活了这小二十年,也算是长了眼了,第一次看到有人这么关心人的!陈太守张了张嘴,刚刚想要说什么,就听到南宫墨声音温文的笑道:我身边这个小兄弟,平时是被娇宠惯了的,说话也直接了些,陈太守一定不会不习惯的,对吧?如此明目张胆的包庇。

陈太守咬牙,自己已经许多年没有被指着鼻子这么骂过了,结果现在却被一个黄毛小子给破了例!是是是,在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和小兄弟置气的,而且昨天的事情原本就是下官的错。

陈太守又赶着说了一箩筐的好话,过了半晌,这才又问道:您从前没有来过咱们这里,您若是要出门,这边早早的已经为您准备好了马车还有驾车师傅……您看?就是打算光明正大的监视了。

南宫墨微微地摇了摇头:咱们不过是想随便走走,朕也不喜欢有陌生人在旁边。

微服私访的时候用了朕这个字,可见是真真没什么耐心了。

原来如此,那微臣这就让他们给散了,说着,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好不容易得见圣颜,一下子高兴的都把这事给忘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疑点重重等到出了府门,顾倾城依旧能够感受到紧紧的贴合在背后的视线。

这个城太少,当真是以为强龙不敌地头蛇吗?顾倾城想到陈太守最近的种种作为,就算是你没在京城,好歹也是个皇帝,就不怕你罢免了他的官职吗?南宫墨轻笑一声:高祖有训,遇事无证据,不可轻易罢官。

行吧!顾倾城还是有几分气鼓鼓的模样:那也只能够这样了。

不过若是我们找到了证据,那么他这个官职无论如何也不能够在身上了。

南宫墨说着,眸色深沉:他既然做了错事儿,那么就应该为自己做出的事情负责。

顾倾城笑眯眯的:你说这话确实不错,那我们现在是去哪里呢?自然是去找证据了。

南宫墨想起最开始的时候看到的那个儿子从军离世的老人:咱们去拜访一些老人家看看。

顾倾城自然也想到了最开始的时候,碰到的老人家。

后代从军报国,就不能够再陪伴在老人身边。

以至于老人家变成了如今这般落魄模样。

那咱们就过去吧。

虽然说的容易的很,可是等到真的找起来,也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直到后来,找到了一处城郊的茅草屋,须发皆白的老人家拖着一条伤腿慢腾腾的煮饭。

老人家。

顾倾城站在茅草屋外,轻轻地叩门:我们外出游玩,不小心却迷了路,能否在此处讨一碗水喝?那老人颤颤巍巍的过来开门,不过一个打眼而已,就认出了两人。

哎呦,是你们两个娃娃呀。

老人家连忙把门打开:这旁边就是大路,你们两个怎么就迷路了呢?南宫墨轻轻咳嗽一声:我们二人生平不善辨认方向,还好有您在此处,线下实在是渴得厉害……老人家一直都是独自一人在家里,自己的亲生儿子上了战场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此时此刻,看到年纪相仿的年轻人,自然不会多想。

顾倾城原本长的就是一副明媚讨喜的模样,一通老爷爷喊下来,老人家的心防去了大半。

老人家,你怎么独自一人居住在这里?顾倾城慢慢的引入正题:我记得刚今圣上登基之后,对于亲子战死沙场之人有多数补贴,您现在这样的年纪,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在此处。

老人家叹了一口气,你们大概就是为了这事儿来找到老夫的吧?说着又笑着看了一眼二人:从第一次你们就像老夫的时候,老夫就知道,你们从来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既然都已经找过来了,想问什么就问吧。

顾倾城脸上有些发烫,不过事已至此,只能够再问了:您之前说过,您的亲子战死沙场,之前年年征战,圣上登基之后,把征战所得的银两几乎全部转为了体恤金银,像您这样的年纪,无论如何?朝廷发放下来的金银,总归还有的……为何您现在看着却如此落魄呢?这话说的,实在是不客气,老人家脸上却没有怒意,只是浅浅的笑了一声。

姑娘,你呀,把人想的太好了。

老人家娓娓道来:前些年,我那两个儿子接二连三的奔赴战场,到现在一个都没有回来,圣上连捷登基,并没有大赦天下,而是把征战所缴获的银两,发放给咱们这些老无所依之人,这是圣上的仁心。

可是我那两个儿子虽然折在了战场上,可是却身无功名,我呢也不过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秀才而已,无权无势。

对于像我们这样的人,克扣一些银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老人家笑着笑着,浑浊的眼眸里却沁出了泪:我倒也不想要经营,只想要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再回到我身边来,如今却也是再不可能了。

南宫墨在一旁静静地听了许久,一时之间五味杂陈,您是说,您应该得到的抚恤金,被人克扣了!大概是因为南宫墨的神色过于不好,老爷爷也只是叹了一口气:何止是我呢?暂时沙场的孩子们,他们若是身上没有几分光明,朝廷发放下来的金银,便也不能够如数,落到他们父母亲眷手中,圣上虽然把咱们这些人看得比自己还重,却架不住,总会有些宵小之徒,做那些黑心肝的事情!如此说来,不仅仅是老人家你一人。

南宫墨终究还是长长久久的呆在战场上,对于朝廷中的这些腌臜事情,依旧抱着最大的希望:竟然祸害了这么多人,这里离京城又这么近,你们为何不去京城告御状呢?年轻人,你当真以为真的没有人去京城告御状吗?老人家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坛浊酒来,洋洋洒洒的倒在了地上:可是之前去告御状的人,如今,他们家的房屋已经长满了草,就算是想要喝口酒,也只能够看我这个老头子什么时候想的起来祭拜了。

说着顿了顿,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别说咱们这些无权无势命如草芥的平民百姓了,就算是之前一直压榨在咱们头上的……罢了,反正你们是外乡人,一直压榨在我们头上的太守的心腹,前些日子不知道又犯了什么事儿,一家老小忽然之间全部都不见了,据说呀,就连那个心腹也只能够沦为乞丐之流了。

说着看了一眼二人义愤填膺的模样,连忙又道:你们两个年轻人可不要冲动,强龙难压地头蛇,你们若是和太守府对上了,可不知道哪边能够占的便宜呢。

顾倾城心中微动,您说之前为祸四方的人,如今也只能够沦为乞丐?可是之前我在城里逗留许久,也没有瞧见呢,有一两个乞丐啊!就是因为那个新富乔装打扮成了乞丐,所以成立的那些个正乞丐才会遭受无妄之殃。

老人家摇了摇头:我是实在不甘心,才一直看着太守府那边的动作,你们两个年轻人,日后还有大好时光,就万万不要再搭进去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城外荒庙顾倾城和南宫陌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眸子里看到了几分不可置信。

他们无意当中救下来的老人家,此刻竟然成了关键之人。

多谢老人家提醒,我们二人就此别过。

顾倾城和南宫墨同时站起来,深深作揖,您最近这些日子就好好的呆在家中,无事就不要到其他的地方去好吗?老人家看到他们这副模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只是低低的叹息了一声。

你们这些年轻人呐,行了行了,去吧去吧。

走出了许久,顾倾城慢慢的冷静下来,望了一眼身后的茅草屋,他看起来不过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老人家而已,又如何能够得到这么多隐秘的信息?南宫墨知道顾倾城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是适当如今我们得到的消息也仅仅只有这一条而已,就算是做人是想要算计,我们做了陷阱,咱们也只能够跳下去了。

顾倾城咬了咬牙: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个道理我是懂的,只是这个老人家虽然看着可怜,同时也过于可疑了些,要不要派人暗中看着点?南宫墨眉眼含笑地看了一眼顾倾城:难道你以为我当真是冒冒失失的就过来了?在我决定过来之前就早早的和驿站之人传了话,现在这个院子已经被人看管起来了,若是他要出门,也自然会有人跟在后身后。

一来呢,也是保护这位老人家,毕竟他的儿子也是以身殉国,二来如果这个老人家当真是有什么问题,咱们也能够第一时间知道她的动向。

顾倾城听了这话,这才放下了心,那咱们现在去哪里呢?荒庙吗?我知道在哪里,我能够带路。

那就多谢顾公子了。

顾倾城今日是坐的男子装扮,南宫墨这就是在有意调侃,顾倾城斜睨了南宫陌一眼:不敢当,不敢当,南公子,您先请。

周身虽然风雨欲来,两人相处之时,却还是隐约有几分从前的模样。

茅草屋中,老人家慢慢的踱回到躺椅之上,阳光从层层叠叠的树枝当中撒下,在阴翳当中投下细碎的光点,一阵微风拂过,层层叠叠,阴郁的树叶簌簌摇动,露出了几分天光和一线蓝天白云,那是世上最美好的景色了。

老家伙们……我苟延残喘到了今天,终于看到了机会,咱们的孩子们呐,你们都在天上好好看着。

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可是有人恶事做尽,却依旧能够锦绣繁华。

有人护万事安康,到头来却没有落得个好下场,所以神明有什么用呢?公道自在人心,所以啊,有的时候想要讨回公道,就只能够去找人了。

老人家微微的合上眼眸,手中的浊酒毫不吝啬的倒入地下,口中隐隐约约的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带了几分苍凉。

而另外一边,城外破庙。

来来……来来来……都醒醒!都醒醒!有衙役打扮的人拿了一片铜锣,在乞丐堆里哐啷哐啷的敲,看着周围一群群衣衫褴褛,头发打结,浑身散发着异味的人,衙役毫不掩饰的嫌弃。

都给我起来!听到没有,都给老子起来!这都日上三竿了,还睡!睡什么呢睡?起来吃东西了!那些个乞丐们被吵醒之后,身子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瑟缩了一下。

这个样的动静被衙役看在眼中,立马嘲讽出声:哟,狗东西还知道怕呢!你们要是不成天想着往外面跑,能够打你了吗?这是上头的大人大发慈悲,你们才能够有这么一处地方睡,有这么些东西吃!窝在一处的人,几乎都是敢怒不敢言。

他们有一些是荒民,有一些是家道中落,有些是孤儿,不得已走上了乞讨这条路。

可是归根结底,他们也从来都没有起心害过人。

眼前之人,虽然一口一个大发慈悲,可是在他们眼里却觉得可笑至极。

之前虽然。

也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却也终究落得个轻松自在。

不像是现在被拘在这一处破庙里,每日动辄打骂不说,就算是美名其曰送过来的餐饭,也不过是那些酒肆里的酣水桶而已。

衙役们看着那些个乞丐,一个个畏畏缩缩的,没人敢出来应声,不由得觉得兴致寥寥。

掏出帕子捂住了口鼻,两人一桶的把东西抬到了众人面前,大概是因为气味确实不好闻,放到那些个乞丐面前之后,人就闪到了一边。

看着干什么呢?吃啊!你们这些人呐,活的根本就是猪狗不如,也就只配吃点这么些东西了。

那些个乞丐们脸上一个个麻木不仁,从角落里拿出破碗,从那散发着各种异味的桶里舀了东西就开吃。

那些个衙役离得远远的,桌子上面都是好酒好菜,看着那些人争先恐后的吃着泔水,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加掩饰,甚至还会出生调侃。

你们这些人吃这样的东西都能够吃得这么欢快,唉,跟爷们儿说说,以前你们是不是和猪狗抢过食儿啊?可惜了,只能够把他们拘在这个破庙里,否则的话,把他们赶到猪圈里,那倒也是人间一大乐事。

顾倾城和南宫墨带着一群黑衣人,大家远远的看着这个场景,一时之间,只觉心中五味杂陈。

这些个都是什么人?不过只是区区衙役而已,竟然就敢如此放肆!顾倾城咬着牙,真不知道平日里他们上头的那些人是怎么鱼肉百姓的,上行下效,也不外乎如此了。

他们若是平常百姓,这些个衙役自然不能够如此大张旗鼓,南宫墨看着那一群衣衫褴褛之人:不过只是因为他们是乞丐,没有正式的户籍,所以在那些上位者眼中,这样的人才会命如草芥一般。

这些个衙役,估计也是受人指使,用来剥削民脂民膏的心腹,自然也是平日里锦衣玉食都用惯了的,如果他当真是在这群人里,那么,这样的日子他肯定会深恶痛绝,表现出来的也和真正的乞丐一定不会一样。

如此,他就能够被找到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回宫话虽如此……顾倾城叹了口气,哀怨道:要想从这么多人里找到那个被陈太守追杀的乞丐,哪有那么容易呢?南宫墨听到了顾倾城语气中的叹息之声,不禁也微微蹙了眉。

既然城隍庙的情况我们已经看到了,就先回驿站再说吧。

顾倾城点了点头,觉得南宫墨说的也没错。

有些事情,不宜操之过急。

于是顾倾城和南宫墨选择了悄悄回了驿馆。

驿馆里,南宫墨带着顾倾城刚回来。

南宫墨的一个手下就急匆匆的赶来对南宫墨的耳边了说了一句什么。

南宫墨的脸色顿时苍白如纸。

顾倾城见次,连忙开口问道:皇上,怎么了?皇宫出事了!……顾倾城坐在马上,看着后面紧紧跟随的车队。

心中真的别提有多郁闷了。

什么狗屁南巡啊,还没有出来一下子就要被召回宫里去。

顾倾城眼神哀怨的望着外面,整个人都是泱泱的,心情极为不爽!南宫墨看着顾倾城这个样子,坐到她身边,温声安稳道:下次咱们把所有的事情全都解决好了再出来带你玩个够。

现在事出突然,我们必须得先回皇宫。

其实,我不是因为出宫游玩的事情。

顾倾城看了南宫墨一眼,有些可惜道:而是陈太守这件事我们都还没有处理掉,留着他这个祸患在济城,百姓们终究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这个我自然知道一想到陈太守在得知他们急着赶回皇宫时,脸上的得意表情就表现的淋漓尽致。

顾倾城都尚且如此因为陈太守的事情而感到愤愤不平。

更何况南宫墨作为一国之君,明明亲眼见到自己的百姓流离失所,过的生活很不好,也明明知道济城有一个贪官蛀虫,自己身为一国之君却连处治的权利都没有。

因为苦于没有证据!不过,南宫墨也不急,陈太守这个祸害百姓的尖刺,他总有一天会连根拔起,除之后快给百姓一个交代的。

顾倾城也知道南宫墨作为一国之君,眼光和格局都必须比平常人看的高看的远。

现如今,宫中传来密报,说太后和秦太师暗中勾结,利用南宫墨不在宫里的期间,偷偷在朝堂谋取自己的势力和人手。

如果南宫墨再不赶回来的话,恐怕等到南巡过后,天下或许都已经易主了。

你放心,陈太守这边我派了人手在这里紧盯着,一但他们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朕立马就会知道的。

况且陈太守也不是个傻子,知道经过我们这么一来,肯定也知道会有眼线盯着他。

所以他这段时间也不会乱来什么,也能安分一段时间。

南宫墨都这么说了,顾倾城还能再说什么呢?说白了,在这个皇宫里左右她只是个贵妃,贵妃的义务就是伺候皇上罢了。

一切但凭皇上安排!顾倾城最终只说了这么一句。

南宫墨见顾倾城这失魂落魄的模样,有些不知所措,却又无可奈何。

他想了想,对顾倾城说道:等回去了之后,我便下令解了你的禁足。

你如果想在太傅府呆呆,朕也可以允许。

知道顾倾城心里不好受,南宫墨心里也跟着难受。

那臣妾就谢谢皇上了。

顾倾城知道这是南宫墨对自己没能在宫外游玩的补偿,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一路上,车队马不停蹄的往京城赶。

车队快要到达了富丽皇堂的皇宫时,南宫墨突然叫停了车队。

顾倾城疑惑的看着南宫墨,问道:皇上,怎么了?顾倾城突然觉得心中有着一丝不安。

南宫墨转头对顾倾城说:爱妃,我安排几个人秘密送你去太傅府先住着。

等到朕下令解了你的封禁了。

你再光明正大的回皇宫。

你也刚好趁这段时间与家人一起聚聚。

顾倾城有些不太明白,南宫墨看似这话说的合理合矩,可是仔细一想却不免让人有些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顾倾城的脑子里突然一下子被什么敲醒了一样,认真对着南宫墨道:是凌霜阁那边出什么事了吗?南宫墨望着她,知道瞒不过顾倾城这颗七窍玲珑心,于是轻轻点了点头。

顾倾城不淡定了,彻底不淡定。

出宫之前她都已经被皇上下了禁令了,可以说跟被关在冷宫没什么区别了。

她倒是想不到自己都被禁令了竟然还被人惦记着呢!呵呵!看来有些人已经迫不及待了。

顾倾城的眸子此刻变得愈发冷了。

如此,臣妾便多谢皇上了。

顾倾城阴阳怪气的对着南宫墨开口道。

顾倾城何时在他面前如此这么听话了。

南宫墨微微蹙眉,听出了她话里的疏离,语气突然就变得有些无奈了几分:你在怪朕?南宫墨的问话,倒是让顾倾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怪吗?自己怪他做什么呢?原本就是这具身体的原声死活要嫁给南宫墨,太傅一家人不同意才准了她的心愿。

可这诺大的皇宫,永远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原神安静的在宫里待了几年最后阴差阳错的被占据了身体。

可也就是因为自从她来到这里以后,宫中的矛头就全部只向了她。

宫里各种各样的人明里暗里对她的陷害。

是,顾倾城是一一都躲过来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南宫墨的心意可在这诺大的皇宫里,自己难道就会这么一直走运下去吗?顾倾城在心里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过了一会,顾倾城才对上南宫墨的双眸,眼中诚恳,道:倾城不是在怪你,是倾城觉得皇宫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倾城如果一直待下去,只怕倾城真的会……后面她没有再说下去,但南宫墨却也明白了。

但明白归明白,心里却不可能真的放由着顾倾城离开自己身边。

那样,南宫墨会比死还难受的。

所以,放她离开,不可能!南宫墨看着顾倾城,眼眸极其认真,他对顾倾城承诺道:朕向你保证,等这些事情都处理好了。

没有人会在伤害你的。

顾倾城笑了,她淡淡的看了南宫墨一眼,言语凌厉,道:敢问皇上怎么处理呢?顾倾城就这么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逼问着:皇上可以处理秦太师,因为秦太师本就罪有应得。

甚至皇上也可以不留母子情分的收拾太后。

因为太好本就作恶多端,受到惩罚也是咎由自取。

可皇上有没有想过,那后宫那些女人呢?皇上打算怎么处理?朕让你当皇后!这句话南宫墨几乎是脱口而出道,随即又怕顾倾城还有多反驳,他又立马说道:至于后宫那些女人,她们如果乖乖的做好自己的本分,不祸乱后宫,不出来伤人,朕可以许她们一世平安。

只要你不离开,答应留在朕身边,朕可以从今往后不在宠幸她们,只宠幸爱妃一人。

如此,爱妃可高兴?堂堂一国之君,为了一个女人做到如此地步,南宫墨自认为顾倾城没有理由再不满了。

可是顾倾城却笑着摇了摇头。

顾倾城选择了结束这个话题,她独自下了马车,琳琅也从身后的马车上下来了。

皇上时间宝贵,臣妾就不辜负皇上的好意了。

臣妾恭送皇上回宫了。

南宫墨坐在马车内,看着顾倾城突然之间对她一副疏离的模样,竟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偏偏这一次,南宫墨这一次还听不到她的心声了。

南宫墨压下心头的烦燥,吩咐车队继续往皇宫走。

顾倾城瞧着那一抹身影离自己的视线越来越远,眼神之中染上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琳琅瞧着自家娘娘这副模样,有些担心:娘娘,你怎么了?这时有一辆低调的马车往顾倾城这边靠近,顾倾城知道是南宫墨安排接送的来了。

顾倾城垂下眼眸,淡淡道:没什么,我们上车吧。

马车上,琳琅瞧着主子自从下车以后就不发一言。

琳琅有些着急。

娘娘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呀?眼前的这个人,哪像是自己之前哪个活蹦乱跳认识的顾倾城了。

顾倾城看着琳琅这一副焦急的模样,有些好笑。

我没事,不过是在想些事情罢了。

瞧你这着急模样,还以为是夫君跟着别的女人跑了呢。

琳琅瞧见不但笑了还有心思打趣她,瞬间也不放心了下来。

顾倾城刚才出神,其实只是在思考,自己治好南宫墨的腿伤以后,怎么离开皇宫。

现如今南宫墨的腿伤已经在恢复中,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完全行走自如,之后再给他制作一套复健运动。

相信过不了多久,南宫墨就可以完全不需要自己了。

那时候,就是自己离开的好时机。

而在此之前,顾倾城必须要把一切都安排好。

想着想着,马车就停在了太傅府的偏门处。

因为顾倾城这次回来是南宫墨秘密安排的。

所以为了不打草惊蛇,南宫墨只通知了太傅和顾清漪两个人。

而且顾倾城这次回太傅府,也是秉着女扮男装的模样回来。

因为要知道,现如今贵妃娘娘应该是被禁令在凌霜阁的,,而不是应该出现在太傅府里。

姐姐!顾倾城一下马车,就见到身着一身淡绿色纱裙的顾清漪等候在门口。

顾倾城火急火燎的下了马车,琳琅跟在身后,浅唤了一声大小姐!姐姐,倾城好想你。

顾倾城扑倒顾清漪的身上,欢喜之情如潮水一般在此刻全部涌入。

姐姐也很想你。

相比于顾倾城言于意表的欣喜之前。

顾清漪虽然见到妹妹心里也很高兴,但是素来的端庄让她明白,此时此刻此种境地实在不宜过多的寒暄。

顾清漪不着痕迹的将顾倾城推开了一些距离。

接着于是故意大声道:公子是我太傅府的客人,赶了这么久的路,想来也很累了。

我已经叫人安排了湘房,公子先去休息。

说完,顾清漪对顾倾城使了个眼色。

多年来的姐妹相处,让顾倾城瞬间秒懂了顾清漪的意思。

于是顾倾城也故意假装礼貌疏离的对顾清漪道,如此,在下多谢顾小姐好意,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顾倾城跟着琳琅一起去了顾清漪早就安排好的湘房。

没过一会,就有人端来了沐浴的东西。

一路上坐了这么久的马车,也确实累了。

顾倾城便任由着她们伺候着。

泡在浴桶里,袅袅升起的热气让顾倾城瞬间放松了好多。

人在放松时,脑子里就更容易思考一些事情。

顾倾城的思绪一时之间飘到了南宫墨的身上。

不知道南宫墨现在如何了,应该回宫了吧?其实顾倾城何尝不知道,南宫墨今日对她所说的那番话的意思。

堂堂一国之君甚至都已经向她承诺了,后宫佳丽三千,只取她一瓢饮。

如果是别的女人,自然是高兴的不知天南地北了。

可顾倾城不是别人啊,先不说顾倾城现在还拎不清自己对南宫墨是什么样的关系。

再者说,就算抛开一切,顾倾城也不能接受不了和后宫那么多女人同侍奉一个夫君。

因为顾倾城是一个现代人,接受着的教育也是二十一世纪的新思想。

不管南宫墨对她是一时新鲜也好还是真的情根深种也罢。

她都是绝对不可能接受南宫墨的。

第二百六十章 宫里的突变另一边,皇宫里。

南宫墨听着自己得得力手下说着这段时间宫里的情况。

秦太师在皇上不在宫里的期间,暗中又提拔了一拨自己的官员。

秦太师在朝中也是越来越放肆,有些本该由陛下得到批准才能去执行的事情,秦太师竟然也不顾皇上的威严,直接就下令处理了……原来南宫墨之所以如此马不停蹄的往皇宫赶,是因为暗卫告诉南宫墨,近日秦太师暗中勾结太后不断笼络自己的势力。

秦太师一边朝堂上不断的提拔着自己亲信官员,另一半又在不断打压南宫墨这边的人。

不但如此,太后也里应外合的勾结秦太师,手悄悄的伸向了后宫。

这不,太后之前看中的一个叫什么娇贵人,太后竟然私自做主娇贵人的位分提了一个级别上来。

人家娇贵人现在可是叫娇嫔了。

呵!听着暗卫一一禀报的消息,南宫的脸色就越发的冷了。

自己这个母后啊,可是越来越不知道分寸了。

既然太后如此急不可耐,那朕便成全了她!南宫墨冷冷的开口,此时的他如寒冰地狱走出来的罗刹一般让人感到窒息一般的害怕。

来福!朕今日第一天回宫,应太后所喜好,就召娇贵人,哦不,现在应该叫娇嫔了,今晚就召娇嫔侍寝吧!是……奴才这就去传话。

此时此刻的来福也越发看不透自家皇上的心思了。

明知道那娇嫔现在是太后娘娘身边的眼线,却还在回宫第一天就张扬的临幸了她。

皇上这么做,这不是上赶着让太后如意么?此时此刻,慈宁宫里。

皇上当真回宫第一天就召了娇嫔?翠竹一边为太后取下步摇,一边开口道:是呢,太后。

此事千真万确。

我还特意去娇嫔那里打听了一下。

眼下娇嫔已经被皇上的车辆带去了。

听到翠竹这么一说,太后点点头。

心下的疑惑虽然少了大半,但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觉得有些隐隐不安。

随即想到什么一般,看向翠竹,问道:凌霜阁那边如何了?翠竹将步摇递给了另一个宫女,拿起一把梳子轻轻的为太后梳着。

贵妃那边,奴婢还查不到什么动静。

不过,奴婢倒是打探了另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谭小姐那边,以修建凌霜阁为由暗中安排了一个人去。

太后听到这,起身走到床榻处,翠竹细心的为太后卸下外衣。

耳边只听到太后淡淡的说道:这丫头还算有点用,也不枉哀家以往疼了她那么久。

谭小姐心思活络,太后给她送去了那么贵重东西,谭小姐自然知道要为太后尽点孝心。

太后欣然的点点头,是这么个理。

至于皇上那边太后也不用过于担心了。

如今贵妃娘娘被下了禁令,后宫之中又多数是新人,以后也没有人再跟太后作对了。

太后,你就尽管放宽心就是。

看着太后躺下了,翠竹替太后拉下了床幔。

正当翠竹如以往一般准备退下的时候,太后突然对翠竹吩咐了一句:明儿个叫娇嫔来给哀家请个安。

翠竹点头应了一声是,然后仔细的退了下去。

夜深,太傅府内。

因为白天人多嘴杂,顾清漪不好明目张胆的来找顾倾城叙旧。

这会好不容易到了晚上,夜深人静里,顾清漪迫不及待的便去了顾倾城的厢房。

顾倾城听到动静,心下一喜。

顾清漪关好了门窗,这才走到顾倾城面前仔细打量了起自家妹妹看着自家妹妹几日不见就又瘦了一圈,心中难过不已。

妹妹,你受苦了。

顾清漪眼见两行清泪就要下来了。

顾倾城鼻子一酸,连忙开口,道:哎呀,姐姐你难过什么,我好着呢!顾倾城拉着顾清漪的手,一边往寝室去,一边滔滔不绝的开口着:你不知道我这次跟着皇上去南巡,可发现了太多有意思的事情了。

等以后啊有时机,我也带着姐姐一起去外面看看。

你啊,从小就这么任性。

女孩家家的心那么野。

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顾清漪故作严肃道,听到顾倾城这么说,顾清漪也知道这一路上顾倾城是真的很开心。

顾倾城对顾清漪对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在意的说道:哪有那么多危险呀!姐姐你就放心吧。

顾倾城拉着顾清漪坐到床榻上,眼神之中一片欢喜。

之前在宫里,咱们都不能好好的叙旧一下现如今我就在太傅府里了,妹妹有好多话要跟姐姐说呢!今天晚上我们姐妹两可要好好的聊个畅快。

顾清漪刮了刮顾倾城的鼻尖,眉眼温柔道:你啊,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粘着姐姐。

这都是当贵妃娘娘的人了。

还这么女儿家家的。

不管妹妹嫁没嫁人,在姐姐这里,倾城永远是姐姐的倾城。

说话间顾倾城脱了鞋子,顾清漪也跟着脱了鞋子,两姐妹躺在床上欢快的诉说着彼此最近发生的事情。

当顾倾城说完宫外陈太守的事情后。

顾清漪气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满脸愤恨道:真不知道世界上竟然有如此贪官。

竟然连那些战士百姓的钱财都要私自盗取。

真的不知道哪个狗屁陈太守怎么心安理得的活着!哎呀,姐姐,你别动怒伤了身子。

顾倾城安稳道,知道姐姐的性格豪爽大气,听到这样的事情难免心里会愤愤不平。

那你们突然回来,那陈太守的事情就这么放一边了吗?顾清漪缓了好一会,这才将自己的愤怒的情绪压了下去,继而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自然不会就这么放着不管。

顾倾城说到这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只是皇上突然接到密报,说宫里出了事,这才不得不赶回来。

陈太守皇上派了人盯着。

如此一来,你们一走,那陈太守岂不更放肆了?那倒不会顾倾城耐心的跟顾清漪解释道,左右我们这次去,也是给陈太守打了个警惕,这段时间应该会有所收敛。

除非他真的一点也不怕死。

顾清漪点点头,心里也认同顾倾城的话。

对了,姐姐,父亲近日可好?提到太傅,顾清漪脸上有些许不自然。

父亲挺好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想到父亲交代给给她的话,顾清漪还是选择了没有告诉顾倾城。

姐姐,你知道吗?你真的不擅长骗人的顾倾城眼睛盯着她,一语戳破顾清漪的谎言。

顾清漪心下一虚,但表面上还是强装镇定的道:妹妹这说的什么话,姐姐何时骗过你?第二百六十一章 太傅被秦太师打压既然姐姐不肯说,那我便亲自去问父亲了。

顾倾城见顾清漪瞒着自己不肯说,起身就要去找父亲。

妹妹,你这是干什么!顾清漪将自家妹妹拉回床上,故作生气道:妹妹如此不信任姐姐,姐姐可要生气了!顾倾城却看着顾清漪,知道顾清漪并没有真的责怪她的意思。

于是解释道:姐姐,我知道你和父亲不想让我知道,是为了我好。

可是倾城现在已经长大了,可以为父亲与姐姐分忧了。

顾倾城说着,晃了晃顾清漪的胳膊,撒娇道:所以,姐姐你就告诉我了吧,不然今日是睡不着觉了。

唉……顾清漪闻言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姐姐就告诉你。

不过你得答应姐姐不能冲动,不能擅自做主,可行?嗯,姐姐,我向你保证!顾倾城点头如捣蒜,道:全都听姐姐的!顾清漪见顾倾城如此诚恳的模样,这才仔细的将自家父亲最近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自从南宫墨出宫南巡以后,秦太师就越发的放肆,不仅朝堂上大张旗鼓的提拔自己的亲信官员。

还不断的挑刺借机打压皇上身边的人。

总所周知,太傅府一家一直都是尽心尽力的为皇上办事。

之前皇上在宫中时,秦太师还会因为皇上的缘故,顾忌几分太傅。

可是皇上一出宫,秦太师就开始变着法的发难太傅,加上出宫之前顾倾城这个贵妃被皇上下了禁令关在了凌霜阁。

秦太师自然就无所顾忌了起来。

最开始的时候,秦太师是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时不时明里暗里挑衅太傅。

而太傅这个人,向来心胸广阔,不愿意与人计较,便让秦太师得了这口舌之快。

可这行为在秦太师眼里看来,却以为是敢怒不敢言。

紧接着秦太师越来越变本加厉了。

太傅秉着为皇上办事,想着皇上出宫这段时间宫里不宜有太多事让皇上烦心。

于是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忍着了。

可是,直到前几日,太后擅自做主非要将娇贵人的身份提了一个级别,说要将娇贵人纳为娇嫔。

太傅觉得虽然太后是南宫墨的母亲,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太后毕竟不是后宫的主人。

加上立嫔妃之事属于皇上的事,皇上都不在宫里,如何立?于是太傅便对太后进言了几句,说一切应该由皇上回来才是。

明明太傅是一片好心,为了皇上着想。

可秦太师却给太傅安了一个不安好心的包庇之名。

简直是荒缪!顾倾城听到这里,一张脸气的通红通红,自古以来立嫔立妃这等大事,本就应该由皇上和皇后一起商量过后才能决定的。

就算是太后,也不能干涉皇上的私事吧!唉,可不是。

顾清漪叹了口气,父亲当时也是这样想的。

可是谁知道那个秦太师倒打一耙,竟然给父亲安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罪名。

还颠倒黑白的说父亲之所以不让太后立嫔。

是因为……顾清漪看了一眼顾倾城,怕她听了难过,没有再说下去。

然而顾倾城听到此处,心里也大概明白了。

父亲肯定是因为自己的事受到牵连了。

宫里人人都知道,太傅次女是当今贵妃娘娘。

人人也都知道,这个贵妃娘娘前不久因为和皇上不合,被禁足关在了偏僻的凌霜阁。

而偏偏这个时候,太傅第一个首当其冲反对太后在后宫立嫔,在别人眼里可不就是包藏祸心,不怀好意么。

呵呵!顾倾城冷笑了一声。

随即想到什么,道:姐姐,你说不知道现在皇上回宫以后知道这些事情是怎么看的呢?顾清漪摇了摇头,圣君难测,妹妹是皇上身边的女人,妹妹都猜不透,姐姐又不了解,姐姐怎么知道呢?不过……顾清漪说到这顿了顿,看向顾倾城,眉眼温柔道:我倒是觉得这次皇上回来一定不会再让父亲受委屈了。

其实顾倾城也只是随便问问顾清漪的看法,但是一听到顾清漪如此肯定的觉得南宫墨一定会为太傅府做主,心里有些惊讶,问道:姐姐如何觉得?顾清漪看了顾倾城一眼,眼眸极其认真的回答道:因为妹妹是皇上心里重要的人!顾倾城的心突然在这一瞬间就仿佛漏了半拍似的,呆呆的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段时间你不在皇宫里,我因为好奇你之前是怎么在宫里生存的。

于是就悄悄的派人去打听了一下。

顾清漪缓缓的解释道: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姐姐也知道妹妹遭遇过很多次陷害。

也知道皇上逐渐对妹妹的用心。

甚至不惜为了你与太后作对。

如此看来,眼下皇上还是比较在意妹妹的。

顾清漪想,虽然不知道皇上后面会对顾倾城如何,但是目前来看,皇上对顾倾城还是好的。

姐姐,你这都是什么歪理?顾倾城却不这么觉得。

姐姐应该知道的,之前我多次遇害,皇上之所以会出手相救,完全是因为我能治好他的伤腿罢了。

至于跟太后作对,也不过是因为太后的一些事情实在是做的有些过分罢了。

对,没错,就是这样的。

顾倾城这么想着。

从来没有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如果有,那一定是另有所图。

而南宫墨对她好,图的不过就是因为她能治好他的腿而已。

诚然,就算南宫墨对自己可能有那么一点意思,但那也只是因为自己多次帮他解难,对自己有好感罢了。

没错,就是这样的!顾倾城在心里如此想着。

顾清漪望着自家妹妹情在深处而不自知的模样,摇了摇头。

罢了,有些事,还是要自家妹妹自己去领悟的好。

正所谓,旁观者清,当君者迷。

如此,顾清漪也没有打算点破顾倾城的心思。

妹妹时辰不早了。

咱们也别担忧太多了。

早点歇下吧!顾清漪拉下床幔,自个躺了下去。

顾倾城坐在马车里赶了一天的路,又和顾清漪聊了这么多,眼下也确实有些困了。

于是也跟着躺了下来,抱着顾清漪的胳膊,闻着顾清漪身上淡淡的木兰香,很快便进入了睡眠中。

夜晚的太傅府,顾家的两姐妹彼此相拥而眠,似乎回到了她们为进宫前的日子,静谧且温馨。

第二百六十二章 娇嫔皇宫,皇上寝殿内。

相比于太傅府里温馨的画面,此刻南宫墨的寝殿里却显得格外阴冷至极。

娇嫔已经被婢女安排沐浴好送到了南宫墨的寝殿,跪在南宫墨面前很久了。

但南宫墨却始终没有叫娇嫔起身的意思。

寝殿里,南宫墨早已屏蔽了闲杂人等。

就连来福公公也候在了外面。

桌上的烛火已经快要点完了,娇嫔看着书桌上依然还在批着奏折的南宫墨,始终没有叫她起来的意思。

娇嫔内心的不安了越来越强烈了。

皇上,夜深了,让臣妾伺候你就寝吧……听到娇嫔意有所指的试探,南宫墨嘴角饥笑,浑身更是散发着千年寒冰一般,让人觉得冷飕飕的。

如今朕应该如何称呼爱妃了呢?是娇贵人还是娇嫔?娇嫔的心中突然咯豋了一下,心中的恐惧愈发强烈了起来。

她突然也在这个时候明白了过来,今晚明面上的侍寝,实际上就是皇上对她的下马威。

娇嫔毕竟是新人进宫,面对突如其来的这种情况,自然想不到应付的法子。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啊!娇嫔此刻跪在地上,使劲的磕着头,拼命的向南宫墨解释着近日的事:立臣妾为嫔这件事,是太后做主的。

近日太后不是身体不适么,皇上也没有在宫里。

臣妾便日日去太后身边请安陪太后说说话。

之后太后就说了看臣妾一片孝心可佳。

于是要把把臣妾在宫中的位分提一提。

臣妾当时听到也是拒绝的,可是太后说她心意已决,臣妾就是想阻拦也阻拦不了啊!听你这意思,倒是这位份是太后强加给你?你自己还不想要了?南宫墨语气深冷,话里有话的道。

娇嫔急忙又解释道,皇上不瞒您说,当臣妾听到太后要立我为嫔时,臣妾自然是高兴的。

可臣妾进宫时,臣妾的教导嬷嬷也告诉过臣妾。

立嫔是件大事,皇上不在宫里,贵妃娘娘又被禁令。

其他宫里的娘娘也没有掌事的资格。

臣妾就算再想要这个嫔位,也得等皇上和贵妃娘娘来啊。

其实娇嫔这话说的不假,当时她也不知道太后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自己也拒绝过。

可太后却告诉她,皇上回来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样的。

左右只是立个嫔而已,又不是立后。

娇嫔因此也就没再多想,只想着大概是太后也需要在后宫中有自己的人手。

自己的家世背景也是新人里面最好的,于是太后才选了她吧。

自己原本也想着,以后好好为太后办事,注意皇上的一举一动。

可是如今面对南宫墨的时候,南宫墨过于强大的威严,让她吓的屁股尿流。

一想到之前宫里娘娘的各种冤案惨案,哪个不是因为跟太后走的近有关?再加上前段时间,皇上因为贵妃娘娘屡屡顶撞太后的事情,足以可以看到,南宫墨对太后其实是一直提防的。

与太后走太近,可不是跟皇上作对么。

娇嫔是新人不错,可脑子不傻,她灵光的很。

眼下面对南宫墨的逼问,如果自己不从实招来的话,只怕自己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果然,南宫墨在听到娇嫔的一番话后,周身的阴冷气息这才降了不少。

既然如此,倒是朕错怪爱妃了。

南宫墨看了一眼跪地上的娇嫔,眼眸淡淡的撇了她一眼,随即道:既然爱妃已经这么说了,那朕接下来安排给你的事情,爱妃可要牢牢记住了。

娇嫔此刻心里害怕的要命,生怕南宫墨一个不高兴就要了她的命。

于是颤颤巍巍的点头,道:皇……皇上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便是,臣妾能做到的一定……一定做到!桌上的烛火已经点燃的快要灭了,南宫墨起身独自走到了床榻边,瞧着娇嫔,声音清冷道:朕希望明日若是太后召见,爱妃能说一些朕想听的。

如此,爱妃可能做到?南宫墨一边说着,一边自己给自己脱下了外衣。

娇嫔立于皇上远远的,望着皇上很久,才明白过来皇上话里的意思。

臣妾……一定让皇上满意。

南宫墨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指了指桌上的烛火。

如此甚好,替朕熄灯吧。

朕就寝了。

至于爱妃嘛……南宫墨唤了一声外面的来福公公,对着来福叮嘱了一句,好生照顾着娇嫔。

来福公公看到这里,之前的疑问也瞬间解开了。

他就说,自家皇上怎么会真的如了太后的意呢。

原来啊,皇上心里早就有所安排了。

是,皇上放心!来福公公应了一声,就带着娇嫔去了外面。

离开之前细心的替皇上吹灭了灯。

南宫墨这才独自歇下了。

来福公公将娇嫔带了出去,与南宫墨的寝室隔了一个屏风。

娇嫔娘娘,今晚还得委屈你在外面守着皇上一晚,明日早上皇上醒了老奴再安排人送回你的宫殿。

来福看了一眼脸色惨白惨白的娇嫔一眼,问道:娘娘,没有什么问题吧?没……没问题,臣妾都听皇上的……来福公公点点头,没有理会娇嫔眼里的茫然。

那娇嫔娘娘就好生伺候着,别让皇上失望了。

记得不该问的别问。

来福说完就走了。

娇嫔望着屏风后面,已经就寝了的皇上,整张脸都在颤抖。

她以为自己如实回答皇上的问题,能得来皇上的怜爱,可却没想到,皇上竟然让自己守在外面,连碰都不碰自己。

娇嫔此时甚至都在怀疑,皇上之前是怎么让别的妃子侍寝的呢?也是像她这般吗?还是说只有自己是这样呢?夜深人静之下,娇嫔的脸色变得愈发让人看不清了。

翌日,当东?天际浮起??鱼肚?时,?地也渐渐地光亮了起来。

来福公公端了一盆洗漱的东西,悄悄推开了皇上寝殿的门。

南宫墨也在此时醒了,他拉起床幔,见屏风后面有个人站着。

南宫墨挑了挑眉,对着屏风处开口道:娇嫔。

突如其来的叫声将娇嫔吓了一跳,娇嫔定了定神,这才走到了南宫墨身前。

替朕更衣。

娇嫔上前,忐忑的替皇上束发更衣着。

此时的来福公公也好巧不巧的在此时带了几个伺候的人。

那些宫女也好巧的不巧看到皇上一脸意气风发,而娇嫔似乎被抽尽了精神气儿的模样。

南宫墨临上朝之前,突然就对娇嫔了说了一句:爱妃昨夜伺候朕辛苦了,回去好好补个觉吧。

这话原本南宫墨说的倒也没毛病,毕竟人家确实站在外面守了你一夜。

但是这话落到了不知情的那些宫女耳朵里,就变成了另一层意思了。

众人看着娇嫔那顶着的黑眼圈,以及疲惫的神态,眼神愈发的奇怪了。

娇嫔刚开始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因为她在皇上的寝室里守了一夜早已疲惫不堪,刚才还强装着最后一丝精神气伺候南宫墨更衣束发。

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思考别的了。

直到出了皇上的寝殿,之后坐上了回自个宫殿的娇子里时。

娇嫔才眼皮突突得一跳,瞬间明白了皇上的用意。

第二百六十三章 太后召见不过一夜的时间,整个皇宫里都流传着娇嫔受宠的消息。

宫里人议论纷纷,有的说皇上是因为娇嫔是太后亲自封嫔的人所看重的人,皇上为表孝心不得已做给太后看的。

也有人说,是娇嫔本来就生得娇俏艳丽,讨皇上喜欢才受宠的。

当然还有人说,娇嫔是因为是这批新进秀女里面家世背景最高的那一个,所以皇上才最先宠幸了娇嫔。

总之对于皇上突然回宫,娇嫔一夜之间受宠的消息,众人众说纷纭。

这样的消息自然也就流传到了太后的耳中。

慈宁宫,太后寝殿内。

皇上当真留娇嫔过了一夜,今早才送娇嫔离开的?当太后听到皇帝真的将娇嫔留宿在了皇帝寝宫一夜时,不免还是有点惊讶。

要知道,皇帝自登基以来,就算再宠爱哪个妃子,也没有让哪个妃子在皇帝寝殿留过夜的。

一般都是皇帝自己去妃子的寝宫里,亦或者有时候皇帝不愿意去各宫嫔妃那里,直接安排个车辆叫个嫔妃过去。

然后等到完事了以后就让奴才送回去。

娇嫔留宿这件事,倒是让太后显得有些意外了。

翠竹见宫人端来了洗脸水,因为自己的手受过伤还不能碰水的原因,翠竹接过宫人拧干的帕子递给太后擦脸时,说道:太后,此时千真万确!奴婢亲口听到的。

皇上那边的人亲眼见到来福公公进去给皇上伺候的时候,娇嫔就在一旁为皇上束发更衣,而且奴婢还听说……翠竹想到那人禀报的话,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还听说什么了?行了!别卖关子,告诉哀家便是。

翠竹见太后误会自己的意思了,连忙道:太后,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是……奴婢听说娇嫔出来的时候,眼神疲惫的很。

那黑眼圈也是仔仔细细的,听说走出来的时候显些站不稳。

还是被婢女扶着出来的……这模样,外人瞧了,可不就是被皇上给折腾的狠了么,也难怪把娇嫔留宿到了今儿早上呢。

太后听到这里,自然也明白了翠竹话里的意思。

她起身,伸开了双臂,翠竹为太后套上了最后一件外衣。

这皇上啊也是任性了点,也不知道节制一点。

虽是责怪的话,但太后的语气里却隐约的透着一股胜利者的喜悦。

翠竹自然听到了太后话外的意思,也跟着复合道:皇上到底还年轻,加上去了宫外一些时日,肯定未沾荤腥,自然这回宫便肆意了一些。

翠竹整理了一下太后身上的仪容而后又淡淡道:昨个太后交代的事,今日可还要娇嫔来请安?太后想了想,开口道:叫过来吧。

翠竹听到这里,也没再说什么。

即刻吩咐了红玫去叫人。

其实翠竹知道,太后向来是一个疑心很重的人。

太后必须要亲眼见到娇嫔的模样才能真正的相信。

这一边,南宫墨坐在娇子里往朝堂的方向去的路上。

南宫墨撇了一眼来福,淡淡开口道:交代你的事情可办妥了?来福自然知道皇上说的何事,他点点头,跟在皇上身边,悄悄回道:皇上放心,娇嫔走之前,奴才交代过了,估计太后现在已经去传召她了。

相信娇嫔会好好说话的。

南宫墨这才瞌下眸子,满意的点点头。

去朝堂的路上,南宫墨的思绪却不知不觉间飘到了顾倾城的身上。

一想到顾倾城,南宫墨的嘴角便情不自禁的扬起了一抹弧度。

不知道那个没心肝的,听到这个消息,会不会有点吃醋呢?这边,太傅府内。

顾倾城一夜好梦的睡到了日上三竿,醒来的时候顾清漪已经不在屋内了。

顾倾城了然,知道顾清漪是为了不让府里的人说闲话,于是早早地就离开了房间。

唉!顾倾城叹息了一声。

自己这个姐姐,总是这样,想尽了一切办法护自己周全。

顾倾城暗暗发誓以后一定不让太傅府的人受一点委屈。

尤其是父亲和姐姐!顾倾城上辈子并没有什么亲人,所以自从穿越到了这里,知道自己有一个温暖的家,还有父亲和姐姐的疼爱。

顾倾城的心坑里就暖暖的。

此时,琳琳推开了门,端着洗脸水进来。

瞧见自家主子脸色红润有光泽的模样,知道自家主子这一晚上有大小姐的陪伴,睡的很好。

琳琅替自家小姐感到高兴的同时,又有些惆帐了起来——可惜这样的时日,以后都不会有了。

毕竟自家主子现在是宫里的娘娘了。

不过,琳琅一想到皇上如此看着自家主子,心里也欣慰了不少。

娘娘,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很幸福呀?琳琅一边给顾倾城拧着帕子将帕子递到顾倾城手上,一边突然打趣的问道。

顾倾城接过帕子,擦了擦脸后说道:是啊,是挺幸福的。

有疼爱我的父亲和姐姐。

娘娘,不止呢,除了太傅和大小姐以外,娘娘还有皇上的宠爱呢!第二百六十四章 否认情感皇上的宠爱么?顾倾城叹了口气,看着琳琅,随即淡淡的开口道:琳琅你知道吗?父亲和姐姐姐的爱是永远存在的。

怎么样都不会变的,而皇上的爱是漂浮不定的,指不定哪天就不在了。

娘娘,奴婢却觉得你过于往坏处想了!琳琅,别人不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皇上之所以现如今宠爱我,不过是因为我能治好他的腿罢了。

如果说皇上真的对她有些特别的话,那也只是因为自己同宫里的女人不一样。

宫里的女人一心想着粘在他的身边,而她只是因为跟她们想法不一样特别了一些。

所以南宫墨才会觉得她特殊,而对她产生好感而已罢了。

可这话,琳琅却不赞成。

琳琅毕竟是个脑子灵光的。

加上琳琅原本也从小跟在顾清漪身边伺候,倒底也沾染了一些顾清漪的聪明睿智。

娘娘,你仔细想想,如果皇上真的是仅仅只是因为你能替能治好他的伤腿才对你如此这边宠爱么?娘娘仔细想想这段时间与皇上相处的时光,皇上对娘娘真的只是娘娘以为的那样吗?顾倾城的内心此刻像是有一种情绪快要出内心呼之欲出的感觉。

可顾倾城的理智却强烈将这种快要呼之欲出的情绪压制了下去。

其实顾倾城并不是不知道南宫墨的心意,但她就是不愿意承认,也不敢承认。

她怕自己一但承认了,那种患得患失的情感终有一天会讲她摧垮。

如果南宫墨只是一个普通人,她顾倾城当然可以肆意潇洒的去爱。

可南宫墨不是一个普通人,南宫墨大庆的皇上,一国之主,后宫有着数不尽的女人陪伴在侧。

顾倾城只要一想到以后的日子每天都是在自己宫里可怜巴巴的等着南宫墨来宠幸自己。

她就觉得这样的日子有什么意思呢?而且,诚然,就算,南宫墨只对她一往情深又如何呢?他能保证能一辈子心里只有自己吗?呵呵,别说他自己说做不到。

顾倾城都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罢了。

顾倾城拼命的晃了晃脑袋,意图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甩个干净。

顾倾城凝下心神,故作生气的对琳琅道:哎呀,琳琅你什么时候这么啰嗦了呢?早膳准备好了没有。

我都饿死了。

琳琅见自家娘娘始终不愿意承认皇上的对她的感情,而自己也始终不愿意直视自己的内心。

琳琅内心叹了一口气,唉!看来啊大小姐说的一点也没错。

不过琳琅想着,反正来日方长嘛,自家娘娘和皇上回去以后每天日日夜夜朝夕相处着,她想想自家娘娘迟早会看清自己内心的。

在此时,顾清漪带着随行的婢女来到顾倾城的厢房。

那随行的婢女端着一个盘子来,顾倾城闻着那那香味,肚子恰好在此时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顾倾城连忙坐在桌子上不雅的吃了起来。

顾清漪看着顾倾城这模样,觉得既可爱又好笑,不免打趣了一句:以前怎么不见妹妹如此贪吃呢?可真是个小吃货!顾倾城也不恼,一边吃着一边笑眯眯的说道:那是因为姐姐做的桂花莲子羹太好吃了呢,唔~有家的味道。

顾清漪看着顾倾城,眉眼温柔的笑道:既然好吃,你就多吃一点。

只怕是以后进了宫就很难再吃到了顾清漪内心有些不舍,不过随即想到皇上这么疼爱妹妹,想来下次再来太傅府也不是什么难事。

对了,姐姐,父亲起床了吗?顾倾城突然问道。

父亲这会应该在书房吧。

顾清漪回答道。

那我一会用好膳了去看看父亲。

顾清漪点点头,眉眼之间透着淡淡的笑意父亲见到你肯定会很高兴的。

于是顾倾城快速的用了早膳以后,就独自一个人去了书堂找顾太傅。

书房内。

顾倾城入目走了进去,瞧着里面除了一张沉香木桌桌,桌上摆着一盆木兰花。

顾倾城想,那木兰花应该是姐姐摆在桌上的吧,因为姐姐最喜欢的就是木兰花了,身上佩戴的香囊也是淡淡的木兰香味。

顾倾城再往里面走,便看到了一排排的书架,有两米多高的样子。

顾倾城四处找了找,终于在书架的角落里看到了顾太傅的身影。

父亲!顾倾城笑着唤了一声。

顾太傅闻言,转过头看着女扮男装的顾倾城,他将放下了手里的书,弹了弹了身上的灰尘,走到了顾倾城面前。

顾倾城笑眯眯的望着父亲,开口道:父亲也是太刻苦了些,没事就爱来书房看书。

俗话说的好,活到老学到老。

眼下父亲老了,脑子也不灵活了。

能趁还有点能力的时候就多看点书,多为皇上分担点。

顾太傅说着坐到了沉香木桌前,拿起了笔墨写着什么。

胡说,父亲正直壮年,哪里就老了呢。

顾倾城这话说的并不加,古代本来成亲生子就早。

父亲如今的年龄在换作现代来看的话也才四十岁。

四十岁可不是正直壮年么,连老还差的远呢。

顾太傅瞧着自家小女还是如以往没进宫前一般,惹人喜爱。

当下这几日的坏心情就消散了许多。

于是顾倾城陪着父亲一起说话聊天,替父亲解解这段时间的苦闷。

而此时,太后慈宁宫内。

翠竹一大早上便听到了皇上那边的消息,一边为太后洗漱时,一边讲这个消息告诉了太后。

当真如那些宫里人说的那般?太后显然是不信的。

翠竹一边仔细的为太后更衣,一边回道:是真的太后,那娇嫔娘娘出来的时候,眼神疲惫,像是被折腾了一夜呢。

而且听说出来的时候路都走不稳,还是被身边的婢女扶着出来的,那模样可不就是……太后听到这里眉眼之间都染上了一层胜利者的喜悦。

不过她还是故作叹气了的假装关心了一下,道:这皇上,也真是的,一点也不注意着自个的身子。

才一回来就如此肆意了。

翠竹哪里不知道太后这话外的意思,于是跟着太后附和道:奴婢知道太后是关心皇上。

不过太后也别怪皇上,毕竟皇上出宫了一些时日,估计在外面也没沾什么荤腥,这一回来啊难免会任性一些。

皇上毕竟年轻呐!太后听到翠竹如此说,欣然的点了点头。

翠竹为太后整理了好仪容,退下时又问了一句,太后可还要娇嫔来请安?太后想了想,点点了头。

到底是不是那么回事,总得眼见为实了才好。

翠竹领了旨意,吩咐了人去请娇嫔。

第二百六十五章 南宫墨的怒火另一边,御书房内。

来福见自家主子从下了早朝以后,阴沉的脸色就一直没有消散过。

来福知道,主子肯定是早朝上遇到不顺心的事情了。

来福小心翼翼的为皇上添了一杯寒石松针,见自个主子喝了茶气才顺了不少。

来福这才开口道:皇上大怒,可是早朝上发生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呵!可不是!南宫墨冷哼一声,又是几口茶下肚。

秦太师这个老狐狸真的是越来越放肆,越来越不把朕放在眼里了……原来南宫墨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他回宫第一天去上朝,秦太师就当文武百官的面明里暗里言语犀利的对南宫墨批评了一番。

这大抵意思就是,说南宫墨过于任性,才去南下没几天就又折道回京城了。

说南宫墨身为皇帝,做事不仅冲动,还儿戏,等等之类难听的话。

朕幸好是回来了,如果朕再不回宫,估计朝堂上就没有朕的人了。

你说这才短短几天呐?接着南宫墨又想到被秦太师打压的顾太傅,心中就一阵烦闷。

眼下朝堂的风向对南宫墨来说是非常的不利。

南宫墨蹙着眉,浑身充满了阴霾。

来福瞧着这样的皇上,有些不知道怎么办。

一时之间他想到了贵妃娘娘,如果贵妃娘娘此刻在皇上身边,皇上一定不会如此忧心的。

而且贵妃娘娘向来点子多,也一定会有法子帮皇上的。

皇上,依老奴看不如快些把贵妃娘娘的禁令给解了?提到顾倾城,南宫墨眉眼才温柔了几分。

她现在还不是出现的时候不过……南宫墨眼里突然泛起了光来,爱妃不能来朕身边,朕可以去找她嘛~来福在一旁还问反应过来,就听到南宫墨大声呼唤道:来福,给朕备车,朕去看望一下太傅。

朕倒要看看这个太傅怎么就被人安了包庇罪了?来福这会才明白了过来,皇上话里的意思。

乐呵呵的领了旨意下去。

慈宁宫内。

太后瞧着面前的娇嫔,果然如宫里传出来的那般模样。

臣妾给太后请安!臣妾这副模样,让太后见笑了,实在是皇上昨日……那娇嫔此时想到来福公公特意照拂她的那些话,心里就瑟瑟发抖了起来。

今日早晨娇嫔被皇上的轿撵一路送回宫里时也想明白了很多的事情。

想起似乎只要是跟太后有关的人和事,就没有遭到过什么好下场。

所以娇嫔想着,与其站着太后这边承担不必要的风险,不如干脆就摊牌告诉皇上自己的忠心。

也所幸娇嫔刚入宫,很多事情也还没有被太后牵着鼻子走。

娇嫔心中正思绪万千时,耳边传来了太后意有所指的话。

娇嫔得皇上宠爱是件好事,可娇嫔也不要忘了,知做人莫不要忘了恩图报才好。

娇嫔一听,哪里还会不明白太后的意思呢。

于是撑着柔弱的身体跪了下来,对着太后深深的行了一个大礼。

太后请放心,臣妾一定好好报答太后对臣妾的恩情。

太后看着娇嫔如此表示,心下也满意了几分。

如此,娇嫔回宫好好休息吧!娇嫔恨不得快点离开这里,此时听到太后的话。

连忙起身做了下表面功夫后,就让婢女星媛搀扶着离开了。

离开慈宁宫的时候,娇嫔回去的路上,好巧不巧的居然遇到了慧贵人的轿撵来太后处。

娇嫔嘴角勾起一抹讽刺。

按规矩说贵人见到嫔妃,作为贵人应该向嫔妃行礼才是。

可慧贵人居然直接无视了娇嫔的存在。

慧贵人,站住!娇嫔大呵一声。

瞧着就要从她身边经过的慧贵人,脸上的怒气在此刻爆发。

慧贵人真是好大的面子!见到本宫居然不行礼,你说若是本宫去皇上面前多言几句,不知慧贵人能不能承受的住呢?慧贵人自然看见了娇嫔的轿撵,原本慧贵人自从知道娇贵人被封为嫔妃以后,心里就一直非常的不甘。

凭什么都是同一时间入宫,凭什么她娇贵人几日不见就封嫔,她不甘心,也不服!所以刚才再见到娇嫔的轿撵时,慧贵人就下意识的想要无视她。

可是这会,听到娇嫔的大声呵呵斥,纵然慧贵人心里再不愿也得顶着笑脸赔不是。

哎呀,是娇嫔姐姐呢,真是不好意思,本主实在是因为急着给太后请安,所以才忽略了姐姐的存在呢,姐姐不要怪妹妹才好。

哼,娇嫔,你别得意。

你以为你现在成娇嫔了我就怕了你。

你能为太后所用得到皇上的宠爱,难道我就不知道对太后以表忠心了么?走着瞧吧!娇嫔见慧贵人惺惺作态的模样,本想着再发难一下的。

但是一想到此刻慧贵人提到太后,娇嫔好不不容易才让太后信了自己,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心生变故。

于是娇嫔忍了下来没跟慧贵人计较。

既然是赶着给太后请安,那就快点去吧,可别让太后多等了。

不然妹妹可担不起了。

慧贵人这才一路往慈宁宫去。

娇嫔看着慧贵人的轿撵,若有所思道:看来太后果然是一个疑心重的人。

明明安排了本宫做她的视线,却暗地里弄个慧贵人来。

此刻的她,内心更是庆幸起了昨日的决定来。

这边,慧贵人的轿撵抵到慈宁宫时,外面的人进去通报了一声太后。

启禀太后,外面慧贵人来了。

太后正喝着茶,闻言眼神意味深长的瞧了外面站在的慧贵人一眼。

随即开口道:那就叫进来吧慧贵人得了话,笑脸盈盈的来到太后跟前行礼。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起来吧。

太后娘娘,这是臣妾的父亲特意从他国寻的夜明珠,臣妾想着这样的好东西给太后用是最好不过了。

慧贵人说着,亲自打开了锦盒。

里面果然有一个鸡蛋一般大的夜明珠闪着耀眼的光芒。

这颗夜明珠在夜晚的时候,照亮在屋内,整个屋内便亮如白昼一般。

听慧贵人这么一说,太后瞧着那颗夜明珠也是欢喜的很。

既然如此,那哀家便收下了。

你若有什么难处,尽管对哀家开口便是。

慧贵人见太后如此表态,心下一喜。

看来这颗夜明珠她是送对了,太后对她很满意。

第二百六十六章 慧贵人投奔太后太后,其实臣妾并没有什么难处,若说非有什么难过的地方。

便是臣妾进宫这么久了,眼见着和臣妾一同进宫的姐妹都能陪伴皇上左右,唯独臣妾……太后睥睨了她一眼,心里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太后浅浅的笑,安慰道:你也不用过于伤心,自古以来皇上的恩宠向来都不是不变的。

慧贵人听着太后的话,有些不太明白。

太后看了慧贵人一眼,品了一口近日得来的好茶,又慢悠悠的开口道:你瞧着前些日子里的贵妃娘娘不也是得皇上宠爱?如今儿不也是被皇上关在了朝晖阁?形同冷宫一般?你在新人里面无论家世背景还是身材样貌都不舒于旁人。

你也莫太急,该是你的总会来。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慧贵人听着太后这一番话,仿佛一下子被点醒了一般。

是啊,太后说的没错,恩宠这个东西向来漂浮不定的。

今日她娇嫔一时受宠,保不准明日就失宠了呢?自古以来就没有哪个皇帝会一直专宠同一个妃子。

之前的怜妃,再之后的贵妃哪个不是曾经受过皇上的恩宠。

可结果哪一个长久了呢?如今娇嫔受宠,也不见得能风光多久。

只要自己有耐心,好好暗地里做好准备,她就不信自己得不到皇上的宠爱!太后聪明睿智,一句话就点醒了臣妾。

臣妾多谢太后!太后满意的看着慧贵人一点就通的模样,于是没再多说什么。

而慧贵人得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心里很满意,也没有在慈宁宫停留多久就离开了。

等到慧贵人走后。

太后心情似乎很是不错,让翠竹扶着她去御花园散散心。

今后啊,这后宫有的热闹咯!太后笑眯眯的感叹道。

一旁的翠竹,眼神在此刻变得愈发的幽深了。

别人或许不明白太后的用意,但是翠竹在太后身边跟了这么多年早就看明白了。

当初太后之所以明目张胆的将娇贵人提成娇嫔,就是为了要让那些新进妃子看清局势,让她们知道究竟要站在哪边才是对自己有好处的。

这边娇贵人一封嫔,成了娇嫔。

这不慧贵人就按捺不住了,上赶着来太后这里示好。

而太后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太后这个人,从来就不会为把诱饵钓在一个地方。

这边,慧贵人出了慈宁宫,莺儿一边扶着慧贵人下台阶,一边在慧贵人耳边轻声道:娘娘,咱们真的要站在太后那边吗?奴婢瞧着太后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人……莺儿,以后这会你断然不能再说了。

就是悄悄对我说也不行。

明白吗?慧贵人言辞犀利的警告着婢女莺儿。

是!奴婢知道了。

莺儿垂着脑袋,仔细的扶着慧贵人,乖乖的闭了嘴。

其实莺儿的话,慧贵人何尝不知道呢?只是现在的自己除了巴结太后以外能去巴结谁?原本之前还想着贵妃娘娘那么受宠,自己可以好好的借着这棵大树往上爬。

可谁知道贵妃娘娘突然就倒台了。

眼见着皇上都快忘了自己这个人了,如果她此时再不想办法为自己谋出路,那么自己以后在宫里的日子可以说是举步难行。

她当然知道选择太后是步险棋,可有句话叫富贵险中求。

所以为了能得到皇上的恩宠,她愿意走上这一步险棋,为自己以后的日子搏一搏!此刻,太傅府内。

什么,皇上来太傅府了?现在就在大厅?顾清漪有些惊讶,皇上这个时候居然会来太傅府。

于是赶紧叫人去书堂将父亲和顾倾城一同喊来。

顾太傅听闻皇上亲自来府中探望他,一时之间有些受宠若惊。

顾倾城看着父亲这有些不知道所措的模样,拍了拍父亲的胳膊,安慰道:父亲别担心,皇上肯定是因为近日秦太师的事过来安慰父亲的。

虽如此,但顾太傅还是难免有些紧张。

顾倾城看着父亲这模样,有些无奈。

在别人眼里,南宫墨有这么可怕吗?顾倾城突然想到自己初见南宫墨时,也认为南宫墨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

那时候的自己,对南宫墨也是巴不得避之若即。

可是渐渐的,顾倾城与南宫墨相处久了,便慢慢得知道了南宫墨其实并不是外人以为的那般凶狠残暴,乱杀无辜。

相反,顾倾城觉得南宫墨其实是一个深系天下百姓之人。

他的心中有着远大的抱负,这个之前在皇陵中他自画那一副缩小版的天下图就能看出来。

南宫墨这么多年之所以被天下人误以为他残暴,那是因为天下人不知道他身后的苦。

也不想想,堂堂一国之主,前有秦太师打压,后又有太后死盯着。

加之自己又在战场上伤了一条腿,文武百官对这个残疾皇上心里多少有些不服众。

因此,如果在那样的环境下,如果南宫墨的性格不变的狠厉一点,那些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他又如何压制的住?此时此刻或许连顾倾城自己都未曾察觉,南宫墨早已在她心里留下了重要的位置。

大厅内。

南宫墨捧着一杯红茶,那茶是最简单的炒茶,只因价格十分的优惠。

南宫墨却不嫌弃的喝了几口,眼神打量着顾太傅府里除了简单的桌子凳子之类的必需的一些东西,南宫墨竟没有瞧见一些多余的装饰。

一直听闻顾太傅深得百姓之心,总是慷慨解囊的为百姓分忧。

以至于自己府中过的日子都不太富有。

之前只以为是百姓夸大其词了些,怎么说好歹是太傅,日子怎么可能真的一贫如洗?但如今南宫墨真的来到太傅府里了,真正的瞧见了后才知道那些人说的一点也不假。

怎么说是顾倾城也是他的贵妃娘娘了,顾太傅好歹也是他的岳父了。

岳父大人家里过得如此清贫,这叫南宫墨怎么看的下去?更何况现在他的爱妃还在太傅府里住着,断不能委屈了他的爱妃呀。

于是南宫墨放下茶杯,对来福吩咐了一句:回去以后,你去内务府拨一些银两和好东西送到太傅府里,就说是朕赏赐给太傅的,至于赏赐的理由就不用朕说了吧?来福哪里会不懂,连忙点点头,道:奴才回去立刻就安排。

南宫墨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微臣不知道皇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皇上恕罪!南宫墨闻声看去,只见顾太傅脚步急促的来到了大厅内,而身后跟着的便是女扮男装的顾倾城。

第二百六十七章 合谋整顿秦太师 上顾倾城跟着父亲刚走进了大厅,就感觉有一道炽热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

顾倾城一眼望过去,便瞧见了南宫墨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

咳咳~顾倾城假装咳嗽了一声,试图打破沉静。

南宫墨这才从顾倾城身上回过来了神,看着还跪在地上的顾太傅,心中甚是有些惭愧了起来。

太傅快快请起!南宫墨连忙将太傅扶了起来,让顾太傅坐在了自己的左侧。

父亲,既然皇上过来了,想必是有国师要商量,倾城就先告退了。

顾倾城说着便要离开。

然而就当她迈着步子离开时,身后想起了两道不合时宜的声音。

你去……不行!顾太傅看着南宫墨,那个你去吧的吧字还没喊出来,就瞧见皇上主动开了口。

……顾太傅有一瞬间的呆滞。

倒是顾倾城很快就反应过来,南宫墨这是要她就在这里待着呢?南宫墨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

咳嗽声中,顾太傅才反应过来,皇上这是不想顾倾城离开他的视线。

于是赶忙对自家女儿开口说道:倾城,你留在这里,替皇上倒倒茶。

顾倾城:……她可以说不嘛?不知道为啥,顾倾城现在看到南宫墨就有一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总觉得多在他身上多待一会,自己就会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

但是既然自己的父亲都开口了,断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于是顾倾城乖乖的走到了南宫墨的身边。

南宫墨哪里舍得让她去做倒茶这种粗活呢,让她留在身边只是觉得自己能安心一点。

南宫墨示意顾倾城坐在他旁边,顾倾城也不矫情,当即就不客气的做了下来。

原本太傅看到顾倾城这般任性,心下还有些担心南宫墨会责怪。

但看到南宫墨看着自家女儿那般温柔的模样,也放松了下来。

太傅,这段时间你为了朕,着实受委屈了。

南宫墨想起这段时间秦太师的所作所为心里就有着一腔怒火无法发泄。

皇上,微臣倒是没什么。

只是秦太师趁着皇上出宫,做的事情是越来越没分寸了。

微臣只是在想,如果一直纵容秦太师下去,恐怕咱们大庆国,迟早会败在他手里的!太傅,你说的,朕自然知道。

只是……顾太傅这话,南宫墨又何尝不知道。

自己这么多以来,之所以忍让着秦太师的所作所为,无非就是因为秦太师是三朝元老,在朝堂的势力根基太深。

如果一旦动了他,那么朝堂上几乎有一半的人会产生动荡。

所以,秦太师这么多年来,就如一个毒瘤一样,长在南宫墨身上,难以拔出。

虽然上一次秦太师回朝的时候,将宫中兵符交给了南宫墨。

但是南宫墨也不是傻子,秦太师之所以这么肯轻易交出兵符,也是因为他知道那群士兵恐怕早就已经只听命于他了。

顾倾城在一旁听着父亲和南宫墨的对话,也知道秦太师这个恶人眼下必须要好好的收拾一番了。

顾倾城眼珠子转溜了一下,突然眼睛悠的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

父亲,皇上,倾城倒是有个主意……顾太傅和南宫墨几乎是同时看向了顾倾城。

顾倾城被二人看的有些不自然,她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秦太师现在之所以这么目中无人,无非就是仗着自己是三朝元老,加上自己在朝堂上有着他自己的一方势力,知道皇上动不了他,所以才有恃无恐。

那如果咱们暗中给秦太师使点绊子呢?比如做一些,挑拨秦太师与那些亲信官员的关系?再比如离间一下秦太师与手下之间的关系,让秦太师的手下不信任秦太师?对秦太师产生隔阂呢?然后同时在宫外搞臭秦太师的名声?南宫墨听着顾倾城内心的声音,心里可开了花。

哈哈,还是爱妃有办法!找到了对付秦太师的法子,南宫墨此刻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顾太傅听着顾倾城的话,一开始有些不太赞同顾倾城的做法。

毕竟这个办法有些不是正人君子所为。

可随即又想到秦太师近日的种种行为,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恐怕日后秦太师会更加无法无天。

眼下必须戳戳他的傲气,让他知道知道,这大庆究竟是谁的天下。

于是当下也赞同自己女儿的主意。

只是,皇上,我们一定要小心。

不能让秦太师抓住了把柄。

顾太傅不放心的说道。

这是自然。

南宫墨点了点,既要让秦太师受到教训,又不能让他发现是我们的手脚。

如此,朕会回去仔细的想一下具体该怎么做的。

皇上,斟酌什么呀?顾倾城望着南宫墨,眼睛闪闪发亮道:最好的人选可不就站在你面前么?顾倾城一想到那秦太师屡次联合太后陷害她,她心里就别提有多不顺了。

之前在皇宫里,她碍于贵妃的身份,一举一动都要被宫里的人看着。

现如今,顾倾城不在宫里。

这口恶气,顾倾城岂有不出之理!南宫墨将顾倾城内心的想法听了个干净,他蹙了蹙眉头,道:倾城,不是朕不依你,若是真的被秦太师发现了。

以秦太师睚眦必报的性格一定不会放过你。

这件事,朕自然有安排。

顾太傅也点点头,皇上都这么说了,你就听皇上的安排。

不要胡来!何况,父亲也不放心你这么做。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顾太傅心里自然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受到什么伤害,当然也就不希望她冒这个险。

顾倾城本想开口再说点什么,但是看了看一旁的父亲一眼,最终还是没在开口了。

顾太傅见自家女儿没再说什么,以外是听进去了他的话,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如今,事聊完了,也有了办法了。

顾太傅也不好再打扰了南宫墨与自家女儿叙旧的机会。

顾太傅虽说是个有些古板的人,可脑子还没生锈,不傻。

他当然知道南宫墨来一趟太傅府不仅仅是因为和他商讨秦太师的事,其实更多的还是想要见见自家女儿的。

看到皇上如此疼爱自己的爱女,顾太傅欣喜又感动。

也突然明白了当初为什么女儿死活都要嫁给他。

如今看到皇上如此对自家女儿上心,顾太傅想,这大概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吧。

第二百六十八章 合谋整顿秦太师 中顾倾城见父亲离开了,只有她和南宫墨两个人时,顾倾城急忙将南宫墨带到了自己的厢房中,进门之后,掩上了门。

南宫墨瞧着她这一副模样,打趣道:爱妃这是要做什么呢?莫不是清天大白日的就迫不及待的想与朕行鱼水之欢吗?顾倾城斜了南宫墨一眼,没好气道:做你的青天白日大梦去吧!被顾倾城这么顶了一句,南宫墨也不恼,他坐在了圆形方木桌上,等着顾倾城的下文。

顾倾城果然如南宫墨所料,直接开口就说道:秦太师的事情,我一定要参与。

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报仇的机会,顾倾城哪里肯放弃。

刚才她没有执着的说出来,也不过是因为顾忌父亲,不想他担心。

眼下顾太傅不在,顾倾城自然要将真实想法告诉南宫墨。

南宫墨也早就料到了顾倾城不会这么容易放弃这么一个机会。

唉!南宫墨叹了一口气,朕朕不知道该拿爱妃怎么好才是。

南宫墨看了顾倾城一眼,眼神格外认真道:朕可以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朕,一定不能让自己深陷困境,也绝不能让自己受到伤害,可能做到?顾倾城在听到南宫墨居然如此爽快答应了她的要求,一时之间有些诧异。

她以为,自己要费好大一番口舌才能说服南宫墨。

甚至自己都准备了与他死磕到底的准备了。

却没想到南宫墨直接就答应了。

这倒让她有些没反应过来。

南宫墨听着她内心的独白,心里有着淡淡的失望。

怎么了,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难说话吗?南宫墨有些难过道。

不是的!顾倾城连忙否认,看到南宫墨难过的神情,心脏像是突然被刺了一下,有点疼。

顾倾城解释道:我不是觉得你不好说话,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快答应我。

让我有些……唔……唇瓣间突如其来的冰凉感,让顾倾城此刻的大脑瞬间变的空白!南宫墨对着顾倾城落下了浅浅的一个吻。

顾倾城呆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南宫墨强吻了!顾倾城心里又急又气,整张脸连着耳根都跟着泛红了起来。

只要你开口,只要我有,只要是能做到的,我一定会满足你。

南宫墨充满磁性好听的声音丝丝缕缕的传入顾倾城的耳边,钻进顾倾城的心里,心脏处仿佛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蔓延全身。

你你你……我我我……顾倾城脑子此刻变得迟钝了,话也说不完整了。

顾倾城撒着腿一溜烟逃离了房间。

南宫墨望着顾倾城如小猫一样逃窜的背影,唇角微微上扬。

南宫墨相信,自己迟早有一天,会俘获顾倾城的芳心,让她心甘情愿的留在自己身边的。

呸!狗皇帝!不要脸!顾倾城跑到池塘边,看着那池塘里游来游去的鱼儿,想到刚才那个吻,脸就又止不住的红了起来。

她居然还在想那个吻!顾倾城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顾倾城一个人在池边缓了很久很久,才把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下来。

转过头,结果扑通一声撞进了南宫墨的胸膛。

顾倾城瞧着南宫墨那张似笑非笑欠扁的脸。

心下有些慌乱了起来。

他怎么来了?!他来了多久?!都听到什么了啊啊啊?!顾倾城此时此刻肺都要气炸了!你放心,朕刚来。

南宫墨听着她内心一连串的问好。

虽然不知道她为啥这么紧张。

但还是做出了解释。

顾倾城睥睨了南宫墨一眼,不得不先暂时相信了他的话。

一个小插曲让顾倾城和南宫墨差点忘了正事。

顾倾城和南宫墨回到了湘房,顾倾城打算将自己刚才在大厅里刚才想的整治秦太师的思路告诉了南宫墨。

秦太师不是目无中人,傲慢自大么?那咱们就给他加加料!这段时间皇上尽管把秦太师高高的捧着,最好是捧到最高处再狠狠的摔下来,这样他才知道有多疼!就这样,南宫墨和顾倾城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具体的思路。

最后两人决定,一个在内在外,双管齐下。

在内,南宫墨负责这段时间先把秦太师往高了捧,因为只有把秦太师捧到最高处的时候,秦太师的所作所为才能更能别人放大了看。

在外,等南宫墨把秦太师捧高了以后,顾倾城再负责暗中给秦太师使各种绊子。

比如易容成各种各样的人,来伪装成秦太师的人,四处恶搞秦太师的名声。

有时候,流言这个东西往往是最可怕的。

到时候南宫墨和顾太傅再联手,暗中挑拨秦太师与手下官员之间的关系。

离间他们彼此之间的信任。

到那个她顾倾城倒要看看,还有多少人会站在秦太师那边,跟南宫墨作对。

人都是现实的,那些远在朝堂之上的人就更现实。

那些人里面,有的人拼尽一辈子得来的乌纱帽,到时候如果就因为跟秦太师站了边就承受前途不保的风险,那估计到时候谁也不会乐意了。

皇上,既然如此。

那对付秦太师的办法就这么说定了。

反正臣妾最近没在宫里,容易办事许多。

顾倾城虽然这么说,但南宫墨还是难免会担心。

你一定要记住朕的话,一定不能让自己深陷其中,还有等回宫后,朕会安排一批暗卫保护在你的身边。

这个你不许拒绝!顾倾城想了想,点了点头。

既然南宫墨如此爽快答应她,她也不能显得太小气了。

不知不觉间,很快就到了晌午。

顾太傅本想问南宫墨是否用了膳再走的,结果南宫墨宫里人多嘴杂,还是不要待太久的好。

顾太傅作为臣子,也没好挽留。

等到送走了南宫墨后,顾倾城便回了自己房里,叫来了琳琅让她一起去制作面具的材料和药品。

她得在南宫墨那边完事之前,提前做好准备。

第二百六十九章 合谋整顿秦太师 下南宫墨回了皇宫以后,就叫了来福公公。

你吩咐下去,朕明日里要在宫里安排一场宴席,就说是朕感激秦太师这段时间以来朕不在宫中他为朕操劳了国事。

在回宫的路上,来福公公就已经知道了皇上对秦太师的事情。

这会也明白了皇上的意思,于是领了旨意吩咐下去。

当秦太师得知南宫墨说为了感激他这段时间替他分忧国事而专门为了他摆了宴席。

太师,这不会是皇上的鸿门宴吧?秦太师身边的手下疑惑道。

纵使是鸿门宴又如何?秦太师可是一点都不带怕的,他当然知道皇上早就容忍了他许久,但是那又如何呢?自己可是堂堂三朝元老,在朝堂上可是孝敬过大庆国三代皇帝的人,他就不信皇上还能随随便便就把他处置了不成。

更何况,自己手下还有兵权在握。

皇上是断然不敢动他的。

不过让秦太师没有想到的是,在第二日他以为的鸿门宴上,南宫墨竟然会放下身段,亲自走到秦太师的面前,为秦太师倒酒,并且当着其余官员对秦太师说出了一番肺腑之言。

朕自十岁登基时,秦太师便一直在为朕忠心耿耿的打江山。

先帝在世的时候更是格外对朕交代,说秦太师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臣子。

这么多年太师也一直为朕尽心尽力的守着大庆。

朕不胜感激,太师,朕竟你一杯!秦太师瞧着皇上一改往日对他的态度,秦太师甚至有一瞬间的错愕,这皇上今天是吃错药了么?秦太师盯着酒杯,心里疑惑:莫不是这酒里下了毒?然而却见南宫墨端着他的酒杯一饮而尽,道:既然太师不愿领朕这份情,那朕便替太师喝了吧!秦太师见此,瞬间打消了自己的念头,也连忙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假装对皇上言辞诚恳道:老臣多谢皇上抬举,为皇上守着大庆,是老臣应该做的。

对对对,太师说的对,以前啊是朕小心眼了,总觉得太师会占着手里的势力把持着朕的朝政。

如今太师这番言辞诚恳的态度,倒是让朕有些羞愧了。

来来来,太师,朕亲自为你倒酒敬你一杯,太师大人有大量,可不要将朕以前的小性子放在心上才是!南宫墨一副对秦太师慷慨就义的模样,唇角扬着一抹淡淡的弧度。

今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朕一口一个说你的好话,一口一个保证秦太师你不会乱来,不会对朕的皇位觊觎。

若有一天你真的想谋反了,我倒要看看这天下,这整个朝堂的文武百官会不会答应。

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得来的权势可没人可敢拥护。

而南宫墨今天这一出,其一就是按照计划将秦太师捧高,最好是捧到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位置。

这样才会引得别人眼红嫉妒。

若是太师站在那个位置,没有得罪人还好,但如果这期间他只要有一件事没处理好,亦或者得罪了谁,那到时候他倒要看看朝堂之上,还有没有人能容得下太师。

到那时候南宫墨就不信,会有人眼睁睁的看着太师一直猖狂下去。

酒国三巡之后,南宫墨在有意无意的夸奖秦太师的种种为国分忧的姜功伟绩。

南宫墨每夸奖一句,那些宴席下的文武百官们脸色就黑一分。

整个宴席下来,除了秦太师的心情是得意洋洋的以外,其余朝中大臣几乎没有一个心情是好的。

直到快要夜深时,南宫墨才吩咐众人一一回家。

太师,请留步!当文武百官都准备自行回去时,南宫墨却唯独叫住了秦太师,文武百官皆好奇的望着南宫墨。

南宫墨则不慌不忙的,走到太师面前,关心道night:天色已晚,朕念太师年事已高,实在不放心太师一个人回府。

这样吧,南宫墨唤来来福,对着来福格外严肃道:来福,叫人把朕的龙撵拿来给太师坐,然后你护送太师回府了之后再回来。

来福自然明白南宫墨的意思,于是在此时故意在文武百官面前烧了一把火。

只见来福故作不可思议的对南宫墨道:不妥呀皇上!那龙撵是身份的象征,是只有皇上才能坐的呀!如此让太师坐,实在是……大胆奴才!南宫墨故意大声呵斥道:秦太师是我大庆三朝元老,立下的丰功伟绩多到数不过来,只是让太师坐一下龙撵而已。

大惊小怪什么。

何况朕与太师素来交好,朕都不介意。

来福被南宫墨呵斥了一声,连忙跪了来,焦急的大喊道:皇上呀,奴才不是这个意思,今天这么多文武百官来宫里,如今你却让太师一个人坐你的龙撵回去,你这…这不是让其他文武百官心里不舒服嘛!简直放肆!他们有何不舒服的,他们应该想的也跟朕一样,心里敬畏太师才是,毕竟太师是三朝元老,他们能和秦太师比嘛!秦太师听到这里,眼皮子突突的一直跳,秦太师明显的感觉到突然之间文武百官对自己通通都投来了强烈的敌意。

秦太师连忙对南宫墨道:承蒙皇上厚爱,老臣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实在不宜劳烦皇上。

南宫墨望着秦太师有些慌张的模样,心里冷笑。

呵!老狐狸,这就退缩了么?好戏才刚刚开始呢!你不是喜欢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吗?那朕接下来就让你享受个够!南宫墨垂下眼眸,望着秦太师,诚恳又热切的说道:那怎么行呢太师,这是朕对你的特别照顾。

别的文武百官可是没有的。

你应该感到欣慰才是。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南宫墨恶狠狠的瞪着来福,开口道:仔细的送太师回去,要是太师出了什么事,你明日就别来朕身前伺候了,明白没!是是是!奴才明白了,一定平安送太师回府。

来福公公小心翼翼叫人送来了龙撵,然后走到太师面前,卑微的弯下腰,对太师做了一个请字,太师您请上娇,奴才亲自送您回府。

紧接着,秦太师在文武百官眼红的注视下不安的坐上了皇上的龙撵。

第二百七十章 不满秦太师深夜,太极殿内。

南宫墨还在批改着奏折,来福公公匆匆赶着步子来到了南宫墨面前。

太师路上有什么表现?南宫墨一边批着奏折,一边问着来福的话。

来福仔细的回答道:那太师一路上神情都没有缓过来,估计是皇上突然转变了对太师的态度,一时之间太师有些防备。

呵!南宫墨冷笑一声,随即道:既然如此,那朕明日早朝便再添一把火。

南宫墨现在的目的可不是让太师相信自己对他有多器重,而是要让文武百官们相信,他这个皇帝对太师有多看重,然后对他们有多冷淡。

其实有时候朝堂的明争暗斗和后宫的勾心斗角没有什么区别。

在后宫里,如果皇上格外宠爱一个人,那便会引来其他妃子的嫉妒。

同样的,如果在朝堂上,皇上格外器重一个人事事都交与他去做,甚至不把别的官员的用心看作一回事,那么那个得到器重的大臣便会受到其他文武百官的排斥,妒忌,甚至暗地里陷害。

而南宫墨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秦太师,你也别怪朕来阴的。

毕竟,是你勾结太后,以下犯上,藐视君王在先!此刻,慈宁宫内。

太后因为近日皇上突然对秦太师的一翻行为,感到十分疑惑。

你说,皇上自从回宫以后,我怎么觉得越来越深藏不露了呢?太后不安的对翠竹道。

翠竹虽然心里也有疑惑,但为了安抚太后的心神,翠竹却还是挑了一些好听的话说:太后为什么如此说呢?你没发现皇上回宫以后做的每一件事都在往太后希望的样子发展吗?太后立娇贵人为嫔皇上不但没说什么,还回来第一天就顺着太后的意思宠幸了娇嫔。

现在皇上也擦亮了眼睛,看到了秦太师的忠心,也变得格外器重太师了。

明明一切都在往太后自己所想的方向上发展。

可太后却始终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翠竹当然知道太后此时此刻的所思所想,于是翠竹大胆猜测道:太后你不觉得这一切发生的好事,都是因为贵妃娘娘禁足以后才有的吗?太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觉得翠竹说的没错。

如此一想,自从那个顾倾城受宠以后,后宫才接二连三的发生不好的事情。

丽妃,怜妃的死哪个不是跟顾倾城有关。

后来南宫墨跟太后不和也是因为顾倾城的挑拨。

再之后南宫墨对太师有敌意,也是因为太师帮太后说话,指责了顾倾城后,皇上就对太师屡屡顶撞。

如今,顾倾城禁足了,南宫墨回过神来了,知道顾倾城的真面目了,一切都往好的事情上发展了,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太后眼神恶毒的说道:那哀家希望,顾倾城禁一辈子的足!希望顾倾城永远都别出来的人不止太后,当然还有翠竹。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双手是因为顾倾城那个贱人而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翠竹的心底就有着无尽的恨意。

翌日,朝堂之上。

今日的南宫墨一上朝以后,并没有先说正事。

而是坐在龙椅上,特别的关心了一下太师。

太师啊,昨日喝了酒,今日头痛不痛?哎呀,你看朕昨日实在是因为太激动了。

一想到我大庆有太师这般为朕分忧的好臣子,朕就不免失了些分寸,让太师多喝了几杯。

如果说昨日南宫墨在宴席上那般对秦太师,秦太师还有些能承受的住。

那今日在朝堂之上,南宫墨明目张胆的对秦太师的特殊关心,却着实让秦太师心里愈发的不安了起来。

秦太师诚惶诚恐的道:多谢皇上关心,老臣一切都好,皇上不必……秦太师的话还没说完。

南宫墨就又在上面大声说道:这样吧,太师,下朝以后你跟朕来一趟朕的御书房,喝一杯好茶解解酒。

南宫墨这话一出,彻底引起了文武百官的怒气。

昨个又不是太师一个人喝了酒,怎么皇上偏偏就只问候了他太师一个人?哼,倚老卖老的家伙,仗着自己是三朝元老,真是把他们一个个当空气了?文武百官此刻对太师的都充满了十分的不友好。

以往的秦太师上朝都恨不得在朝堂上多待一下,多作威作福一下。

而今天的太师只希望这早朝快点开始快点结束。

简直如坐针尖,一群文武百官恨不得能用眼神杀死你,真是太特么难受了!南宫墨说到了这里便结束了话题,准备开始了上朝。

秦太师松了口气,原本以为到这里就结束了。

朝堂上,史部尚书递上了一个奏折。

来福公公接过来交给了南宫墨看了一眼,对史部尚书道:此事你有什么法子?那史部尚书便仔细的分析了一下奏折上的问题。

文武百官听了以后都觉得这个法子不错,能解决问题。

现在只要皇上点个头便可。

可谁知南宫墨听到史部尚书说完以后,却将目光对上了秦太师。

不知此事,太师有何见解?啊?被点名道姓的秦太师突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南宫墨也不急,耐着性子又将刚才吏部上书所说的仔细说给了太师听。

太师听了以后,却觉得史部尚书分析的不够透彻,解决问题的方法太过片面,于是不赞同了几句。

于是南宫墨听了以后,点点头,道:朕也觉得太师所言极是,此事就按太师的意思去办吧!太师心下有些得意。

但他丝毫没注意到,那史部尚书在听到太师否决自己的想法时,眼睛充满了愤怒。

接着督察院史又给南宫墨递上了一个奏折。

南宫墨接过来瞧了瞧后,同样问了一遍督察院史,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

督察院史也不辜负皇上的器重,将问题简单的分析了一下。

此时文武百官听闻后,纷纷对此事有些不赞同。

南宫墨直接越过那些人,开口对秦太师问道:太师,你觉得呢?呵,朕倒要看看此时的你怎么回答。

你若说可以,那便得罪了好几个品级高的官员。

你若说不可以,那同样也会得罪督察院史。

朕倒要看看你怎么选!那秦太师听到这里,仿佛也左右为难了一下。

文武百官和那督察院史皆死死的盯着他。

老臣觉得,督察院史说的……不是很可行。

秦太师话落,那督察院史果然黑脸。

那既如此,南宫墨瞧了一眼督察院史,淡淡开口道:便听秦太师的吧!第二百七十一章 秦太师被记恨上了一时之间,朝堂上有一部分人已经慢慢的记恨上了秦太师。

秦太师此时也意识到,自己今日的言行将有些人得罪了。

于是接下来,秦太师打算不管后面皇上再问什么,他都把问题抛开给别人。

可是南宫墨哪里会让他如意。

这不,又一个官员呈上了折子,南宫墨接过去看了看,直接就说:不如此事就交给太师来管吧!太师毕竟是三朝元老,见识认知都比各位大臣知道得多。

好家伙,这一次南宫墨直接不问了,直接把太师推到了跟前来。

可那个官员递过来的问题,是关于良田耕地的,要说那秦太师管管朝政别人也就不说啥,可这是老百姓耕田种地的事,那太师懂个屁哟!可就算文武百官再不满也不能言说,谁让皇上亲自开口叫了让秦太师来呢!在众人纷纷对太师投去不满的眼神时,南宫墨说完还不忘对太师宽心安慰一句:太师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虽然此事并不是太师专长领域。

但朕相信太师作为三朝元老,有着丰富的经验和阅历,相信太师肯定一点就通的。

三朝元老!又是三朝元老!去你妈的三朝元老!整个早朝下来,皇上就整整对太师夸了三次,三次说了这个词!此时此刻,文武百官的脸皆黑如锅底,一个个嫉妒仇恨的眼神恨不得将秦太师扒皮抽筋。

南宫墨见今日早朝的效果现下已经达到了他满意的程度,而后吩咐下朝。

待早朝退了以后,几个官员三两成群的凑在一起议论纷纷。

我看呀,以后啊咱们上早朝就都当个哑巴算了。

反正啊我们提出什么,都比上秦太师的一句是与否呢!是啊是啊,以后啊,咱们上早朝,也不用商量这个那个的问题了,反正啊咱们商量的再多,费心再多。

都不如秦太师的一句可以,皇上呀就直接就批了呢。

唉!谁说不是呢!当官员议论纷纷的声音传到秦太师耳朵里时,秦太师却有着几分轻蔑。

不过就是皇上看重他一点罢了,这些个见不得他好的人就开始妒忌了。

秦太师,请留步!就在这时,来福匆匆的跑到秦太师面前,十分讨好的道:太师留步。

还好拦住你了。

不然皇上可要怪罪奴家了。

怎么了,皇上找老臣何事?秦太师停下脚步问道。

此刻下了朝的文武百官也皆留意了一下这边的动静。

只见来福用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那些文武百官听见的声音,掐眉道:秦太师莫不是忘了,上早朝时特意叫你来一趟御书房,喝杯茶解解酒呢!秦太师这才想起来这个事,开口道:如此,那边多谢皇上了。

来福笑脸盈盈的,还是用不大不小,文武百官恰好能听到的声音,麻溜的说道:太师说的哪里话,这是皇上器重你呢!要知道别的官员可没这个福气勒!……文武百官。

待来福公公和秦太师彻底远去之后那些官员再也没了顾忌。

朝堂上对秦太师憋着的气,在这会也统统出了个干净。

啊呸,什么玩意!以前怎么不没看出来这个秦太师这么讨人厌呢?有个官员愤愤不平的说道。

这个官员一开口,其他官员的脸色也纷纷的难看了起来,也紧接着道:我看以后啊,咱们都离太师远一点吧!省的以为我们巴结他呢!就是就是!也不知道皇上咋想的,怎么突然就把太师的话当圣旨一样。

呵呵怎么想的?人家皇上自己不都说了,太师是三朝元老,三朝元老勒!我们哪里比得过呀。

呵呵,想不到太师也会倚老卖老,真是不知羞耻啊!我听说,皇上之所以如此器重太师,是因为太后呀多次在皇上面前吹秦太师的耳边风呢……不过一个早朝的功夫,秦太师就被南宫墨推在了风口浪尖上。

这边秦太师跟着来福公公去了御书房后,南宫墨笑着让太师坐在了书桌一旁。

太师,你请喝茶!来福端着上好的茶水走道太师面前。

南宫墨瞧见秦太师喝着来福递来的茶水,神色淡淡的表情倒像是很平常一般。

来福给秦太师泡的是上好的银尖皇茶,南宫墨记得这茶只有他这个当皇上的有,这茶珍贵之极,因为这茶是外国使者进献来的。

大庆本国是没有的。

如今南宫墨瞧着秦太师对这茶似乎喝习惯了一般。

曾经有官员在在南宫墨的耳边吹过风,说秦太师府里的吃穿用度堪比皇宫,奢靡至极。

而按照太师的官职一个月的俸禄也不不过几千两。

南宫墨的眸子不经意间就冷了几分。

秦太师原以为他喝了茶之后,便可以离开了。

谁知南宫墨竟开口道:太师若是回府无事的话,不如干脆留下来帮朕批阅一些奏折可行?秦太师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南宫墨。

南宫墨似乎早已料到秦太师如此表情,于是不慌不忙的解释道:太师不用多想,从前是朕不懂事,现在朕也想明白了。

太师是三朝元老,朕应该敬之爱之才是。

朕也相信太师一心为了大庆着想,根本就不会有叛乱之心,你说对吧,太师?太师一听到这里,瞬间领悟了南宫墨这段时间对他的种种讨好。

是因为他在朝堂上的势力根深蒂固,手下有着许多势力。

南宫墨知道得罪不起他,所以选择了对他服软,巴结他。

呵呵!原来如此啊!秦太师突然全明白了。

这下面对南宫墨的讨好,他别提有多趾高气扬了。

于是秦太师一改之前的谦卑,对南宫墨有些傲慢道:老臣多谢皇上抬举。

皇上恕老臣直言,不是老臣说皇上,如果皇上以往能听一听老臣的谏言,老臣也不会顶撞皇上。

实在是皇上有时候做的事让老臣寒心了!如今皇上愿意接纳老臣,老臣也定会时时为皇上分忧解难的。

太师说的对,以前是朕不懂事。

现如今不管朝堂上发生何事,朕一定事事问问太师的意见。

来福在一旁瞧着秦太师那趾高气扬的模样,心里就觉得好笑。

只是这样的秦太师不知道到时候摔下来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呢?来福一边想着,却见南宫墨递了几本奏折给太师。

那意思就是让他帮忙参谋参谋。

秦太师彻底飘了,拿起奏折看还不够,还假装无意的坐在了皇上的位置处。

南宫墨也不恼,在一旁端着一杯茶细细的品了起来。

此刻南宫墨脸上的表情一副如此云淡风轻的模样。

只是只有那双凌厉的眼眸看着秦太师时闪过极寒的冷意,稍纵即逝。

第二百七十二章 秦太师飘了这一天过后,南宫墨几乎是将秦太师放在了最高的位置。

朝堂上南宫墨几乎什么事都会问一下秦太师的意见,秦太师说可以,南宫墨便准了。

秦太师若说不行,南宫墨便驳回。

起初刚开始的时候秦太师还会有些畏手畏脚,有些顾忌南宫墨。

但是这段时日以来,只要秦太师开口的,南宫墨都会准许。

时间久了,秦太师彻底飘了。

这一日,朝堂之上,督察院史向南宫墨汇报着上一次事情的后续,督察院史汇报完以后,本该由皇上开口批准的。

结果南宫墨还未开口,秦太师直接就对督察院史侮辱了一番。

说督察院史办事效率拖沓各种难听的话。

那督察院史心里自然气极了,那大庆的天子还在上面坐着呢,皇上都没有说什么,你一个太师在朝堂之上就如此傲慢无礼。

这一天整个朝堂上,火药味十足的。

如果说之前的官员只是对秦太师眼红嫉妒的话。

那么如今秦太师的所作所为真的惹怒到了一些官员,其中不外乎有些品级高的官员。

然而秦太师此时被皇上捧上了天,哪里会注意到这些。

他现在只知道,不管他怎么做,皇上都不敢动他,他便越发的肆意妄为了起来。

最后还是南宫墨当了中间人,暂时平息了这些人的怒火。

不过今日秦太师的侮辱,有些官员也是狠狠的记住了。

深夜,太傅府内。

顾倾城虽然这段时间不在皇宫里,但不代表她不知道宫里发生的事情。

南宫墨几乎每天都会派人送一封密信来,给顾倾城汇报目前秦太师眼下的情况。

皇上捧了太师这么久,也是时候轮到我出手了。

顾倾城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随即将信放在烛台上,信纸瞬间被烧了个干净。

而后顾倾城拿出这段时间调制的对付秦太师的东西。

紧接着顾倾城走到门外,朝着虚空大声喊道:你们出来吧。

本官要有活儿安排给你们干了!话落,一时之间,几个暗卫齐刷刷的从空中落下,竟是一点脚步声也没有,可见这批暗卫身手十分了得。

不然南宫墨也不会将他们视为最后的底牌。

而这次的行动,顾倾城需要派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太师府,制造一场混乱。

这批暗卫就是最好的人选。

顾倾城将制作好的面皮挨个贴在他们脸上。

不一会他们便一个个被易了容。

顾倾城瞧着他们,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几天能不能在京城搞臭秦太师的名声,就靠你们!了!属下们定不辜负皇上娘娘的期望。

说完,几个暗卫搜搜的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翌日。

一大早,琳琅便端着早膳进了房间。

瞧见顾倾城今天特意将自己装扮成了一副偏偏公子的模样。

琳琅将早膳放在了桌上,打趣道:娘娘今天这一身模样瞧着好生俊俏呀!顾倾城有些得意的笑了笑,对琳琅道:今天本娘娘高兴,带你出去看看热闹!琳琅都还没清楚自家娘娘的所说的热闹是什么。

就被自家娘娘拉着一起出了太傅府。

太傅府门口,此刻停着一辆马车。

顾倾城带着琳琅上了马车。

琳琅一进马车内,便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南宫墨。

皇……皇上?琳琅满脸疑惑,皇上怎么会在这?琳琅转头看着自家娘娘。

却见自家娘娘悠闲的倚靠在马车上,语气淡淡道:今天这里没有皇上,只有黄公子。

琳琅这会才明白了过来,原来自家娘娘早就和皇上约好了的。

难怪太傅和大小姐看到她们出去没有阻拦。

皇上今日怎么如此悠闲?不用上早朝了?顾倾城问道。

其实当昨天晚上南宫墨发了密信说今天有时间带她出宫玩一下。

顾倾城一听高兴极了,这几天为了不引起外人的注意。

顾倾城基本上没有出过府。

加上南宫墨最近在宫里处理秦太师的事情,自己也不想让他分了心。

其实很多时候,顾倾城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在有意无意间为南宫墨着想了很多事情了。

那还不是多亏了太师,这几日帮着朕批阅奏折,朕闲下了心来才能来找爱妃谈情说爱。

顾倾城一听脸上一热,嗔道:谁要和你谈情说爱,我是为了出来看热闹的!南宫墨嘴角微微上扬,看着顾倾城脸色通红的模样,心里就觉得十分畅快。

爱妃莫不是害羞了!南宫墨!顾倾城整张脸连着耳根子都红了起来,气道:你能不能正经点。

狗皇帝,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如此会撩人呢?南宫墨听着顾倾城内心的诽谤,唇角微挑,眉眼温柔道:爱妃,朕哪里不正经了呢!明明很正经的在跟你谈情说爱呀!……哪里不正经你自己不知道嘛!懒得理你!看着南宫墨欠扁的表情,顾倾城选择了无视他。

琳琅在一旁瞧着自家娘娘和皇上之间的打情骂俏,嘴角乐开了花。

看自家娘娘和皇上这感情的进度,说不定很快娘娘就会有小皇子了呢,嘻嘻!马车缓慢的行走在京城热闹繁华的街道上。

顾倾城此刻透过车帘子瞧着外面街道那一排排琳琅满目的吃食和小物件,眼睛瞬间发了光一般。

第二百七十三章 秦太师的名声臭了想下去看看吗?南宫墨瞧着顾倾城的眼睛一直炯炯发亮的盯着街道边的摊贩,眉眼温柔的对顾倾城道:如果想去瞧瞧就去吧,我陪你!顾倾城转过头,乌黑的一双眼睛,仔细瞧着南宫墨,格外认真的说道:我不是想看,我是想吃想买。

那就去,朕允了。

南宫墨霸气道。

吃东西买东西是需要银两的,皇上你有银两吗?……南宫墨。

废话!一国之君要是会没钱,说出去你信么?顾倾城的话显然让南宫墨此时受到了严重的侮辱。

说着南宫墨从怀里掏出一把厚厚的银票,递给顾倾城,动作干脆潇洒。

拿去!顾倾城挑了挑眉,瞧着那一叠厚厚的银票,眼睛瞬间闪闪发光。

哎呀,我滴妈,今天可是白白赚了一笔了。

嘿嘿,自己的小金库又变大了一点哟。

南宫墨听到顾倾城内心的声音,嘴角邪魅的笑着,状似无意开口道:爱妃还有小金库呢?那当……啊?什么小金库!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呀!呼~好险,好险!差点就口不择言把自己的老底揭了。

顾倾城蹙了蹙眉,总觉得南宫墨能听到她的心声一样。

这厮,莫非会心理学不成?在听到顾倾城觉得他会读心术的时候,南宫墨眉眼突突的跳了一下。

想着以后还是不要把顾倾城心里的话直接就开口问出来的好。

不然时间久了,顾倾城迟早会知道他能听懂她的内心。

到时候,顾倾城肯定会生很大的气,自己也一定有的罪受咯。

顾倾城这会得了那么厚厚一叠银票,心里也没想那么多。

走,琳琅,本公子带你败家去!说着,顾倾城便拉着琳琅的手欢快的下了马车南宫墨和福贵则尾随其后。

顾倾城也不含糊,期间发现什么东西特别好吃,顾倾城就会多买一点打包回府吃。

逛了吃的,顾倾城又开始了逛穿的戴的以及用的。

没过一会功夫,琳琅和福贵两人身上就堆满了大件小件的东西。

公子,够了够了!再买下去马车里都放不下啦琳琅瞧着那一堆的大件小件恐怕要将马车堆满了,于是赶紧劝自家娘娘别买了。

啊?这就装不下了?顾倾城灰溜溜的道:可是我都还没买什么呀?……琳琅。

都买这么多了,车子都塞不下啦,你还说没买啥?南宫墨瞧着顾倾城还没有买够,意犹未尽的模样,宠溺的开口道:无妨,你尽管买,大不了叫太傅府安排一个马车过来装。

琳琅和福贵两人瞧着皇上如此宠着自家娘娘,彻底不说话了。

唔~你说的哈,那我就放肆买啦!顾倾城得了话,自然也无所顾忌,于是兴致勃勃的投入了摊贩上买买买去了。

没过一会,顾倾城看着眼前那一堆如人一般高的大件小件。

终于心满意足的收了手。

这时福贵从太傅府里叫来的马车也到了这里,顺便还叫了两个小斯来帮忙搬东西。

顾倾城瞧着那些大件小件有条不絮的搬入马车里,对着南宫墨讨好的笑了笑。

多谢黄公子了。

顾倾城心里乐开了花,随即又对南宫墨爽朗道:东西买好了,那咱们接下来就去干正事吧。

因为东西太多,顾倾城便没让琳琅跟着。

于是顾倾城吩咐琳琅和几个小斯一起回去。

然后顾倾城和南宫墨两人一起上了马车。

福贵则坐在前面为两个人赶马车。

马车行了好一会,才在一处梦仙楼的地方停了下来。

梦仙楼,顾名思义就是古代的青楼。

不过,古代的青楼不仅仅只做招揽男客的生意。

梦仙楼的二楼处是一个茶楼,茶楼的正上方还搭着一个戏台子。

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戏台子,但是里面的那个说书先生可谓是一本活生生的百科全书,天下事就没有那说书先生不知道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里还是一处传播信息最快的绝加境地。

因为这里的宾客几乎是每天都人满为患的状态。

顾倾城和南宫墨两人费好大一番功夫,给了那酒楼小斯一张大银票,才有幸在茶楼间选了一个视线好又靠窗的位置。

刚一坐下来,那顾倾城便听到说书先生义愤填膺的在台子上方滔滔不绝道:要说啊,这皇宫里的秦太师那最近可真是越发猖狂了,宫内以下犯上藐视君王,诋毁朝堂官员不说。

宫外,还仗着自己是太师的身份,四处在京城里作威作福。

听说啊,就在前几天,那秦太师的得力心腹看上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

那姑娘本就有亲事在身,可那秦太师的心腹啊仗着自己身后有秦太师硬是把人家姑娘强抢了过来不说,事后还不给人姑娘一个名分。

这姑娘因为被人玷污,自觉无脸活在世上,一条七尺白绫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唉……底下的百姓听了以后皆义愤填膺的大声说道:真是岂有此理!天子脚下,秦太师居然作威作福到了此种境地。

实在是可恶可恨之极啊。

那秦太师如此放肆,咱们的皇上难道就不管吗?人群中有一个人突然开口问道。

那说书先生叹息一声,无奈道:咱们皇上一向是宅心仁厚之人,本是念在秦太师是三朝元老,于是对秦太师敬之爱之着。

以为秦太师会忠心耿耿的为国分忧。

可谁知那秦太师就是一个喂不饱的白眼狼啊,仗着咱们皇上对他的殊荣,到处作威作福。

而皇上又怎会不管呢?可是啊你们有所不知,听说那秦太师与太后关系不一般啊。

咱们皇上是移孝为忠之人。

皇上处在中间,也是左右为难呀……哼!那难道就这么任由秦太师作威作福下去?他秦太师今日能准许手下干抢取良女之事,明日可不就是要做出劫财害命之事了?是啊是啊,这秦太师简直是太可恶了。

断然不能不管啊!要不然咱们替那个冤死的姑娘报官吧?报官?可行吗?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呀!要是我们无关遭罪怎么办?怕什么啊,这里京城,天子就在咱们眼前,况且皇上一心为国为民,相信听到这个事一定不会不管的!对对对,没错而且我听说咱们的京城的父母官可是太傅手下的人啊!京城里哪个人不知道,太傅是一个为民分忧的好官呐!对对对,咱们现在就去告御状,揭露秦太师的罪行!第二百七十四章 秦太师被告发顾倾城听着底下的人一句接一句的说着秦太师的种种劣迹行为,唇角微微勾起,瞧了一眼南宫墨,心情甚好的问道皇上可对臣妾这几日的成果满意?南宫墨瞧着顾倾城那双精炼亮的眸子,眉眼温柔的笑道爱妃一直就让朕很满意!顾倾城挑了挑眉,听着南宫墨的夸奖,心情飘飘然。

等到太师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朕便风风光光的接爱妃回明月宫!南宫墨眼霜温柔倦意的对顾倾城说道。

顾倾城瞧着南宫深情如水的模样,一瞬间失了神。

爱妃?南宫墨瞧着顾倾城有一瞬间的发愣,轻轻唤了一声。

顾倾城不自觉的别开头,眼神不自然闪躲着,这个等后面再说吧。

好!南宫墨自然知道顾倾城的心里还未完全接受自己,心里也不急,想着来日方长,只要自己真心相待,总会一天俘获顾倾城的芳心。

顾倾城和南宫墨又在茶楼坐了一会后,眼见该听到的都听的差不多了,于是两人一起悄悄的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顾倾城特意叫来了茶楼的小斯,递给小斯一张大银票,随即说道:劳烦你赏给那个说书先生,就说我们听的很满意!那小斯看着那一张大额的银票,笑意盈盈的接过去。

做完这些之后,顾倾城才跟着南宫墨离开了茶楼。

福贵早就在外面等候着,这会瞧见了两位主子出来,立即走上前相迎。

顾倾城和南宫墨上了马车,南宫墨对福贵开口道:先送娘娘娘回太傅,之后打道回宫。

福贵得了命令,轻快的架起了马车。

马车里,顾倾城瞧着南宫墨的腿,担忧道:皇上的腿最近感觉怎么样了?要不先回太傅府,臣妾替你再好好治一下。

南宫墨看着顾倾城担忧自己的模样,心下一暖,眉眼温柔道:无碍,等这几天将秦太师的事情处理好了,朕接你回宫。

到时候再仔细的治疗一番,相信过不了多久朕就能常人一样行走自如了。

皇上,臣妾在太傅府一样可以为你治疗好的。

说实话,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自己既然已经顺利的出了那个皇宫,其实内心是不愿意再重回皇宫的。

南宫墨何尝不知道顾倾城内心所想,所以心里也很害怕。

于是假装不在意道:爱妃,不碍事,再说也不差这几天。

眼下秦太师差不多可以收网了。

不差这几天,你说呢爱妃?见南宫墨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也不能好再往下说什么。

她垂下眼睑,嗓音装作若无其事的道:如此,那便听皇上的吧!南宫墨听到这,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得尽快将秦太师的事情告一段落。

这样才能早点把顾倾城接回皇宫。

车辆很快便停在了太傅府门口。

主子,太傅府到了。

福贵轻声提醒在外提醒了一句。

那我走……哎呀~顾倾城刚起身,就被南宫墨一把拽进了他结实的怀抱里。

南宫墨在顾倾城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薄凉的唇就这样重重的吻上了顾倾城娇艳欲滴的红唇。

顾倾城的心在此刻狠狠的颤悠了一下。

一时之间,像暴风雨般的让人措手不及。

顾倾城脑中一片空白,甚至忘了思考。

主子?直到福贵在外面又轻轻的唤了一声。

突兀的喊声,让顾倾城回过神来。

顾倾城气的一把推给南宫墨,脸色瞬间变得通红,也不知道被气的还是因为害羞的。

狗皇帝,不要脸!居然又对她搞突然袭击。

顾倾城在心里暗自诽谤了一句,也不等南宫墨说什么,就自顾自才了马车,头也不回的往府里奔。

南宫墨透过车帘子瞧着顾倾城落荒而逃的背影,心情甚是不错。

回宫吧。

南宫墨放下帘子,淡淡开口。

福贵这才一拍马肚,马车才逐渐消失在了夜色中。

深夜,顾倾城债转反侧难以入眠。

只要自己一闭上眼,南宫墨今日强吻他的画面就如放电影一般出现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顾倾城睡不着,于是推开了房门,想出去走走散散心中的烦闷。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竟然来到了书房外。

见书房的烛台还点燃着,顾倾城推开了书房的门。

却见太傅在书房里捧着一本书正看着。

听见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顾太傅抬起了头,瞧见爱女顾倾城,关心道:倾城,你怎么还没睡?父亲不也有没有睡么?顾倾城蹙了蹙眉头,有些不开心的说道:知道父亲爱书如命,女儿本不该唠叨什么,但是父亲,晚上看书终究是对眼睛不好的。

咳咳~顾太傅被自家女儿批评了一句,有些不好意思道:父亲也是因为近日秦太师的事情,有些烦心了些,这才来书房看看书的。

听到父亲如此说,顾倾城这才没再什么。

只是没过一会,顾倾城似乎像是做了好大一般决定一样,严肃的跟太傅说道:父亲,女儿不想再进宫当贵妃了。

什么?顾太傅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顾倾城话里的意思,抬头却见顾倾城一副认真严肃的模样,呵斥道:简直胡闹!贵妃岂是你说不当就不当的。

你当婚姻大事是儿戏吗?顾太傅着实有些气着了。

他接着开口严肃道:当初是你非要执意进宫,说死活要上赶着做皇上的女人。

父亲眼看着这几年你好不容易熬过来了,皇上现如今也如此的宠爱你,你为什么还要离开呢?顾倾城看着父亲一脸疑惑的模样,此刻决定对父亲坦诚相待,不再隐瞒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南宫墨的处境父亲,当初的确是女儿要死要活的非要嫁给南宫墨不错。

可女儿在后宫这些年,其实过得并不如意。

后宫人心复杂,女儿这几年看似表面有贵妃之位以及皇上的宠爱。

可是后宫的明争暗斗,女儿防不胜防。

尤其是太后还对女儿处处刁难,甚至想要女儿的命。

女儿虽然现在有皇上的宠爱作为倚靠。

可保不齐哪一天皇上就厌恶女儿了呢?到那个时候女儿又该如何自处?顾倾城倒是不怕后宫那些女人的明枪暗箭,她只是懒得再跟她们斗了。

而且南宫墨虽说现在对她很好,但是帝王之心最难看透,保不齐自己哪一天就被他厌倦了呢?可如果要是离开了皇宫,想干啥就干啥,多好!日子肯定过得舒服自在的很。

太傅听到女儿的这一番肺腑之言心中虽然有所触动。

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皇上对自家女儿不会那么薄情。

后宫是有那么多女人没错,可顾太傅却从来没有见过皇上对哪个妃子如对自家女儿一样这般小心翼翼的呵护着。

如果不是因为真的爱上了自家女儿,一个男人不会做到这一种地步的。

而且顾太傅能从南宫墨看自家女儿的眼神里,看到曾经的自己也是那般眼神看着自己顾倾城的母亲。

那种眼神是只有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才能不由自主表现出来的。

就是装也装不来的。

太敷言辞诚恳的对自家女儿道:倾城,不是父亲不帮你,也不是父亲不懂你的艰辛。

只是眼下皇上的处境十分艰难,若是你在此时一走了之,你让皇上一个人如何自处?更何况眼下,皇上的伤退还没有完全痊愈,更是需要你的时候。

后宫之中,除了你站在皇上身边以外,其他妃嫔现在几乎成了太后的眼线。

皇上现在的处境几乎是两面夹击……顾太傅的话说的越多,顾倾城的眉头就皱的越深。

心脏仿佛在此刻被人死死的揪着透不过气来一般。

父亲,您别说了。

女儿知道该怎么做了!良久,顾倾城抬起头来,脸色认真道:女儿,会先把皇上的伤腿完全治好,然后等皇上将秦太师从朝堂上的势力彻底连根拔起后,女儿再考虑出宫的事……顾太傅这才欣慰的点点头,如此,这才是父亲的好女儿。

顾倾城心情复杂的回了房间,躺在床上,思考着南宫墨现在的处境,的确是十分非常艰难。

秦太师一日不除,南宫墨就一日无法真正的统治大庆,继而统治天下,实现自己的远大抱负。

那么既然如此!顾倾城悠地从床上坐起来,那自己就先好好的帮助南宫墨推翻秦太师之后,再考虑日后出宫的事情!这么想着,顾倾城心里近段时间以来压着的大石头才总算落了下来。

翌日,朝堂上。

南宫墨一上朝,便瞧见了众官员的脸色似乎都不是很好的样子。

当然,这里面除了秦太师以外。

要知道秦太师近日可是一直飘在了天上,心情美丽的不要不要的。

南宫墨一坐在龙椅上,督察院史便急急上前,对南宫墨开口道:启禀皇上,微臣今日有本参奏。

南宫墨眯了一眼那督察院史,好奇的问道:不知督察院史,要参谁的奏呢?南宫墨话一落,那督察院史便眼睛恶狠狠的瞧着秦太师,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开口道:启禀皇上,微臣要参的是秦太师!原来,近段时间几乎整个京城中都流传秦太师的手下在京城肆意妄为,为非作歹。

听说昨个还有百姓报官,指控秦太师如何如何仗势欺人,为非作歹。

甚至还闹出了人命来。

秦太师的手下心腹不但强抢良家妇女不说,还借着秦太师的身份四处欺压百姓,甚至刮取百姓身上的民脂民膏。

还请皇上严惩太师,给朝堂官员以及百姓一个交代。

南宫墨瞧了一眼秦太师,装作无意的开口问道:太师,你怎么说?皇上,老臣实在冤枉啊!还请皇上明查!秦太师也不知道京城的流言怎么就突然一下流传出来了,甚至压都压不住。

明明以前自己做这些事的时候早就处理的很干净了啊?秦太师这几天也暗中派人去查过,但那批散播谣言的人就像是凭空而来又凭空消失了一样。

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到。

如果此时的顾倾城听到秦太师心里的疑问。

肯定会大声嘲笑一句:你当然查不到了。

那批人不是简单的人,而是皇上秘密培养的暗卫!你就是查破天也查不到的!呵!秦太师莫不是真的当自己清清白白了么?这时,史部尚书突然也站了出来,只见他从怀里掏出来一本奏折,随即恭敬的呈给了南宫墨。

皇上,秦太师不止今日的所作所为让人无法忍受。

甚至臣还暗中查到,秦太师府中有一个暗室,那暗室里面听说全是从百姓口中刮取的民脂民膏。

据说里面不下万金万两……秦太师一听,脸色顿时变的惨白惨白了起来。

秦太师此时此刻恨不得将他面前的这个老东西弄死。

秦太师恶狠狠的道:陈国才,你休得胡言乱语!那史部尚书陈国才也不是吃素的,他向坐在龙椅之上的南宫墨义正言辞的说道:皇上,微臣到底有没有胡言乱语,皇上派一群士兵去太师府中搜查一下便知道了。

是啊,皇上,究竟太师的真面目如何,皇上去搜一搜便知道了。

督察院史在一旁也跟着史部尚书一起附和道。

皇上,老臣冤枉啊!这是绝对没有的事情。

你莫要听小人谗言啊!虽然秦太师不知道这两个老东西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他有个暗室的,但是就算知道又如何。

那暗室他藏的甚为隐秘,除非是懂机关的人,否则根本找不到进去的开关。

找不到出口,自然就搜不出他私藏的银两!第二百七十六章 翠竹出手南宫墨瞧了一眼秦太师,假装安慰道:太师放心,朕自然是相信你的随即又侧过头看向了一旁的史部尚书,一改严肃道:史部尚书啊,这可不是小事,若是没有证据,断不可妄言啊。

南宫墨话落,那史部尚书则对着南宫墨行了个大礼,而后言之凿凿的说道:皇上,微臣断然不敢编造出这等谎话污蔑太师。

太师到底有没有私藏黄金万两,微臣还那是句话,派士兵去搜查一番便知道了。

这……南宫墨故作为难道。

那史部尚书见皇上如此模样,心下一狠,道:皇上,如果太师府中没有私藏万金万两,那微臣便以死向太师谢罪!但再此之前还请皇上为天下百姓秉持公正啊!史部尚书声嘶力竭的说着,督察院史也紧接着跪了下来。

同样大义凛然道:还请皇上秉持公正,明察秋毫,断不可因为太师是三朝元老就纵容呀,皇上!朝堂上,一时之间,有越来越多的官员纷纷跪在了朝堂上请求南宫墨对其太师府搜查。

南宫墨瞧着下方跪着的一片文武百官,装作无奈的对秦太师开口道:太师啊,朕自然是相信你不会做这等荒缪的事。

但是如今整个朝堂上的官员都要求朕搜查。

朕也实属无奈,总得让这些文武百官心服口服才是。

不知太师意下如何?秦太师想着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那便让人搜查就是了。

反正那暗室极为隐秘,就是查也查出来。

秦太师眼眸闪过一丝阴冷,呵!既然你们喜欢折腾,那你们便折腾去吧。

于是秦太师对深表无奈的对南宫墨开口道:皇上,既然文武百官要求搜查老臣的府邸,老臣为自证清白,可以让他们搜。

但是老臣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没有搜查出来,还请皇上还老臣一个清白。

秦太师眼神恶毒的了一眼那史部尚书,道:也还请史部尚书为刚才说的话务必做到。

那史部尚书自然知道秦太师指的什么,毫不畏惧的说道:太师请放心,若是太师没有做这等事情,我陈国才便一头撞死在朝堂上向太师谢罪!既然如此。

南宫墨坐在龙椅上,对来福使了一个眼色道:来福,你拿着朕的玉牌,亲自去御林军拨一批人去太师府搜查。

来福郑重的点了头,接过南宫墨手里的玉牌领了旨意下去。

为了不让有心之人从中作梗,也为了更好的还太师一个清白。

还请各位朝中大臣在此期间都等候在这里。

事情未水落石出之前,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朝堂。

南宫墨看着龙椅之下的秦太师和文武百官,声音透着一股让人不容忽视的威严。

另一边,来福公公出了朝堂,仔细的瞧了一眼外面等候多时福贵。

太后那边,就不用奴家教你怎么说了吧?来福对福贵轻声说的道。

福贵连忙点头道:公公放心,小的知道怎么做。

来福满意的点点头,去吧,好好表现!瞧着福贵得了话往慈宁宫去。

来福也不耽误,拿着自家皇上的玉牌,前往了御林军。

这边,慈宁宫内。

太后,不好了!出事了!翠竹神情紧张的跑到太后面前。

焦急忙慌的在太后耳边说了些什么。

太后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瞧着翠竹,问道:此事当真?翠竹点点头,秦太师知道福贵公公是我们这边的人,于是偷偷的派福贵公公传了个话来,说虽然暗室密不透风,不容易被发现。

但是既然有人知道这个消息,就肯定不是空悬来风,让我们务必赶在御林军去之前,再仔细查看一番,确保万无一失才好。

太后这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翠竹在这时突然说道:太后,来福公公想必此时已经带着御林军的人赶往太师府了太后原本还算安静的心,因为翠竹的话在此刻有些慌了神,一时之间也顾不得过多思考,于是对翠竹道:你拿着哀家令牌亲自去一趟太师府。

要快!奴婢这就去!翠竹接过太后递来的令牌,立马悄悄的从慈宁宫的后门悄悄溜出了宫。

翠竹出了宫后,便有一辆马车早已经在此处等候多时。

奴家就知道,翠竹姑姑知道怎么选,翠竹姑姑果然没让皇上失望。

那说话的人不是来福还会有谁。

翠竹瞧着来福,表情有些许的不自然。

来福瞧着翠竹的表情,也知道她一时半会难以面对自己的内心。

毕竟伺候太后这么多年了,说心里没有愧疚是假的。

但是……她不发一言的坐上了来福安排的马车,一路往太师府去。

坐在马车里的翠竹揭开车帘子朝着皇宫的某个方向看了一眼,眼神变得晦暗不明。

没一会,翠竹收回目光,潋下心神。

太后,奴婢对不住你了……马车一路狂奔到太师府。

翠竹拿着太后的令牌很顺利的见到了府里的管家。

是翠竹姑姑呢!太师府的管家笑脸相迎。

朱管家!翠竹赶紧焦急的上前,急忙道:大事不好了,秦太师被扣在了朝堂上。

有官员指出秦太师私藏黄金万两。

我奉太后的旨意,特地来通报你一声。

一会儿皇上的御林军就要过来了。

你可要把小心一点呀!什么?翠竹姑姑?此事当真吗?管家一听之间连忙慌了神,这……这可如何是好……朱管家也别急,太师既然敢让他们搜查,就一定有信心不会搜查到。

不过太师说,万事还是要仔细点为妙。

朱管家知道那翠竹是太后身边亲信的人,对于她的话自然也深信不疑。

翠竹见朱管家若有所思的模样,心中知道这是听进去了。

于是也不再说什么,朱管家,该说的我都说了。

怎么做你应该知道。

过一会皇上的御林军就该来了。

我不能多待,就先走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太师受罚朱管家连忙道:如此,就多谢翠竹姑姑了特意来相告了。

这没什么,都是为了自家主子办事罢了。

朱管家记得太师的叮嘱,一定仔细你退下吧,你退下吧,朕有话单独和太后朕有话单独和太后着点啊。

说罢,翠竹也不耽误,连忙上了马车,马夫一拍马肚,马车立马消失在了太师府。

那朱管家瞧着翠竹姑姑走了,想到翠竹姑姑交代的话,立马快步的朝着秦太师的书房去。

朱管家推开秦太师的书房,走到书桌旁,轻轻的转动了一下书桌上的花瓶。

墙上突然缓慢的开了一道门……朱管家做完这些后,又小心翼翼的将花瓶转动了一下。

墙上的门瞬间消失不见。

发现一切都没问题时,朱管家这才满意的退出了书房。

殊不知,书房高高的房顶上,有个蒙面人偷偷的将这些尽收眼底。

赶快传信给贵妃娘娘!此刻,太傅府。

顾倾城听着暗卫传来的消息,写了一张纸条,卷了起来。

然后将传信的鸽子抛到了空中,鸽子瞬间展翅高飞,飞向了某处……书房,花瓶。

来福公公瞧着信鸽上的四个字,瞬间明白了。

于是亲自带领着御林军的一批侍卫,堂而皇之的进了太师府。

此刻,朝堂上。

南宫墨以及诸位文武百官,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左右。

就见来福公公匆忙赶了进来,走到南宫墨面前,低声说了些什么。

只见南宫墨一听,浑身上下仿佛坠入寒潭一般,冰冷至极!好!好!真是好的很啊!龙椅之下的文武百官看到南宫墨此番模样,一个个吩咐大气不敢出。

秦太师见皇上如此表情,眉眼突突的跳着,心里的不安变的越来越强烈。

还未来得及思考,只听南宫墨坐在龙椅上,愤恨的将手中的玉扳指狠狠地砸在了秦太师的脸上。

皇上!秦太师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太师啊太师,你实在是让朕太失望了!皇上!秦太师瞬间像受到电击一般,精神处于半痴半呆的状态之中。

只见南宫墨对着来福公公开口道:将东西都给朕呈上来!一时之间,十几个御林军的侍卫一个紧接着一个进来,他们的手中搬着或大或小的箱子。

启禀皇上,这些都是在秦太师的暗室里找来的。

末将已经清点好了。

总共是五百万两白银,金银珠宝无数,真是一群贪官污吏,五百万两白银,金银珠宝无数,还有这个……话落,那御林军的将军将一个账本递给了皇上。

这个账本上记下的是五十万石粮食,良田数十万亩!此话一出,文武百官皆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南宫墨接过账本一看,脸色也顿时冰冷至极。

秦太师,你真的让朕太失望了!到了这一步,秦太师才知道自己被人摆了一道。

秦太师脸色愤恨一片,最好不要让他知道是谁陷害他,否则一定用一千字办法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皇上,老臣…知错……到了这个地步,秦太师也无力狡辩,于是只能一一认下。

此刻文武百官皆纷纷跪下,要求南宫墨处置秦太师。

南宫墨高高的坐在龙椅上,思绪良久,才沉重的开口道:将搜查出来的银两,良田,以及粮食全部充入国库内。

至于太师,南宫墨顿了顿,望着秦太师一脸悲愤道:收回太师手里所有的兵权,由御林军代管。

太师,你年事已高,今后就好好的在府里颐养天年吧!是……秦太师仿佛在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众文武百官看着秦太师的模样,心里皆忍不住的嘘嘘。

明明前一秒还处在云端的秦太师,突然一下子就被查封,收掉了手里的所用兵权,成为了一个空有其名而无实权的人。

退朝!南宫墨在众位百官面前愤然离去。

此刻,慈宁宫内。

废物!哀家不是让你特意去通知了太师府的人了吗?为什么太师府还会被炒?太后一个茶杯,狠狠地砸在了翠竹的身上,翠竹一声不吭的默默承受着。

她低下头,一言不发,任由太后教训着,没人能看到翠竹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恨意。

皇上驾到!南宫墨进来的时候,正好瞧见了太后在对着翠竹发火。

南宫墨睥睨了翠竹一眼。

开口道:你退下吧,朕有话单独和太后说。

翠竹跪在地上,瞧了太后一眼,却见后者嫌弃摆了摆手,去去去!翠竹颔首低眉的退下,只是无人看见的地方,手不由自主的握成了拳。

南宫墨垂下眼眸,嘴角讽刺的笑着,而后缓缓道:母后怎的发如此大的火?莫不是也是听说了太师做的那些荒缪之事而动怒了?皇帝,太师断然不会做那种荒缪的事,一定是有歹人陷害!哦?原来太后是这么认为的?南宫墨说着,眼睛如一头猎物一般死死的盯着太后。

那么朕想问太后,会有人蠢到为了陷害太师,将自己私藏的黄金万两,金银珠宝,粮食良田尽数送到太师府?这……太后被南宫墨盯的心里发慌,心虚的别过头来。

南宫墨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太后,语气极为冰冷,带着警惕语气对太后说道:有些事,朕不是不知道。

而是觉得你是太厚,大庆的太后。

传出去了影响大庆的脸面,也影响朕的脸面。

太后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惨白。

脑子里嗡的一声,似乎被什么东西炸开了一般。

皇帝……你……都知道了……南宫墨冷眼瞧着太后,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太后这段时日为后宫操心了那么多事情。

也差不多可以了。

今后,后宫中的事自然会有人来掌管。

太后只管颐养天年吧!南宫墨说完这些,浑身透着一股阴冷。

吩咐下去,太后身子不适。

太医说太后需要静养,从今日起太后就好好待在慈宁宫,哪里都不要去。

翠竹在外头听着,眼角微挑。

太后这是被皇上变相的软禁了?皇帝,你……太后看着南宫墨决绝冷漠的背影,气的吐出一口血来。

太后……有宫女在一旁大声尖叫了起来。

一时之间,慈宁宫乱成了一团。

南宫墨当然听到了慈宁宫的动静,只是想到太后之前所做的种种恶事。

心下只剩一片凄凉……第二百七十八章 贵妃回宫从慈宁宫出来以后,南宫墨突然对来福公公说道:你寻个机会,让翠竹离开吧,她也算是为这次的事情做了一点贡献。

朕答应她的事情自然也会做到。

是!来福应道,瞧着自家皇上情绪似乎有些低落,于是主动开口问道:皇上,那贵妃娘娘那边呢?果然提到顾倾城,南宫墨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些。

明月宫可装饰好了?南宫墨问道。

来福笑着点点头,回皇上的话,早就装饰好了。

就等着娘娘随时进来住呢!南宫墨一听,脸上的阴霾这才消散了不少。

就你机灵!此刻,太傅府。

顾倾城瞧着今天的父亲似乎表情格外的沉重。

父亲,你怎么了?顾倾城有些疑惑,如今皇上不但将秦太师整治了一顿还白捡了那么多黄金万两纳入国库之中。

怎么着也应该是高兴才对,怎么还苦闷着一张脸?倾城,你回宫后一定要与皇上同心,对秦太师和太后多加小心。

如今秦太师在你们面前栽了一个大根头,相信要不了多久秦太师就会回过神了察觉到什么。

你一定要在皇上身边,好好保护皇上!顾倾城笑了笑,这才道:原来是担心太师回过神来,会对付我们。

父亲放心吧,我们会多加小心的。

听到女儿这么说,顾太傅心里的担忧才落下了不少。

顾清漪在一旁瞧着顾倾城这回要回宫了,心里倒底是不舍的很。

顾倾城看着姐姐不舍的模样,鼻尖也有些酸酸的。

姐姐,我回宫以后,你好好照顾父亲和自己!顾倾城不舍得开口道顾清漪虽然也非常不舍得,但是想到当今圣上对妹妹还算宠爱,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妹妹放心吧。

姐姐会照顾好父亲和自己的倒是你,在宫中一定要多加小心才是!就这样,顾倾城与父亲和姐姐道了别后,南宫墨瞧瞧的安排了人护送顾倾城回到了朝晖阁。

一回到朝晖阁,华钥瞧见顾倾城,双眼通红道:娘娘,你可回来了。

奴婢担心死你了!顾倾城挑眉,你担心我做啥,我这不是好好的在你身边嘛!琳琅见到华钥心里也很激动。

这下好了,咱们两个又可以一起伺候娘娘。

琳琅开心的说道华钥心下也是十分开心。

这天晚上,华钥陪在顾倾城身边,为顾倾城说了这段时间朝晖阁的事情。

自从你出宫以后,宫里人倒是没有人在来朝晖阁打探娘娘的行踪。

不过……华钥顿了顿,看着顾倾城似笑非笑的模样,有些诧异:看娘娘的样子似乎早就猜到了。

顾倾城点点头。

其实华钥说的那件事,顾倾城在回宫的当天,南宫没让她回朝晖阁时就知道了。

虽然南宫墨没有明说,但是那个时候她也猜到是谁的手笔。

说起来这个事,奴婢就气。

还好娘娘没睡在这里。

不然……他洒了什么在本宫的床上?顾倾城盯着华钥,问道。

是奇痒粉!奇痒粉,顾名思义,是一种沾上了整个人就会变得奇痒无比,越痒越挠,越挠越痒,这种药没有解药。

一旦被沾染上的人,会疯了一样的不停的抓挠自己的皮肤,直治全身溃烂而死。

好得很!谭光景,咱们走着瞧!顾倾城的眸子在此刻泛起了丝丝冷意。

翌日。

几乎是一夜之间,整个皇宫中的人便知道了,皇上解了贵妃的禁令,今日就回宫的消息。

一时之间后宫众人开始议论纷纷了起来。

哎!你听说了吗?之前被皇上下了禁令的贵妃娘娘今天要回宫了。

而且皇上亲自去接贵妃娘娘了呢!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呢!要我说啊整个后宫里,还是咱们贵妃娘娘有手段呢。

都被禁令赶出宫了皇上还能如此惦记的娘娘。

皇上当真是对娘娘宠爱至极呢。

对啊对啊!我也觉得我看啊这后宫之中就没有哪个娘娘能比得上贵妃娘娘在皇上心里的位置。

唉,咱们的贵妃娘娘可真是厉害呢!此刻,朝晖阁。

顾倾城一大早还没睡醒,就被琳琅被华钥两人折腾来折腾去的。

顾倾城磕着眸子,眼见着头上的东西越来越重。

顾倾城赶紧摆摆手,够了够了!随便插几个首饰就行了。

那可不行啊娘娘,今天是你重回明月宫的日子,奴婢一定要好好替娘娘打扮漂亮。

让后宫那些女人知道咱们娘娘有多么的皇上得宠爱!就是就是!琳琅在一旁附和道。

顾倾城败下阵来,只好任由她随意摆弄了。

过了好久,听到外头传来一声皇上驾到!琳琅和华钥二人这才看着自家娘娘满意的点点头。

难怪咱们皇上这么宠爱娘娘呢,娘娘这么一打扮下来,瞬间碾压后宫那些女人。

爱妃,朕来接你回宫了!这没心肝的不会还没起床吧?外头,南宫墨的声音传入顾倾城耳中。

顾倾城也没仔细瞧自己到底被华钥和琳琅两个人折腾成什么样了。

就被华钥和琳琅两个人带了出来。

南宫墨听到动静,转头看向顾倾城,眼神在此刻一时之间竟然变得痴迷了起来。

顾倾城身着一身淡紫色纱裙,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昂然于天地之间的尊贵,清澈晶莹的眸子就在面前晃动,睫毛一闪一闪的,娇俏的的脸庞,以及那娇艳欲滴的红唇……南宫墨瞧着那唇,就想到了自己吻着她的滋味是那般美妙……南宫墨的喉咙不由自主的滚动了一下。

顾倾城瞧着南宫墨这般目瞪口呆的模样,还以为自己被华钥和琳琅打扮成了不伦不类的模样。

顾倾城恶狠狠的瞪了华钥与琳琅两人一眼。

华钥和琳琅表示很无辜,明明就很好看啊!咳咳~是不是不好看?哎呀都怪他们……好看!南宫墨望了许久,才回过神来,眉眼带着笑意,道:爱妃真美!第二百七十九章 感情升温顾倾城听到南宫墨的赞赏,双颊瞬间变的绯红。

内心此时仿佛有小鹿乱撞的感觉。

爱妃,朕带你回宫!话落,只见南宫墨腾空抱起顾倾城。

皇上!顾倾城吓了一跳,你……你快放我下来!这么多人看着呢!不放!爱妃放心,他们看不到。

南宫墨霸气的开口。

果然一听南宫墨这话,众人纷纷背过了身去。

……顾倾城无语。

南宫墨将顾倾城抱进马车,顾倾城见南宫墨放开她,立马就凑到角落里,瞬间离南宫墨远远的。

南宫墨有些好笑道:爱妃怕朕?顾倾城睥睨了一眼南宫墨,没搭话。

南宫墨瞧着顾倾城,嘴角乐开了华,心里越发觉得顾倾城实在有趣。

马车浩浩荡荡的一路回了皇宫。

顾倾城瞧着久违的皇宫,心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复杂了起来,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以前只觉得这种心态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但如今想来却有一种亲临其境的感觉。

顾倾城突然间哀怨的瞧了南宫墨一眼,心里暗自诽谤了一句:狗皇帝,要不是不放心你一人独留皇宫面对险境,我早就离这皇宫远远的了!南宫墨瞧着顾倾城有些低落的情绪,心里本觉得有些疑惑,这会听到顾倾城内心的诽谤,心里瞬间乐开了花。

他刚才在心里听到了什么?!他居然听到顾倾城内心说是因为不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皇宫,所以才选择暂时留在了皇宫,陪着他?虽然他知道,顾倾城没有承诺一定不会走,但是当听到内心顾倾城愿意为了他,暂时留在自己身边,心里还是一阵感动。

南宫墨从小孑然一身,从未被人真正的关心过。

如今,顾倾城却愿意为了他,放弃自己向往的自由!南宫墨说不感动是假的。

爱妃放心,这次回宫以后,这只宠爱你一人!顾倾城没搭话,但是心里还是有一股暖暖的感觉涌入心头。

马车一路行走,终于在皇宫的宫殿门口停了下来。

南宫墨率先从马车上下来,而后见到顾倾城也跟着出来。

顾倾城的脚还没落地,就被南宫墨一把腾空抱起。

你你你……你快放我下来啊!顾倾城有些焦急,刚才在朝晖阁抱她也就算了,现在都到皇宫门口,怎么还……不放!朕要亲自抱爱妃回明月宫。

南宫墨霸道的说道,语气里透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那臣妾估计会被后宫女人的眼神杀死。

顾倾城着实无奈道。

无妨,朕罩着你。

朕倒要看看谁敢欺负爱妃。

……顾倾城表示彻底不想说话了。

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南宫墨一路抱着顾倾城回了明月宫。

好了,快放我下来!顾倾城瞧着南宫墨额头此时都有些许汗,心里有些心疼,道:皇上你腿伤还没好,悠着点。

南宫墨却不以为然道:朕没事!华钥和琳琅两人早已经跟在后面吃了一路的狗粮,这会见到了明月宫,两人赶紧放下东西准备收拾收拾明月宫。

谁知来福见此,在一旁说道:皇上昨日已经吩咐人将明月宫里里外外的打扫过了,贵妃娘娘只管住下即可。

顾倾城内心有些感动,她是真的没想到连这种细微的事情他也能注意到。

顾倾城瞧了一眼他的腿,关心道:皇上,你跟臣妾去寝宫,臣妾替你看看腿吧。

这段时日,她不在宫里,顾倾城知道南宫墨肯定没把自己的伤痛放在心上。

假肢虽然能让他下地行走,但终归不是自己的腿。

顾倾城想着还是要尽快把他的腿治好,然后让他如常人一样行走自如。

爱妃,朕的腿没事,爱妃刚回明月宫,以后都在宫里,有的是时间治疗。

南宫墨顿了顿,看了一眼明月宫,又道:爱妃不如先进去参观一下明月宫,现在的明月宫可不是以前的那个明月宫。

朕按照你的喜好重新将明月宫翻修了一下。

相信爱妃一定会喜欢的!哦?皇上什么时候知道臣妾喜爱什么了呢?顾倾城打趣道,自己可从来没有告诉过他自己的喜好呢。

朕就是知道。

南宫墨十分自信的说道。

他总不至于告诉她,自己从认识她开始就能读懂她的心吧!顾倾城只当是南宫墨过于自信了一些,于是顺着南宫墨的心意跟着他走进明月宫,看看究竟与之前有何不同。

结果环顾了一圈后,证明南宫墨确实真的知道她的喜好。

可是自己记得并没有告诉过他呀?甚至她有些喜好华钥都不知道!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顾倾城满脸疑惑的看着南宫墨。

南宫墨被顾倾城看到有些心虚,他别过头假装咳嗽了一声,道:爱妃可喜欢呢?臣妾很喜欢,只是……顾倾城瞧着南宫墨,疑惑道:皇上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呢?南宫墨似笑非笑的看着顾倾城,答非所问道:因为朕心里有爱妃,所以自然爱妃想什么朕都知道。

我信你个鬼哟!顾倾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自己又说不上来。

顾倾城干脆便不在想了。

耽误了这么久,顾倾城才又把注意力放在南宫墨的腿上。

顾倾城拉着南宫墨去了寝宫,强行让南宫墨坐在了床上,然后自己给他卸掉了假肢。

所幸还好,南宫墨新长肉的地方只是有些擦红,倒是没有什么别的伤口。

还好多亏了上次自己帮他改良了一下假肢,让他穿上不至于那么不适。

爱妃,朕的腿是不是好的差不多了?南宫墨开口问道。

顾倾城点点头,道:现在皇上的新肉已经差不多张全了,之前配给皇上的汤药也已喝完了,现在只要臣妾每日为你实行针灸,疏通经脉,再配一副康健运动,相信过不了多久皇上就可以如正常人一样行走自如了。

那宫墨点点头,心里也非常期待自己快点好起来,到时候腿好了就可以陪着心爱的人做更多的事情了。

顾倾城简单的为南宫墨抹了一点药膏在腿上,而后又将假肢消了毒。

做好这一切以后,顾倾城回到寝宫,发现南宫墨在她床榻上睡着了。

顾倾城轻轻的为南宫墨盖上了一层薄毯,看着他略显疲惫的俊脸,心中不免有些心疼。

这段时间因为秦太师的事情,南宫墨一定很辛苦吧。

第二百八十章 慧贵人来明月宫顾倾城见南宫墨一时半会也醒不了,于是叫来了华钥。

午膳多准备一些皇上爱吃的。

皇上留下来用膳。

顾倾城对华钥道。

娘娘放心,早就准备好了呢!华钥也不是一天两天伺候皇上了,也早就摸准了皇上第一天接娘娘回宫,肯定今天一天都会留在明月宫的。

毕竟皇上和娘娘分开这么久了,可不得好好团聚一下么!顾倾城瞧着华钥有些小自豪的表情,心里高兴的同时不免打趣了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伺候皇上的。

倒是比伺候我还要上心了,嗯?华钥嘴角一笑,回道:那当然了娘娘。

咱们只有把皇上伺候的舒服顺心了,皇上才会对娘娘更宠爱呢!这话站在华钥的角度想确实没毛病,可是顾倾城作为一个现代人,却有些接受不了。

如果她顾倾城要想在明月宫甚至整个后宫站稳脚跟,需要费尽心力讨好南宫墨才能安然无事的话,那么这和后宫的女人有什么区别?所以顾倾城想的很开,如果哪一天南宫墨真的对自己失去了兴趣的话,不用他提醒,她自己便会把自己团成一个圆自动滚得远远的!反正,在这一天到来之前自己只需要随时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

娘娘,慧贵人来请安了!琳琅突然进来回禀道。

顾倾城的脸色在此刻变得有些暗晦不明。

她倒是勤快的很。

顾倾城一边往外走,一边不经意的说道。

自己第一天回宫,就迫不及待的往明月宫跑了。

之前娘娘被皇上下禁令关在朝晖阁的时候,奴婢可是听说慧贵人迫不及待的求了皇上给她另择住处。

华钥在一旁有些不满道。

顾倾城听着华钥的话,心里自然知道华钥这是在为自己打抱不平。

顾倾城却不介意,不管慧贵人如何,只要她不把手伸到自己身上,不来害自己。

自己便也不会在乎这些。

外头,慧贵人有些局促不安的坐在大厅的一旁,脸色看上去有几分的紧张。

贵妃姐姐!瞧着顾倾城出来以后,慧贵人努力挤出一个十分纯良的微笑。

妹妹昨天就听宫里人说贵妃姐姐今日会回宫,妹妹高兴的一夜未眠。

这会见到姐姐真的回来了。

倒是觉得做梦一样!顾倾城瞧着慧贵人激动的模样,脸上始终是淡淡的表情。

她慢悠悠的坐在大厅的正上方,瞧见慧贵人终于叨唠完了以后,这才放下茶杯,不冷不热的对慧贵人道:倒是多谢慧妹妹牵挂了!如今看到姐姐不但重回明月宫,还看得皇上对姐姐还如以前一般宠爱姐姐,妹妹是真心替姐姐开心。

哪有妹妹说的那么好,不过是皇上突然想起本宫来罢了。

顾倾城有些敷衍道。

姐姐,你别这么说,皇上是真的对姐姐比对别人不一样。

慧贵人说道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瞧了顾倾城一眼,故作惋惜道:只是,姐姐这诺达的明月宫一个人住着终归有些寂寞。

妹妹原本之前也是跟着姐姐住在明月宫的。

之前姐姐不在了,皇上怕臣妾触情生情,叫妹妹搬离了此处。

妹妹心里不舍了好久,如今这会姐姐回来了,妹妹是真的很开心。

姐姐若是不嫌弃妹妹的话,妹妹还是想回来住。

因为感觉还是姐姐这里住的舒心。

慧贵人一听到宫里人说今儿上午皇上抱着贵妃娘娘回明月宫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此刻的自己也是肠子都悔青了,当时为什么没在明月宫多待一会儿呢!可是如今再后悔也没用了,自己已经搬离明月宫了。

慧贵人哪里想的到,这贵妃娘娘是真有手段,居然真的让皇上亲自把她给接回来了,心中不免又起了想回来的心思。

毕竟只有靠近贵妃娘娘这里,她才能有机会接近皇上。

顾倾城听完慧贵人的话,抬起一双精亮的眼眸,细细的打量了慧贵人一眼。

心中早已将慧贵人的如意算盘看的一清二楚。

之前慧贵人大张旗鼓的来她明月宫时,她的心里就不是很愿意,但是奈何那个时候她太过于热情,搞得顾倾城连拒绝都不好意思。

如今慧贵人好不容易出了这明月宫,自己怎么说也不会让她留在明月宫扰了她的清净。

顾倾城故意瞪大眼睛,故作惊讶道:妹妹这怎么行呢?本宫听说那凝霜阁可是皇上亲自挑给妹妹住的,而且凝霜阁装饰华丽,风景别致。

可见皇上还是对妹妹很上心的。

妹妹应该要好好珍惜才是。

’这些慧贵人何尝不知道呢?只是那凝霜阁在好,整日见不到皇上,又有何用呢?姐姐,话虽如此,可是妹妹还是更想与姐姐同住在一起,相信姐姐不会拒绝的吧?顾倾城差点没气的吐出一口血来!特么的,我都说的这么直白了,你还装作不懂得硬要往我这里挤。

这慧贵人的脸皮也是太厚了一些。

顾倾城轻轻咳嗽了一声,装作无奈道:难得妹妹如此看重本宫。

不过你这要回明月宫住,本宫一个人也不好做主。

这样吧,等皇上醒了,本宫去问问皇上。

姐姐说的是。

是要和皇上说一声的。

不过妹妹想着皇上这么宠爱姐姐,相信皇上会听从姐姐的意思的,你说是吧姐姐?言下之意就是只要你点头答应,皇上那里就是走个过场而已了。

顾倾城哪里不知道慧贵人话里的意思。

心里暗自诽谤了一句:特喵的,以前咋不知道这个慧贵人如此难缠?顾倾城眼色突然冷了几分,语气也有些不耐烦道:话说如此,一切还是先问问皇上吧。

慧贵人瞧着顾倾城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怕自己过于着急了会适得其反,于是赶紧赔笑道:姐姐说的是,实在是妹妹太怀念和姐姐从前在明月宫的时光了,故而有些着急了。

说着,慧贵人离开坐位上,对上方的顾倾城行了一个虚礼,道:眼见着姐姐刚回宫,一定有许多事情要操持,妹妹就不打扰姐姐了。

如此,本宫就不留妹妹了。

顾倾城巴不得这人赶紧走。

第二百八十一章 娇嫔示好瞧着慧贵人离开了,琳琅这才忍不住的撇撇嘴,道:这慧贵人脸皮可真厚的。

瞧着娘娘回来了,就上赶着来咱们明月宫。

华钥在一旁也赞同的点点头:当初咱们娘娘被关到朝晖阁禁足时,那慧贵人可是恨不得立马离明月宫远远的。

如今瞧着我们娘娘重获恩宠了,就又上赶着往明月宫挤了。

就是就是!琳琅也赞同道。

行啦!顾倾城瞧着这两人心里为自己打抱不平,有些好笑道:有些人咱们认清就行。

凡是做好自己,至于别人咱们也管不着。

你们两个赶紧去准备午膳吧。

一会你们的皇上该醒了!琳琅和华钥两人这才嘘嘘两声住了嘴,去了小厨房准备午膳,顾倾城又回了寝宫,瞧着南宫墨还在睡。

于是独自一个人拿起话本来看。

南宫墨醒来的时候,恰好瞧见顾倾城捧着一本话本子看的津津有味。

阳光透过纱窗的缝隙射了进来,南宫墨瞧着有几缕阳光照在了顾倾城恬静的脸庞,将她整个人都仿佛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让人瞧着给人一种温暖与舒适的感觉。

此种难得的温馨画面,让南宫墨有些不忍心打破。

皇上醒了。

顾倾城本来专心的看着话本子,看着看着就突然觉得似乎有一道目光一直盯着自己。

顾倾城抬起头,正好瞧见南宫墨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瞧着自己。

顾倾城的心突然就漏了几拍。

许是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太炽烈,南宫墨别开了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朕睡了多久?唔~似乎有一个多时辰了吧.。

顾倾城诚实的说道。

朕总觉得在爱妃这里。

朕才能睡个踏实的觉。

南宫墨感叹道。

说话间瞧见顾倾城拿了一副银针,铺在了床边,刚好你这会醒了,臣妾替你疏通一下经脉吧。

针灸的时候可能会有点疼。

皇上忍着点。

无妨。

疼才好,疼才能知道朕的腿是有感觉的。

顾倾城见南宫墨这么一说,也放下了心来。

为南宫墨仔细针灸着。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顾倾城才收了银针,瞧着南宫墨额头有些许汗,顾倾城拿出帕子为南宫墨擦了擦。

确实有点疼啊!南宫墨倒吸了一口气,感觉腿上传来的强烈痛感,南宫墨蹙了蹙眉。

疼才说明你的经脉在一点点疏通着。

顾倾城解释道:越疼越说明你的经脉在快速疏通。

接下来十天里臣妾每天都会为皇上用针灸为皇上打通经脉。

南宫墨点了点头,宠溺的对顾倾城说道:这段时日要辛苦爱妃了!顾倾城将银针卷了起来,放进了屉子里,而后看了南宫墨一眼,淡淡开口:刚才慧贵人来臣妾这里请安。

嗯?南宫墨起身的动作顿了顿,继而看向顾倾城。

顾倾城解释道:慧贵人想重新搬回臣妾的明月宫,我跟她说要问下皇上的意思……南宫墨蹙了蹙眉头,道:你不必感到为难。

若是自己不想她进来,那便回绝了她。

如今你的明月宫你做主。

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那臣妾就不客气了。

顾倾城满意的笑道。

不得不说狗皇帝有时候一些决定还是让她挺满意的。

只要爱妃开心就好!两人谈话间,华钥走了进来说午膳准备好了。

顾倾城瞧着也到了用膳的时候,于是和南宫墨一起用膳去了。

午膳过后,南宫墨因为有奏折要看,就没有在明月宫多待。

只说晚膳的时候再过来。

南宫墨走后,顾倾城也彻底没事了。

于是打算继续捧捧着话本子看。

只是看了没一会,琳琅就跑过来对顾倾城说道:娘娘,娇嫔来了!娇嫔?顾倾城有些疑惑,宫里有这号人吗?哎呀,娘娘。

娇嫔就是之前的娇贵人。

琳琅在一旁提醒道,关于娇嫔的事,她也是回来的时候同别的婢女那里听来的。

哦?原来是那个叫着别扭的娇贵人啊!顾倾城这才恍然大悟道:走,瞧瞧去。

今日的明月宫可是好生热闹,人一个接一个的来。

外头,娇嫔坦然自若的坐在大厅里,目光四处打量着明月宫的装饰。

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艳羡。

当看到顾倾城的时候,娇嫔倒也没有心虚的收回目光,而是大大方方的对顾倾城说道:贵妃娘娘的明月宫装饰的真好看,难怪上午慧妹妹硬要舔着脸来姐姐这里,想和姐姐一起住明月宫呢!……顾倾城瞧着眼前说话无遮拦的娇嫔,倒是不知道怎么回话了。

不知道怎么的,相比于慧贵人故意做出来善解人意的模样,顾倾城倒是比较欣赏娇嫔虽有些嚣张跋扈但是却不做作的模样。

如今妾身瞧了,竟然也生出了几分想要住进了来的心思了。

娇嫔开玩笑道。

顾倾城瞧着娇嫔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格,倒是和自己的性情有几分相像。

呵呵,是么?若是娇嫔真的想住进来,那本宫可得好好考虑一下。

相比于之前与慧贵人刻意营造的那种温馨融侨的画面,顾倾城却觉得和娇嫔说话没那么多歪歪绕绕,心里也舒服了不少。

贵妃娘娘,妾身只是随口一说,妾身不会同慧贵人一般有夺人所爱的喜好。

娘娘放心。

顾倾城眉眼带笑着,心里却暗自诽谤道:这左一个慧贵人又一个慧贵人的说,看来娇嫔和慧贵人之间不是很和气啊?娇嫔说的哪里话,本宫知道娇嫔性子直,有什么说什么。

不过娇嫔日后还是要注意一下的,毕竟在背后说别人坏话,总归是不好的。

今日这被本宫听到了倒没什么,可要是传进别人的耳朵里了指不定背后怎么议论了。

你说是吧娇嫔?顾倾城虽然对慧贵人没什么好感,但是人家目前也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

现下听到娇嫔左一句右一句的说慧贵人的不是,顾倾城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番。

第二百八十二章 再遇宴长安听着顾倾城的话,娇嫔瞬间惨白了脸,支支吾吾道:是……是妾身鲁莽了!贵妃娘娘……教训的是……娇嫔原本以为自己在顾倾城面前说慧贵人的坏话,能引起顾倾城对慧贵人的不满。

如此一来自己便可以坐虎关山斗。

但说到底娇嫔还是太年轻了。

也太不了解顾倾城这个人了。

其时只要人不犯她,她必然就不会去主动冒犯别人。

娇嫔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回去吧。

本宫还是比较喜欢清静。

顾倾城瞧着娇嫔,声音不冷不淡的缓缓开口道。

如此,妾身便告退了。

娇嫔自觉没趣,于是灰溜溜的走了。

华钥走到顾倾城身边,担忧的说道:娘娘,奴婢总觉得这两位新进的主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顾倾城悠闲的品了一口南宫墨送来的好茶寒石松针,茶香浓郁入口有着丝丝的甘甜。

顾倾城听到华钥的话后,眉眼挑了挑,不在乎道:随她们去。

只要她们别惹到我跟前就行。

当然,若是惹到了,顾倾城的眸子在此时冷了下来,那咱们也是不怕的!娇嫔走了之后,顾倾城也看不下去话本子了。

于是打算去御花园走走,散散心。

倾城!宴长安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竟然是顾倾城,内心瞬间激动万分。

他快步的走到顾倾城面前,脸上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

真的是你,倾城!顾倾城瞧着那抹风度翩翩的身影朝着自己越走越近。

宴长安!顾倾城的神色在此刻看不出来是悲是喜。

好久不见啊,长安。

顾倾城笑着对面前的人打着招呼。

是啊,好久不见了。

宴长安眉眼温柔的笑道。

阳光沐浴在宴长安的身上,让长安的整个人越发的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顾倾城想,自己当初之所以觉得宴长安是特别温柔的人,或许就是因为宴长安的笑容和那温柔的气质吧。

只是,这样的人,却偏偏……顾倾城笑着对宴长安道:你最近还好吗不好!宴长安蹙着眉,有些不开心的说道:你不在宫里,我总觉得很孤单,没什么能说的上话的朋友。

顾倾城一时半会不知道说什么了。

其实宴长安大概忘了,不止是她不在宫里的这段时间见不到。

其实之前她还在宫里的有一段时间自己似乎就很少去找他了。

长安,顾倾城突然格外认真的看着宴长安,问了一个的问题,你说真正的好朋友之间相处应该是怎么样的呀?宴长安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笑着说道:自然是像我们这样啊。

无话不说无话不谈。

最重要的是彼此有心事都可以互相倾诉,因为相信对方,不会欺骗。

所以愿意倾诉。

宴长安看着顾倾城,你说对不对?顾倾城心中释然,笑着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朋友之间就是要像我们这样相处。

不欺骗不隐瞒。

可以互相信任,彼此倾诉。

宴长安觉得今日的顾倾城似乎哪里有些奇怪,但是自己又说不上来奇怪在哪里。

还没来得及仔细多想,就听顾倾城说道:长安,我还有事。

等改天再来找你,我们在好好的聊聊天。

宴长安虽然心里很不舍,但也知道顾倾城如今刚回宫,局势待稳定。

想着以后再慢慢的与顾倾城继续联络感情,加深信任。

如果你有事,那你就去吧。

有空我们再一起来聊聊天。

咱们都很久没好好一起聊聊了。

顾倾城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点了点头,道好,等下次。

宴长安看着顾倾城的背影,心里高兴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总觉得现在的顾倾城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呢?顾倾城与宴长安分开后,华钥在一旁忍不住的问道:娘娘,你这么久没见宴长安,按理来说这会遇到宴长安,心里应该很高兴,有很多话问才是。

华钥说道这里却有些疑惑了起来:可奴婢怎么觉得娘娘有些刻意疏离宴长安了呢?顾倾城本来往明月宫的方向打道回府的,这会听到了华钥的问话,脚步顿时停了下来。

顾倾城瞧着华钥,浅浅的笑着,不答反问道:华钥,经过之前那段时间与宴长安相处,你觉得宴长安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华钥想了想,才如实回道:奴婢觉得长安公子是一个很温柔,性情很好的人。

感觉不管对谁都是一副脾气很好的样子。

让人不由自主的放下警惕。

顾倾城听了以后,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悲喜,她又反问道:那你觉得,南宫墨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华钥思考了一下,同样诚恳的说道:说实话,皇上对娘娘以及娘娘身边的人挺好的……华钥顿了顿,眼神有些害怕道:但是皇上对其他人,就显得冷酷无情了些。

顾倾城听了华钥对南宫墨的评价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嘿嘿!华钥,你对皇上分析的倒是蛮透彻的的嘛!娘娘,这话你可别对旁人说呀!不然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奴婢就倒霉了!哎呀,放心放心!本宫绝对替你保守如瓶啦。

华钥瞧着自家娘娘笑脸盈盈,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顾倾城的笑意渐渐的淡了下去,她对华钥道:有些事情说起来太复杂了,我也跟你说不清楚。

华钥你只要记住一句话,皇上不喜欢我们去做的事情,那咱们就别去做。

宴长安那边,以后尽量少接触,如果是万不得已碰到的情况下,随便寒暄几句就可以了。

但是不能把有关南宫墨的事情透露给他。

华钥听得有些似懂非懂,娘娘,你这是……宴长安,接触我们的目的并不单纯。

顾倾城只留给了华钥这句话,之后便什么都没有说了。

其实,在太傅府的那段时间里,顾倾城突然理清楚了很多之前的事情。

因此,也细想了一下与宴长安相处的那段时间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加上南宫墨之前对她说的小心宴长安这个人的话。

而后顾倾城又想到之前宴长安在皇陵里的一些话,心里一瞬间就回过了神来。

其实与宴长安最开始相处的时候,顾倾城也知道宴长安接近自己的目的不纯,只是那会儿想着自己也是因为觉得他能带自己出宫,加上那段时间也确实对南宫密这个人看不惯,所以内心自动忽略掉了宴长安的心思,一昧的选着相信他。

第二百八十三章 被慧贵人仇视了直到后来,顾倾城与南宫墨两人之间经历了一些事后。

顾倾成城对南宫墨这个人逐渐有了新的认识。

认识到南宫墨其实并不是她以为的那样残暴不仁,反而是大庆的好皇帝。

只是因为自己所处的环境而不得不让别人以为他是那样的人。

同样的道理,顾倾城能一步步认识到真正的南宫墨是怎么样的一个人,那么对于之前的一些人和事顾倾城必然就会重新思考,认知一番。

顾倾城也慢慢意识到宴长安这个人看似温文尔雅,给人一种毫无坏心,无欲无求的模样,实则内心是个城府极深的人。

现在想想,作为一个本该在自己国家好好当着太子的人突然伦为他国质子,又怎么可能真的对大庆心甘情愿的臣服呢?但是,这些事情,就远远不是顾倾城该考虑的事情了。

自己现在知道了宴长安的为人,以后尽量远离便是了。

何况,他的目标也不是她,而是南宫墨。

顾倾城知道,宴长安内心也还没有那么坏,不然上次在皇陵的时候,他完全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将她和南宫墨一起解决了,但是宴长安没有!这说明宴长安还是把她当朋友的。

至于宴长安之后是不是还会对付南宫墨,就不是她该考虑的事情。

南宫墨作为一国之君身边有着重重保护,顾倾城根本不担心。

而且宴长安也不会愚蠢到真得要了南宫墨的命,顶多就是在背后搞搞小动作罢了。

而南宫墨自然也知道宴长安不会真心实意的留在大庆,肯定对宴长安也会处处提防着。

只要宴长安不做出伤害大庆的事情来,南宫墨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南宫墨也知道,宴长安再怎么说也是他国太子,若是在自己本国出了事,难免会引起两国之间的矛盾。

当然,南宫墨自然是不畏惧那区区一个平国的,但是眼下秦太师还没有真正的连根拔起。

秦太师的势力也还在朝廷中没有彻底瓦解。

所有南宫墨也就不会轻易的挑起两国之间的矛盾。

顾倾城将这些事情在心里一一理清楚了后,不由自主的感叹了一句:南宫墨啊!你可真是命运坎坷呀。

自己有伤腿不能如常人一般行走不说,自己的国家还面临内忧外患的处境,真可谓是倒霉透了。

也幸好南宫墨遇到了自己,不然他这个皇帝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倒台了呢。

大概是心里想着事情,顾倾城不知不觉中竟然走到了御书房外头。

顾倾城抬起头莫名看了华钥一眼。

华钥不明所以,娘娘,怎么了?我何时说过要来御书房了?华钥疑惑道:是娘娘自己一个劲的往这边走的呀?奴婢路上提醒过你的,娘娘没理奴婢,奴婢就以为娘娘想来御书房看皇上呢!……顾倾城无语,我闲着没事吃饱了撑的难受啊特意跑过来瞧他?顾倾城摇了摇头,道:哎呀,走错路了!走走走,回明月宫。

华钥瞧着自家娘娘明明就是想皇上了所以才不由自主的走到了这里,可还偏偏倔强的不承认!唉!娘娘的心思越来越复杂了。

顾倾城本来准备掉头回明月宫的,却恰好瞧见慧贵人打扮的一副鲜艳亮丽的模样从御书房出来。

顾倾城眯了眯眼,眼神突然间变得幽深了些。

咳咳~顾倾城装作无意的咳嗽了一声,慧贵人来找皇上?原来是贵妃姐姐啊!当慧贵人看到顾倾城时,眼神之中有一瞬间的闪躲,姐姐也是来找皇上的吗?额……不是,本宫不小心走到这里的。

顾倾城一开口便觉得自己说的话过于苍白了一些。

知道这话慧贵人肯定是不信的,但是她真的没说谎啊!真的只是走错了路而已呐。

听到顾倾城的回答,慧贵人似乎楞了一下,眼神之中全然是透着怀疑的态度,顾倾城也不在乎她信不信,准备回去了。

谁知顾倾城刚一掉头,里面的来福公公似乎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出来看看。

果不其然,来福瞧着外头的顾倾城,瞬间眉眼笑开了花。

是贵妃娘娘呢!皇上刚才还说在外头听到了您的声音,叫奴才出来瞧瞧。

没想到皇上果然听得的没错。

娘娘快进去吧,皇上见到你肯定欢喜!额……顾倾城瞧了一眼脸色仿佛不是很好的慧贵人一眼,解释道:本宫只是刚好路过此处,就不进去了。

想来皇上刚才已经见了慧贵人了,这会本宫就不……是爱妃吗?爱妃进来吧!回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呢,南宫墨这人就不合时宜的在里面喊人了。

这会顾倾城不进去都不行了!进去之前,顾倾城瞧着慧贵人十分怨恨望了自己一眼。

顾倾城觉得自己似乎躺着也中枪,天杀的,她真的不是上赶着过来找南宫墨的啊!顾倾城进了书房,瞧着南宫墨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心里忍不住诽谤了一句:狗皇帝,就知道把她往枪口上推。

这下好了,慧贵人肯定仇恨上自己了。

南宫墨瞧着顾倾城来了,心里本来很高兴的。

却在顾倾城进门的时候听到了她内心的诽谤,还以为是刚才慧贵人的事情让她心里吃味了。

于是南宫墨放下奏折,主动走到顾倾城身边,牵起了她的手,温柔的开口解释道:那慧贵人执意要见朕,朕一开始便让来福在外头就回绝了,可她说给朕亲手做了一份甜点,说自己把甜点送进来就回去。

南宫墨瞧着顾倾城不悲不喜的神情,有些许紧张的继续说道::她送了点心,朕便立马就让她走了,就在爱妃瞧见她出来的那会。

顾倾城瞧着南宫墨这紧张的模样,嘴角若有似乎的笑了笑:皇上这么紧张做什么呢?臣妾又没说什,臣妾也没有不开心的。

何况皇上后宫那么多妃子,皇上想宠幸谁是皇上的自由啊!第二百八十四章 慧贵人的助攻顾倾城的语气让人听不出来息怒。

南宫墨瞧着顾倾城始始终不冷不淡的模样,心中就十分来气。

顾倾城,朕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呢?南宫墨突然有些难过的问道。

南宫墨本以为这段时间与顾倾城朝夕相处,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自己能在她的心里有一席之地的。

可是如今瞧着顾倾城一点也不吃醋的样子,自己突然感到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然而南宫墨不知道的是,顾倾城不是不介意,只是自己心里知道南宫墨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所以对于慧贵人这点小事,并不介意。

再者说了,如果顾倾城连这点小事都要介意的话,那后宫那么多女人每天都巴巴的等着南宫墨来临幸,那自己在后宫的日子不就没得过了?天天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生气,给自己添堵?这不是犯贱嘛!皇上你放心,臣妾没那么小气。

你不必如此与臣妾说的这么仔细。

顾倾城耐着性子对南宫墨解释着。

可谁知南宫墨听了以后,脸上的表情不但没有高兴起来,反而还黑着一张脸。

过了许久,南宫墨才看着顾倾城霸道的说道;爱妃,朕想看你为朕吃醋的样子!……顾倾城。

狗皇帝脑子有病?他到底知不知道一个女人吃起醋来的样子有多不讲理?就南宫墨这大直男的性格,估计自己要是真不高兴吃个醋,他可能连她到底咋了都不知道哟!这货,真是一个二愣子。

南宫墨听到顾倾城又在心里暗自诽谤自己了,既无奈又好笑。

难道自己在她心里就这么差吗?顾倾看着书桌旁的甜点,叹了口气,心里直摇头道:这慧贵人不太行啊!只知道一心想往南宫墨身上扑,却连南宫墨不喜欢吃甜品都不知道!这一看就是没做足功夫呀!怎么着你也送些皇上喜欢的来献殷勤嘛!南宫墨本来在批改着奏折的,心里听到了顾倾城内心对慧贵人的一番点评,简直是又气又好笑。

正常的女人在遇到自己的男人被被别的女人惦记时,第一反应应该是非常吃味,非常不高兴才是。

可她倒好,还兴致勃勃的替别的女人分析应该怎么做才算对。

自己是真不知道该感到欣慰呢还是生气呢。

皇上,慧贵人送都送来了。

你要是不吃了,可就辜负慧贵人的一番好意了呢!顾倾城瞧着南宫墨一直在批改奏折,没有动那点心的意思,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谁知南宫墨听了顾倾城的话后,脸色更不好了,语气冷冷道:朕原本也是想倒掉的。

顾倾城一听,不乐意了,倒了多可惜呀,好歹是人家慧贵人亲手做的呢!既然如此,南宫墨瞧了一眼顾倾城,淡淡道;那爱妃便替朕喝了吧!顾倾城眼珠子一转,瞧着那甜品确实挺开胃的样子,于是也不矫情了,既然如此,那臣妾就当是替皇上分忧解难咯!南宫墨瞧着明明是自己想喝还一副大义凌然的为自己着想模样的顾倾城,不禁有些好笑。

顾倾城不客气的将慧贵人送来的甜品吃了个干净,唔~不得不说,慧贵人这做甜品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只是可惜了她不了解男人的喜好,不知道大部分的男人其实都不喜欢吃甜食的。

南宫墨本来在一旁批改着奏折的,瞧着顾倾城突然不说了。

于是抬眼看了顾倾城一眼。

只是抬眼在看到顾倾城时,脸色突然咻的一下就变了!顾倾城,你在干什么!唔~皇上,臣妾突然觉得好热呀~顾倾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喝了慧贵人的那碗甜食后,身体就不由自主的燥热了起来。

顾倾城几乎是下意识的扯掉自己身上的衣服,但是感觉扯了一件衣服后,还是觉得好热,而且越来越热。

于是又想继续扯掉身上的衣服试图得到一些凉意。

顾倾城!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唔~好热!热死了!南宫墨瞧着顾倾城的样子似乎很不对经,慌忙的将顾倾城抱进了御书房的偏殿寝宫里。

一边赶紧叫了来福去太医院传御医。

来福瞧着皇上焦急的模样以为出了什么事,当下就叫了个跑得快的去传御医了。

偏殿的寝宫里,顾倾城手不老实的不停的扒着自己的衣服,南宫墨瞧着顾倾城再扒拉下去,身子就该一丝不挂了,连忙一双手制止住了顾倾城的动作。

可此刻的倾城只觉得自己身上如同火烧一般的难受,一把推开南宫墨制止的手,恨不得将全身衣服脱个干净。

热!真的好热!皇上,臣妾好热!当顾倾城触碰到南宫墨的手时,只觉得自己似乎如沙漠中濒临渴死的人突然看到了水源一般,一个劲的往南宫墨身上靠来试图寻求水源。

顾倾城感觉到似乎只有靠近他,身上才会觉得凉快许多。

顾倾城!皇上……顾倾城此刻的声音软软娇娇的,听得南宫墨的整个身子一酥,脑海中紧绷的弦突然就断了。

皇上,我好热……脑袋昏沉沉的,快要分不清眼下是个什么情况,只是对身边人的气息喜欢的紧,不由自主的就想要靠近再靠近。

顾倾城的手开始不断的去扒拉着身边人的衣服,身子也不老实的往南宫墨身上挤,她主动地扬起头在他的唇角落下一吻,甚至还趁机咬了一口。

南宫墨的整个身子一颤,看着身边已神志迷糊的顾倾城,手指从顾倾城的脸上划过,南宫墨的眸子暗了暗。

来福,让御医滚回去!爱妃的病,朕来治!爱妃,但愿你醒来后别怨朕……第二百八十五章 顾倾城怒了翌日清晨。

当窗外丝丝缕缕的阳谷透过纱窗照进太极殿偏殿的寝宫内时。

南宫墨睁着一双眼睛一动不动的瞧着顾倾城那张魅惑人心的容颜。

心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

脑海里想到昨晚的春宵一刻,南宫墨的嘴角情不自禁的勾起一抹弧度。

他轻轻凑到顾倾城的额头上,缓缓的落下一吻。

顾倾城本来睡得正香,此时似乎是感觉到有人在她的脸上啄来啄去的……麻麻的,痒痒的感觉让她逐渐从睡意中缓缓醒了过来。

顾倾城极不情愿的睁开眼睛。

入目,便是南宫墨那张放大了的俊脸……顾倾城的脑袋在此刻有些凌乱。

她机械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此刻已空无一物。

下一秒,顾倾城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从床上弹跳起来。

顾倾城眼尖的发现,床褥的中间有一抹刺眼的红。

爱妃,朕……南宫墨,你这个禽兽!顾倾城的脑子瞬间如五雷轰顶一般,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清醒了过来。

狗皇帝!不要脸!顾倾城抱着被子骂骂咧咧的从床上起身。

顾倾城忍着身上强烈的疼痛从床上爬了下来,一边快速的寻找着自己的衣服,一边内心不断的咆哮着:啊啊啊啊!她居然被南宫墨给上了!自己完好无所的清白之身啊!就这么没了,没了!顾倾城眼角含着泪,忍着痛,一件一件的往自己身上套着衣服,一张秀脸看上去极为委屈难过。

爱妃?朕……瞧着顾倾城的泪珠子就要掉落下来了,南宫墨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愧疚,他小心翼翼的开口解释道:昨晚爱妃你硬要,朕见爱妃实在难受……本来南宫墨所表达的意思是,他不是故意的,是爱妃你中了药难受,必须做了那种事情你才能得到缓解……但是此刻听在了顾倾城的耳朵里却成了你自己非要主动凑上来的,我见你难受才不得已而为之的意思。

顾倾城差点没被气的吐出一口血:你这意思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啊!狗皇帝,得了便宜还在这里卖乖!顾倾城眼神恶狠狠地瞪了南宫墨一眼,瞧着衣服也穿戴的差不多了。

心里鼓着气的没搭理南宫墨一句,愤怒的从偏殿里出来。

一出来便瞧见外头的华钥和来福两人恭敬的守着此处。

顾倾城哀怨的看了华钥一眼,恶狠狠的丢下一句:回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御书房。

华钥能感觉到自家娘娘身上彼时有着很大的一股怒火憋在心里,心中带着疑惑的快步跟了上去。

同样感到疑惑的还有外头候着的来福。

真是奇怪了,昨儿个那番动静,明显是娘娘和皇上共度了一个美好的夜晚,按理来说此刻的娘娘应该是满面出风,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才是啊?但瞧着娘娘刚才要吃人的模样,莫不是欲求不满?来福带着狐疑的目光走进了偏殿里,正好瞧见了自家皇上脸上一副十分犯难的模样。

心中顿时觉得自己猜得没错了。

是了!皇上一定是最近忧心国事太多了,所以一时没发挥好。

嗯!看来得让御膳房多替皇上准备一些滋补的膳食啊!来福觉得自己实在是一个为皇上分忧的好奴才。

正当来福在心里遐想连篇时,南宫墨冷厉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语气冰冷如斯,道:来福,替朕想个法子,有什么办法能哄哄贵妃开心。

南宫墨一想到昨晚那般占了她的便宜,自己便生出了几分愧疚来。

今日早上醒来,顾倾城发了如此大的火气,想来这几日顾倾城心里定然会对他心里有所怨气。

所以他得赶紧想想法子,让爱妃消了这气才行。

来福!南宫墨瞧着来福发呆的模样,有些来气道:朕问你话呢!聋了?!额……是是是,皇上,奴才一定想法子把贵妃娘娘哄开心。

来福连忙应道,又眼神奇怪的看了皇上一眼,内心感叹道:不过,皇上你自个儿也得努力把身体补好才行啊!毕竟娘娘欲求不满这件事责在于你呀不过这话来福也就在心里说说罢了,真要说出来估计皇上会把他大卸八块的!南宫墨一门心思的放在了顾倾城身上,也浑然没有发现来福看着自己异样的眼神。

虽然昨晚发生的事情让南宫墨心里有那么一丝的愧疚。

但是这不代表他就后悔对顾倾城做了那番事。

相反的,心里此刻反而感到欣慰,自己又和顾倾城的关系更上了一层楼。

说起来,这还得感谢慧贵人的那碗甜品呢!不过……南宫墨的眸子在此刻冷了冷,敢把主意算计到他的头上,真是找死!皇上,慧贵人那边?来福到底是伺候南宫墨多年了,此时见他眼神阴冷的模样,定然是想起了昨日的事情来。

呵!慧贵人那边,南宫墨似乎想到什么一般,神情晦暗不明道:自然会受到惩治的。

这件事,用不着他插手。

这一边,顾倾城怒气冲冲的回了明月宫以后,就叫来了琳琅,几乎是龇牙咧嘴的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琳琅,给本宫请一趟慧贵人过来!顾倾城从南宫墨那里出来以后,一路上都细想昨晚的事情直到迈进明月宫的大门时,顾倾城才回过了神来。

难怪自己昨天见到慧贵人时,她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十分不对劲。

现在仔细想想原来端倪在那碗甜品上。

想来肯定是那慧贵人在甜品上下了药,以为让皇上喝了那药,自己便有机会得到宠幸了。

如此一来,她就可以靠着皇上的宠爱在后宫立足了。

本来慧贵人做这种事,顾倾城虽然心里多少有些鄙夷,但也不会去管什么。

可偏偏慧贵人无形之中把自己给带上岸了,让自己莫名其妙的就被南宫墨给睡了!算计皇上不成,反而还把她给拖下了水,这叫顾倾城如何能忍?瞧着琳琅领了旨意后丝毫不敢怠慢的去了凝霜阁。

顾倾城的脸色这才好了几分。

只是自己刚一缓下来,就感觉浑身上下疼的要命,浑身上下几乎没一块好的地方!华钥,给本宫热水,本宫要沐浴。

华钥二话不说便去备热水去了。

木桶里的热气袅袅升起,顾倾城在浴桶里泡了许久,才感觉身上的疼痛缓解了不少。

华钥在一旁有一下没一下的为顾倾城淋着水,目光却时不时的看到顾倾城身上简直惨不忍睹。

虽然知道自家娘娘昨晚被皇上宠幸了,但是如今看着自家娘娘身上那大大小小的吻痕也不免有些不满道:娘娘啊,皇上也是太野蛮了一点。

怎么就不知道怜香惜玉一番呢?瞧娘娘身上,奴婢看着都心疼!第二百八十六章 惩罚慧贵人不提南宫墨还好,一提南宫墨,顾倾城好不容易压下的怒气就又腾腾升起了。

一想到昨晚狗皇帝要了她一遍又一遍的画面,顾倾城的脸就如火烧一般。

她拿起浴巾又使劲地在自己身上用力的搓了搓。

这时琳琅在外头喊了一声;娘娘,慧贵人请来了!提到慧贵人,顾倾城的眸子在此刻冷了几分,连语气也透着几分危险:让她跪在外头等本宫。

话落。

顾倾城扬起头对站在一旁的华钥道:华钥,帮本宫再备一桶热水,本宫还要再洗一遍!顾倾城此刻恨不得把南宫墨碰过的地方都狠狠的洗个干净。

慧贵人在正厅处跪了足足半个时辰,顾倾城才一脸慵懒的从寝宫里走出来。

慧贵人瞧着顾倾城那一双精亮的眸子,心里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慧贵人,你可知错!顾倾城端坐在正厅上方,一双精亮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慧贵人。

慧贵人听此,知道事情如自己所想一般,阴差阳错的发生了。

慧贵人以为顾倾城发如此大的怒火,是因为怪自己对皇上下媚药勾引皇上引得顾倾城嫉妒了。

于是连忙磕了个响头,一脸委屈的诉说道:贵妃姐姐赎罪啊!妹妹下次不敢了,绝对不敢再与贵妃姐姐争抢皇上的宠爱了。

贵妃姐姐就饶了妹妹这次吧。

看在妹妹这次没有得逞反而还成全了姐姐和皇上的份上,贵妃姐姐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妹妹吧!慧贵人说着,两行清泪就落了下来,叫人看了好不心疼。

特喵的!顾倾城被她说的话差点气的吐出一口血来,瞧慧贵人这意思,是以为自己知道了她的事情,以为自己心生妒忌了才把她叫过来训斥的?顾倾城哪里不知道慧贵人说这番话的背后意思。

估计慧贵人今日在这里做出这般委屈的模样,明日里后宫就该个个说她顾倾城过于善妒,眼里容不下沙子了。

呵!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牌。

不过慧贵人的这阴谋遇上她顾倾城就要好好掂量掂量了。

慧贵人,给本宫擦掉你的眼泪,本宫不是皇上,不会因为你的几滴眼泪就纵容慧贵人一意孤行的错下去。

顾倾城抬眸瞧了一眼慧贵人,冷冷道:本宫罚你,是受了皇上的旨意。

不要一副让别人以为本宫容不下你的模样。

慧贵人也不想想,后宫那么多女人,本宫为什么不去善妒她们,偏偏揪着慧贵人你一人不放,难道是因为妹妹比较受皇上宠爱吗?可慧贵人最近也没有得到皇上的临幸啊?顾倾城一步一步的走到慧贵人跟前,居高临下的对慧贵人说道:有些事本宫本来是可以睁一只闭一只眼的。

你急切的想得到皇上的临幸,这本没有错。

可错在你不该将宫外的那些下三滥的东西带到宫里来,玷污了本宫和皇上的眼。

明白吗?更可恨的是,自己被无辜拖下水。

现在想想还好当时自己是和南宫墨待在一处,如果顾倾城在喝了那碗甜品之后没有继续留在南宫墨那里,那么自己一旦出了御书房药性发作后神志不清的看到个男人就扑上去……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到时候自己在南宫墨面前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慧贵人本以为刚才自己说的那一番话能引起别人对贵妃的不满,让外人听了后觉得顾倾城是一个善妒的人,这样传到皇上的耳朵里,皇上就逐渐对顾倾城失去兴趣。

却没想到顾倾城直接搬出了皇上来,说她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来惩罚自己的。

那么这一下众人就会觉得慧贵人肯定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才会引起圣怒。

这让慧贵人以后如何在后宫立足,本身自己自进宫以来就没有得到过皇上真正的临幸,后宫里本身就是一群十分势力的人,捧高踩低的。

如果出了明月宫,再被外人传出自己不知廉耻的下药勾引皇上。

那估计自己会被后宫的女人放在脚底下践踏。

一想到这里,慧贵人心里再也没有了别的小心思,一个劲的求饶道:贵妃姐姐,妹妹错了,妹妹真的知错了!求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原谅妹妹吧。

妹妹再也不敢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耍小心思了,求你了贵妃娘娘,放过妹妹吧……顾倾城瞧着慧贵人这幅模样,心中又悲又叹:何必呢?顾倾城对慧贵人的怒火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有气无力的。

她慵懒的坐会贵妃塌上,嗓音冷冷的开口道:传本宫旨意,慧贵人屡次冲撞本宫,实在德行有失。

现将慧贵人禁足在凝霜阁一个月,抄写佛经一百遍已示是惩戒。

顾倾城将慧贵人的惩戒念出来以后,瞧了她一眼,惋惜道:本宫知道你迫切的想得到皇上的宠爱好在后宫立足脚跟。

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为了得到宠爱算计到皇上身上。

慧贵人应该去问问宫里人,那些个以前算计皇上的人的下场。

这次,本宫念在曾与你同住过的情分上,帮你一回,若是此事皇上来处理,慧贵人可知道面临的后果?顾倾城嗓音不冷不淡的说着。

慧贵人听着顾倾城的话,同时想到皇上发怒的样子,心里就十分后怕,她连忙道:多谢贵妃姐姐的怜惜,妹妹再也不敢了。

这一次,慧贵人是真的意识到自己差一点就犯了大忌了。

这段时间看着和自己一同入宫的娇贵人一夜之间就成了娇嫔,自己就焦急的昏了头,一心想着快点得到皇上的宠爱,心急之下忘了思考一些事情。

顾倾城看着慧贵人心有余悸的离开明月宫后,心中似乎想到什么,问华钥:娇贵人为什么突然被封娇嫔了?奴婢听说,是娘娘禁足那段时间,后宫无主,好多事情太后便私自做了主。

恰好那段时间,娇嫔经常跑去太后那里请安,陪太后聊天。

于是这一来二去的,太后便私自做了后宫的主,将娇贵人提了个位份。

原来是这样。

顾倾城心中明白了过来,又想到那个时候南宫墨忙着回来对付秦太师的事情,所以当时南宫墨为了降低太后的戒心,于是就任由了这件事。

可是,南宫墨却没有想到,如此一来,之前那批同一时间新进宫的秀女们,难免心里就会不甘心,继而心里产生不满。

然后做出一些偏激的事情。

比如慧贵人就是,太过于心急从而剑走偏锋。

顾倾城以前明明觉得慧贵人是一个聪慧的女人,可是却因为太过焦急得到皇上的宠爱从而做出了出格的事情。

顾倾城想,希望这次能给她一个教训,将她打醒!第二百八十七章 翠竹的事经历了昨晚的事情,加上今早又怒气冲冲的将慧贵人小惩了一番。

顾倾城只觉得这会自己的精力都被抽干了一般。

她懒洋洋的靠在贵妃榻上,华钥轻轻的为她捏着肩膀,将宫中目前的情形一一的给顾倾城说着,尤其是太后那里。

自从皇上把秦太师打压下去之后,皇上便以太后身体抱恙需要静养为由将太后悄悄的软禁的在了慈宁宫……造成今天这般模样,那也是她活该。

顾倾城一点也不同情太后此时的遭遇,相反听到她变成这样心中反而畅快了不少。

哼,死老太婆,让你之前几次三番想要我的命,这下好了吧,秦太师倒台,你也的报应也来了吧,活该!华钥见娘娘听到太后的事情,之前不好的坏心情慢慢的消了下去,嘴角也淡淡的笑着,于是当下又告诉了顾倾城又一个好消息。

娘娘,还有一件让你高兴的事呢!奴婢听说太后身边的翠竹姑姑悄悄消失了。

华钥这么一说,顿时提起了顾倾城的兴致,连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华钥笑眯眯的看着顾倾城,缓缓解释道:奴婢后来在宫里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放走翠竹姑姑的人是皇上。

听说秦太师的暗室之所以能那么轻易的被找到,这中间翠竹姑姑也出了一份力。

于是皇上赏了翠竹姑姑一些银两,暗中将翠竹姑姑送出宫了不过,奴婢实在想不通翠竹姑姑跟了太后这么多年,眼见着马上就要熬到在宫里养老的日子了,翠竹姑姑居然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出宫?华钥,这你就不懂了。

听完华钥说的这些事,顾倾城的心里大抵将翠竹的事看了个明白。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纵然翠竹与太后有着多年情分不假,可自从上次翠竹的手自作虐被本宫伤了之后,你瞧着太后对翠竹又有几分真的关心呢?恐怕那个时候太后就觉得翠竹不中用了,急于培养新人让翠竹寒了心吧。

华钥顿时明白了过来,娘娘的意思是……顾倾城垂下眼眸,语气冰冷的继续道:太后这个人本来就是一个自私透顶的人,翠竹经历那一次的事,就算手没残废,但是用起来自然也不如从前那么好用了。

翠竹跟了太后这么多年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太后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自然心里就会有所权衡。

况且……顾倾城抬起眸子,看了华钥一眼,神色凄凉道:你当真以为那个所谓的宫里养老的地方会很好?不过也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罢了。

要不然翠竹为什么一大把年纪还选择冒险出宫?华钥听完顾倾城的话,背后不由自主的冒起了冷汗,她有些害怕的说道:那娘娘,要是奴婢老了,娘娘可不要也将奴婢放在那个地方啊!噗嗤~听了华钥的话,顾倾城忍不住笑出来了声来,华钥,你才多大,就想着老了的事情?未免太早了一些吧。

放心吧,若是你哪一天寻到如意郎君,本宫会给你一笔丰厚的嫁妆,让你出宫好好过日子去的。

娘娘,奴婢不嫁人,也不出宫。

奴婢要在娘娘身边伺候一辈子!华钥坚定的说道。

顾倾城摇了摇头,现在说的那么好听,以后若是遇到了中意的人,估计就不会这么说了。

另一边,御书房内。

南宫墨听着来福过来禀报的消息,微微挑了挑眉,有些不相信的又问了一遍:贵妃当真就这样随便处罚了一下慧贵人?禁足一个月,抄写佛经?南宫墨觉得自己听错了,朕的爱妃何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是的,皇上,明月宫的亲口听到的。

贵妃娘娘其实还是很心善的。

来福诚实的说道。

罢了,南宫墨放下纸墨,淡淡道:既然此事爱妃已经这么决定了,那这件事便这样吧。

不过,南宫墨还是另外吩咐来福,悄悄的去警告慧贵人几句。

慧贵人这次既然能把主意打在他身上,就难保日后不会把主意打到他的爱妃身上。

南宫墨觉得既然现在已经和顾倾城发生了关系,顾倾城也已经变成他真正名义上的女人,那自己就有义务为她扫清障碍,绝对不允许后宫的女人伤害她分毫。

眼见着也快到用午膳的时间了,南宫墨想着顾倾城这会心里的气应该消了不少吧?于是笑脸盈盈的带着来福去了明月宫。

谁知,南宫墨一进明月宫,顾倾城本来已经散掉的气顿时又蹭蹭的冒了上来。

然后她又想到了南宫墨这个狗男人昨晚趁人之危的禽兽模样,脸色顿时就不好了。

顾倾城瞧着南宫墨,没好气道:皇上来这里干甚?南宫墨瞧着顾倾城气鼓鼓的模样,心情甚好,他慢悠悠的走到顾倾城的贵妃榻上,眼神意味不明的说道:朕想爱妃了,就来看看。

南宫墨的手不由自主地就揽上了顾倾城盈盈一握的软腰,脑海里随即又想到了昨日的鱼水之欢,眉眼之间都染上了一层喜悦。

啪!见南宫墨的手不由自主的开始乱摸了起来,顾倾城啪的一声抽掉南宫墨的双手,眼眸之中有着盛怒。

皇上,你自重!第二百八十八章 南宫墨伤腿中毒的真相南宫墨瞧着顾倾城这幅怒气满满的模样,心里知道她还在为昨天的事感到生气。

爱妃,朕知道你心里怪朕,不然你要是心里真的很不爽,你对朕骂一顿,或者打一顿都行。

可好?南宫墨十分诚恳的样子倒是让顾倾城有些意外的。

其实顾倾城并不是真的介意他对她如何了,而是顾倾城气的是南宫墨没经过她的同意就私自把她占有了,她气的是这个!爱妃?南宫墨见顾倾城迟迟没有回话,心里有些焦急。

顾倾城瞧着南宫墨一脸诚恳的模样,当下也没有再计较了。

反正这种事情,放在现代也没什么。

是自己太保守了,所以对第一次看得比较重罢了。

皇上!顾倾城对上南宫墨的眼睛,神情格外认真的回道:臣妾觉得自己很吃亏。

吃亏?!南宫墨疑惑道。

是啊!顾倾城瞧着南宫墨,非常认真的说道:臣妾把清白之身都给了皇上。

对臣妾来说,皇上是唯一与臣妾同床共枕的男人。

可是啊,皇上就不一样了,皇上的后宫有着三千佳丽,在没与臣妾之前就已经和很多女人睡过了。

所以臣妾觉得自己很吃亏。

顾倾城知道在南宫墨这个思想传统的大庆王朝,自己对南宫墨说这些无异于是对牛弹琴。

就算他再爱自己,他也不会从内心真正的接受这件事,。

因为在他的骨子里,一个男人有着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顾倾城不行,她的骨子里不能接受自己的男人同时和多个女人同床共枕,绝对不行!顾倾城静静的等待着南宫墨对她表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以及理直气壮的说她的想法简直太荒繆。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顾倾城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南宫开口说话。

顾倾城抬眸瞧着他,却见南宫墨脸色红红的像是憋着话,有些不敢说出来的模样。

皇上?顾倾城试探性的焕了一句。

南宫墨这才对上顾倾城的眸子有些极为不好意思的说道:爱妃,若是朕告诉你,朕昨日……南宫墨咳嗽了一声,满脸通红的道:朕昨日……也是第一次开荤……哈?!顾倾城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从贵妃榻上弹跳起来,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不可能吧皇上!骗人也不是这么骗的好吧!看来爱妃果然不信。

看着顾倾城表现出来的惊讶模样,南宫墨倒是意料之中。

但顾倾城不知道的是他确实没有说谎。

爱妃,朕句句属实。

南宫一边挽着顾倾城的手带着她进了寝宫,一边为他讲述起了自己的往事。

原来,当年大庆的先帝因为战死沙场,才年仅四十多岁就离开了大庆。

那个时候还是只有十岁的太子南宫墨便由此被迫登上了地位。

十岁的南宫墨登基,虽说是大庆王朝的一国之君,可那个时候因为秦太师是三朝元老,自己又尚年幼,实际很多事情都是把持在秦太师手上。

十岁的南宫墨一心只想摆脱秦太师的专政,于是才年仅十岁就跟着武将一起上战场杀敌。

之后南宫墨几乎整个心思都花在了如何稳定自己的君王地位,以及如何彻底摆脱秦太师的专政。

因此对于后宫之事,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去宠幸过谁!臣妾还是不信。

顾倾城倔强的看着南宫墨,说道;如果皇上真的没有宠幸过谁,那为什么后宫之中接二连三的会传出皇上宠幸这个妃子那个妃子呢?比如之前的怜妃。

那爱妃为何不想想,朕如果真的那么宠幸怜妃,为什么她始终没有子嗣?这……顾倾城突然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南宫墨看着顾倾城,眼神之中格外认真,道:朕的后宫是有很多女人没错。

自古以来后宫就与前朝有着息息相关的紧密联系。

朕哪天宠幸一个妃子,那绝对是因为这个妃子在前朝有着联系,所以朕不得不去应对。

但是朕自始至终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真的宠幸过她们。

每次朕去她们宫里坐一坐,如果是过夜也只是同床共勉而已。

因为朕有个洁癖,对不是自己喜欢的女人,朕没感觉…………顾倾城觉得自己接受的信息量太大,一时半会愣住了。

过了好半晌,顾倾城才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南宫墨,嘴角撇笑道:皇上,一个活脱脱的大美人在你面前躺着,皇上居然都不动心?如此一来那些妃子们心里岂不是苦不堪言?不会。

南宫墨摇了摇头,解释道:朕如果要在谁的宫里留宿,朕都会命太医院的人备好一碗迷魂汤,吃下去以后她们都会神魂颠倒的昨个春梦,醒了以后也会有一种错觉,以为朕临幸过他们。

但其实这都是她们喝了药以后的幻想。

哦~原来如此!顾倾城恍然大悟的直点。

南宫墨看着顾倾城肯相信自己,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下来。

这下,爱妃心里不会再介意朕了吧?顾倾城低下头没有说话,但是听了南宫墨的一番心里话后,顾倾城心中的那个疙瘩的确不复存在了。

此刻,顾倾城的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涌上心头。

就像是小猫的爪子轻轻的,有一下没一的挠着,让人心痒难耐感觉。

皇上为什么突然将这些告诉臣妾?顾倾城还是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因为朕,不想让爱妃多想。

朕想告诉爱妃,朕是真心实意的想要与爱妃一起走下去。

朕之前也说过,至于后宫的女人只要她们安分守己,朕可以许她们安稳无忧的一生。

朕是毕竟是一国之君,不可能真的做到将后宫解散,除此之外,只要是爱妃要求的,朕都会尽力满足。

这就是朕对爱妃的专宠!突如其来的告白,让顾倾城有些猝不及防。

顾倾城甚至紧张的不敢去直视南宫墨的眼睛。

她怕自己一抬头,便彻底沦陷在了南宫墨深情的漩涡里无法自拔。

第二百八十九章 狗皇帝要不得皇上今天的针灸臣妾还没有为你做呢。

臣妾为你针灸吧。

顾倾城忽视掉南宫墨此时此刻炽热的眼神,别过头去对南宫墨转移了话题。

爱妃,你真是……罢了!没关系来日方长,朕相信爱妃总有一天会心甘情愿的留在朕的身边。

南宫墨黯然失色道。

如果说秦太师是南宫墨在朝堂上难以拔除的毒瘤。

那么顾倾城就是南宫墨的宿命克星,只要是与她有关的人和事,南宫墨似乎都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唉,看来要想顾倾城真心实意的接受自己,前路漫漫啊!真可谓是吾将上下而求索,路漫漫其修远兮!南宫墨躺在床上,瞧着顾倾城认真的为自己针灸的模样,真是专注又可爱,南宫墨的心里就变的痒痒的。

脑海中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昨晚的美好。

嘶~针灸的疼痛将南宫墨的思绪带了回来。

很疼吗?顾倾城瞧着南宫墨额头有些冷汗冒出,此刻心里也莫名被刺疼了一下。

但是越疼,越代表南宫墨的腿感知功能越好,越说明针灸效果很好。

于是顾倾城拿出帕子,轻轻的为南宫墨擦了下额头的汗,解释道:皇上你忍着一点,之后几天的针灸会越来越疼。

但只有疼过来这几天,皇上的腿就能彻底恢复了。

嗯~南宫墨忍着痛闷声道,朕没事,朕能忍。

皇上要是觉得疼,顾倾城心如死灰一般挽起自己的袖子露出洁白的手臂,然后递到南宫墨面前,道:就咬臣妾吧,这样能缓解一点。

南宫墨本来被针灸的疼折腾的眉头直蹙,这会瞧着顾倾城这般心疼自己舍身取义的模样眉头突然舒展许多,甚至觉得针灸的痛似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看着南宫墨拽起自己的胳膊凑到嘴巴边,顾倾城闭了闭眼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然而顾倾城意想之中的痛感并没有传来,反而是手臂上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似乎是被人轻轻的咬了一口。

麻麻的,痒痒的,让顾倾城猛地睁开了眼来。

只见南宫墨在她的胳膊上轻轻的留下了一个草莓印。

顾倾城的脸色唰地一下就变的通红。

南宫墨看着顾倾城极为害羞的表情,心情甚好,甚至连针灸的疼都感觉不到了。

南宫墨似笑非笑的瞧着顾倾城,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道:爱妃身上真香。

见南宫墨又不正经了起来,顾连忙将手臂抽回来,瞪了他一眼。

顾倾城和南宫墨两人之间欢快的打情骂俏着,半个时辰倒也很快过去了。

顾倾城替南宫墨取下针灸后,南宫墨的苍白的神色才缓缓的恢复了过来。

南宫墨奢着一抹微笑道:爱妃这么体贴,要是没有你,朕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顾倾城白了他一眼,反问皇上还会缺女人?只要南宫墨愿意,后宫那些女人可以前仆后继的涌上来。

可朕只想要爱妃一个人!南宫墨眼眸极其认真道。

顾倾城觉得最近的南宫墨情话是说的越来越溜了,几乎出口就能成章。

顾倾城想,难道以前认识的那个动不动就杀人的暴君南宫墨是个假的吗?还是说现在的南宫墨才是伪装的呢?顾倾城拼命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今日的针灸完事以后,顾倾城也没啥事。

她瞧了一眼南宫墨,依然还是保持刚才的半躺着的姿势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顾倾城蹙了蹙眉头,总感觉被南宫墨这般盯着看,有一种后怕的感觉。

皇上,针灸你弄完。

顾倾城提醒道,你老没事可以回御书房处理国家大事了。

南宫墨这会针灸的痛也彻底不疼,人也一下子精神了好多。

他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盯着顾倾城看了半晌,幽幽开口道:爱妃,朕饿了。

饿了?顾倾城瞧了瞧外头的太阳,也还没到正中午的样子呀?那也就说明还没到午膳的时候,就饿了?但是既然南宫墨开口了,那自己肯定也不能不管,于是起身对南宫墨说道:我叫华钥送些糕点来。

爱妃,朕不想吃糕点。

那皇上想吃什么?顾倾城关心的问道。

却见南宫墨眯起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她,嘴角吐出两个字,吃你!……话落,南宫墨一把将顾倾城拽进自个怀里,薄凉的唇贴上了她性感的朱唇,一双手不自觉的缓缓向下游去,顾倾城本本来想挣扎开来,奈何南宫墨的力气太过于霸道,几乎是将她禁锢在怀里,让她丝毫不能动弹,渐渐的顾倾城沦陷他霸道而又专制的吻………………外头的华钥见娘娘和皇上在寝宫里迟迟不出来,心里顿时了有了个谱。

华钥见皇上如此宠爱自家娘娘,心里自然是非常高兴的。

但高兴的同时不免也为自家娘娘担忧了起来。

昨儿个才要了娘娘,今日又……想到自家娘娘昨儿个身上浑身没一处好,心里就止不住的那个担忧哟娘娘可如何受得了,皇上也真是,也不知道克制点!约莫一个多时辰过去了,眼见着午膳都备好了。

华钥瞧着那寝宫里的两人还没有推门出来。

心里有些着急,打算冒着胆子去唤一声。

刚好瞧见南宫墨这会出来了,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

皇上。

华钥轻轻的行了一个礼,眼神不经意间撇了一眼里屋。

并没有瞧见自家娘娘出来。

贵妃在休息,你们别打扰她。

等她醒了你们在把午膳端上来。

说完,南宫墨便风姿飒爽的走出了明月宫。

奴婢恭送皇上!见皇上走了,华钥这才到里屋瞧了一眼,看到自家娘娘果然睡着了。

于是悄悄的关上了门。

大概过去了两个时辰后,顾倾城才从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脑袋清醒了过来,她动了动身子,好在身上倒是没有像昨晚那次一般疼的要命。

顾倾城撇了撇嘴:哼!狗皇帝还知道怜香惜玉呢。

顾倾城起身,唤了一声华钥。

华钥早就在外头等了好久了,简见到自家娘娘总算是睡醒了。

娘娘,睡到现在,肯定饿了吧。

奴婢叫人把膳食端上来。

嗯,是饿了。

我睡了多久?顾倾城神了个懒腰,皇上呢?娘娘都睡了两个时辰了。

皇上在娘娘睡着后就回御书房了。

顾倾城暗暗内心诽谤了一句:狗皇帝,吃干抹净潇洒走了,害的她浑身上下腰酸背痛的。

真真是应了那句话,开了荤的狗男人简直就是猛虎,要不得。

第二百九十章 南宫墨的生辰快到了自从秦太师上次被南宫墨和顾倾城以及顾太傅几个人摆了一道之后,秦太师便安分的在了太师府待了一段时日。

但是多年来的部署怎么可能让秦太师一下子就倒台。

而秦太师的野心又怎么可能会因此彻底收手。

自己这段时间之所以待在太师府一副任由南宫墨处置的模样,也不过是为了暗中蛰伏,等待时机,再一举出手。

而眼下,秦太师便发现了一个好时机。

便是不久后,南宫墨的生辰就到了。

在大庆王朝里,皇上的生辰是属于一件大事。

而大庆王朝对于皇上的生辰,有一个习俗,那便是皇上的生辰那天,朝堂上如果谁送皇上的礼最为贵重,最为意义非凡。

那么皇上便可以满足那个一个官员的心愿。

秦太师心中早就已经为此事计划了很久,对于这个礼物南宫墨也一定会满意。

到时候自己出太师府的日子便指日可待。

……此刻,明月宫。

顾倾城懒洋洋的靠在贵妃塌上,单手撑着脑袋,似乎在为什么事情思考着。

有了!突然,顾倾城从贵妃塌上坐起来,一双眸子里尽显光芒。

娘娘,什么有了?华钥好奇的问道,随即想到了什么一般,惊讶出声,娘娘娘……娘娘,你有了?华钥惊喜的说道,可转念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对呀,娘娘被皇上宠幸到现在,也才过去半个月的时间呀?也没那么快呀!哎呀,华钥,你脑子里想什么呢!顾倾城戳了戳华钥的脑门,恨铁不成钢道:我是说我想到给皇上送什么生辰礼物了!原来娘娘说的是这个呀!华钥一拍脑门,继续道:那娘娘想到送皇上什么了吗?自然是能解百毒的丹药。

至于顾倾城为什么选择了送南宫墨解百毒的丹药,这也是因为顾倾城知道,南宫墨作为一国之君,什么金银珠宝几乎都不缺。

而且估计南宫墨生辰那日,不管是前朝的文武百官还是后宫的女人估计都会想着法子的替南宫墨选极为贵重的东西。

什么金银珠宝啊,什么名贵的名人名画呀,再什么千年万年人参呀。

再要么就是外国进献而来的稀奇玩意儿等等。

既然都已经猜到他们大概率会送这些,那自己又何必跟再跟风呢?当然了,最重要的是顾倾城觉得南宫墨作为皇帝,其实最需要的是关键时刻能保命的东西。

而她又刚好擅长医术,所以何不把自己的本事发挥出来,物尽其用呢!如此想着,顾倾城便打定了注意。

着手开始让宫里的人查看哪些山上有可解百毒的奇花异草。

吩咐完这些事后,顾倾城又清闲了下来。

这段时间,顾倾城不但将南宫墨的伤腿完全治好了,还重新制作了几套康复的动作让南宫墨每天有时间就多练。

快到中午了,顾倾城想着南宫墨现在应该在御书房批改奏折,于是打算去看看他,顺便督促一下他的康复运动。

因为顾倾城知道,南宫墨一旦忙起来,用现代话来说就是一个典型的工作狂,所以顾倾城才想着过去叮嘱一番。

不然南宫墨就又该忘记了。

虽然现在他的腿基本上已经能够完全正常行走了。

可如果再配上她的康复运动,估计过段时间什么跑啊跳的都不是问题了。

很快的,顾倾城便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御书房。

只是,顾倾城打眼瞧去,似乎看见外头的来福公公脸色似乎不是很好的样子。

顾倾城徒步走上台阶,唤了一声,来福公公,可是里面出什么事了?来福公公本来正苦着一张脸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便瞧见了自个皇上最宠爱的贵妃娘娘。

脸上的那阴霾的表情瞬间就消失了不少。

哎呦,贵妃娘娘你来的正好,奴才这正愁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呢!顾倾城瞧了里屋一眼,问道:可是皇上心情不好了?是啊!来福连连点头,皇上也不知道是突然知道了什么事情一般,脸色突然间就变得阴鸷了起来。

奴才瞧着啊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还好贵妃娘娘你来了!不然他们指不定要有多遭罪呢。

顾倾城听后,这才踏足走进了御书房的门,只是一推开门,顾倾城都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

南宫墨就大发雷霆的朝她扔了个奏折,嘴上还怒骂道:都给朕滚,滚的远远的!哎哟~顾倾城遂不及防的被南宫墨扔来的奏折砸到了脑袋,顾倾城吃痛的叫出了声。

爱妃?!南宫墨听到声音这才抬起了头,瞧见倾城捂着脑袋表情痛苦的样子。

脸色顿时担忧了起来,当下连连快步走到顾倾城身边,紧张的问道:爱妃你怎么样?是不是砸到你了?痛不痛?南宫墨瞪了来福一眼,恶狠狠道:瞧着贵妃娘娘来了都不给朕通报一声?朕要你们何用!来福吓的顿时跪在了地上,皇上恕罪,奴才知错!顾倾城瞧着南宫墨一脸严肃的样子,嗓音浅浅的开口道:好啦皇上,臣妾没事!顾倾城瞧了来福一眼,来福公公,你别跪着了,出去吧。

皇上这里本宫来处理。

来福听了顾倾城的话,瞧了皇上一眼,见皇上没说话,赶紧退了下去,顺便将门带上了。

南宫墨瞧着顾倾城的额头肿起了一个包,一边手轻轻的为顾倾城揉着,一边心疼道:爱妃受苦了,是朕太鲁莽了。

顾倾城扒拉开他的手,嗓音淡淡的说道:皇上,臣妾没事。

倒是皇上,为什么突然之间发这么大的火呢?南宫墨向来不是一个冲动的人,能让他如此大发雷霆,这事就一定不简单。

第二百九十一章 南宫墨中毒的真相爱妃,你可还记得你之前与朕说过,朕的伤腿并不是因为中了箭伤才变成残疾。

顾倾城点点头,是的,皇上。

臣妾说过,你的伤腿本根不就不是所谓的治疗不当引起的后遗症才导致不能下地行走。

而是被人在医治的时候下了毒,那毒表面上看不见什么异常,实则会将皇上的经脉堵死。

如果当初不是臣妾医治及时的话。

如果皇上的腿一直没人发现,任由中毒下去的话,估计要不了几年,皇上不但是双腿不能下地行走,甚至还会根据时间的不断推移,越往后越有可能皇上最后乃至全身都将瘫痪。

说到这里,顾倾城便越发痛恨那个下毒之人,简直太过歹毒了。

所幸,南宫墨遇到了自己,也所幸自己刚好医术精湛,不然南宫墨最后的下场简直惨不忍睹。

顾倾城瞧着南宫墨又突然瞬间变得阴鸷起了。

顾倾城握了握南宫墨的手,已示安稳,皇上,现在你的腿伤也已经好了如正常人一般了。

皇上就不要去想这些不好的事情了,好吗?顾倾城其实也有些纳闷,南宫墨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呢?莫非……顾倾城的眸子中突然瞬间变得精亮了起来,她试探性的问道:皇上是查出来了什么吗?一定是了!顾倾城想,南宫墨一定是查出什么来,知道了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所以才会如此恼怒。

果然南宫墨的整张脸都变得格外难看了起来,眼睛在此刻也变得格外隐晦。

南宫墨几乎是咬咬切齿的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他说,朕从来没想过秦太师会对朕下这般狠手。

视朕为眼中钉肉中刺。

朕更没想到的事,此事还与太后息息相关!太后?不是吧?南宫墨腿伤中毒一事,太后也有参与?顾倾城有些不可思议。

南宫墨瞧着顾倾城惊讶的模样,嘴角苦笑道:爱妃也觉得不可思议对不对?朕的母后居然会联合朝堂上的人一起来对付朕。

皇上……顾倾城瞧着南宫墨这副悲戚的模样,心脏仿佛被人狠狠地揪在了一起,难受至极。

顾倾城伸手将南宫墨紧皱的眉头慢慢的抚平着,声音温温软软的说道:皇上别难过,你还有臣妾。

臣妾会在你身边陪着你的。

南宫墨一把抱住顾倾城,像是用尽了此生全部的力气,他趴在顾倾城的身上,语气极为悲凉的说道:现在回想起来,若不是遇到爱妃,恐怕朕的一生注定会是一个悲剧。

顾倾城抱着南宫墨,拍了拍他的后背,安稳道:可事实是,皇上现在的腿已经好了,如正常人一样可以行走自如。

而且臣妾也还在你身边陪着你。

所以皇上,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

人要往前看,皇上要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顾倾城想,虽然不知道自己以后是不是还会想着出宫。

但是就目前来说,在秦太师的事情还没有彻底解决之前,她不会离开南宫墨的。

她要陪着他,度过他生命中这最艰难,最孤立无援的时光。

当南宫墨听到顾倾城此时此刻的内心所想,心里的难过瞬间消失了一大半。

这段时间,顾倾城已经彻底将他的腿伤完全治好了,他现在也已经恢复如常了。

而南宫墨高兴的同时却总在担心着顾倾城会着手计划着离开的事情。

这段时间他也总是忧心忡忡,患得患失的模样。

现下,听到顾倾城不但愿意暂时留在自己身边,还愿意帮助自己一起对抗秦太师,让他坐稳江山。

冰寒已久的心在这一刻彻底被顾倾城融化。

爱妃,谢谢你!朕的世界,真的因为你的出现,才有了不一样的结局。

顾倾城瞧着南宫墨的情绪逐渐恢复了平静后,两人才缓缓的从彼此怀抱里抽出来。

顾倾城瞧着南宫墨,淡淡开口,那现在皇上可以告诉臣妾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么?南宫墨没说话,而是走到书桌旁,将一封密信递给了顾倾城。

顾倾城打开信,慢慢的看了下去。

直到将整封信一字不漏的看完以后。

南宫墨看着她,缓缓开口道:自从爱妃之前替朕治疗腿伤的时候,说朕是被人下了毒。

而那个下毒的人就是当时替朕处理伤口的军医。

那个军医正是秦太师身边的人。

为朕治疗之后,太师便给了一笔丰厚的银两给他,他便带着钱财远走他乡。

除了秦太师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朕命人寻找线索,知道前几日才终于查到了那人的下落。

原来秦太师心里早就对朕的皇位觊觎已久,早就不甘心只当一个区区太师。

于是联合太后将朕算计了一把。

找到这个人以后,朕本想让他指认秦太师。

这样一来,朕便有了秦太师的把柄,到时候就可以一举将他彻底连根拔起。

可朕没想到的是,就在昨日,朕好不容易找到的那个人暗中被秦太师的人杀死了。

南宫墨越说越气愤,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了起来。

人都已经死了,如此一来便死无对证。

秦太师以后只怕会是越来越猖狂了。

顾倾城替南宫墨慢慢的分析着现在的局面。

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秦太师要让那个人下那样的毒,恐怕秦太师一开始想的便是,让南宫墨失去双腿变成残疾,之后再过个几年毒药会致使南宫墨逐渐的瘫痪全身,在这期间,自己同时巩固在朝中的势力。

等到南宫墨完全瘫痪后,秦太师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找个借口拿下皇位。

顾倾城心中不由自主的冷颤了一下,秦太师真真是好会算计。

为了争夺皇位,狠毒至此。

不过……顾倾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问道:我不明白,太后为什么要联合秦太师一起来陷害皇上?南宫墨听到顾倾城的话,眼眸突然间变得暗淡无光。

第二百九十二章 关于太后原来,南宫墨的亲生母亲与太后本来是非常要好的姐妹关系,两个人一同进宫侍奉的皇上。

两个人又都是有着出身极好的家境。

那个时候,后宫之主两个人都非常的出色,很多人都说后宫之位就是她们的其中一人。

当年,先帝喜欢的人是南宫墨的生母,心里更中意的皇后人选也本来是南宫墨的生母。

但是南宫墨的母亲觉得自己已经有了先帝的宠爱,皇后不皇后的她一点都不在乎,同时还希望让先帝立当时还是贵妃的太后为皇后。

南宫墨的母亲无意在宫中争什么权利,只想与先帝相爱在一起便足够了。

后来,先帝听从了南宫墨母亲的话将太后封为了皇后。

但是先帝正因为如此,觉得没让南宫墨的母亲当上皇后,心怀愧疚,从那以后更加宠爱南宫墨的母亲了。

而当时的太后虽然得了一个皇后之位,但却终日一个人守在冰冷的未央宫。

直到有一天,秦太师来到太后宫中……后来,太师与太后两人之间不断的秘密来往。

再后来,先帝战死沙场,心如死灰的南宫墨的母亲将南宫墨交给了太后,自己也跟着先帝去了。

从那以后,南宫墨便跟在了太后身边。

先帝驾崩,十岁的南宫墨登基为帝之后,太后以南宫墨尚年幼为由,让秦太师代为辅佐。

其实虽说是辅佐,但其实很多事情都是他一手做主。

那个时候的南宫墨也知道自己还小,在朝堂上也不能立足立威。

于是南宫墨为了取得文武百官的信任与忠诚,才年仅十岁便跟着武将不断上场杀敌,历经奋战几年后才逐渐取得了大庆百姓们的信任与文武百官的支持。

随着南宫墨越长越大,麟角也越变越锋利,处事也越来越有条不絮。

于是南宫墨慢慢的将秦太师给压制了下去。

秦太师瞧着南宫墨变强大了就不顾往日的栽培情分一脚把他踹开,于是心生歹毒起了谋害南宫墨的心思。

不久后便利用南宫墨在战场上中了箭伤的事从中作梗。

太后自然也知道这件事,但是太后选择了闭口不提。

因为太后当时心里也非常的恐慌,怕南宫墨变的越来越强后会针对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母亲。

再之后的事情,就是顾倾城知道的了。

南宫墨中腿受伤无法下地行走,秦太师又渐渐的在朝堂上逐步撒网。

如果不是顾倾城发觉了秦太师与太后两人有勾结,南宫墨也不会留了心思暗中彻查他们的事。

顾倾城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只是无意中发现了秦太师与太后勾结的事情,却没想到从他们的背后彻查到了这么多的事情。

也难怪南宫墨知道这些事情后,会如此暴怒!秦太师对付朕,尚还有情可原。

但是太后竟然也联合秦太师来设计朕,朕是万万没想到的。

南宫墨十分悲戚的说着,朕十岁便跟在了太后身边,说没有一点感情是假的。

登基以后,朕也是把太后当作了亲生母妃一样对待,甚至特意下了禁令,不要宫里人议论朕与太后的关系。

可她为什么还不满足?事情听到这里,顾倾城心里的疑惑也解了。

难怪太后对皇上总是充满算计,而皇上对太后也始终是客客气气的模样,没有半分亲近。

而外人却也从未提过他们之间的事情。

原来是南宫墨对这件事下了禁令。

顾倾城之前就隐约的觉得太后与南宫墨之间相处的关系有些僵,也曾问过宫里的人原因,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肯说。

皇上,没关系的。

你还有臣妾啊!咱们没必要为了不爱自己的人而感到难过。

皇上应该往好处想想,现在皇上的腿伤也好了,秦太师也暂时被我们压制了下去,太后也暂时被软禁在了慈宁宫暂时不会兴风作浪。

对不对?瞧着南宫墨眼神之间的伤痛慢慢地在消散,顾倾城又笑着继续道:现在的皇上只需要不断的在朝堂上增加自己的势力,让自己变的越来越强。

强到无所畏惧秦太师的势力。

爱妃说的是!南宫墨点点头,宠溺的摸了摸顾倾城的额头,还好朕有爱妃。

不然朕在这皇宫之中真的是孤立无援的一个人了。

臣妾会陪在皇上身边的,直到将秦太师彻底连根拔起。

至于之后,顾倾城想,就交给时间吧。

南宫墨也知道顾倾城能对他做到如此地步,已经是她的最大让步了。

也知道自己不能太过于贪心。

反正来日方长,就像顾倾城内心所想那般,其他的就交给时间。

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不可能的事情。

就比如南宫墨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要坐在轮椅上时,遇到了顾倾城,经过这段时间的不断治疗,现在不也打破了南宫墨一辈子无法站立的局面?南宫墨也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顾倾城能将他的腿从不可能变成可能再变成现实。

自己又为什么不能将顾倾城离开的心思慢慢的将她的想法逐渐改变呢?皇上,说了这么多,你饿不饿哟?顾倾城瞧着南宫墨的神情逐渐染上了喜悦,也知道自己的一番安慰起了作用。

不知不觉间,顾倾城也不知道与南宫墨在御书房待了多久。

就觉得这会人没事了放松下来,就感觉到肚子好饿啊!聊着聊着,午膳时间都过了。

来福也真是的还不过来提醒一下。

爱妃,对不住。

朕一时忽略了。

顾倾城不说饿还不觉得,这会他自己想开了,人也放松了下来。

自己也感到有些饿了。

于是唤了一声来福进来,传膳。

顾倾城看着桌上的满汉全席,各种精致小巧的膳食,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不得不说,皇帝的膳食简直太丰盛了。

一排排的美食看过去竟然看不到尽头。

也难怪皇帝这个位置被秦太师如此惦记着。

不过,顾倾城有些惊讶的发现一个问题。

顾倾城狐疑的瞧了南宫墨一眼,问道:皇上,这些膳食都是你吩咐御膳房做的?海参,生蚝,枸杞,牛肉……这这这……不都是有着壮阳的功效吗?狗皇帝那么猛,还需要滋补?第二百九十三章 宴长安准备出手南宫墨本来疑惑顾倾城为何如此奇怪的瞧着他。

现下听到了顾倾城的心声,一张脸顿时黑如锅底。

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朝门口候着的来福恶狠狠的怒孔一声:来福,给朕滚进来!外头的来福听到南宫墨咬牙切齿的声音,吓的腿一哆嗦,连忙走进了里屋。

皇皇皇……皇上……奴才……在。

朕问你,这些膳食是谁替朕准备的?来福心下一惊,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般,但眼下却知道自己只能如实回答,于是不安的开口道:是是是……是奴才准备的。

奴才瞧着近日皇上日夜操劳,实在伤身,就……顾倾城听到了这里在一旁忍不住的偷笑了起来。

感情是来福公公误以为皇上那方面不行,所以才……南宫墨此刻听着顾倾城的心里话,脸色变的更差了。

但到底来福伺候了自己多年,也下不得狠手真的惩罚他。

于是恶狠狠瞪了来福一眼,给朕滚出去!来福连忙连滚带爬的爬出了御书房。

顾倾城再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皇上,你别气呀。

来福公公也是为了皇上好的。

南宫墨瞧着顾倾城没心没肺的笑,眸子危险的眯起,他幽幽开口道:爱妃说的对,既然来福这番好意,朕可不能辜负了。

嗯?顾倾城瞧着南宫墨的模样,脖子猛地一缩,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只见下一秒,南宫墨腾空抱起顾倾城,嗓音沙哑的开口道:爱妃,朕饿了。

……还没来得及等顾倾城反应过来,南宫墨便抱着顾倾城去了御书房的里屋,薄凉的唇便狠狠地吻了上去,一双强劲有力的手肆意的在她身上游离………………宴长安打探到消息,说明月宫那边的人四处在宫里问哪座山上种着一些奇花异草的东西。

宴长安开始还觉得疑惑,为什么顾倾城找奇花异草不告诉南宫墨一声呢?南宫墨可是大庆的皇帝,寻奇花异草的事情交给他岂不是更容易一些。

接着宴长安又听宫里人说南宫墨的生辰就要到了。

于是宴长安大概心里就猜了个明白。

顾倾城找奇花异草的事情是故意不想让南宫墨知道的,有可能就是为了南宫墨的生辰上送他一个什么特别的礼物作为惊喜。

其实自从顾倾城回宫以后,宴长安就总觉得她对自己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顾倾城见到他,总是很开心的拉着他说很多的话。

可是自从顾倾城回宫以后,那次在御花园碰到过一次简单的问候了一下,再之后宴长安就很少看到顾倾城的身影。

期间宴长安也故意制造过各种机会假装与顾倾城碰面。

但顾倾城似乎是有意无意的在疏远着她,很多时候明明看到了自己,却假装看不见的绕头就走。

有时候宴长安使出法子都到顾倾城跟前了,顾倾城也只是简单寒暄几句就说有事要离开了。

无奈之下,长安甚至不死心的主动到明月宫去找顾倾城。

可每次都会被顾倾城的丫鬟以各种借口打发出去。

久而久之的,宴长安就是再蠢也知道了顾倾城这是与自己有了隔阂,开始渐渐的疏离自己了。

一想到顾倾城故意疏远他,再也不会像从前那般信任依赖自己了,宴长安的心就不知道怎么地莫名觉得难受至极。

就像是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无意间被自己弄丢了那样,愧疚难过的不行。

正当宴长安十分苦恼的时候,宴长安的脑子忽然一热,有个计划在他的脑子里慢慢浮现。

宴长安来大庆这么多年,可以说基本上对大庆的地势情况十分清楚。

要说哪坐山上的奇花异草最多,当然就属大庆南面的南山一带莫属了。

吩咐人把消息传到明月宫里的人,就说大庆的南面南山那处有着丰富的奇花异草。

黑暗的屋子里,宴长安对蒙面人说道。

没有人察觉到,此刻的他,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的目光。

眼下距离皇上生辰的时日越来越近,顾倾城知道了采摘奇花异草的地方以后,一定会迫不及待的赶往。

而依照她的意思,顾倾城肯定会不惊动南宫墨自己悄悄地去如此一来,顾倾城身边便没有了南宫墨的人。

去南山的路上,宴长安计划着给顾倾城安排一场刺杀,自己到时候来个英雄救美,如此便可以再次取得顾倾城的信任了。

思极此,宴长安就越觉得此方法不错,也是唯一一个与顾倾城能缓和关系的好时机。

……御书房内。

南宫墨穿好衣服悄悄的从里屋出来时,顾倾城已经疲惫的的睡下了。

南night宫墨瞧着顾倾城垂下的胳膊上布满着大大小小的吻痕,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歉意。

他轻轻的关上了里屋的门,又回到了御书房内继续批改着奏折。

突然,南宫墨拿起了一本奏折看了之后,脸上闪现了几丝笑意。

而后南宫墨走到外头,唤了一声来福。

来福还在对刚才的事情有些心有余悸,生怕皇上再次责怪他。

但是,此刻的南宫墨明显是在顾倾城那里吃饱喝足,满意的很。

于是当下也没有怪来福的意思。

吩咐下去,这些时日将王爷府好好收拾一番,该添置的东西都添置起来。

来福听了以后,有些惊讶的抬头,道:皇上,可是镇守边关的隐王爷要回来了?南宫墨点点头,他在边关那边平息不少战乱,如今边关太平。

也该回来了。

如此一来,皇上在朝堂上也多了一个帮手了。

别人或许不清楚皇上与隐王爷的感情,但是来福却是从小看着他们长大的。

知道皇上隐王爷两人感情深厚至极。

当年登基不久,文武百官皆对仅有十岁的南宫墨不服气。

南宫墨最孤单的那段时间里,是他这个弟弟南宫隐一路陪伴过来的。

后来南宫墨慢慢变强逐渐自己把持朝政之后,南宫隐本打算是留在南宫墨身边扶持的。

可是直到那次南宫墨伤了腿之后不能行走,之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势力又慢慢的被瓦解。

甚至当时有些文武百官还纷纷暗地里怂恿南宫隐来当大庆的皇帝。

但是南宫隐与南宫墨自小便感情深厚,断然不会做出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来。

于是极力拥护南宫墨的皇位,直到南宫墨的势力又一次在朝堂上稳固以后。

南宫隐又为了避嫌,亲自请命去镇守边关。

这一去,便是好几年。

边关寒苦,南宫墨何尝不知道。

期间更是传过很多次信过去,命令他回来。

可是南宫隐为了不影响到南宫墨,愣是一次也没有回来过。

于是这一去,便是好几年。

直到最近听到南宫墨送来的信,得知南宫墨的伤腿不但彻底痊愈,还听说将秦太师慢慢的压制了下去。

镇守边关的南宫隐知道自己的哥哥南宫墨彻底变成了一条猛虎,无人再可以撼动,心里自然十分高兴,又瞧好碰上南宫墨的生辰要到了。

南宫隐这才欣欣然同意回京。

第二百九十四章 南山南宫墨吩咐完来福这些事情后,又重新坐在了御书房的龙榻上批改奏折。

一晃两个时辰过去了,顾倾城才伸着懒腰从里屋出来。

顾倾城瞧着狗皇帝端正的坐在龙榻上专心的批改奏折,心里忍不住诽谤了一句:狗皇帝,吃干抹净以后你是爽了舒服了。

可怜我被你折腾的腰酸那个背疼。

顾倾城觉得南宫墨的体力也是太好了些,顾倾城想着照这么下去,自己可真有些吃不消了!醒了?在顾倾城出来的时候,南宫墨便听到了顾倾城内心对他一连串的诽谤。

不过当下也确实有些愧疚了起来。

自从南宫墨尝到了顾倾城的甜头,便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而每回劲头一上来,自己便有些失去了分寸变得不知轻重了一些。

南宫墨自责的看了顾倾城一眼,有些不好意思道:是朕鲁莽了,下次朕一定温柔点。

还下次,可别下次了!顾倾城内心又诽谤着:照这样下去,我估计能被你折腾的死在龙床上!顾倾城也不知道为啥狗皇帝的精神为什么会这么好。

她现在在考虑,要不要不知不觉中给狗皇帝下点减弱那方面兴致的的药?爱妃!听着顾倾城内心打起了小九九,当下脸一黑,看来朕还是对爱妃过于温柔了。

竟让爱妃如此异想天开。

男欢女爱本就是正常需求,南宫墨只是刚初尝滋味,有些上头罢了。

这女人就要异想天开的给他……哼!南宫墨气的脸色铁青。

顾倾城心里咋舌,狗皇帝要不要这么能猜透她的心思?嘿嘿,皇上,臣妾什么都没有想呢。

臣妾想的永远只有一件事就是怎么伺候好皇上!好听的话反正不要钱,顾倾城一个劲的说着。

南宫墨瞧着顾倾城这模样,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随即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朕日后……会对爱妃……节制一些的……南宫墨说完以后,便低下头一个劲的批改奏折去了。

但实际上是为了不让顾倾城看到他面上的愧疚。

南宫墨觉得,自己近段时间确实对顾倾城要的次数太多了一些。

顾倾城听到南宫墨一本正经的告诉自己那样的话,脸上的表情可谓是变得丰富多彩了起来。

看来狗皇帝越来越有人性了呢,终于知道心疼她了,嘿嘿!什么越来越有人性?南宫墨不高兴的蹙了蹙眉头,他什么时候没人性了?还有,他一直都有很心疼她好不好!这没心肝的现在才慢慢懂得他的好。

真是让他又气又无奈啊!顾倾城醒了以后,看南宫墨一直在批改奏折,于是离开了御书房回了自己的明月宫。

临走之前还再三叮嘱南宫墨记得多做一下她研究出来的康复运动。

说不但有利于伤腿恢复的越好,还有利于强身健体。

南宫墨当时听到强身健体这四个字时,故意看了顾倾城一眼,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爱妃,朕的样子,还需要再强身健体呢?那意外不明的一句话,莫名的让顾倾城脖子一缩,随即想到什么一般,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不不……不需要了皇上!而后几乎逃也似的离开了御书房。

顾倾城不用想也知道,南宫墨看着她的背影肯定巨阴险的笑个不停!明月宫。

顾倾城刚一坐下来就觉得浑身不得劲,于是吩咐华钥替自己放热水。

最近动不动就被南宫墨索取,顾倾城事后都是腰酸背痛的。

于是每次完事以后都会让华钥打来热水泡澡。

当热水覆盖全身,只露出一个头来的时候。

顾倾城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一般,好不畅快!顾倾城有一搭没一搭的玩着手里的玫瑰花瓣,华钥在一旁拿着一个木头长柄小勺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替顾倾城往肩膀上淋着水。

娘娘,你吩咐派人去打探哪里有奇花异草的事情,奴婢下午已经打探到了。

华钥突然开口道。

这么快?顾倾城有些狐疑,自己早上才让人去打探的,这会就打探到了?华钥笑道:奴婢也觉得快了些。

不过最近皇上专宠娘娘,宫里很多人啊都是上赶着来巴结的。

这会听说娘娘要打探个什么东西,那些人为了巴结娘娘,花了心思去寻。

自然就打探的快了。

顾倾城点点头,觉得也是这么个理。

毕竟宫里的人都是一群很势力的人。

那打探出来的消息怎么说?是在哪里呢?是咱们大庆王朝往南面方向的一座南山上。

听说那里奇花异草最多。

打探的消息真实可靠吗?顾倾城不放心的问了句。

华钥知道自家娘娘的担忧,点点头,十分肯定的说道:娘娘,千真万确。

这个事情还是一个心善的老嬷嬷告诉我的。

那老嬷嬷的弟弟以前在宫里当侍卫,不小心惹上了一种十分难解的毒,这毒当时就连太医也束手无策。

后来老嬷嬷听到高人指点说南山上有可以解疑难杂症的草药。

于是老嬷嬷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去南山那里找到了草药。

结果,那侍卫吃下去以后就真的没事了。

如此说来,那看来这南山确实是一个值得去的地方!顾倾城的眸子在此刻泛着点点光芒。

可是娘娘,那南山离宫里有一段路。

皇上会让娘娘出宫吗?而且这件事,自家娘娘为了给皇上一个惊喜,又不能明目张胆的告诉皇上自己出宫的真实目的。

华钥不说,顾倾城还没有想到这个问题,现在华钥一说,顾倾城也顿时有些犯难了起来。

既要让南宫墨愿意放自己出宫,又不能让南宫墨察觉她出宫的目的,这确实是有些难!不过……顾倾城脑子叮的一声,突然一个主意涌上了心头。

顾倾城嘴角泛起一抹得意洋洋的笑。

华钥,本宫似乎好久没见到姐姐了,甚是想念的很。

娘娘,你这是?华钥狐疑的看了顾倾城一眼,瞧着顾倾城十分狡猾的笑容,脑子顿时反应了过来。

娘娘,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安排。

第二百九十五章 计划出宫太傅府里的顾清漪接到琳琅的传信,说自家妹妹顾倾城好久没有见到姐姐,十分想念她。

还说自己不能随意出宫来找她,只好让姐姐顾清漪来宫里探望她。

顾清漪从顾倾城的信中,察觉到了一些猫腻。

顾清漪虽然不在宫中,但对于顾倾城在宫里的事情,顾清漪也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听说现在后宫里南宫墨独宠顾倾城一个人,几乎日日夜夜宿在明月宫。

依着南宫墨如此宠幸自家妹妹,若是自家妹妹真的想出宫来看自己和父亲,南宫墨那绝对会是分分钟同意的事情。

可如今自家妹妹却来信叫顾清漪去一趟宫里。

聪明的顾清漪顿时就知道了自家妹妹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单独和自己说了。

于是顾清漪吩咐了大婢女备了马车,准备进宫。

那宫殿门前的侍卫瞧着车里的人是当今最受宠贵妃娘娘的姐姐,当下就殷勤的放了行。

顾清漪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明月宫。

顾倾城瞧着顾清漪接到自己的信后就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到皇宫。

当下心里是又感动又心疼。

姐姐一路往宫里赶,肯定累坏了吧!顾倾城连忙将顾清漪带到了自己的明月宫。

顾清漪瞧着那桌上的膳食全都是她爱吃的菜,心里感动。

总觉得妹妹有什么急事要找姐姐,所以姐姐便一刻不耽误的过来了。

顾倾城心里一暖,自己这个姐姐总是把自己的事情看的格外重视。

心里一暖,也跟着坐在了顾清漪的身旁。

其实妹妹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一些小事情需要姐姐帮我打下掩护。

顾清漪一听,连忙开口道:妹妹尽管说,只要姐姐能做到的,姐姐一定努力做好。

就算是做不到的,姐姐也一定会想办法努力去做到。

顾倾城瞧着顾清漪这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模样,心里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顾倾城连忙道:姐姐,你别紧张,其实不是什么大事。

不需要姐姐做什么,只需要姐姐到时候配合一下妹妹而已。

于是当下,顾倾城便将事情告知了顾清漪。

顾清漪听了以后,恍然大悟,道:原来妹妹叫姐姐来是因为这个。

顾清漪知道事情后,放松了下来。

她还以为妹妹遇到了什么特别棘手的事情呢。

原来就是为了出宫的事情。

不过,顾清漪抬头看着顾倾城,还是有些担忧道:你一个人出宫去南山采药,姐姐还是有点不放心。

万一这路上遇到个什么事怎么办呢?知道顾清漪担心自己,顾倾城笑了笑连忙道:不会的姐姐,我知道你的担忧。

不过按照我的计划,我出宫以后外人都是以为我在太傅府里的。

就算有人害我注意力都在太傅府上。

我到时候自己会像上次一样乔装打扮成男子的模样,然后再去南山采药。

之后采药回来以后,顾倾城回到太傅府,再扮回女子的模样然后在大大方方的回宫。

顾倾城保证,期间绝对没有人会怀疑什么的。

就是这件事吧,需要姐姐你帮妹妹打下掩护。

期间若是南宫墨来太傅府找我,我又采药还没回来。

姐姐一定要帮我拖住南宫墨,不要让他发现什么才好。

不然到时候惊喜就变成惊吓了!顾倾城说的这些,顾清漪自然懂。

不过以顾清漪的聪慧才智,这些问题解决起来倒也不难。

于是顾清漪对顾倾城坚定的说道:这个妹妹你放心,此事交给姐姐便可。

只是你自己去南山采药,路上可一定要注意安全才是。

嗯,姐姐放心吧,妹妹一定会注意安全的。

瞧着自家姐姐顾清漪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知道姐姐向来是一个信守承诺之人,顾倾城也彻底放心了下来。

当下开心的和顾清漪用了午膳,午膳过后,两姐妹又聊了一些话,而后顾清漪便出宫去了。

要想这件事能完全瞒过南宫墨,顾清漪还是得跟自己的父亲知会一声。

于是回到太傅府后,顾清漪便将这些事情告知了顾太傅。

顾太傅一听原本心里是不太赞同这件事的。

知道女儿顾倾城这样做的好意是为了皇上,但是这欺骗皇上出宫就有些大逆不道了。

于是顾清漪再一旁好说歹说,嘴皮子都要磨破了,顾太傅才被大女儿顾清漪说服了。

顾清漪这才满意的回了自己的闺房,写下信纸,告诉顾倾城她这边一切顺利。

顾倾城收到信之后,满意的笑了笑。

于是主动的叫了华钥今天晚上多准备一些皇上爱吃的膳食。

华钥一听,知道自家娘娘要出招了。

立马下去准备丰盛的晚膳了。

要想让南宫墨答应自己在太傅府住一些时日,这事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因为全凭南宫墨一句话的事。

他若是高兴了,便会点头答应。

他若是不高兴呢,一个不准便能将顾倾城打入冷宫。

唉!顾倾城觉得自己实在是太难了。

一边要在南宫墨的生辰上给他一个特别的惊喜。

一边又要让南宫墨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高高兴兴的答应自己出宫一段时间。

顾倾城顿时就觉得自己可能是上辈子欠了南宫墨的了,所以这辈子注定要因为他有着操不完的心呢。

思及此,顾倾城便看到南宫墨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来到了自己跟前。

顾倾城脸上挂着笑容,起身对南宫墨柔柔的行了一礼。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南宫墨瞧着顾倾城如此乖巧知礼的模样倒是有些意外了。

朕怎么觉得今日的爱妃有些不一样呢?顾倾城自认为自己的伎俩骗不过南宫墨,于是当下干脆也不做作了,笑着对南宫墨说道:不瞒皇上呢,臣妾是有一件事想要皇上答应的。

南宫墨眯起了眼睛,好奇的问道:爱妃有什么事呢?不如说来听听,只要是朕能做到的,朕一定答应!顾倾城的眼眸在听到南宫墨的回道后,瞬间变得精亮了起来。

皇上说的话可当真?只要是能做到的皇上都能答应?那臣妾在这里就谢过皇上了,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顾倾城怕南宫墨反悔,连忙见缝插针的赶紧将事情顺到了她这边。

额……爱妃,不如……你先说说看是什么事情吧。

南宫墨总感觉自己不小心被顾倾城摆了一道。

顾倾城听到南宫墨如此一番话,怎么会不知道南宫墨心里的小九九呢。

但是顾倾城可不会给南宫墨这个机会了。

既然皇上答应了臣妾,那臣妾作为礼尚往来,臣妾也会满足皇上的一个心愿的。

南宫墨一听,顿时觉得这事不亏。

反正只要不是顾倾城离开皇宫的事情,南宫墨觉得自己都能应允她的。

于是当下好奇的问道:那爱妃知道,朕的心愿是什么?第二百九十六章 顺利出宫顾倾城早就等着南宫墨问出这句话了,于是她精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猾,随即自己的红唇主动凑上了南宫墨薄凉性感的嘴唇,轻轻吻了下去。

臣妾虽然不知道皇上的心愿是什么,但是臣妾想皇上最大的心愿应该是想与臣妾厮守在一起。

臣妾今天晚上可以好好的满足皇上作为皇上答应臣妾的谢礼,可好?也不等南宫墨有所表示,顾倾城便又再一次霸道的主动吻上了南宫墨的唇。

她就不信,自己如此主动,南宫墨还会无动于衷?只要南宫墨承了她今日的主动,那明日他就赖不掉答应自己的事情了。

此时的南宫墨瞧着顾倾城头一回如此火热的主动调戏他。

南宫墨的喉结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下。

接着顾倾城洁白无瑕的双手轻轻勾上了他的脖颈,舌头装作无意的舔了舔南宫墨的耳朵。

南宫墨的整个人浑身一颤,身体也变得越来越躁动。

南宫墨一把抱起顾倾城,往床榻上丢。

顾倾城,你就是个妖孽!南宫墨的理智在此刻顿时失去控制,瞬间化被动为主动,肆意的扑在了顾倾城的身上,如一匹饿狼一般不断啃噬着…………翌日。

南宫墨神清气爽的任由华钥为自己束发更衣着。

顾倾城在床榻上哀怨的看了南宫墨一眼。

突然就觉得自己昨日的行为有些玩火自焚。

狗皇帝是心满意足了,可怜了自己又被折腾了一夜,浑身腰酸背痛的。

不过一想到自己的目的也达成了了,心里顿时也觉得不亏了。

顾倾城瞧着南宫墨一脸英姿飒爽的模样,撇撇嘴道:皇上,你可别忘了答应臣妾的事呢。

南宫墨昨晚被顾倾城勾去了心魂,脑袋里也没有在意别的事情,这会顾倾城主动开口,南宫墨便想了起来,道:爱妃放心,只要是朕能做到的,朕便答应你。

顾倾城原本浑身酸痛的身体在听到南宫墨这句话后顿时哪哪都觉得不痛了。

皇上!这件事皇上一定能做到的。

哦?那爱妃便说说看。

顾倾城抓抓准时机,连忙道:臣妾想父亲和姐姐了,臣妾希望能像上次那样,去太傅府住一段时间。

这……南宫墨有些犹豫,这件事情确实是他能做到的。

可是怎么办呢,一想到顾倾城要离开皇宫,不在自己身边一段时间了。

南宫墨就变得分外舍不得了。

皇上是反悔了吗?顾倾城便知道南宫墨不会轻易答应,当下便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说道:可是皇上昨晚已经答应臣妾了,皇上要说话算数呀!而且臣妾只是想出宫与姐姐聚一段时间。

臣妾又不是出了宫就不回来了。

若是期间皇上想臣妾了来太傅府看望臣妾便是了。

皇上,难道这你都不肯答应吗?顾倾城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推,眼见着眼泪就要落下了,南宫墨哪里还忍心不答应。

行,爱妃,朕答应就是了。

你在太傅府想住多久都行。

朕若是想爱妃了,去太傅府看望爱妃便是。

顾倾城见南宫墨连连答应,知道自己的美人计成了。

于是当下也顺着南宫墨的心意说道:皇上放心,臣妾不会呆多久的。

臣妾心系皇上,在太师府也待不了多久。

臣妾这次之所以想回太傅府待待,一来确实是因为想念父亲和姐姐。

二来,则是臣妾眼下找到了幸福,同时也希望姐姐能有一个好姻缘。

所以臣妾这次回去是还有一个私心就是想替姐姐寻下姻缘。

顾倾城这么一说,南宫墨心里自然没有任何怀疑了。

于是第二天,南宫墨便下了指令。

说贵妃顾倾城自入宫以来便没有回太傅府探望过家中。

于是特意让贵妃娘娘带着随从婢女回太傅府住上一段时间,顾倾城这才如愿的坐上了出宫的马车。

太傅府。

这一次,顾倾城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来太傅府的,所以这一次进太傅府是能光明正大的。

顾清漪在太傅府里听到今天顾倾城就要回府,心里也是高兴的不行。

她是真的想不到,南宫墨会如此宠爱妹妹,几乎只要是妹妹开口的,南宫墨都会想了法子的满足。

当下心里也是为自家妹妹感到十分的开心。

临近夜晚,顾倾城应付了那么多的人和事,现在总算可以回到自己的闺房缓口气了。

妹妹睡了吗?门外顾清漪的声音响了起来。

没有呢,姐姐进来吧!顾倾城从床上坐起来,嘴角带着笑意。

顾清漪推开门走进来后,看到顾清倾城,直接进入主题,问道:妹妹接下来打算何时去南山采药?顾倾城思索了片刻,随即道:我打算明天一早就动身!顾清漪有些惊讶,这么快吗?顾倾城点了点头,看着姐姐顾清漪解释道:南宫墨的生辰也没有多久就要到了,我想快一点弄好,这样就可以早一点把丹药练好。

以免夜长梦多。

顾倾城如此说着,但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顾倾城没有告诉顾清漪。

那就是她担心过不了几天南宫墨就会来太傅府找她。

开始的时候,顾清漪自然是会想办法拖住南宫墨不被发现的。

但是时间长了南宫墨一直见不到她人,肯定会引起疑心的。

到时候可别就是惊喜变成惊吓了。

所以,顾倾城想着明日一早就动身出发。

早一点采完药练好丹药回来。

既然如此,那姐姐也不多问什么了。

不过姐姐还是想给你安排两个会武功的人在身边。

万一遇到危险也可以保护你。

也行。

那就听姐姐的。

只有两个人的话,动静也不会太大。

于是顾倾城为了不让顾清漪担心,也没有再拒绝她的好意。

而且顾清漪说的也没错,万一路上遇到危险也有保证。

之后,顾清漪让顾倾城好好休息,自己也回了闺房。

顾倾城早就累了一天,这会见姐姐离开了,没一会就在床上睡着了。

这一晚,顾倾城一夜好梦。

第二百九十七章 陌生男子当太傅府的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天亮了。

顾倾城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后,又给自己简单的装了几套随性的衣服。

而后便悄悄的告别了顾清漪与顾太傅,偷偷的从偏门出去了。

整个太傅府的人,没有一个人发现大庆国的贵妃娘娘已经不在太傅府里了。

出了皇宫,出了太傅府。

这还是顾倾城穿越过来以后第一次一个人出宫看着外面繁华的世界。

顾倾城的心情一片爽朗。

当然,如果忽略掉身后的那两个小跟班的话,顾倾城的心情或许会更好。

这边,顾倾城带着两个随行的人一路赶往南山。

那边,宴长安在得知顾倾城出宫要去太傅府住一段时日时,便知道了顾倾城的金蝉脱壳之计。

于是暗中带着自己的手下悄悄跟着顾倾城一路前往南山。

从皇宫到南山的距离,说远不远,但是说近也不近。

顾倾城赶了一天的马车,直到傍晚时才堪堪在南山的山底脚下停了下来。

眼见天色已晚,顾倾城决定在附近找个驿站先住下。

反正现在已经到了南山脚底下了,也不急于一时半会,顾倾城想着明日再去山上仔细的找找草药,看看到底有没有能解百毒的草药。

两个随从在驿站开了两间挨着的房,两个随从一间,顾倾城一个人一间。

顾倾城走进房间推开窗户时,瞧着外面的街道十分的热闹非凡。

想着现在天色也还早,便转身下楼去街道逛逛。

顾倾城下楼的时候,那两个随从立马就跟了上来。

顾倾城有些不悦,你们回房间休息吧。

我就是睡不着在下面逛逛,一会就上来了。

公子,这……那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有些为难道:大小姐吩咐过咱们,一定要好好的保护公子的安全。

我就是下去走走,一会就上来了。

你们两个跟着,我反而会更有危险。

那两个随从眼见着顾倾城的脸就要拉下来了,两个人也没好继续再跟着。

顾倾城瞧着他们进了房间,这才高高兴兴的出了驿站。

街道繁华热闹,顾倾城为了防止到时候找不到回驿站的路,走出驿站的时候刻意记住了驿站的名称。

不得不说,这南山脚下真是热闹。

明明已到了夜晚,可是此时的街道却仿若白昼一般,热闹明亮非凡的。

到处是人挤着人。

各位公子小姐们,瞧一瞧,看一看咯,好看的七彩花灯,只要猜对谜语就可以拿走咯!顾倾城走在街道上,突然被一道吆喝声给吸引了过去。

顾倾城瞧着面前围着一堆的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好在顾倾城是个女子,身架骨子细,没一会便轻松的从人群的缝隙里挤了进去。

顾倾城终于挤到了最前面,立定了身体后,看着前面的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他的身旁挂着很多好看的花灯。

最上方处有一个泛着七彩光芒的花灯,一下子就将顾倾城给吸引住了。

请问先生,这最上面的七彩花灯怎么能拿到?顾倾城瞧着那最上方的七彩花灯,有点心动了,于是连忙问那吆喝的先生。

只要公子能连续答对三道谜题,这七彩花灯便是公子的。

原来如此!顾倾城顿时了然了,原来是猜谜语就可以了。

那先生出出看,看我能不能答的上来。

顾倾城想着,不管题目如何,先试试看再说呗。

古代的谜语难不成还会难倒她一个现代人不成?那买灯的先生也是个爽快的人。

当下便出了这第一道题。

长相俊俏,爱舞爱跳,飞舞花丛,快乐逍遥。

公子请说一种动物。

蝴蝶!听完谜底,顾倾城几乎是脱口而出的答道。

这也太简单了吧。

恭喜公子答对了第一题,那么请听第二题。

一把刀,顺水漂,有眼睛,没眉毛。

还是打一种动物。

顾倾城想了几秒,随即便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道:鱼!不错不错!公子已经答对了两道题了。

只要答对第三道,公子便可以拿走这七彩灯了。

那先生这么一说,顾倾城仿佛看到那好看的七彩花灯已经在朝自己招手了。

第三题公子可听好了咯!四方城关,来将一员。

画形若日,听音似猿。

公子请说一个字!那先生的话一落,顾倾城的脑子里便慢慢的开始思索起来。

公子,可想出来了?那先生见面前的公子有些发愁的模样,问道。

过了一会,就在顾倾城终于想到了是什么字时,顾倾城连忙开口。

我知道了!是……此乃团圆的圆字。

顾倾城的圆字还没有说出口,就突然被一个陌生男子插了嘴。

特喵的!是哪个臭男人这么爱装!没看到她都已经猜出答案了嘛居然还来横插一脚!真是可气,可恨!顾倾城抬眼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长相十分放荡不羁,恣睢肆意的男人同样也在此刻注视着她。

顾倾城看着那张与南宫墨有着五分相像的俊脸,但是风格却浑身不一样的陌生男子,一时之间有些愣了神。

恭喜这位公子猜对了第三题,这七彩花灯是你的了。

那先生的话,顿时将发呆的顾倾城拽回了现实。

眼见着那花灯就要与自己错失交臂了,顾倾城的内心仿佛在滴血。

顾倾城哪能甘心啊,于是对卖花灯的先生极力反抗道:先生,这七彩花灯明明是我先看上的,而且第三题我也想到了,只是被他抢先一步说了!这花灯理应给我才是。

这位公子,话虽如此。

但是人家就是比你先猜出了答案。

所以这花灯啊就是那位公子的。

你如果实在想要,不如与那位公子说说情,让他赠予你。

那先生说完,便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周围的人见这七彩花灯已经被有心人猜对谜题拿走了,也便纷纷的散开了。

顾倾城瞧着那七彩花灯,真是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喜欢。

眼见着那男子就要拿着花灯走了,顾倾城连忙追上去,喊道:公子等等!那陌生男子听到声音回头,见是刚才那个同他一起抢花灯的公子。

于是停下脚步,问:不知公子有何事?第二百九十八章 结缘我有什么事你不知道吗?你特喵的抢走本该属于我的花灯,我现在自然是要找你要回来!顾倾城在内心诽谤道。

不过当下却还是挂上了笑脸,缓缓开口道:不瞒公子,这七彩花灯我也是喜欢的紧。

却没想到让公子抢先了一步。

不知公子可否割爱,把这花灯让与我?南宫隐瞧了瞧自己手里的花灯,又瞧了瞧眼前这个面容清秀的公子。

随即手一伸,开口道:原来公子也是喜爱这个花灯,那既然如此。

本公子便送与你了。

就当作交个朋友。

顾倾城看着面前的陌生男子大方的把花灯给了她,心下也爽快了不少了。

顾倾城也不矫情,收下花灯后,道了声谢。

如此,便多谢公子割爱了!南宫隐摆了摆手,道:无妨,君子愿成人之美!南宫隐的这份洒脱,倒是让顾倾城对他有了几分赞许。

收下花灯以后,顾倾城见天色也不早了,于是高兴地回到了客栈。

谁知好巧不巧的,顾倾城竟然在客栈的门口又一次遇到了南宫隐。

南宫隐本来是打算一路赶回皇宫的,但是眼下见天色已晚,想着距离皇宫也没有多远了,于是打算今晚住下来。

但是去了好几个客栈,都发现住满了人。

南宫隐前脚刚踏进客栈,便听到后头有人唤他。

公子,好巧,又遇到你了啊!顾倾城捧着一个花灯,笑脸盈盈的走到南宫隐的身边。

南宫隐看着眼前长相清秀的少年郎,露出微微一笑。

是啊,确实好巧!公子就住在这家客栈?顾倾城点点头,随即想到什么一般,问道:你也是来这里留宿的吧?南宫隐点点头。

顾倾城了然,于是主动走到了客栈面前,拿出了一两白花花的银锭对小二道:小二,给我安排一间上好的房间,给这位公子。

公子,这……南宫隐瞧着面前人的举动,有些哭笑不得。

其实他想说,自己作为堂堂大庆的三王爷,其实并不缺钱。

在下很感谢公子将花灯送给在下。

小小心意,公子别嫌弃。

顾倾城瞧着南宫隐那一身气度不凡的模样,自然知道他不是普通人。

也自然知道不是付不起留宿费的人。

但是顾倾城向来不喜欢欠人人情,今日他把花灯赠送于她,作为感激,自己也应当表示一下才是。

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

如此,便多谢公子了。

南宫隐当下也不矫情了,大方的接过小二递来的房间号。

不客气,举手之劳的事。

就当交个朋友。

顾倾城说完,便抱着花灯上了二楼自己的房间。

南宫隐瞧着顾倾城诚恳待他的模样,心底有些暖暖的。

自己这么多年来,从小在边境艰难的地方长大,见惯了太多的人心丑恶。

虽然刚才那个公子,自己只是短暂的见了两面。

但是南宫隐却能在那个人的眸子里看到他一片赤城之心,待人真诚。

顾倾城回到房间以后,叫了客栈的小二备了一桶热水,自己锁好房门以后,便泡在了浴缸里慢慢的放松着自己的身体。

人一旦放松了下来,难免就会想起一些人和事了。

顾倾城想,也不知道南宫墨那边怎么样了,应该暂时还没有出什么破绽吧。

如果南宫墨突然来了太傅府,姐姐应该也有法子应对的吧。

一定是了,姐姐那么聪明,一定会应付过去的。

客栈对面。

宴长安等人就埋伏在客栈对面的二楼。

计划等明天顾倾城到了山上以后,先让自己的手下假装演一场刺杀,到时候自己再出来英雄救美。

记得,只是演戏。

万万不可真的伤到了她。

宴长安对着一群蒙面人再次叮嘱了一句。

属下们明白,属下们知道分寸。

宴长安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宴长安瞧着客栈对面那还亮着烛光的房间,眼眸之中有着一股淡淡的忧伤。

倾城,你别怪我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取得你的信任。

若不是你听信了南宫墨的谗言不信任我,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倾城,对不住了,明天要让你受点委屈了……翌日清晨。

天微微亮时,顾倾城伸了个懒腰,一夜好梦。

唉,狗皇帝不在身边,就是爽。

这几日没有狗皇帝的折腾,顾倾城身上哪哪都不痛了。

她简单洗漱了一番,之后在客栈用了个早膳。

便和两个随从一起上了南山。

顾倾城前脚刚走不久之后,宴长安乔装的那批人随即尾随其后。

不过,在他们的身后,他们并没有发现,有一个人全程将这些人看了个清楚。

南宫隐瞧着昨日与他有过两面之缘的公子,似乎被人跟踪了。

而他好像还并未察觉到一般。

南宫隐心下担心,便也跟在了他们的身后……这边,顾倾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到达了南山山顶。

入目之处,一片花花草草的,让人看了应接不暇。

顾倾城看着映入眼帘的奇花异草,眸子突然间绽放出了光芒。

南山山顶,果然有着数不尽的奇花异草啊!顾倾城不由自主的感叹道。

看来这次出行,她没有来错!要想炼制可以解百毒的丹药,对顾倾城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首先她需要在这里找到自己所需要的药材。

顾倾城瞧着这一片花花草草似乎看不到尽头。

于是她对两个随从说道:你们两个人,一个人去左边,一个人去右边。

按照我描述的形状颜色找到我需要的药材。

公子,这不太好吧?。

有个随从担忧的说道:要是公子在此处遇到了危险,我们又不在跟前怎么办。

顾倾城却不以为然,哎呀,你们快去吧。

这青天大白日的哪来的危险?要是真有什么事,我会喊你们的。

那两个随从见顾倾城如此坚持,于是当下两个人便一左一右的给顾倾城找需要的草药去了。

顾倾城自己也定下了心神来,仔细的找着解百毒的所需草药。

由于太过认真,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宴长安等人正在死死的盯着自己。

她身边有两个侍卫在她的周围。

功夫并没有你们的高。

派两个人想办法弄晕他们!宴长安悄悄的躲在花草丛林里轻声的对一群蒙面人吩咐道。

是!一群蒙面人应道。

记住,不可伤到她!宴长安再次叮嘱了一遍。

属下明白!话落,有两个蒙面人先后一左一右的趁两个侍卫出其不备,一棍子敲晕了他们。

宴长安见此,一个眼神示意。

上!突然之间,又有几个蒙面人嗖嗖的出现在顾倾城的面前。

顾倾城当下在为自己找到了一种名贵的草药而沾沾自喜时。

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周围充满了杀气腾腾。

顾倾城定睛一看,发现几个蒙面人嗖嗖的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顾倾城彻底傻眼了。

妈呀!还真特喵的遇到刺杀她的人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南宫隐出手顾倾城一个弱女子哪里斗得过这一群武功高强的蒙面人呀。

当下便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向那两个侍卫求救。

救命啊!救命啊!张三李四你们听到了没有啊!救命啊!有人要杀我……顾倾城扯开了嗓子喊了半天都不见那两侍卫出现,当下心里更是慌了神。

别喊了,我们已经把他们拿下了。

至于你,就等着束手就擒吧!一个蒙面人声音恶狠狠的道。

自家主子说过,不能真的动手伤她,但可没说不能吓唬吓唬她。

顾倾城气喘吁吁的跑着,现下有些体力不支了。

她看着身后还穷追不舍的一群蒙面人扯着嗓子大喊,我我我……我跟你们无冤无仇的,你们为什么要杀我?你们到底是谁?哼,想知道?黄泉路上问阎王去吧!那蒙面人快步跑过来,准备手起刀落。

蒙面人想,按照主子的计划,这个时候主子会腾空出现,一把将他踢翻在地,然后他们几个再随便战斗一下,就假装纷纷落败而逃。

如此一来,主子的英雄救美计划便可以完美结束。

住手!宴长安还没来得及开口喊呢,就听到有人抢先一步腾空出现在了顾倾城面前。

南宫隐轻功一闪,将那手起刀落的蒙面人一脚踹开,刀剑顿时应声落地。

那蒙面人捂着身上的痛有一瞬间的呆愣。

主子,你下手也太狠了些,不是说好做戏吗?那蒙面人在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句。

谁知下一秒,那蒙面人定睛一看。

这这这……哪里还是自家主子宴长安!于是当下也顾不了那么多,拿起剑便要往南宫隐身上刺。

敢坏主子好事,找死!公子没事吧?小心!顾倾城瞧着那蒙面人被打倒在地以后再一次从地上捡起剑,狠狠地朝着南宫隐的方向刺去。

顾倾城焦急的大喊道。

南宫隐一时没注意连忙回过头,虽然及时出手解决了那个蒙面人,但却也被对方出其不意伤了右臂。

顾倾城瞧着南宫隐的右臂往外不断流淌着鲜血。

她焦急道:公子,你受伤了!不远处的宴长安见自己的蒙面人被突然出现的南宫隐伤死。

心中愤愤不甘,但又无可奈何。

宴长安在大庆多年,自然也认识顾倾城面前的那个人是大庆王朝的三王爷南宫隐。

主子,现在该怎么办?蒙面人紧张地问道。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宴长安紧皱着眉头。

宴长安虽心有不甘,但是却也知道,如果对南宫隐贸然出手,万一被他察觉,再告到南宫墨那里去,恐怕到时候自己在大庆的处境会十分艰难。

宴长安几乎是从牙缝里狠狠地挤出两个字。

撤!宴长安带着一群手下顿时嗖嗖的全部消失在了南山山顶。

来无影去无踪。

南宫隐最终因为手臂被蒙面人划了一刀流出太多鲜血,导致体力不支晕倒在了顾倾城面前。

喂?公子?公子醒醒啊!顾倾城瞧着南宫隐失血过多而昏迷,心里有些焦急了起来。

好在这时候两个侍卫也突然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他们意识到不对,连忙往顾倾城的方向赶去。

公子,你没事吧!这人是谁?顾倾城瞧着这两人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心定了定。

又赶紧对他们吩咐道:你们别问那么多了。

我刚才遇到了刺杀,是这位公子救了我。

你们两个人赶紧找个山洞,然后把他抗进山洞去。

他受伤失血过多,我得赶紧给他找草药疗伤。

那两人听了顾倾城的话,心中顿时了然,当下也不耽误的抬着受伤的南宫隐去了附近的山洞里。

顾倾城仔细的寻了几颗止血疗伤的草药,也赶紧去了山洞里。

所幸这里是南山山顶,有着各种各样的疗伤好药材。

顾倾城捣鼓了一番后将草药一点点的敷在了南宫隐的身上。

因为两个随从都在身边,顾倾城也不好当着他们的面贸然扯下自己的衣裳作为绑带。

于是顾倾城只好取下了头上束发的带子。

三千青丝瞬间如瀑布一般垂落在顾倾城的腰间。

那两个随从无意间撇了一眼,吩咐低下了头。

你们两个帮我去外面找点水源来。

瞧着那两个侍卫有些不得劲,顾倾城还以为他们在里面待的不自在。

于是让他们在山洞外头找找有没有水喝。

反正眼下敷药疗伤的事情他们也帮不上忙。

那两个侍卫当即就出去了。

其实出去的时候,那两侍卫其实很想提醒一句什么的。

但是两人瞧着顾倾城认真的在给那个公子治病,便也没再多言。

顾倾城将草药完全敷在南宫隐的胳膊上后,又用发带缠了起来。

做好这些以后,顾倾城才缓缓的吐出来一口气。

好在这人伤口不深,没有伤到什么筋骨。

不然,她会自责死的。

南宫隐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瞧见了披散着头发完全就是一副女人模样的顾倾城,她盯着一双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瞧着他的胳膊。

有几缕青丝垂落在了南宫隐的脸上,拂过南宫隐的鼻尖。

南宫隐的心脏此时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了一下。

心跳突然在此刻顿时加速了起来,砰砰砰地跳个不停!公子,你醒了!顾倾城瞧着南宫隐悠悠转醒,赶紧关心道:公子,你有没有感觉好一点?此时此刻,顾倾城披散着一头秀发,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圆溜溜的看着他。

南宫隐的心又开始砰砰砰地跳个不停了。

他沙哑着嗓子缓缓开口,道:你是女儿身?第三百章 炼制丹药听到南宫隐没来由的一句话,顾倾城愣了愣,随即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般。

她尴尬的望着南宫隐,笑道:不瞒公子,我此次来南山是有重要的事情。

为了安全起见,所以才不得不故意女扮男装。

顾倾城说这话,南宫隐也没有再多问什么。

他试图动了动手臂,发现手臂还能动,心底的担忧顿时也落下。

顾倾城看着他的举动,像是知道了什么一般,连忙说道:公子放心,伤口我已经替你敷了草药了。

伤口不深没有伤到筋脉。

南宫隐瞧着自己手臂上不知道涂了什么东西,感觉凉凉的,疼痛也在慢慢的消散。

南宫隐抬眸看她,眼神之间有着一丝不自然,想不到姑娘还会行医?听到南宫隐说道她的医术,顾倾城笑着露出两颗洁白的贝齿,有些自信的说道:我不但会行医,我还会解各种疑难杂症的毒呢!当今大庆王朝南宫墨伤腿的毒还是她解的呢!顾倾城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不过说到南宫墨,顾倾城还真有点想他了。

不知道这狗皇帝现在在干嘛,是不是自己一走,立马就左拥右抱的,迫不及待的找哪个妃子来侍寝了?而这一边,皇宫里的御书房内。

来福瞧着贵妃娘娘不在的这两天,皇上就始终都是一副冰冰冷冷的模样,此时的南宫墨看着面前的一本本奏折,眉头那是皱的越来越紧。

这是哪个官员写的奏折?字如此歪歪扭扭?真丢我大庆王朝的脸!南宫墨气的将奏折扔在了一旁。

……来福很想跟皇上说,那官员是一名武将呀,常年征战拿刀的人,自然握起笔来没有拿刀利索。

不过这话,来福也不敢说。

谁让咱们的贵妃娘娘不在,皇上心里烦躁呢。

来福!哎~奴才在!南宫墨看着眼前的一堆奏折,头就痛的不行了,心里也越发的烦躁了。

朕想贵妃了。

……来福的大脑有一瞬间的迟疑。

南宫墨见来福没说话,冷眼睥睨了他一眼。

来福心里瞬间打了个寒蝉,当下立马道:皇上,最近顾太傅在朝堂上表现的不错,受到了很多百姓的爱戴。

皇上作为一国之君,理应去亲自慰籍一下太傅。

嗯,确实!南宫墨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道:如此,那朕便动身去太傅府瞧瞧太傅吧!也好让咱们大庆的官员啊都好好向太傅学习学习才是。

来福在心里嘘嘘了一下,还好还好!自己反应够快!正当来福高兴的准备出去的时候,外头又恰好来了娇嫔。

来福公公,皇上可在里面?来福眼睛左右扫视了一下,觉得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娇嫔见来福没回话,又特意解释了一番自己的来意。

本宫近日听闻皇上日夜守在御书房批改奏折,实在担心皇上的身体。

特意亲自熬了人参汤给皇上补补。

来福有些为难的瞧了里屋一眼,他觉得这情形自己不好对付。

于是对娇嫔道:娇嫔娘娘,你请稍等。

奴才这就去回禀皇上。

娇嫔见此,于是只好在外头候着。

来福出去了又折返回来,南宫墨有些不满道: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让你备马车去太傅府?那个……皇上……娇嫔在殿外候着……来福话一落,南宫墨便恶狠狠的瞧了他一眼,斥责道:来福,你可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朕现在要去慰籍太傅。

此等关乎国家的大事,哪有时间顾儿女情长?让娇嫔从哪里来的滚哪里去,朕还有国事要忙呢。

好家伙!来福忍不住在心里佩服了皇上一把。

能把去看贵妃娘娘这件事说的如此兢兢业业。

来福想,估计除了皇上,也没谁了。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回了娇嫔娘娘。

话落,来福又迈着步子出了御书房。

见外头娇嫔还在耐心等候着,来福扯着嗓子,拿捏着气势,对娇嫔道:娇嫔娘娘,皇上怕是没空见你了。

你还是请回吧!娇嫔一听,不乐意了,有些不满道:公公可听仔细了?别是年纪大听错了旨意呢?皇上指不定是叫我进去呢。

这话一听,来福彻底垮下脸来了。

好家伙,自己好歹也是皇上跟前服侍的人,这宫里除了皇上与太后谁见了自己不得给自己三分薄面呢。

这娇嫔也是太目中无人了些,竟还怀疑起他传错圣旨来了。

来福冷哼一声,扯着尖锐的嗓子,开口道:娇嫔娘娘,奴家伺候皇上多少年了。

娘娘尽管放心,奴家眼没瞎,心没盲。

皇上的的确确说了不见娇嫔娘娘。

让娇嫔哪里来的滚哪里去。

你\'!娇嫔恼羞成怒,脸色瞬间跟常年没刷的锅底一样黑。

娇嫔心中的小算盘打的可好了,之前贵妃娘娘在宫里,皇上几乎天天跑明月宫里去,后宫众人几乎都已经成摆设了。

就在娇嫔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要这样孤独的,每天眼巴巴的守着皇上来宠幸自己时,却没想到贵妃娘娘在最受宠的时候居然出宫去太傅府看望家人去了。

这可不让娇嫔逮着了机会,想着趁贵妃娘娘不在身边的这些时日,自己殷勤点主动点,肯定能成功拿下皇上的。

毕竟皇上再怎么说也是血气方刚的一个人,如今贵妃娘娘又不在身边,如果这个时候她在皇上面前出现的频繁一点,皇上总能宠幸她一次吧。

哪怕只有一次,娇嫔也能在后宫耀武扬威一番啊。

于是娇嫔当下也不顾什么仪态了,扯着嗓子朝里面喊道:皇上,臣妾亲自替你熬了人参汤,皇上你就看在臣妾一番好心的份上,放臣妾进去吧。

哎哟,娇嫔娘娘,你怎可在殿前如此失仪呢。

奴家都说了皇上让你回去,皇上现在有正事要处理。

瞧着娇嫔扯着嗓子大喊大叫,如此殿前失仪,来福是又气又急。

娇嫔是么?那便进来吧!里屋的南宫墨突然唤了一声。

娇嫔一听皇上果然是在叫自己进去,心里高兴的不得了,连带着与来福插肩而过的时候鼻子还瞪上了天。

来福瞬间呆愣住了。

这这这……皇上你的态度转变的也太快了一些吧?紧接着来福也跟在身后,想一探究竟。

第三百零一章 皇上跑空娇嫔看到正在批改奏折的皇上,当下一喜,娇滴滴的跑到皇上跟前,泪眼汪汪的说道:皇上,你终于肯见臣妾了。

臣妾……娇嫔!娇嫔还没有把自己这些时日的相思之苦给诉说彻底呢,就被皇上一声冷哼,严厉的打断了。

南宫墨当下想着快点去太傅府,但是刚才转念一想又觉得如此明目张胆的去有些过于引人注目了。

刚好娇嫔在外头囔囔的叫个不停。

于是南宫墨便心生一计。

娇嫔啊,你心中有朕吗?南宫墨突然开口问娇嫔。

娇嫔一愣,反应过来后以为皇上在试探她的忠心,于是娇嫔连忙开口,道:皇上请放心,臣妾的心里眼里都是只有皇上。

那么如此……南宫墨故意顿了顿,而后又面色沉重的看了一眼娇嫔,假装十分为难的说道:若是朕现在有十分火急的事情需要处理,但是又不能让外头的人发现朕不在御书房。

那娇嫔可愿意为朕分忧解难?这……娇嫔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的问道:那皇上需要臣妾怎么做呢?南宫墨等的就是这句话。

朕需要你今天一天都带在御书房,给别人营造一种外人都以为我与你在御书房的假象。

娇嫔的心里咯豋了一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皇上,臣妾不……既然娇嫔答应了,那此事就这么办了。

娇嫔欲开口拒绝,可南宫墨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呢。

于是当下一放话,随之对身边的来福说道:你也留在宫里,一起配合娇嫔。

来福这会总算是明白了皇上的用意了,心里偷偷的乐开了花。

还好还好,皇上果然还是那个皇上。

是,奴才一定配合好。

来福恭敬的说道,随即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娇嫔一眼,又意有所指的说道:还望娇嫔也要多多配合皇上才是。

娇嫔气的后槽牙都咬的嘎吱作响,但是却丝毫没有拒绝的勇气。

因为她知道,自己一旦拒绝,等来的就是皇上的滔天怒火。

臣妾……一定好好配合皇上。

娇嫔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么一句话的。

南宫墨满意的点点头,随即叫了福贵和自己一起从御书房偏殿的侧门悄悄的溜出了皇宫。

南山山顶。

顾倾城看着南宫隐身上伤口的血已经彻底的止住了,南宫隐的脸色也不在和之前那般惨白了。

这时候两个侍卫也打到了水源回来,还采摘了一点野果子回来。

其中一个侍卫将自己采摘的野果子,悉数放在了顾倾城面前。

看着顾倾城也完全变成女儿身的模样,觉得在当着外人的面喊顾倾城公子有些不合适。

于是当下便改了口,道:小姐,咱们上山顶这么久了。

你肯定饿坏了,先吃点野果子垫垫肚子吧。

另一个侍卫,则递过来一个水壶。

顾倾城将水壶递给了南宫隐,又拿起一个果子在身上擦了一下,放到南宫隐另一只没受伤的手上。

公子,我叫我的一个随从先送你下山吧。

顾倾城开口说道。

南宫隐蹙着眉头,问道:那姑娘呢?顾倾城自然是想带着另一个随从继续寻找可以解百毒的草药了。

自己现下好不容易到了南山山顶看到了这些奇花异草,虽说中间遇到了危险,但顾倾城想如今那群蒙面人应该已经不在了。

这里短时间内是安全的。

所以顾倾城更要抓紧时间,将草药悉数备齐。

但是这些事情一时半会也说不清,于是她看着南宫隐,说道:不瞒公子,我千里迢迢的来南山,就是为了寻找可以解百毒的草药,好治好我的家人。

南宫隐听了以后,倒也没有怀疑什么,他另一只没受伤的扶着壁石的边缘起身,而后在顾倾城担忧的眼神下,淡淡开口。

既然如此,那我便等着与姑娘一起再下山吧。

这……顾倾城有些为难。

虽说南宫隐现在的伤口已经被她处理好了,已无大碍。

但是让人家一个伤患人员一直等着她,心中也有些为难,不好意思了起来。

何况,他还是她的救命恩人。

南宫隐自然也瞧出了顾倾城的为难,爽朗道:姑娘放心,在下是习武之人,只是手臂受伤而已。

没那么娇弱。

额……既然如此,那便委屈公子在山洞里等候一番了。

南宫隐笑着点点头。

顾倾城这才带着随从一起出了山洞,继续寻找着奇花异草。

南宫隐最开始本来是在山洞里休息的,坐了一会就得无聊。

于是也跟着顾倾城一起找草药了。

这一边。

南宫墨带着福贵使用金蝉脱壳之计顺利地出了宫。

南宫墨低调的坐在马车里,一路直奔太傅府。

路上经过繁华的街道时,南宫墨被一串东西吸引住了。

想到那是顾倾城最喜爱的糖葫芦。

于是叫福贵停下了车,中途将那商贩手里的一大把糖葫芦都买了下来。

那摊贩没想到才出摊一会儿,东西便一下子被卖空了,心里高兴的不得了。

南宫墨看着马车里放着的糖葫芦,想到顾倾城看到肯定会高兴的表情,心情甚好。

于是让福贵加快速度去了太傅府。

其实出了皇宫以后到太傅府的距离真没有多远。

但是南宫墨却觉得没见到顾倾城之前的时间,一分一秒都那么漫长。

好不容易到太傅府了,福贵悄悄的通知了府里的下人一声,下人赶忙把南宫墨迎到了正厅。

没过一会而,顾太傅急匆匆的赶到正厅。

顾太傅瞧着南宫墨,有些局促不安的道:臣不知皇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皇上恕罪。

眼见着顾太傅就要下跪,南宫墨连忙起身阻止。

太傅不用如此拘礼。

我今日是微服私访来太傅府的。

顾太傅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又似乎想到什么一般,本来悬下去的心这会又提到了嗓子眼来。

皇上,可是……来找小女的?顾太傅颤颤巍巍的问道,眼睛至始至终都未敢抬起头看南宫墨半眼。

咳咳~朕是来找太傅的。

顺便来看看爱妃的。

福贵在一旁差点忍不住的笑出声。

顾太傅心里咋舌,自然知道南宫墨话里的真正意思。

只是眼下……第三百零二章 南宫隐心动好在,顾清漪出去的时候,特意交代过顾太傅如果皇上来了该如何说。

于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顾太傅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两个女儿一起撒谎。

只见顾太傅十分愧疚的跪在了南宫墨的面前,头也不敢抬的回道:皇上,实在抱歉。

臣的两个女儿昨天出发去了祁山观赏风景去了。

估计今日与明日是回不来的……什么!南宫墨的脸顿时黑了下去。

顾太傅心里打了个寒蝉,若不是答应了自家两个女儿一定要把皇上稳住。

顾太傅是断然不能如此欺骗南宫墨的。

顾太傅将皇上的表情尽收眼底,随即连忙下跪,低着头道:还请皇上恕罪。

她们去的时候臣也觉得不妥,但看在两个女儿许久没见面,好不容易能聚一聚,便由了她们去了。

说完顾太傅偷偷瞧了南宫墨一眼,见南宫墨的脸色还是很差。

于是立马起身对外面喊道:来人啊,备马车。

而后又看了南宫墨一眼,回道:臣这就去把她们叫回来。

说完作势就要跑出去。

南宫墨赶紧拉住顾太傅,幽幽地开口道:罢了罢了!要是让顾倾城知道自己不过才两日,便眼巴巴的去找她。

别说顾倾城瞧不起他,他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

朕是来找太傅的,本来顺道看看爱妃。

既然爱妃带着爱妃的姐姐观赏风景了。

那朕便也罢了。

顾太傅也不用刻意跑去一趟将她们叫回来。

既然她们出去玩那就让她们玩开心。

顾太傅顿时松了口气。

其实刚才顾太傅作势要出去找人,也不是真的要去找。

这只是顾清漪与顾倾城想出来的激将法。

知道如此做,南宫墨肯定也就不会再执意见人了。

还请皇上恕罪,是臣的两个女儿太不懂事了。

顾太傅对南宫墨愧疚的说道。

这句话说的倒也是大实话,他的两个女儿确实太不懂事了些,让他这一把老骨头的人了还跟着一起欺骗皇上。

实在是不该,不该啊!但是顾太傅既然已经答应两个女儿了,也不能中途反悔。

不然,他作为父亲的威严何在?顾太傅再一次愧疚的看了南宫墨一眼。

皇上啊皇上,看在老臣跟了你这么多年的份上,允许老臣为了两个女儿任性一回吧。

南宫墨没见到顾倾城,心里确实有些不舒服。

想着自己堂堂大庆的皇上,放下诸多国师特意来看她。

结果顾倾城倒好,直接跑出去玩的不亦乐乎了。

祁山,乃是温泉圣地。

泡温泉?哼!这没心肝的可真会享受。

不过这倒也附和她的性子。

罢了罢了。

南宫墨在心里叹息一声,左右两天后就回来了。

回来之后自己直接下一倒圣旨让顾倾城回宫算了。

再折腾下去,估计顾倾城这辈子都不想回皇宫了。

她本来心就野的一个人。

最后,南宫墨只好坐在正厅与顾太傅商量了一下太师的事情。

聊着聊着眼见快到晌午了,南宫墨这才起身离开。

太傅,朕宫中还有事,就先走了。

朕今日来过府邸的事情不要让府外的人知道。

是是是,老臣遵旨。

顾太傅瞧着南宫墨悄悄的坐上了马车后,颤抖的擦了一把额头上冒着的冷汗。

随即叫来了府里的人,给在祁山的顾清漪传了话。

顾清漪的确是在祁山,之所以会在祁山,这也是为了以防南宫墨如果真的来祁山找顾倾城,留的第二招。

不过,好在南宫墨如顾倾城所想,并没有真的找过来。

顾清漪写下一张纸条,绑在了信鸽的身上,纤细的手臂一挥,鸽子顿时朝着南山飞去。

南山。

顾倾城折腾了好半天总算是将所需要的草药给全部备齐了。

为了更好更快的将丹药一次性炼制好,顾倾城打算在山洞里就地取材。

这样到时候看需要哪一种就在山顶上找,如此一来也方便省事很多。

南宫隐从头到尾,一直看着顾倾城在山洞不断的忙碌着。

纤细的身影在他跟前晃来晃去。

但是南宫隐却一点也不觉得烦。

反而看着顾倾城专心致志炼丹药的时候,有一股子强烈的吸引力,让人不由自主的就想盯着她一直看。

大约忙到天都快黑了的时候,顾倾城才欣喜若狂的将第一批丹药炼制好了。

终于炼制好了!顾倾城小心翼翼的将那些丹药用锦盒一个个装好。

丹药已经炼制好了,自己现在就等着下山找个身中奇毒的人试试看就可以了。

若是有效果,那就说明丹药炼制的很成功。

顾倾城打定注意后,这才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

抬眼瞧着一直盯着自己看的南宫隐,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抱歉,公子。

我一时忙起来就忘了时间了。

让公子久等了。

此刻的顾倾城虽然还是一身男儿身的装扮,但是垂下来的三千青丝以及那张姣好的面容,让她此刻看起来有种别样的美。

南宫隐以前在京城的时候,也时常会与京城的公子小姐们一起参加诗会什么的,见到的小姐虽然个个都很好看。

但是南宫隐却始终觉得她们就像温室里的花朵一样虽好看但却感没有什么生气一般。

尤其这几年自己征战沙场,让他的性格也越来越变得张扬肆虐。

虽然南宫隐才认识面前的顾倾城不到两日的时间,但是南宫隐却能在她与自己相处的过程发现,顾倾城是一个随性洒脱之人。

南宫隐突然觉得看着顾倾城,越看越觉得顾倾城很对自己的胃口。

随性洒脱,不拘小节。

比皇宫里的那些女人不知道要有趣多少。

南宫隐心想,这次回宫,一定要让皇兄好好的查一下这位姑娘,若是这位姑娘没有意中人,那自己便可以请求赐婚了。

南宫隐打定注意后,对顾倾城露出一个笑容,有些愧疚道:看着姑娘一个人在忙碌,倒是让我们几个大男人站一旁不知道如何是好。

顾倾城听到南宫隐不但没责怪她让他等久了,还愧疚的觉得没有帮到自己的忙。

顾倾城更觉得不好意思了。

第三百零三章 准备返程于她而言其实不过举手之劳,相反对方于自己却是救命之恩,而且看着明明是个贵家公子,单身上却没有骄娇之气,反而很真诚。

公子这话就见外了,你身上带着伤,本应该早些下山修养,却因为担心我才陪我留在山上采草药,还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你不怪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可别这么说了。

看着顾倾城脸上认真的表情,还因为爬山才草药,脸上泛着粉,细密的汗珠附在额头,说不出的可爱,南宫隐喉头上下动了一下,越发的觉得眼前的姑娘与别家不同,想要求娶之心更甚。

哈哈哈哈,我们这样推来推去的可不是见外吗,既然已经结束了,那咱们赶紧下山吧,你家人应该久等了。

南宫影爽朗的笑了几下,山间都是他愉悦的回声,顾倾城有些莫名,但还是笑着应下,还要感快给把好消息传给姐姐呢,她也不想耽搁。

只是没想到的是,顾清漪的消息倒是比她更快些。

看到熟悉的小信鸽,顾倾城直觉是有关南宫墨的,拆开一看,果然是他,那人嘴上硬的很,明明是去见她的还非说是去见父亲的,哼,叫他和自己置气,该。

顾倾城没意识到自己脸上甜蜜的笑意,跟来的南宫隐却看见了,不明所以的走近去。

可是姑娘家人的来信,看你很高兴的样子。

顾倾城沉浸在自己的愉悦欢欣当中,没注意到后面的男人,他突然说话倒是给她吓了一跳,顾倾城有些不悦,却没有表现出来。

嗯呢,是我……姐姐的消息,她说想我了,叫我快点回去。

顾倾城点点头,没有否认只是把夫君隐下,和一个还算陌生的男子讨论夫妻缠绵这种事,她倒也还做不出来,临到嘴边才堪堪改口。

南宫隐有自己的小心思,当然也没有往那方面想,只是心里盘算着眼前的姑娘会是哪家的,虽然他不介意她的出身,但做正妃应该有个更好的家世,不过没有也没关系,反正他也不需要岳家的助力。

相同这些,南宫隐心里越发的没有负担,看顾倾城的眼神也渐渐迷恋。

也就是顾倾城一直想着自己的事情没有多加注意,只要她稍微认真一点,就会发现南宫隐对她的不同,包括他看自己的眼神,和当年南宫墨看她时简直一模一样,该说不愧是兄弟吗。

看过姐姐的信,顾倾城也把自己的好消息分享了一遍,也告知了回程的时间,叫姐姐不用为她担心。

至于南宫墨那边,从前朝夕相处的时候没有感觉,现下才不过分开几天就思念的厉害,要不是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她真恨不得能飞回皇宫,伴在南宫墨身边。

南宫隐不知她心里所想,看着顾倾城欢喜的收拾行李,嘴角勾起,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意,也被她感染了一样,笑得时候明显更多了,属下的都惊讶的厉害,什么时候见过王爷这么喜形于色毫不值钱的样子,呸,那什么,十分欢喜的样子。

幸亏是腹诽,没叫王爷听见,不然可就尴尬了,属下内心活动的丰富,面上还是一片冷漠,唉,他什么时候也能老婆孩子热炕头啊,心酸。

宫里,没有见到亲爱的贵妃的南宫墨很是失落,跟在后面的福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这谁能料到啊,皇上都亲自去了,却没见到人,别说皇上了,便是他满心欢喜落空都的难受好一阵,还是想个办法招呼师傅一声,让他别撞枪口上。

不过来福听不见他的警告,正满心欢喜的想着从太傅府回来的南宫墨应该会高兴的厉害,一扫这几天来的郁郁,还有里面娇嫔,没眼色的玩意儿,不知道皇上看重贵妃吗,还上赶着来撬墙角,活该。

哎哟,皇上回来了,贵妃娘娘见到您一定高兴坏了吧……来福话还没说完,便感觉颈间一凉,自觉噤声,偷看皇上的脸色,似乎不太好,不对啊,之前不是见到贵妃娘娘都满心满眼的喜色,今天这是怎么了。

来福往外看了一眼,对上福临的眼睛,眼神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福临苦着脸,他也没想到,师傅的第一句话就能才到雷点,挤眉弄眼的试图告诉他,皇上满心欢喜却没见到贵妃娘娘这件事,已经不是简单的失落和不悦能形容的了的。

皇上~一声娇滴滴听的人直冒鸡皮疙瘩的声音自内殿响起,外面来福和福临俩人,心里同时响起一声,哦豁。

砰!滚!果然,伴随着茶杯碎裂的声音,那声娇软的声音仿佛被捏住喉咙的大白鹅,瞬间哑声,不可置信的看着南宫墨,大眼睛蓄满泪,欲落不落的,让人生怜。

娇嫔心想自己是来争宠的,这么点小挫折都不能挺过去的话,将来怎么能担起更大的责任呢,而且这一上午她也想明白了,虽然她还没有达到目的,但在别人眼里也是除贵妃之外的第一人了,再接再厉,她在心里暗自鼓气,坚强的没有离开。

只可惜,现在南宫墨可没心情欣赏这点子小心思,没见到爱人的他,加之这好几天的分别,让他整个人都无限暴躁。

皇上~您吓到妾了,可是贵妃惹您生气了,这不是还有妾陪您呢吗,别生气了,气坏了龙体,妾可是会心疼的。

一句话转了好几道弯,来福和福临都忍不住,却又好奇皇上会怎么把这个做作的娇嫔给扔出去,可,下一秒他们又震惊了。

你很期待贵妃惹我生气?啊?这是什么走向,娇嫔一脸疑惑,南宫墨接着问。

你很期待朕同贵妃生气,然后你想乘虚而入?无言的威压笼罩在娇嫔头顶,虽然她心里是这样想的,但她也不是真的没脑子,自然不能承认了。

皇上怎么能这么想妾呢,妾一心为了皇上身体着想,看着贵妃娘娘不在,才想着替贵妃娘娘照顾几天,等娘娘回来,妾自然还是安守本分的,又怎会想着皇上和娘娘置气,呜呜呜。

第三百零四章 原来喜欢是这样的说着一边拿绢帕掩面拭泪,看着像真的一样。

宫里如何,顾倾城不知,她现在正快马加鞭往回赶同姐姐汇合,此番采药顺利,最好趁着新鲜药材能赶紧制药,才好赶在南宫默生辰时献给他,能将他身上的毒解清,是顾倾城当下最大的愿望。

同行这么许多天,却还不知如何称呼姑娘。

南宫隐一直跟在顾倾城身后半个马身的距离,看她骑马时的风姿,和随风飘扬的衣玦,虽然为了出行方便,下山之后她一直以男装示人,却依旧掩不去她的绰约,每一眼都令他沦陷。

公子便称呼我为南山吧。

顾倾城并非故意隐瞒,只是现在她孤身在外,并不适合暴露身份,虽然顾太傅和南宫默的身份很好用,但是那天的刺杀她还没忘,说不定就是眼红她的人,一刻每没解除危险之前,一刻便不能放松。

她玩笑似的开口,没有得到答案的南宫隐有些遗憾,却又觉得是自己唐突了,怎么能随意打听姑娘家的闺名,还好姑娘没有责怪他,他心里暗自反省。

该说他和南宫默果然是亲兄弟吗,连审美和替他人解释的毛病都是一样的。

快马许久,明早便能进城,不如先歇息一下,好好修养,长时间骑马身体也吃不消的。

南宫隐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提议道,顾倾城正好也有此意,按着送去祁山的信,估算着时间,大概姐姐也是差不多快到了,到时候和姐姐一起进城,正好不露破绽。

也好。

城外的客栈不如城里那么精致华贵,但也不差,顾倾城自然是要了上房的,南宫隐就住她隔壁,这边摔个杯子那边就能听见,要是再遇上刺杀的事情,也能很快过来解救她,满满的安全感。

顾倾城心里暗自盘算着,在门口和南宫隐告别,回到房间之后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大腿内侧火辣辣的疼,之前整个肾上腺素飙升,完全没有意识到。

现在堪堪冷静下来,克制不住的痛意翻涌而来。

嘶。

她伸出指尖,小心翼翼的触摸了一下,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娇嫩的肌肤合适受过这样的痛苦,顾倾城疼的美艳的小脸儿都皱起来了,唇色也泛着青白,不若之前红润。

她苦笑一声,到底有什么好高兴的,为了个狗皇帝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就满意了,她心里狠狠的鄙视自己一番,却还是不得不爬起来,从药篓里拿出些能用的药草,来给自己处理一下。

药膏于她而言不是问题,只是伤处在大腿内侧,上药的姿势就显得,有些,有些不可描述,忍着脸红和痛意,顾倾城在心里狠狠的咒骂南宫默,意图转移注意力。

叩叩叩。

上完药,顾倾城整个人都虚脱了一样,无力的仰在榻上,缓解着脸上的热意,难得休息一下,却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顾倾城皱眉,现在这个姿势可不好见人。

才刚抹了药,也不好下床,她便打定主意不吭声,就让人以为她休息了吧。

叩叩叩,南山,晚膳已经准备好了,多少用些再睡吧。

南宫隐却不愿意放过她,见里面没有响动,还是锲而不舍的想要叫醒里面的人,顾倾城烦不胜烦,却只是翻身拿杯子盖在脑袋上,不想大理外面的人。

他是习武之人,又在战场上征战良久,客栈的房间并不如何隔音,哪怕只是细小的声音他也能听见,甚至能分辨里面人是怎样赌气的动作和小表情。

或许还会嘟着嘴抱着被子无声的抗议,白嫩的小脸被压出些印子来,陷入自己想象中的南宫隐,心情好极,没有在继续敲门,不过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这样到底多像个痴汉。

不过陷入爱情的人,大多如此,谁也不好笑话谁。

好不容易清净下来的顾倾城,身体的疲惫渐渐翻腾而来,意识渐渐迷离,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顾清漪座马车来的,比顾倾城想象中还到的晚一些,次日清早,看见南宫隐一行人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的时候,顾倾城与他告别的时候,南宫隐才暗自懊恼。

耽误公子许多时间了,不如咱们就在这里分别吧,祝愿公子一路顺风。

顾倾城还是一身男装,只是落在南宫隐眼里却自然而然的转换成她女儿装的样子,笑颜如花的样子让他呼吸一滞。

姑……公子可是还有什么事情,我们并不着急进京,多等几天也无妨的。

顾倾城面露纠结,其实她心里有些想让南宫隐在留一段时间的,至少等到和姐姐会面时,毕竟她也不能确定那些刺杀的人还会不会再来一遍。

不过她也不是那不顾及大局的人,而且她直觉南宫隐的身份不简单,此番回京定是有大事要做的,之前采药已经耽误他良久,自不好再开口挽留。

所以哪怕他这样说了,顾倾城还是没有松口。

公子此番进京定然是有要事在身的,此前已经耽误您许久了,如今我也不过是在这里等一故人,不算正事,公子不必担心。

顾倾城语义轻柔,句句都是为他着想,南宫隐心里像是有把小刷子,一直撩拨着他的心弦,他还不知道她到底是哪家的姑娘呢,怎么甘愿就这样离开。

同我还这么客气呢,确实我回京是有正事要做,不过时间还没到,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我不知上次那些刺杀你的是什么人,哪怕现在近郊也不能保证完全没有危险。

既是等一个故友,便等等到他来咱们一起进城吧。

行吧,他都这么说了,再拒绝便显得她不识好歹了,顾倾城是那样的人吗,显然不是。

如此便又要麻烦你了。

南宫隐很高兴她没有继续拒绝自己,高兴之于又想多了解她一些,却因为在边疆久了,只知杀敌,却不知如何和姑娘家的说话。

嘴巴张开又闭上,张开又闭上,反复几次,总是没有说出什么来,他很有些懊恼。

第三百零五章 见到顾清漪他这副纠结的表情,丝毫不差的落在顾倾城眼里,想笑却又怕打击到对方的,憋住不笑又十分考验人,她只能扭过头去,不看他偷偷的笑一笑。

你等的这位故人是你好友?终于腹稿打了半天,南宫隐才故作无意的问了一句。

算是吧,也不是,我便如实给你说吧,是我姐姐,之前本来是打算一起去祁山泡温泉的,只不过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我们便分开行动了,如今约好一起在城门见面的。

南宫隐的真诚不似作假,顾倾城也不好意思在过多隐瞒,而且这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想了想便如实告知了。

南宫隐并不是真的想知道所谓故人,只是找个话题而已。

祁山的温泉确实一绝,不过比之你的医术倒是落了下乘,也幸好你去南山了。

南宫隐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顾倾城没有听懂他的弦外之音,反而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我也这样觉得,早听说南山顶许多珍贵药材,此番果真不虚行。

哈哈哈哈哈,你真是个妙人。

南宫隐毫不掩饰的笑出声,看向顾倾城的眼神更多热烈,后者不明白他为何发笑,自己说的话有这么好笑吗。

顾倾城的诧异落在南宫隐眼里,更觉得她可爱。

别误会,我不是在嘲笑你,只是还很少见到如你一样洒脱自然的女子,吃惊之于有些感叹罢了。

顾倾城倒也没有真的要和他计较,他既然开心了便就随他去就是了,还没等继续说什么,就听见外头马车停下的声音,顾倾城耳朵一动,确实是自家的马车。

她惊喜的站起来,跑到门外去,果然是姗姗来迟的顾清漪,顾倾城跑过去扶着姐姐下车。

路上耽搁了一下,不会埋怨姐姐吧。

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小气的人吗。

顾倾城不高兴的撅嘴,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能肆无忌惮的朝姐姐撒娇了,作为贵妃不行,在家也难得见,显然她忘记了现在不是只有她自己,后面跟出来的南宫隐看见他昨晚想象的画面,冲击感不要太强。

……这位公子是与我同行了,要不是有他,你小妹我现在就不能站在你面前了,刚好他也要回京城,便就顺路了。

余光瞥见南宫隐,顾倾城后知后觉的尴尬,不过却只一瞬,很快就抛诸脑后了,她挽着顾清漪的胳膊向她介绍同行的男人。

顾清漪看着门口站着的南宫隐,也如第一次顾倾城见到他一样的失神,无他,这人与南宫默长得太像,若说他们是兄弟也不会有人怀疑,兄弟?顾清漪眸色一顿,看向南宫隐的眼神带上些审视,她也没见过皇上的胞弟,只是听说一直长在北疆,抵御外敌,更是听说此番南宫默的寿辰,他也会回来。

你……姐姐累了吧,祁山说近也不算近,不如用过午膳我们再回去,也免得你舟车劳顿,疲惫不堪。

顾清漪才刚开口就被顾倾城打断,她的质问只能停在喉咙里,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若真的是王爷,那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少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人,顾清漪卸下心里的防备,由着顾倾城将自己拉近客栈。

顾倾城可能没发现,但是南宫隐却不能忽视刚才顾清漪的视线,带着怀疑和试探,也不知她是不是猜到了自己的身份,如果是的话,那估计这姐妹俩一定不是小户人家的姑娘。

而且,他回头看了一下顾清漪乘坐的马车,仔细打量了一番,终于在车顶垂下来的珀带上,看见了一个小小的顾字。

顾家?南宫隐在心里慢慢和自己知道的朝中姓顾的人家,他久在边疆,对于地方上的人员不熟悉,但京城还算了解,据他所知京城共有四户姓顾的官员,她们会是哪家的呢。

看着姐妹俩的背影,南宫隐若有所思。

公子还愣着干嘛,吃好了咱们就要启程了。

顾倾城回头看见南宫隐还站在门外没动,朝对方挥挥手,招呼他进来说话,南宫隐压下心中的思绪,扬起笑走进来。

对了,皇弟的队伍走到哪儿了,还有多久能到。

皇宫中,因为顾倾城的离开,南宫默心绪不佳,且已经持续了好多天了,来福作为他的贴身大监,自然也没有什么好心情,看见皇上对着折子愁眉苦脸,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他也不知如何规劝。

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贵妃娘娘能早日回来,乍一听南宫默的询问,他还有些恍惚,随之就是近乎要落泪的感动,皇上终于能暂时放下贵妃娘娘了。

根据上一次的回信,大约就这两天了。

来福认真的回答,南宫默却又沉默了,这几天来福早就习惯他这副模样,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听到南宫默开口。

那就说明阵的生辰快到了,也不知贵妃给我准备了什么样的生辰礼物。

得,看似在问王爷的归期,实则还是在想贵妃娘娘,不过这也正常,要是哪天当真不问贵妃了,来福才惊讶呢。

娘娘此番一定是费尽心思为您准备了一份绝对独一无二的大礼,不过宫里人多眼杂,才特特跑回太傅府去小心准备,就为了等陛下生辰那天,给您一个惊喜呢。

来福十分上道的说,果真南宫默眼睛一亮,脸色却不善的看向他。

你知道什么?原来你们都知道,就之瞒着我。

来福呼吸一滞,他知道什么啊,这种事贵妃娘娘能告诉他吗,我的皇上哦,麻烦您想一想呢,不过这话他如论如何是不敢说出口的,除非他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肯定是这样的啊,不然娘娘又何必这么小心,又是在您生辰前离宫的,肯定是想准备一个巨大的惊喜给您的呀。

来福擦了擦额间的汗,心里暗暗祈祷,希望贵妃娘娘千万不要让他和皇上失望啊,或者未来能看在他这么努力的份上,能劝动皇上免去他的罪过,呜呜,他也太难了。

第三百零六章 怀疑南宫隐身份这人,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顾清漪隔着马车听见外面的马蹄声,掀起车帘的一角小心的看了一眼,试探的看了顾倾城一眼,压低声音状似无意的询问。

之前在镇上猜灯谜的时候他拿走了我喜欢的花灯,然后我找他买了,之后在南山采药的时候遇上杀手刺杀,还好是他救了我,只是他受伤了,后又担心我再次遇上不测,便同行了。

顾倾城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她和南宫隐认识的过程,刺杀的事就一言带过,就是不像姐姐担心,却不想还是被顾清漪揪出来。

顾清漪本来还对南宫隐身份保持怀疑,是故意和皇帝串通好故意给妹妹使绊子的,结果又听到顾倾城说刺杀的事,一下子心都提起来了。

刺杀?你怎么会遇上刺杀,是谁的人知道吗,不对,知道你去南山的人就没有几个,连皇上都不知道,还会有谁。

她一口气问了许多问题,给顾倾城整的头大,只能安慰姐姐说她又没事,别担心。

你呀,刺杀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和我说,叫你身边多带些人去,又老是嫌麻烦,若不是刚好被人救下,要是真的有个什么,你是要让我愧疚一辈子吗。

顾清漪见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委屈的厉害,伸出蔻丹色的手指戳了戳顾倾城的额头,说着自己却先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错了我错了,姐姐,我以后一定保护好自己,你看,我现在不是没出事吗……不是,我以后一定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了,你相信我好不好,别哭了,马上就要到家了,不然爹爹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眼见顾清漪脸色不好,她瞬间改口,却发现本来只是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直接溢出来了,她手足无措的帮姐姐擦眼泪,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噗嗤,你呀,真是那你没办法,要是以后再敢这么胆大妄为,我就去告诉父亲让他好好惩罚你,别光嘴上说知道了,以后也要这么做的,知道了吗。

顾倾城的控诉让顾清漪再也忍不住,破涕而笑,揉了揉她额间的微红,再一次叮嘱。

知道了。

顾倾城知道姐姐是担心自己,只是她都这么大了,还像小孩子那样叮嘱她,她有些不服气,一下一下揪着自己的衣摆,语气低落,她也不知道会遇上这样的事情嘛。

好了,别想了,以后记得就是了,宫里宫外对咱们虎视眈眈的人不少,这次是你好运遇上帮你的人,那下次呢,姐姐也不是想说教你,等回去之后还得找机会好好谢谢人家的。

见状顾清漪也没再多说什么讨嫌的话,转而聊起南宫隐来。

对了,你没问过他是哪家的公子吗。

顾清漪想到之前的事情,她还是怀疑南宫隐就是皇上驻守边关的胞弟,只是京中少有人见过他,不过就那张脸,很难不让人怀疑。

没有,看他不太愿意说的样子,我便也没有细问,不过看他举止谈吐都不似寻常人,应当也是贵家公子。

顾倾城知道姐姐的意思,以为她只是想着当面去感谢一下人家,并不知她心中所想,这个时候她还不是知道南宫默有一个与他七分像的胞弟,除了初见时的惊讶之外,压根也没往这边想过。

看样子也是问不出来什么了,不过顾倾城没有察觉,她作为局外人倒是看的清楚,这人看自己妹妹的眼神完全不普通,反而是参杂着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里面。

想着,她眼神暗下来,若真是这样还不如早点让他知道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至于要怎么做,顾清漪看了一眼完全无所知觉的顾倾城,无奈的叹息一声,得,她就是欠她的。

你说说你,非要跑这么远给妹夫准备什么生辰之礼,还遇上,这么大的事情,不是让人担心吗,看我回去不告你的状。

顾清漪不再刻意压低声音,却也没有张扬,只是边说话还边留意外面的响动。

顾倾城一脸惊恐,不是刚才都认错了姐姐也放过她了,怎么现在又说起这个了,还还提到南宫默?顾清漪不管,本来就是她故意想告诉外面不远不近跟着的人,顾倾城是有夫之妇,与他绝无可能让他死心的,也没想顾倾城回答她。

姐姐,你……顾倾城不知道啊,只能小心翼翼的试探顾清漪的意思,才刚开口,便与姐姐的眼神对上,想说的话被堵住,她委屈的很,姐姐不爱我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南宫隐骑马跟在马车后面,虽然以他的耳力听到姐俩的悄悄话,并不是什么难事,但他却没有刻意去听,反而挪开些距离,给她们自己的空间。

只是这句话却像是针一样,扎进他的耳朵,痛的他呼吸都难受,原来他喜欢的姑娘,已经成婚了吗?握着缰绳的手收紧,从来没有这么期待过那人的回答。

别做出这副委屈的样子,我说的难道有错,不想我给爹爹和妹夫告状,你自己知道这么做。

顾倾城以为她说的是自己坦白,且保证以后不会再犯,还要得到爹爹的同意,至于南宫默,说不说其实没关系的吧。

我知道了,姐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垂头丧气的应下,却又咬牙控诉,心里有些奇怪顾清漪对南宫默的称呼,难道是因为上次他来家里,让姐姐误会自己和他之间确有情?虽然她不否认对南宫默有感情,但是也没有发展的那么快啊,姐姐都认下这个妹夫了?这样的答复,让南宫隐心里最后的那点希望也顿时荡然无存,原来这些天来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顾清漪一直注意着外面人的反应,但她不是习武之人,没有那么好的耳力,除了马车碾过路面的声音再也听不见其他,心里有些着急,到底那人听见没有,却又不好掀开帘子看。

第三百零七章 初恋死于萌芽正当她犹豫的时候却发现马车停了下来,姐妹俩对视一眼,还没来得及开口,南宫隐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已经到城门了,我还有些事情,便先行离开了。

说完,便挥鞭离开,南宫隐觉得自己再留下去的话,他也不保证,自己会不会做出其他的事情,趁着还没有完全沉浸其中,及时抽身才是最佳的选择。

顾倾城不明所以的掀开车帘的一角,却只能看见一行人骑马离开的背影,甚至还被扬了一脸的灰尘。

这人怎么说走就走了啊,还这么突然。

顾倾城一面擦拭脸上的灰,一面不解的问,顾清漪却经过他的态度完全明白他的意思,看来自己真的没有猜错,不过还好对方正人君子,没有刻意纠缠,她压下心里的想法,转头帮顾倾城擦脸。

你都说耽误人家良久了,现在都到城门外了,也没有什么危险的,自然先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才不过同行一路,还不舍得了。

什么呀,只是走的匆忙,也没问问是什么事,若是棘手的,或许咱们能帮上些忙呢,我为人家所救,还一路经他保护,不得感谢一下。

顾倾城的答复让她送了松了一口气,不过也是意料之中,自家妹妹自来只喜欢皇上的,怎么可能在短短半个月之间就改变心意了,而且她说的也对。

好了好了,姐姐胡说的,人家既然一开始就没想表明身份,估计也是不想麻烦我们,本来于他而言就是举手之劳的,要是贸然提出帮助,未免让人家觉得我们心怀不轨。

也是,行吧,那姐姐我们也快点回去吧,估计爹爹已经担心的不行了,而且时间也不剩几天了,我还得抓紧了。

顾倾城想了想,觉得姐姐说的对,便也不再纠结,吩咐马车走快点,顾清漪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却又忍不住想,既然是皇上的胞弟,那皇帝寿诞他应该也会到场的。

现在说开了也好,要是到时候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闹出笑话,可就难以收场了,幸好她发现的早。

启禀皇上,隐王爷已经到大庆门外了,现在可要宣见。

宣,许久未见隐弟,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模样了。

南宫默放下朱笔,一扫先前的阴霾。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

快起,你我兄弟不必多礼。

南宫默上前亲自扶起南宫隐,仔细打量他,好久才略显哽咽的开口。

许久不见,你都长得这么高大结识了,守护大庆的江山,你有功,隐王听旨。

南宫隐一句话都没说,见状又半跪于南宫默身前低头双手举手头顶摊开。

隐王守护边疆,御敌于千里之外,保障北疆百姓安居乐业,居功甚伟,加封超一品亲王爵,授战王,特赐珍宝数箱,绫罗绸缎数匹。

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

南宫隐脸色不变,礼数规全,作为皇上的胞弟,拥有的东西并不少,但他知道,这是作为兄长的激励和补偿,心里熨帖之于,也难得有些热意。

好了,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黄白俗物,确实皇兄的一片心意,赶快起来吧,好久没见了,吩咐御膳房备膳,今天我们兄弟好好喝一杯。

后半句话是对来福说的,后者应声离开,他多想落泪啊,这是自贵妃娘娘离宫以来,皇上最高兴的一天了。

边防最近几年都没出什么事情,周边的小国也没什么小动作,只是离开之前我发现平国却有些小动作,留人注意,倒是还没发现什么不妥的。

还没坐下南宫隐便开始就边疆布防的事情同南宫默展开讨论,南宫默自然也知道其中的重要性,静静的听着他说,对于南宫隐口中的平国小动作却有些反应。

这个平国当真是地方不大心眼到还挺多,表面上将太子送来为质,意图请求获得大庆的助力,私下里却另立太子,企图趁大庆放松对平国的防备,又举兵来犯,当真以为大庆无人了吗。

南宫默脸色不善,对于平国的打算,他也是在整治秦太师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当时以为是秦太师野心不小祸乱朝纲,后来才查到宴长安身上,不过他并没有打草惊蛇,只是暗中探查。

原来他们竟然是这样的打算吗。

南宫隐于政治不如南宫默那么敏感,经过他这么一解释却渐渐明白过来,脸色越发暗沉,却并不如何愤怒,他是打自心里瞧不上那个依附大庆才苟延存货的小国。

不过却也不难理解他们的想法,有些人坐井观天久了,认为自己也能像鸟儿那样肆意飞翔,却忘记了,自己看见的只有井口那大的一片地方。

好了,先不说他们,北境这些年在你的治理之下,比之前更加稳定热闹,收到许多民愿书,都是赞美你的,说吧,想要什么,皇兄一定好好满足我们大功臣。

平国是小事,他们兄弟联手共治的这些年,大庆外无觊觎的强敌,内政基本清明,百姓对他们无不称赞的,南宫默心情大好。

闻言的南宫隐却不像他以为的那么高兴,原本还愉悦的脸上,瞬间冷淡,像是有谁惹到他了一样,这样的变化实在是太明显了,自然不能逃过南宫默的眼睛。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想要的,你之说就是了,皇兄无不答应的。

南宫隐却不回话,沉着脸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却奇异的让南宫默心里有了猜测。

难道是有喜欢的姑娘了?想请朕赐婚?南宫隐脸色一变,愈发沉默,看来自己猜对了,南宫默心里默默肯定,只是这个状态看着好像又不太对,他接着问。

是哪家的姑娘,你给皇兄说说,皇兄帮着你参考一下?……不会是人家姑娘不愿意嫁给你,只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喜欢人家吧。

南宫隐侧头,打断了南宫默的猜测,后者还想继续的时候,终于开口。

皇兄,其实你话真的有点多。

第三百零八章 兄弟间的叙旧南宫默被噎了一下,无语的看着他,心里劝告自己,这是亲弟弟,打不得打不得。

那你倒是说啊,哎哟可急死我了,你我兄弟我又不会笑话你,你也老大不小的,是该考虑婚娶的时候了,要是有喜欢的姑娘那不是正好吗,是京城的姑娘,马上就可以定下来。

虽然好姑娘多的是,但是喜欢的合眼缘的却不多,遇上了就该抓住,不然就是别家的了。

哦豁,正中靶心。

皇兄,若是无事我便先回去了,连日赶路疲惫的很。

诶诶。

南宫默叫都叫不住离开的人,看着他的背影,他自我反省一番,是不是他太仁慈了,居然敢跟他甩脸子,不过他看上去失意的样子,算了,他做兄长的要学会体谅。

来福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之前出来就没再进去,给兄弟俩留了独处的时间,看着南宫隐一脸阴沉的走出来,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争执,略显的踌躇的脚步在门外徘徊。

来福。

诶,老奴在。

南宫默的声音自内殿传出来,来福一下子就不纠结了,迅速进去,不敢抬头屏住呼吸,听候吩咐。

叫礼部择些婚嫁适龄的女子,将画像也一并送来,不要太张扬,私下里吩咐就是。

皇上,难道您……要选秀?咬住舌头才止住脱口而出的话,来福惊异的厉害,难道贵妃娘娘不给皇上面子,皇上忍无可忍之下决定不要贵妃了?别多问,叫你去吩咐你就去,走漏风声为你试问。

是,奴在遵旨。

直到离开大殿他还是没想明白皇上的用意,以他看来,皇上对贵妃明显正情浓的时候,怎么想着这会儿选秀,还悄悄的。

噢!他知道了,一定是想让贵妃娘娘吃醋,早点回宫来,哎呀,他就说吗,皇上怎么会突然下这样的命令,还不准走漏风声,分明是说给贵妃娘娘听的。

想明白之后他也没有什么心里负担了,恢复了往常的大监模样,往礼部衙门宣旨去了。

出宫的路上,南宫隐神色并不好,但因为他向来严肃示人,也没有人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唯独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的失落,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子,却发现对方居然是有妇之夫,无不难受的。

王爷……南宫隐的随侍阿宇稍微能感受到一些他的情绪,关切的开口,却得到对方一个警告的眼神,他明白了,于是也不再提这一茬,转而疏导的说起旁的。

属下已经先去王府看过了,皇上对您很是看重,里面的陈设用度无一不是上好的,使唤用的人手听说也都是大监亲自挑的,咱们现在回府吗。

回吧。

南宫隐并不好奇皇兄给他布置的王府,只是他离京已久早,从前的记忆早已模糊,四下全都是陌生的景象,外头的热闹与他没有半点的关系,他早已和这里格格不入了。

倾城还没出来啊。

顾太傅府邸,顾清漪一脸忧虑的站在顾倾城房门外,对同她一样守在外卖呢的华钥问道,里面时不时会传来些轻微的响动,可就是不见人出来,从回家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一天的时间了,不吃不喝的人怎么受得了。

后者微微抿唇摇头,顾清漪叹了一口气,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的,虽然皇上的生辰礼物很重要,但人才是最根本的不是,要是累坏了,可让人心疼。

想定之后她往前走了一步,正抬手想要敲门,大门却被从里面打开了,顾倾城那张美艳摄魄的脸就出现在她面前。

姐妹俩都被对方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压惊。

姐姐,你离门口这么近做什么,不怕开门打到脸啊,痛都是小事,要是出什么意外的怎么办。

顾倾城皱着眉,倒是比顾清漪反应快些,率先开口,顾清漪没好气的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脸色红红。

还不是因为你,小冤家一样的,让你去采药已经是危险了,现在回家居然还敢闭关不吃饭,你现在是好好的出来了,要是再晚一步,我就能进去把你捉出来,亲自看着你吃。

再说了,你的医术那么好,便是真的有什么意外,你也能医好的,我怕什么,好了不说这些,给皇上的礼物做好了?顾清漪揶揄的说到,顾倾城耷拉着脑袋默默的听着姐姐的训斥,越发觉得顾清漪好像变了,从前那个矜持端庄的姐姐,好像,有点向疏朗的方向转变了,不过对妹妹的宠爱却半点不少。

顾倾城默默的接受了这份好意,却又有些局外人的别扭,不,她现在就是顾倾城,她们是一体的,说服自己之后,她慢慢抬起头,扬起一个开朗的笑脸,重重的点头。

嗯!南山顶真是个宝藏地方,生长了许多珍贵药材,我采了许多,且保护的好没坏掉,一共做了不少解毒丹,南宫默的毒应该能解了。

顾倾城心里高兴,现在就等到生辰宴那天献给他了,唔,或者可以给所有人一个惊喜,她心里默默盘算着。

倾城啊,既然礼物都准备好了,不若早点回宫去吧,这戏日子为父瞧着皇上心情不太好。

顾太傅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知道他听了多少,姐妹俩同时转身,看向声音来的方向。

见过爹得。

爹爹才见到女儿就要赶女儿走了呀,行吧,那我便不留在你跟前碍眼了。

顾倾城故作伤心的说着,只是脸上的表情半点也看不出伤心之态,反而朝顾太傅挤眉弄眼的,一副活泼小女儿的姿态走过去挽着顾太傅的胳膊。

哼,你们姐俩胆子也太大了。

顾倾城和顾清漪都知道他指的是独自前往南山寻药还让顾太傅帮着作掩护的事情,相视一笑姐妹俩一人抱着一遍胳膊跟父亲撒娇一样的保证,说多谢父亲,以后再也不会了巴拉巴拉的。

第三百零九章 南宫默的傲娇顾太傅虽浸淫官场已久,但对于这两个女儿向来都是慈父,本来也是自己答应下的,自然也没有秋后算账一说,不过他也很享受女儿们的撒娇。

不过倾城,为父刚才说的话不是开玩笑,作为贵妃,你还是要担起身为后妃的职责,回家这么久外面已经有了猜测,正好现在你要做的丹药都已经完成了,回宫的事情可以好好计划起来了。

不可再任性而为了。

笑过之后,顾太傅也恢复往常的严肃姿态,对着顾倾城语重心长的劝道,其实他还想说,以后这样的事情最好不要在发生了,想起那天硬着头皮跟皇上撒谎的样子他都难受。

知道了父亲,我这就准备回宫了的,只是您不是没在吗,女儿还想跟您和姐姐一起吃个饭呢,已经吩咐人收拾行李了,午后就可起身。

顾倾城也没有再隐瞒,不过多少还是有些舍不得,她一生向往自由,好不容易欢快几天,却又要回到那个束缚她的牢笼里面,不过好像也有什么不一样了,至少她脸上的笑是真诚的。

好,叫厨房做些爱吃的,今天我们父女好好说说话。

顾太傅也不由得有些哽咽,却不想坏了心情,招呼着往前厅去。

爹爹看上去好像有些难过,又有些松口气的感觉。

顾倾城落在后面,还把姐姐扯住,小声的咬耳朵。

那肯定了,女儿要走他自然是难过的,但是破了外面的流言蜚语,也让皇上能愉快起来,自然是要松口气的,我听说你不在的这段时间,皇上发火的次数多多了,谣言能传起来大概也有这个原因的吧。

顾清漪微微笑了一下,她也没想到原来爱情会让一个一向冷傲残暴的人变得仁善,也会让人陷入不理智当中。

顾倾城在她戏谑的眼神中,渐渐红了脸,有些羞怯的推了推她的胳膊让她不要再说了,顾清漪也是见好就收,虽然很想妹妹,但是大局为上。

来福收到宫门口的消息,昏昏欲睡的眼睛顿时瞪大,看着旁边的福临严肃的确认了一遍。

是真的,娘娘的轿辇已经快到明月宫了,我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

谢天谢地,贵妃娘娘终于回来了。

来福松了一口气,总算等到贵妃回宫,皇上终于能开心些了,而他也不用天天担心孤苦的皇上会变态了,随后又想到自己先前在皇上面前夸下的海口,叫住准备离开的福林,接着问。

对了,你还看见贵妃娘娘身边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盒子包袱之类的。

包袱倒是有,只是并没有很特别的样子,就和出宫时带的那个差不多吧?其他的就没注意了,不过娘娘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

福林想了想才回答道,来福有些把不准贵妃的意思,但是又听见说娘娘挺高兴的,估计是有收获,他也放心些。

来福。

威严的声音自内殿传出来,门口的两人的声音被镇住,来福躬身进去,屈膝行了一个礼,没等他询问,便听到南宫默慵懒中带着些威视的嗓音。

在外头说什么呢,聊的还挺开心。

来福不敢说胡话,但是根据他对南宫默的了解,这似乎个口嫌体正直的人,要是直接说贵妃娘娘回来了,估计不会表现出开心,反而会佯怒的呵斥,所以说话的技巧就要好好拿捏了。

回皇上,可是奴婢打扰到您休息了,是大庆门的侍卫来回话,说贵妃娘娘送信来,问问您的意思。

哼,问问朕的意思,那便别回来了吧,还回来做什么,祁山那么好玩,让她忘乎所以了。

南宫默语气一如既往的淡漠,可来福就是从这样的声音当中听出了那么些傲娇的意思在里头,压下好笑的冲动,继续说。

那奴才便去同他回话。

慢着,贵妃回宫岂有阻拦之礼。

冰冷的眼神扫过来福的头顶,后者打了个颤,得,您是皇上,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晚膳……自然也是在明月宫,你不是说贵妃给朕准备了大好的惊喜吗,朕不去看看岂不是浪费了贵妃的一片心血。

南宫默自然而然的接话,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丝毫的变化,来福觉得他应该是高兴的,悄悄抬眼看了一下,飞快的又收回视线,可是又感觉不像是高兴的样子,他不明白。

却也没有再留下来碍事,告退离开了。

哼,当真还知道回来啊,若是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看我怎么收拾你。

顾倾城暂时不知道南宫默心里的小九九,她离宫也不算太久,再回来却居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不知道那个狗男人现在在干什么,知不知道她回来了,应该是知道的吧,皇宫哪里不是他的人。

顾倾城不再去想这些事,连续的车马劳顿,又通宵整日的配药制丸,她已经疲惫不堪,收拾一下便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过去,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如墨般深沉了。

你醒了,真是好样的,我的贵妃,离宫那么久,回来居然让朕座冷板凳。

顾倾城脑子还晕晕乎乎的没睡醒,乍一听见男人低沉的咬牙切齿的声音,下意识的打了个颤,眼神迷茫的看着床边坐着的男人。

原来是南宫默啊,她卸下防备,一头扎进男人的怀里,柔弱无骨的小手,从腰侧慢慢向上攀,划过胸膛,环在男人脑后,喉咙里哼哼的呜咽,像小猫撒娇一样的,完全下意识的动作。

却让南宫默染着薄怒的眸子一下子就柔软了下来。

什么时辰了,你用过晚膳了吗。

过了好一会儿,意识渐渐回笼,顾倾城没有从他怀里爬起来,反而是偏过头,柔软的唇瓣擦过南宫默颈侧的肌肤,瞬间激起一颗颗小疙瘩,女人在他怀里无声的勾了勾唇,一时玩心大起。

没呢,朕来时你还在睡,同谁一起吃。

第三百一十章 情深渐浓南宫默的声音是他自己都没料到的低哑,震颤的喉咙和胸膛,让顾倾城微微一抖,抱着男人的手臂收紧,猫咪一样的缠着他。

快起来,我早前吩咐御膳房准备了你爱吃的,再磨蹭一会儿,凉了可就不好吃了,快点。

南宫默动作顿了一下,顾倾城软着身子靠在他身上仿若无骨,他的手臂顺着腰肢揽上去,却明显能感觉到手下的触感,比她离开之前要消瘦许多,而且顾倾城脸上一闪而逝的疲惫也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心疼的厉害便歇了刚才蠢蠢欲动的心思,拍拍顾倾城的后背,示意她自己起来,可被扰了清梦的女人却不愿意就这么放过他,腰间的手故意收紧,小脑袋也凑过去。

睡眼惺忪的趴在他肩膀上,懒洋洋的打着哈欠。

我不想动了,你抱我。

南宫墨一时无语,这女人不会是故意的折磨他的吧,温热的气息洒在他脖颈之间,顾倾城真的是累极了,就着这个姿势都能睡着,才没多久,南宫墨甚至听到她轻微的呼噜声。

原本还有些薄怒的男人,更加没脾气了,认命的将人抱起来,像抱小孩子那样将她的脑袋搁在肩窝,将人带到桌前,放在椅子上。

顾倾城不想动,自己坐都坐不稳,南宫墨只要一松手,她就能直直的栽倒在地上,无奈之下,只能让人在她旁边加了个椅子,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

你这是做贼去了?祁山的温泉还不够你泡的,不过出去玩了几天,连身份都忘记了。

南宫墨一边给她夹菜,一边碎碎念的抱怨着,顾倾城听在耳朵里,又觉得好笑,又觉得聒噪,抬手想让他闭嘴,却没控制好力度。

啪。

一巴掌,殿内的人都惊呆了,原本来懒洋洋的顾倾城也瞬间惊醒,不过她反应快,没有直接认错,而是咂着嘴,动了动脑袋,将头顶顶在南宫墨胸口,佯装自己还没有醒。

南宫墨也是没有反应过来,后来却只能捏捏她的鼻子泄愤,顾倾城不耐的摇了摇脑袋,看她真的困极了才没有继续追究,顾倾城松了一口气,却差点笑出声,还好她忍住了,不然今天可不能就这么过去。

爱妃可是醒了。

男人戏谑的声音自头顶传来,顾倾城打定主意装鼹鼠,捧一抔土捂在头顶,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是绝对不可能承认她是故意打了人的。

休息好了就赶紧起来了,整天这么赖床像个什么话,别叫阖宫都笑话你是个懒婆娘,快些起来了。

顾倾城一把掀开头顶的被子,一脸惊异的看着南宫墨,这男人似乎忘记了昨天的插曲,那就好,那就好,她就担心男人秋后算账呢。

腹诽的女人完全没有注意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危险,她堆笑着准备起身下床,还边说着推辞的话。

哎呀,这几天实在是累到了,昨晚晕晕乎乎的像是喝了假酒一样的,妾没做什么失态的事情吧。

自然是没有的,爱妃好得很。

却不知怎么的,顾倾城从好得很这三个字里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哆嗦的回头看了一眼南宫墨,却发现他脸色无疑,大概是她多想了?爱妃昨晚倒是让朕刮目相看啊。

啊!啊?顾倾城穿衣的动作一顿,不明白南宫墨的意思,难道现在准备算账了,不要啊,她又不是故意的,虽然皇帝威严不可侵犯,但那只是意外啊,顾倾城在心里咆哮。

南宫墨听着她心里的祈祷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又忍不住逗弄她,看着她捧着自己的朝服站在床边,等着自己伸手,却并不配合,反而抬头看着她。

昨天晚上……皇上!皇上,妾有件东西要给您,昨天实在是没撑住才耽误了,是我精心准备的,您要不要看一看。

顾倾城怕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急急忙忙的打断南宫墨,后者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也没答应却也不拒绝,那眼神给顾倾城看的心里直打颤,狗男人越来越难捉摸了。

谁教你的规矩,朕说话能轻易打断吗。

他故作严肃的开口,顾倾城像是被吓到了,呆呆的看着他,晶莹的眼睛像是蓄上泪,哦豁,玩脱了,南宫墨抵唇轻咳一声。

时间不早了,午间再来陪你用膳,有什么话到时候再说,最好能给我一个令人信服的解释。

南宫默说完就离开了,来福在门口站了良久,明明听见里面皇上和贵妃说话的声音,怎么却不见叫人呢,在不起身就要误朝了啊,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提醒一下,还没开口就看见衣着整齐的皇上从里面走出来。

虽然还是昨日一样的面无表情,但来福却敏锐的发现皇上身上的满意和欣喜,蔓延大半月之久的阴霾一扫而空,心里松了一口气,想着果然还是贵妃娘娘有办法。

这样的好心情带到了朝上,有些不明所以的大人还以为是有什么好事情发生了,怎么今天的皇上这么好说话的。

参见皇上,您之前吩咐的要挑一些家事清白,品行上佳的姑娘,臣最近四下探寻了一番,找到了一些,特请您过目。

御书房,礼部尚书带着一摞画像来给南宫默请安,礼部虽然是掌管宫廷事宜的,皇帝婚娶虽也在他的职责范围之内,但像自家长辈一样的寻摸后妃还是第一次,这种事难道不应该叫后宫操持吗。

想到有可能的两个人,一个太后,一个贵妃娘娘,礼部尚书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叹息一声,得了,难怪皇上找到他这儿来了,这两位哪个都不会有他用心的。

南宫默差点忘记了这件事,经过礼部尚书一提起才想起来,他准备给南宫隐择夫人,但太后他不愿去麻烦,当时顾倾城也没在宫里,才吩咐道礼部去的,不过现在顾倾城回来了,倒是可以让她来操心这件事。

行,把画像留下吧,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

南宫默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礼部尚书无法判断他是不是满意,不过他也没有多留,将画像交给来福便告退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调情出门时正好遇上顾太傅一行,说笑着与之一路离开,临分别是说了一句叫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太傅百官乃百官之首,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人生快意时少,儿女自有其福分的,何必自扰。

顾太傅看着礼部尚书的背影,满心不解,回复看到笑吟吟的顾清漪顿时灵光乍现,不会是他误以为自己送女儿进宫是为了皇后之位,未来做国丈吧?顾太傅苦笑一声,这样的传闻并不少,他并未解释过却也没有人犯到他跟前了,事出反常必有妖,顾太傅脸色一冷,礼部?明月宫顾倾城抱着被子睡得正好,丝毫没记起清早南宫默走时说的话,最近几天当真是累极了,昨晚还进行了一场生命大和协,累的她手指都动弹不得。

皇上怎么这样啊,明明娘娘都说累了不舒服的,还,还不肯放过,现在连睡也睡不好。

华钥扶着顾倾城走进浴室沐浴更衣,看着她眼睛都挣不开的模样心疼极了,入水时裸露的肌肤上透着梅花一样星星点点暧昧的红痕,旁边的小丫鬟红了脸,华钥却黑了脸。

好了,小丫头且安生些吧,吵得你家娘娘头疼。

顾倾城扬了扬手,打断她的话,懒洋洋的翻了个身,温热的水解去身上的疲乏酸软,昏昏沉沉的脑袋也渐渐恢复清明,耳边华钥心疼的絮叨搅扰了她的清净。

见状华钥也识趣的闭上嘴,擦洗的动作也轻唤异常。

娘娘,再有两日就是皇上的生辰寿宴,您打算送什么给皇上呢,有什么要准备的,也可早些吩咐不是。

浴池里的人昏昏欲睡,华钥于心不忍,但是却不能不用饭,马上就到午时了,她想了一下还是开口打了个岔。

刚行至门口的南宫默闻言停了下来,身后跟着的来福也不由得放缓了呼吸,心里及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看上去居然比南宫默还紧张些。

自然是最独特的东西,他一定会喜欢的,本来昨晚就要给她的,唉,但是狗男人不配合,荒唐半夜折腾的差点忘记这件事了,幸亏你提醒我了,时间不多了,得抓紧时间。

顾倾城有些头疼的按了按额角,虽然她开始也想过早些将解毒丸拿给南宫默服下,在配合自己的手段,她有把握在生辰宴上让南宫默恢复如常,这便是她的礼物。

门口的来福松了一口气,看来贵妃娘娘果然还是将皇上放在心上的,啊,自己的小命也保住了,谢天谢地。

南宫默却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看向屏风后面若隐若现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皇上什么时候到的,竟然也不通报一声,可是久等了。

沐浴之后的顾倾城总算是活过来了,出来就刚好对上南宫默黝黑的双眸,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笑颜如花的走过来,代替了来福的位置。

南宫默看着顾倾城,嘴唇动了动,却没有问出来,他已经猜到顾倾城要送给他的是什么东西了,但又怕不是,存了希望又失望的感觉,他不想再体验一遍了。

顾倾城看他脸色不善,像是谁惹到他了一样。

咳,近日皇弟回京,朕想着他也老大不小的了,便想给他挑个媳妇,也让他过些安稳的生活,只是问他喜欢那样的,那闷葫芦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来。

便叫礼部物色了一些人选。

听见她心里的吐槽,南宫默嘴角一勾,轻咳了一声,压下心里那些想说的话,既然是惊喜那便还是等着顾倾城亲手送给他的好,想到上午礼部尚书拿来的那些画像,他确实头疼了一阵。

本来这种事该是让太后操心的,只不过……所以便想让你帮忙看看,正好京中贵女你多熟悉,做长嫂的也替小叔子操心操心。

说着南宫默似乎觉得自己的想法不错,大有杀手不管的意思,顾倾城眼角抽搐,倒也没拒绝。

既然皇上信得过,那我也不推辞了,只是丑话先说在前头哈,我只负责做媒,不保证成事,婚娶之事讲究个你情我愿,哪有强硬逼迫人家的。

行行行,你自己看着办就是,要是那小子不配合,就让他寡着吧,也别霍霍人家好人家的姑娘了。

南宫默摆了摆手,前后的态度变化之快,让顾倾城都忍不住乍舌,随即又轻笑一声,现在的南宫默和之前她刚来时的那人变化的太多了,那股发自内心的欢喜和信任,令人沦陷。

顾倾城看着面前的俊脸,温柔惬意,一点也不像在朝堂上威慑天下的君王,更像是平常生活中的夫妻,小意温柔,心中的波动不容忽视,盯着看了一会儿,在南宫默快要抵不住的时候开口。

对了,若是晚上无事的话,便到我这里来吧,我有事同你说。

南宫默艰难的咽下嘴里的食物,看着顾倾城的眼睛,试图从中间发现些什么,撞进她清澈缠绵的眼神,缱绻情深。

好。

之一个字,双方像是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相视一笑没有多说。

虽然嘴上没说,但是南宫默的喜悦和期待顾倾城却能感受到,甚至因为他这样的情绪也感染到了自己,不自觉的就不想他失望,顾倾城将手放进南宫默的手心里,收紧。

后者脸上故作的镇静才有了些裂痕,交握的手收紧,眼神不自觉的变得温柔,倾洒的爱意将顾倾城包围在其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华钥来福带着殿里的侍女悄悄退下。

整个内殿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你都知道了?猜到些,不过也没有都知道,我还等着你的惊喜呢。

顾倾城抬头看着他,虽然是问句,却是笃定的口气,南宫默弯了眼,没有否认,将人拉到自己怀里,女子身上特有的馨香丝丝缕缕的钻他的毛孔,混声都是愉悦的。

即便你猜到了,也到晚上才给你,下午还是专心的做事吧。

顾倾城傲娇的别过头,站起来,躲开他的怀抱。

第三百一十二章 神奇的药丸整个一下午南宫墨的心情极好,哪怕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川脸没有变化,可前来回报朝务的大臣们,都能感受到皇上似乎心情不错,居然连看到户部的折子都没有生气,只是让他们回去重新整理一份完整的。

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南宫墨总算是能正常些,他抬手压了压唇角,看到窗外蔚蓝的天心情平复一些,怎么才半下午,难得觉得时间过的慢。

诶?来福守在门口,看着进出官员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心里越发好笑,看来还是贵妃娘娘有本事,郁结半个多月的皇上终于又正常了,他脑子里面正老神在在的想着,忽然身后的门就打开了。

南宫墨大步从里面走出来,他赶忙跟上,想问皇上去哪儿,看着脚下的路识趣的闭上了嘴,路过大殿前的日晷,才刚刚申时初,要不要这么急不可耐。

娘娘,您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现在拿过来吗。

华钥从门外进来,对着屋里不知道在看什么的胡瑶如是说到。

现在先不用,等晚膳之后拿到浴房去,对了,叫厨房再多备些热水,现在什么时辰了。

是,现在申时初刻。

华钥看了一眼外面还亮着的天,以为自家小姐问这话是期待皇上来了,本来问要不要摆饭的话悄悄咽了下去,朝中事忙,估计还需要些时间。

小厨房新作了奶酥卷,给娘娘送一碟来,娘娘尝尝。

不用了,直接摆饭吧。

顾倾城想着中午南宫墨走时的不舍和期待,脸上带出些兴味的笑意,想着他大概也是期待的久了,估计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不过这些话却不能给别人说。

华钥虽然心有疑惑,却还是点头离开了,正当她出门的时候,明月宫门口皇帝的銮轿便到了。

皇上可是偷懒了,这么快就来了。

顾倾城听见声音出来迎他,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南宫墨脸厚,并不把她的调侃放在心上,走近去牵起她的手,旁若无人的置于唇边轻轻一吻,幽深的眼眸直勾勾的看着顾倾城。

像是要把她吸进去一样,勾人又纯情,顾倾城差点把持不住,好在华钥的来的及时,让她找回些理智。

还没用膳呢,开始解毒对体力消耗极大,你也心疼心疼我。

说完便转身进屋去了,南宫墨没有忽略她通红的滴血的耳朵,和更像是落荒而逃一样的背影,南宫墨笑得开怀。

自然不能辛苦爱妃了。

跟着进屋,桌子上摆着的饭菜其实都不是什么珍馐美食,更多的还是寻常家常菜,这事顾倾城的习惯,久而久之南宫墨也习惯了,不过更多的还是习惯和顾倾城一起用饭。

包括饭后,趁着夕阳正好,南宫墨非要拖着顾倾城去转转,说是消食,顾倾城听的好笑,想问他不是着急解毒吗,怎么还这么不在乎的样子,不过看着他兴冲冲的模样,又舍不得泼冷水。

自然是期待的,不过最欢喜的还是和你在一起。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吧顾倾城弄得摸不着头脑,她转过头看着南宫墨,橙黄的夕阳为他的脸上镀上一层金光,像是九天的神祇。

再回明月宫的时候已经快酉时了,顾倾城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本还打算早点结束能好好睡个觉的,现在看来又要熬夜了,南宫墨知道她的意思,却只能悻悻的笑一下,他也是有感而发嘛。

算了,这个时候多说一句话都是火上浇油,南宫墨十分无师自通的学到了夫妻相处之道的最妙的一方,就是装傻,顾倾城没他脸皮厚只能沉着脸回宫。

明明你也很高兴啊。

南宫墨跟在身后小声的嘀咕两句,顾倾城听见了,一愣,对哦,好像她也甘之如饴的,回头又瞪了男人一眼,后者这下才真的闭上嘴,跟着回了明月宫。

这个是解毒丸,你现在服下即可就能起效,不过因为我用的要爱极为珍贵,所以药效也比较突出,或许会有些疼,你忍着点儿,要等药效完全过了之后,才能开始施针。

还有些话顾倾城没有说,就是这颗解毒丸里还加了洗净伐髓的药材,但剂量并不大,起到的作用不会太大,但却对南宫墨的伤腿的恢复有极高的疗效,配合她的针法和按摩,或许生辰当天,真的能给朝臣一个康健的帝王。

所以你别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南宫墨还想问什么,却听见面前人未出口的话,笑了一下,接过她手上的解毒丸,就这温热的茶水送下。

说好的,你要一直陪着我。

南宫墨的手放进顾倾城的手里,明明男人的手更大,此时却像幼兽一样包裹在顾倾城的手中,刚开始还能和顾倾城有说有笑,确如她所说,他身上中毒颇深,想要根除是得受些苦。

不过他不愿让顾倾城担心,哪怕脸已经疼的苍白,手也克制不住颤抖,嘴上却还是云淡风轻的说话,顾倾城心疼的厉害,却也不想拆穿他的伪装,依旧笑吟吟的与他说话。

看着他额头因为疼痛汇集的汗水,顺着精致完美的下颌留下来,她别过头擦干眼泪,再用手帕帮他收拾好脸上的狼狈。

啊…实在是太痛苦了,南宫墨没想到原来解毒是这样的煎熬,只想下意识的攥紧手里的东西,企图能分散些五脏六腑碎裂般的疼痛,却忘记了他的手被顾倾城捧在手里的。

顾倾城咬着唇,才没让痛呼声惊扰到男人,她也没有抽出自己的手,没办法感同身受他此时的痛苦,能帮到一些也行。

因为疼痛,南宫墨的衣襟完全被汗湿,甚至连身下的被衾都不能幸免,南宫墨此时已经意识涣散,他自己看不见,顾倾城却看的清楚,他的汗甚至不是透明的,而是黏糊糊发黑的。

还带着股恶臭,想来这便是那些深入骨髓的毒物了,顾倾城眼里的厌恶不加掩饰,却不是对南宫墨而是对那下毒之人。

第三百一十三章 解毒这样根深蒂固的毒,只能是从小就开始下的了,若不是遇上自己,顾倾城不敢想象南宫墨未来会怎样,大概是众人口中早逝的残疾的暴君。

怜惜的拂过他的额头,顾倾城不想让外人看见这样狼狈的帝王,亲自动手端水进来给他擦洗身体,换上干净的寝衣,在这个过程中,南宫墨意识渐渐回笼,眼睛却还想蒙了一层薄布,看不清人。

但他却知道是谁,自内心深处升腾起的暖意渐渐将他包围。

唔,你干什么,不疼了是吧。

再怎么脆弱的男人也依旧是男人,顾倾城艰难的将他扶起来,任由他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时不防被亲到下巴上,痒酥酥的。

疼。

软绵绵的声音还带着轻微的颤抖,无坚不摧的男人突然间的脆弱,格外的反差,令人心动,顾倾城感觉自己被撩到了,更别说现在的的南宫墨手脚乏力,头发凌乱。

湿津津的皮肤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热水,眼神迷离的看着自己,视觉冲击也不小,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顾倾城红了脸,她怎么不知道自己骨子里居然是个色女,欲哭无泪。

听见她心里对自己这副皮相格外满意,甚至还对虚弱的他产生邪念,南宫墨嘴上没说,心里其实已经乐开了。

嘶。

正想开口调侃两句,新一轮的痛又席卷而来,一时不查的他,不小心痛呼出声,这一次的痛比上一次更加难以忍受。

南宫墨本来靠在顾倾城的肩膀上,猛地一下子到头回去,双手握紧,一下一下的砸在身下的软垫,并不痛,却看的人心疼。

好了好了。

顾倾城想抓住他的手,却不想被人躲开了,南宫墨怕伤害到她,不愿意她靠近自己,哪怕已经疼的失去意识了,也要保护她。

这一次出的汗,明显比上一次干净多了,却还是发灰发暗的,先前那股刺鼻的恶臭淡了不少,看样子估计还得再一次。

别哭,比之我中毒这么多年的痛苦,今晚算是好得多了,而且,以前那些孤独痛苦的夜,都只有我一个人默默的挨过,现在有你陪着我,我很安心。

缓过疼痛之后,南宫墨的指尖都发白泛青,坚强的朝顾倾城伸出手,看见自己手上的污秽顿住,又收回来,他的爱妃那么纯洁无暇,自己不能弄脏了她。

诶,我身上脏着,你……我又不嫌弃你,你自己还嫌弃自己不是。

顾倾城却一把抓住他想缩回去的手,死死的握住,不准他拒绝,说完,她自己也愣住了,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对南宫墨已经情深至此了,看见他眼中的失落,居然只想满足他。

没有嫌弃,只是不想弄脏你,可惜还是弄脏了。

弄脏了洗洗就是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随口而出的一句话,南宫墨心中振奋不已,他还记当初最开始的顾倾城,爱洁到要命,现在却毫不在乎的握住自己满是污秽的手,还有她心里殷切的祈祷,一句一句都落在他的耳朵里。

是,爱妃说的有道理。

依照现在看,大概还有一次解毒的过程,先喝点水吧,出了好多汗。

耳边温润的声音响起,南宫墨这才意识到此时已经不早了,他们本就回来的晚,每一次解毒的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已经黑透了。

这是什么药,药效居然这么明显。

就着她的手,南宫墨喝了两大杯水才缓过来,靠在她膝盖上,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身体逐渐变得康健,连胸口处的跳动,一下一下,都结实有力。

这是我自己独门研发的解毒丸,可解百毒,此番去南山采药更是得到好些洗净伐髓的珍宝,我一并家在里面了,你身上处的这些恶露除了毒物之外,还有经脉里的杂质。

南宫墨眼睛一亮,居然还有这种东西,到底自己是得了什么样的宝藏。

你真是我的宝藏。

这么想着,他伸手环住顾倾城的腰,将整个脸都埋在她的腹部,咬牙忍受最后一次侵袭而来的疼痛。

感受到掌下的身体微微的颤动,顾倾城也知道最后一次来了,便不再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这个时候她能做的就只有陪伴。

又过了大办个时辰,南宫墨终于安静下来了,这次痛过之后,他甚至连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抬手抱住顾倾城安慰她,告诉她自己没事,连睁眼都没法做到。

五感却极为清楚,他能听到顾倾城开门的声音像是端了什么东西进来,热水擦洗过的身体,不再像之前那样的粘腻,头发也一丝一丝照顾的极好,床脏了,顾倾城一个人没办法搬动他。

只好用赶紧的被褥垫在他身下,南宫墨有些想笑,还是那个爱洁的小姑娘啊,只是这个过程他帮不上一点忙,甚至连配合着转身都做不到,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无能。

顾倾城看着躺在床上虚弱无力的男人,从开始的心疼,逐渐变得无奈,却还是拿出推拿的药膏,掀起裤腿,认命的推拿施针。

忙碌反复的折腾了大半夜,等南宫墨终于恢复力气下床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辛苦了。

早起的南宫墨完全没有痛苦了半夜的样子,反而神清气爽,来福觉得自家皇上似乎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却又说不上来,只是一晚上而已,难道是自己多想了?来福也不知道,跟在南宫墨身后,推着他朝前朝去。

晨曦为金黄的宫殿添了一丝别样的风采,南宫墨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身体这么轻松,虽然还不能完全正常的走路,但也差不多了,他心里越发期待起,彻底痊愈的那一天。

南宫墨走后,顾倾城不出意料的睡了一个回笼觉,再次醒来之后想起昨天南宫墨给她说的事情,让华钥将画册拿过来,随意的放在膝头翻动两页。

第三百一十四章 择妃引起的风波唉,我都没见过隐王,哪里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要是选了个不喜欢的,那岂不是我的罪过了,日后夫妻生活不和谐,成了一对怨偶我更是难辞其咎了。

顾倾城之前没什么感觉,昨天南宫墨说的时候她也十分爽快的答应下来,现在才反应过来,这差事不是一般的难办啊。

而且她作为一个现代人,本来就没有包办婚姻那一套标准。

又没那金刚钻做什么要去揽瓷器活啊,她在心里吐槽自己。

娘娘,娇嫔前来请安,现在在门外候着。

顾倾城是个爽朗性子,往日连宫斗剧都不看,现在自己身在这样一个环境当中,却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各方女人的敌意,每到这个时候她都格外向往宫外的自由生活。

叫她进来吧,正好我有件事想问问她。

顾倾城本来是不打算间娇嫔的,无端给自己找不痛快,可转眼看见桌上的画册又改变了主意,她不懂,土著应该懂的吧,聊一聊而已,也不妨事。

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万安。

起来吧。

这娇滴滴的能滴出水来的嗓音,给顾倾城雷的够呛,果然这后宫的女人每一个是吃素的。

娇嫔啊,你来看看,这些里面可有你熟悉的闺秀。

娇嫔才刚坐下,就听见顾倾城的话,眼睛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一叠画册,她心里一咯噔,难道是皇上要选秀了?怎么之前没有听见风声。

而且……她转头看向顾倾城,对方虽然看上去有些疲惫,但半点没有伤心的神色,按理说作为宫里现今最受宠的贵妃,她应该是最着急的,但是看上去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娇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拿起桌上的画册翻看起来,第一页就是顾清漪,她吓了一跳,难道外面的传言是真的,顾太傅野心之大,居然将两个女儿都送进宫,怕不是有什么想法。

她压下心里的震惊,翻看着画册,其实除了顾清漪,其他的闺秀出身都比较一般,最高的一不过是个侍郎家的女儿,不过她好像也听说过,是个品貌皆不俗的姑娘。

这上面的闺秀妾也不怎么熟悉,只是看着画像感觉都不错的样子,娘娘这是在给谁择妇呢。

娇嫔组织了一下语言,试图从她这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不过明显脑子不太好,反正顾倾城毫不费力的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撇过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妾,妾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只是想着帮娘娘分担一些,或许妾可以帮忙参考参考。

顾倾城眼神扫过的瞬间,娇嫔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盯上了一样,连忙摆手语无伦次的解释,顾倾城也懒得计较,给南宫隐选妃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到昨天南宫墨给他说之前都没有听到过风声。

或许是南宫墨还有什么其他的考量,所以她也没有贸然将这件事说出口。

可你刚才还说这上面的闺秀你都不怎么熟悉的,又要如何给本宫以参考呢。

不是她抬杠,而是这话里明显的逻辑错误,不就是让人揪住漏洞吗,顾倾城觉得这个娇嫔似乎和之前不一样的,怎么感觉没脑子一样。

我,我……没事的话娇嫔就先回去吧,本宫也乏了。

娇嫔着急的想解释,情急之中却说不出什么所以然了,顾倾城觉得索然无味,直接开口下了逐客令,娇嫔有些不甘,却还是离开了。

唉,看来娇嫔也不靠谱,不如我去问问姐姐吧,她对这些闺秀应该很熟悉,而且姐姐在宫外,说不定还能渐渐隐王,知道些他的喜好。

顾倾城撑着下巴,忽然想到,华钥觉得不妥,顾倾城没注意,可她却看见了,那副画册上,就有大小姐的画像,不知道皇上看过没有,还是说皇上其实也是属意大小姐做隐王妃的。

只是通过自家小姐的手告知顾家和大小姐,华钥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

娘娘,或许皇上让您操持这件事是别有用意的呢。

顾倾城撑着下巴有些头疼,她就不适合宫里这些勾心斗角的日子,对于华钥的话假装没听见,她这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华钥早就熟悉了,笑了一下,将画册翻到第一页。

顾倾城粗略的打量了一眼,本来没什么兴趣的,却在看清楚上面的人时,一下子愣住了,忽然间就反应过来华钥刚才说的话里的意思。

画册她不是没看过,却没注意到翻漏了一页,而漏掉的这一页还是自己的亲姐姐,难道南宫墨是这个想法,还是说隐王喜欢她姐姐。

一时间信息太多,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娘娘,如果皇上有意让大小姐做战王妃是什么意思呢。

难道是忌惮战王,同时也忌惮顾家,还将两家牵扯到一起,准备一网打尽?一瞬间华钥想了许多,眼神更暗了下来,可皇上对自家小姐的用情也不像是假的,不,这也说不一定。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会注意的。

顾倾城希望姐姐能嫁给一个真正爱她疼她的人,顾清漪是顾倾城来到这里真切的感受到疼爱的人,她不希望对方也只是权力之下的牺牲品。

或许是这件事影响了她的心情,顾倾城整个下午都有些恹恹的,华钥着急也没用,只能看着她神情萎靡的倚靠在软榻上。

是夜,南宫墨来到明月宫的时候发现这里的气氛有些奇怪,转头看向来福,眼神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他整天不也是和您呆在一起的吗,皇上诶。

不过大监就不能说不知道,职业操守也不允许他犯这样的错误。

听说上午娇嫔来过一趟,没多久就离开了。

南宫墨脸色一沉,差点忘了,后宫里这些女人了。

你来了,还是先用晚膳吧,睡前再扎针推拿,照这个速度,我估计等生辰那天你就完全恢复了。

顾倾城看着被来福扶着走进来的男人,惊喜的毫不掩饰,代替了来福的位置,将他扶到内室。

这不都多亏了爱妃。

第三百一十五章 挑拨兄弟关系南宫墨静静的观察顾倾城的脸色,发现对方似乎并没有不愉,反而眉梢眼角都透着喜色,稍微放下些心来,感受着腿上传来的一阵刺痛,他也只有欢喜的,这代表他的腿正在治愈。

顾倾城没有忘记画册的事情,扶着南宫墨在桌前坐下便缓缓开口。

有件事我有些拿不定主意。

南宫墨放下筷子,一脸认真的看着她。

你说。

给战王选妃的事,昨天脑袋一热我就应下来了,可做起来才觉得并不简单,便想着来问问你的意思,他喜欢什么样的,要是我做主却挑着不好的,未来怨我怨你怎么办。

顾倾城心里不觉得南宫墨是华钥说的那样,但是也没有完全没有警惕,只得先故作忧愁的表达顾虑。

就为这事?顾倾城一脸无辜的看着他,南宫墨无语,还以为她能说个什么出来,结果刚才他一进明月宫氛围都怪怪的,原来是主子在想这些有的没得啊。

名单是礼部拟的,我看了几个,都是些官职不太高,但家风严谨的人家,品行自然没得说,至于说他喜欢哪样的,臭小子跟锯嘴的葫芦一样,什么都不肯说,追问两句还发火。

南宫墨似乎也有些无奈,看着顾倾城头疼的模样,笑着握住她的手。

那就别管了,也不过是我一时兴起,那臭小子估计心还在塞北野着,强塞给他一个人,还难为人家姑娘,叫礼部的再挑些,之后直接将册子送到王府去,叫他自己选。

如此就最好了,对了画册你看过,那些闺秀身份上会不会不匹配的,毕竟是战王殿下。

经此一提,南宫墨好似也才回过神来,似乎三品以上官员家的嫡女一个都没有,之前一直没有留意过,现在却明白顾倾城的意思了。

战王是朕的亲兄弟,替朕守着大庆的疆土,自小长在那样的地方,朕不是那样卸磨杀驴的人,想是底下人故意揣摩朕的意思,却弄左了。

他眼神暗了一瞬,想到了更多,或许是有人趁此挑拨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战王手握重兵,看起来确实威胁十足,如果他是个疑心重且残忍暴戾的君主,或许真的会被影响。

但现在,他感受着手里的温度,花费好大的功夫才亲政当权,如何也不会让自己落入那样的。

顾倾城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多想,听过南宫墨的答复之后却也品出些不寻常的味道,他们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警惕的神色,顾倾城没有说话,只是到旁边把画册拿过来,翻开第一页摆在南宫墨面前。

你大姐姐?看清楚上面的人,南宫墨抬头看向顾倾城,后者点点头,顾倾城更加诧异,她自己马虎没看见就算了,怎么连南宫墨也没见过。

你之前不是也反看过画册,没看见?南宫墨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拿起画册才明白顾倾城的意思,要是顾清漪的画像是混在中间的,没有看见也是正常,可画册上的顾倾城就在第一页。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南宫墨更倾向于后者,既然已经有人开始挑拨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了,那必然也不会只有这一种手段。

这是娇嫔发现的?看看这她的表情南宫墨就知道扉页上的人她也不知道,想到刚才进来时来福的话,他转头问道,顾倾城点头。

不过叫她来看画册也不过是我一时兴起,她应该也是不知道的。

不是在为娇嫔辩解,而是顾倾城觉得此事发生的太巧合了,连她在南宫墨将画册交给她之前都不知道南宫墨要给战王择妃的事情,而且昨天说这事的时候也只有他们俩在,身边跟着的来福和华钥都是他们的心腹,自然不可能为娇嫔送信。

本来只是一时兴起,现在看来有些人当真手伸得有些长啊。

南宫墨眼神暗下来,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其实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只是前段时间才警告过,居然还不老实。

放心,我不会让人伤害到你和你姐姐的。

南宫墨这时也明白过来顾倾城的意思,握着她的手收紧,眼神是不容拒绝的坚定,令人为之动容。

我相信你。

顾倾城点头,看着男人的眼睛,心里想着,其实有时候可以试着接受自己的内心呢。

南宫墨静静的听着,嘴角扬起些得意的弧度,不过却没让顾倾城看出来。

再有两天基本上就能完全恢复了,虽然恢复了,但是因为你太长时间没有走路,可能会有些没力,不过后面慢慢的就好了。

顾倾城将最后一根针放进针包里,抬头对着南宫墨说,她却从后者幽深的眼眸里看出了感激,心口微微有些涩。

这是我给你的生辰礼物,可还喜欢。

喜欢,这是我有生以来,最喜欢的一件礼物,多谢你。

南宫墨俯身捞住顾倾城的脖颈,虔诚的在她的唇瓣上银霞一个吻,不带任何情欲的,却猪狗令人灵魂都为之感到震颤,两个人的眼睛都没有闭上,近在咫尺的俊脸根本无法聚焦,但却挡不住眼中激荡的情谊。

王爷,皇上让您明天进宫一趟,说是有事商量。

是夜,侍卫站在南宫隐的书房外同他汇报,屋里的人没有动,好半晌才听见一个嗯字。

回来这许多天,南宫隐除了第一天进宫之外,便没在进宫,连上朝都没有,是他自己不愿却也是南宫墨许的,深夜叫人来传信估摸该是正事,也没有怀疑。

知道朕叫你来是为何事?不知。

南宫隐坐在南宫墨左下手,身上大红的超品亲王朝服掩去他身上那股武将的凌冽,反而为他增添了一丝柔情,却并不显的女气。

朕让礼部物色了几个人选,准备为你择一位品貌俱佳的王妃,你自己看看,可有能看得上的。

来福拿起画册递给南宫隐,后者本不想接,拒绝的手半道又拐了个弯。

第三百一十六章 顾清漪的担忧谢皇兄好意。

南宫隐心里想到那个令自己一见倾心的姑娘已有所属,还是不要叨扰人家,也放过自己,他这样想着,却还是对画册没有兴趣,并不打算翻看,来福知道南宫墨的意思,于是提醒了一句。

王爷,或许您看看,上面万一能有惊喜呢。

南宫隐抬头看了一眼笑得慈祥的来福,又看了一眼御桌后面的南宫墨,翻开手上的画册,入眼的第一个人格外熟悉,这,这不是那位姑娘的姐姐,她是顾家的姑娘,可……他抬头看向一旁的南宫墨,接触到他含笑却并没有笑意的眼睛,却并没有危险的意思,他有些不明白南宫墨的意思。

只能抿着嘴翻看着画册,心绪有些混乱,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只是翻看的动作越来越快,态度也越来越敷衍,让人根本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看清上画上的人,忽然,南宫隐的动作却慢了下来,低着头虽看不清脸色,却能看见他绷紧的下颌。

明白了?本来朕是认真为你选妃的,才专门让礼部的人在京中物色合适的姑娘,可是朝中复杂,总有人心里怀着些阴狠。

南宫隐虽于朝政不如南宫墨精心培养出来的帝王,但他的政治敏感度却不低,刚开始被自己的情绪绑架,陷入其中无法自拔,可他渐渐也看出些端倪来。

除了第一位顾太傅的嫡女,其他居然没有一个高位官员家的女儿,听见南宫墨的话,更是不由得冷哼一声。

这样的手段未免也太拙劣了,到底是看低了皇兄还是看低了我。

他们兄弟虽然自小聚少离多,但血缘情分却不断,他知道皇兄在朝堂的辛苦,皇兄也心疼他在塞北的不易,大庆是他们兄弟合力撑起来的,少了谁都不行。

却总有人看不透这么简单的道理,妄想用这样的手段来挑拨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

哈,当真一个都没看上,朕也看过这个画册的,上面的姑娘除了出身之外,其他没有不好的,你没有喜欢的。

南宫墨叫他来主要是让他知道这件事,现在目的达成了,却又好奇起他的态度。

还是说你心里有喜欢的人了,还是身份不匹配?只要你说,皇兄一定尽力满足你。

南宫隐看着南宫墨调笑的面孔,突然就有了一股冲动。

是,回京城的路上,我遇上了一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初见我赢走了她喜欢的灯笼,她来找我买,我便给了,后来在南山伤又遇见她,却是发现她被刺杀,出手将人救下。

因此受了些伤,才知道她原来医术颇好,去南山也是为了采药,也是那时才发现她是个女儿身,想着之前的刺杀,出于保护的心理,想着等她一起下山。

这中间我发现她是个极特别的姑娘,和我在塞北见到的爽朗大方不一样,和京城温柔娴静的闺秀也不一样,反正看着的她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我的心神。

同行大半个月,心动是我无法抑制的。

南宫隐看着南宫墨的眼睛,有些发狠似的,南宫墨听的兴味,觉得自己弟弟原来不是个愣头青,也有喜欢的女子,高兴之于又想追问到底是谁家的姑娘,居然能得到他这样高的评价。

后来在到京城时,那姑娘说她要等家人一起回家,便又在京郊逗留一天,却不想知道一个令我心碎的消息。

她成婚了,是一位有夫之妇,我为自己动的念头感到羞耻,所以只匆匆打了招呼便离开了。

南宫隐将自己的心意一点一点的剖给南宫墨看,带着破釜沉舟的绝望。

你说的这位姑娘……不知道她是哪家的,不过只是偶然相交,既然没有后果,我也不会厚着脸皮去纠缠人家,皇兄放心,我不会做那样的事情,给南宫家丢脸的。

南宫隐虽然有冲动告诉他这件事,可他也知道如果真的这样做了,那伤害的一定是女子,而且同行一路,观她行为也知道她给外心疼那些药材,就是为了能制成药给自己心爱的人。

匆匆出口打断南宫墨的询问,他别过脸,不去看他,如他自己所说,他为自己这样的念头感到羞耻。

这样的事情谁遇上都不知道如何疏解,南宫墨也不知道药如何劝他,只希望他能自己想开些,被打断的好奇渐渐的也淡了。

行吧,那朕也不逼你娶妻,但你自己却不能不当回事。

南宫隐沉默这不回答,南宫墨摆摆手让他先回去,看着他有些丧气的背影,说不上来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好不容易看上看一个姑娘,结果却是别人家的,而且人家还夫妻恩爱,更扎心的难受。

回宫的路上,南宫隐看了一眼后宫的方向,不知道这里是不是住了他喜欢的那位姑娘,不过是与不是都与他没有关系了,眼中的情绪随着宫墙根起的风,渐渐散去。

明日就是宫宴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顾清漪坐在书桌前,顺着看出去,院里栽种的那棵花树,开的正好,她心头却压着一块大石头喘不过气,自从那天和那位公子分开之后她就有些惴惴,总担心会发生些什么。

小姐,您急匆匆的是要去做什么。

原本还坐在那看花的顾清漪突然站起来,朝门外走去,给屋里的小丫头吓了一跳赶紧跟上,却被人狠狠一瞪,悻悻的闭上嘴。

顾清漪觉得不能坐以待毙,与其这么等着不如主动出击。

清漪来找爹爹可是有什么事情。

敲门推开父亲的书房,顾太傅瞧见是自家大女儿,原本被打断的不悦都消失了,笑吟吟的看着她,慈爱的询问。

爹,女儿有件事压在心里很久了,您见过战王吗,他和皇上长得像不像,有几分像?追问的着急,把顾太傅弄得摸不着头脑。

你怎么突然问起战王?他同皇上一母同胞,自然是像的。

第三百一十七章 生辰宴前大概有六七分像,只要见过皇上的人就不会认不出战王的,不过战王久经沙场或许有些变化也说不一定,你到底怎么了。

顾太傅狐疑的看着女儿,见她脸上似有纠结,还以为她看上了战王,不由得心下警惕,看向她的眼神都带着试探。

你不会是想……爹,先前女儿跟您说的和妹妹此番却采药没有什么变故您可还记的,其实不完全是,倾城回来在南山遇刺,被一个男人救下,还一同结伴回京。

顾清漪停顿了一下,有些艰难的说出自己的猜测。

那男子看着和皇上有五六分相似,且身边跟着的各个看着都冷煞的很,而且,我感觉他对妹妹很不一样,我不认识战王,并不能完全确定,但是明天就是皇上的生辰了,我担心……顾太傅愣了一会儿,拧着眉头严肃的看着她。

你怎么不早说。

顾清漪也是为了妹妹的清誉着想,而且她根本也不能确定那人是不是战王,而且最近她也在积极的打听消息,却丝毫未有结果,才渐渐的慌乱起来。

顾太傅想到这一点,也没有责怪她,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安慰她。

皇上和战王兄弟关系极好,该是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就反目的,而且只凭借短短一个月的相处能有多深的喜欢,你也别紧张。

要不要给倾城去信提醒她一声,可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对方这点小心思,贸然提出会不会困扰她啊。

顾清漪寻常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可对象是她从小疼爱的妹妹,想到一些可能,她心都紧了,又如何能冷静下来理智分析其中对错呢。

你做的很好,倾城不知道最好,她和皇上之间的关系慢慢的在变好,虽然我也不求她能做到多高的位置,只希望我的女儿能平安顺遂就是,你也是,时候不早了,安心休息别想其他。

为父知道了,也会小心提防的,不过战王也不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你放心就是。

顾清漪也觉得战王不是那样不理智的人,可是那天分别时男人阴霾低沉的声音,和扬尘挥马而去的背影,就不自觉的有些担心,若是看见自己求而不得的姑娘突然出现在兄弟身边。

她害怕那根绷紧的理智的弦会断开,到时候就当真一发不可收拾了,不过小心预防却可。

次日,皇宫外等着的马车排到长街上去,慢吞吞的往前挪动,顾清漪攥紧手中的绣帕,那上面撒着顾倾城给她自保的药,心里暗暗给自己打起,却也祈祷着自己的准备不要发挥用处。

与此同时南宫墨守在顾倾城身边,看着她梳妆打扮更衣。

你很闲吗,前头的事情不用你去主持?等更衣的侍女,颤抖着手一遍又一遍的扣不上腰带的搭扣时,顾倾城从镜子里瞪了男人一眼,没好气的开口赶人。

前头有礼官看着,要我去做什么,身为君主,总没有等臣子的道理,现在宫门外还等着的马车排成了长龙,我现在去,那后面的官员内眷的,岂不是城隍不安了。

南宫墨挑眉,颇有些无赖的气质,顾倾城没那么厚的脸皮说不过他,但男人今天明显心情极好,她也知道是为什么,倒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泼冷水。

若是无事可以多站起来走走,也有利于腿部的恢复,不过刚刚恢复切记不可过劳。

好不容易穿好贵妃礼服,顾倾城转身警告的提醒,虽然镜子里能看到顾倾城半张脸,但却没有直接看真人来的这么具有冲击。

日常无事顾倾城从来不愿意涂脂抹粉的,她觉得这些东西对皮肤不好,基本都只用一些自己做的香膏匀面,最多抹上些胭脂,明艳的五官舒适却不张扬。

而今天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远山烟眉下映衬着妩媚勾人的双眸,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沦陷,挺翘的鼻子下面是水润嫣红的嘴唇,隐忍遐想。

头发也用礼冠束起,钗钿簪步摇一个不少,颈间的宝石项圈还有手腕上的手钏,一件一件珍品堆砌在她身上,却半点没有艳俗的感觉,反而更让这些珍品散发光彩。

只那么一眼,就让南宫墨惊艳的无法回神,他甚至不想顾倾城出席今天的生辰宴了,他不想别人看见这样光彩绝艳的人,只想把她藏起来,自己看。

和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啊。

半晌没有听到南宫墨的答复,顾倾城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发现对方走神的明显,有些生气的质问,有她这样一个绝色大美人在眼前居然还能走神?难道还在想其他的美人?气死了。

乍一听见顾倾城的质问,南宫墨还不知道如何回答自己的失态,却又接着听见她暗戳戳的嘟囔,心里的愉悦再也克制不住,大笑出声。

实在是爱妃太令人惊艳,叫朕都看入迷了。

南宫墨已经能独立行走了,只是不能走的特别快,但也不影响,他走到顾倾城身边,牵起她的手,弯腰亲吻了一下她的手背。

令我神魂颠倒。

高高在上的男人在自己面前弯腰,还night请问自己的手背,旁边的宫女惊讶的眼睛都快要掉出来了,没想到原来皇上和娘娘私下里是这样的,亲昵?顾倾城也惊呆了,她知道这男人或许喜欢她,但却没想到帝王能做出这样的举动,惊讶的不知道如何反应,心跳的速度急速上升。

南宫墨离她极近,自然能听到那异于寻常的心跳,唇角勾起的弧度掩饰不住,抬头的瞬间,顾倾城觉得自己真的沦陷了。

今日的主角自然还是皇上,南宫墨原本就长得英气勾人,哪怕她早就看习惯了,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她就觉得这男人格外勾人,又突然这么凑近过来,呼吸互相交织。

简直令人腿软,若不是南宫墨扶着她的腰肢,估计能直接坐到地上。

你,你靠我这么近做什么。

第三百一十八章 暧昧她有些不习惯,别开眼睛不去看他,屋里的侍女都在来福的带领下,一个个的退出去,只留他们在里面。

虽然动作很轻,但顾倾城还是知道他们都离开了,且还把门带上了,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这里面正发生什么呢吗,她伸手推了推身前的男人,气息不稳又语无伦次的开口。

今,今天还有事呢,外,外面,大臣。

南宫墨从来没见过这样娇怯软糯的顾倾城,本来只是想逗她一下,却不小心自己陷进去了,喉结上下滚动一番,近在咫尺的诱人的红唇,只要轻轻低头就能尝到。

叫他们等着……接下来想说的话全被被封进喉咙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和唇齿之间不能忽略的吮吻声,在寂静的寝房显得格外明显,顾倾城明显感觉自己脸上的热度升腾起来,久久不退。

抵在男人胸口的手使不上力反被人握住,想要逃离的脖颈也被一只大手制住动弹不得,她差点以为自己会窒息在这样缠绵的吻下,南宫墨总算是放过她了。

说是放开,其实不过只是稍微撤离了一些,南宫墨看着比自己矮半头的女人,那双精心修饰过的眼睛此时泛着迷蒙的水雾,呆萌的看着自己,原先晶莹润泽的唇瓣,现在更显得红润饱满。

脸颊尚且看不出来什么,可藏在衣领之下的脖颈甚至更往下弥漫的肉粉色,让他忍不住想要剥开来看看,手指不自觉的在顾倾城后腰处摩挲,后者瑟缩着想躲过他作乱的手却是没法。

若我可以不去就好了。

南宫墨拇指擦过顾倾城的唇瓣,将上面残留的东西擦干净,低哑的嗓音性感又迷人,热气撒在顾倾城脸上,痒酥酥的,好不容易汇集的注意力差点又被击溃。

我可不想做那口中的妖妃祸水,差不多就行了,我还想让人看看我的本事呢,你不去我还炫耀什么。

她强自打起精神,自以为很冷冽的甩给他一个眼神,却不知落在男人眼里是怎样的媚态横生,顾倾城可不管他,半靠着男人身上,恢复些力气就要走,丝毫没有想起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状态。

华钥,我们走吧。

走出去两步后面的男人也没有跟来,顾倾城有些意外,却也没有回头去看他,只是对守在门外的华钥吩咐道,华钥和来福站在门口,看着远处的宫墙不知道在想什么,忽地听到顾倾城的声音意外的对视一眼。

反应极快的打开房门,看见顾倾城都愣住了。

娘,娘娘,您要这样去玉华宫吗。

华钥看见的自家娘娘,虽然妆发整齐,但是眼睛浸润着湿濡,耳垂比上面挂着的宝石还要娇艳,最过分的是配合着微肿的嘴唇,让人忍不住遐想刚才发生过什么。

饶是华钥处变不惊的性子都有些转不过脑子来,顾倾城只想着如何能让男人打消这个念头,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经人一提醒也反应过来,顿时脸色爆红,聂聂的说不出话,只能假装自己不知道。

三个人站在门口尴尬着,还是来福反应快,说时间还早,让娘娘不用担心,他则带着华钥下去准备轿辇銮驾了。

扑哧。

顾倾城默默的松了一口气,原来特权阶级是遮掩的,尴尬都不用自己经历,便有人巴巴的递来台阶,却听见身后的传来一声哂笑,她恶狠狠的转头,看着始作俑者。

你还笑!都是你的错!南宫墨没想到自己忍不住的一声轻笑就这么给自己引火上身了,笑容还僵在脸上,他观察了一下顾倾城的脸色,觉得羞恼的成分居多,不过女儿家最好面了,他迅速整理好表情。

一脸端肃的走过来,顾倾城就这么看着他,也不说话,怨念的小眼神落在南宫墨眼里简直心都要化了,随着他们之间感情的逐渐深入,他看到越来越多不一样的顾倾城,可每一种都令他惊喜。

刚才为什么步提醒我啊,这样看着我开门,好多人都看到了。

南宫墨半强制的将不配合的人抱进怀里,顾倾城挣扎了一下没有挣开,抬眼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一拳头打在男人肩膀上,耳边传来一声闷哼,她忍住白眼的冲动。

想到他刚解毒不久,身体还算虚弱的,最后关头卸力百分之九十,穿着君王冠服的男人怎么可能会痛,说她手痛还差不多,所以半点也不心疼他。

听见顾倾城心里的吐槽,南宫墨沉默了一瞬,不过他也不在意自己穿帮,无师自通的厚脸皮耍赖功夫不知不觉已经点满。

哪有人看见了,哪有人。

皇上说话自然没人敢反驳的,更何况,现在当下确实没有人,连外面院中也没有,寂静一片,只能听见些远处的丝竹声,也并不明显。

不过就算眼下有人也没什么,毕竟帝王的生活不是随意可以窥视的和传播的,帝王的宠妃也不可以,顾倾城当真没料到南宫墨居然是个这样的人,惊呆的看着他,被他的厚脸皮震慑住,说不出话来形容。

好了,这不是挺好的吗,娇艳欲滴……南宫墨!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

红着脸打断他的话,刚才她脑子抽抽了吧,居然觉得这个男人性感迷人,简直就是个流氓嘛,说他是一国君王,谁信!顾倾城不想理他,刚好华钥带着贵妃銮驾停在明月宫门口,顾不上等后面的人,顾倾城提起裙摆就往过走去,因为羞恼的气愤,刚才那股娇艳的模样不复存在,华钥一脸诧异。

南宫墨伸出的手落空,还没来得急失落,却听见顾倾城心里一句接一句半刻不停的吐槽,又忍不住失笑,看的来福都疑惑了,今天这一个个的到底怎么了。

贵妃娘娘无辜生气,皇上看着也不太聪明的样子,他看看外面的顾倾城和身边的南宫墨,算了算了,他想不明白也懒得再想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生辰宴前玉华宫是今晚宴会的宫殿,分为前殿和后殿,外臣在前殿,官眷后妃则在后殿,不过南宫墨没有皇后,顾倾城作为贵妃协理后宫理应代替皇后之责,会和南宫墨一起现在前殿接受众人的贺寿。

所以按理说应该是一起到才好,可现在顾倾城生气了,显然不愿意等男人一路,华钥觉得这个时候使性子不好,便压着没让宫人起轿,南宫墨也没有耽误,本来看见甩脸色的女人他以为自己会生气。

可掀开銮驾的车帘,就听见顾倾城冷哼一声,转过头一副不想和他交流的模样,可他听到的却是顾倾城也在回味刚才那个吻,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愣了一下,似笑非笑的看着顾倾城。

放心,夜还长着呢。

顾倾城疑惑的看着他,迎上男人暧昧的笑,打了个哆嗦又别过脸去,不知道男人抽了什么风。

她也不是当真和南宫墨生气,作为一个现代人,对于这种程度的暧昧根本不算什么,只是对于她,一个恋爱经验几乎为零的小白来说,却是有些上头,更多的是被她自己的想法吓到。

顾家的马车算是排在前面的,顾清漪没有等太久,只是越靠近皇宫她心里就越慌张,总觉得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清漪姐姐!顾清漪只顾着想自己的事情,没有留意到身后一直追着想给她打招呼的人,直到对方跑到她面前来,大大口大口的喘息这叫停她的脚步。

你是,若白?是我啊,清漪姐姐,你还记的我啊,真是太高兴了,你今天是自己来的吗,顾太傅呢,哦对对,太傅应该在前殿的,清漪姐姐,我好想你啊。

顾清漪心里分辨着眼前这个看着和自己差不多高,但明显稚气的脸庞,语气不确定的问,后者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了,像是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小朋友,顾清漪一下就被击中。

更别说小小少年还抱着她的胳膊撒娇说想她的话,不过她左右看了一下,除了两个随行的侍从,并没有看见她熟悉的两位女眷。

你怎么自己一个人,你母亲和姐姐呢。

清漪姐姐总想着母亲和大姐姐,可是明明是若白先和你打招呼的,姐姐怎么不问问我,我都说想姐姐了,姐姐还没回答我想不想我呢。

顾清漪无奈,虽然个子长高的了,但是心里还是幼时那个活泼跳跃的小孩,跟在她和倾城后面姐姐姐姐叫的甜。

想啊,姐姐也可想若白了,若白说想姐姐,但这么久却也没有一封信来呢。

这么一打岔顾清漪暂时放下了些对战王的警惕,活泼欢乐的小孩子最能疏解心中郁结,她一脸委屈的看着若白,后者红了脸,小声的说写了的,只是没有寄给姐姐。

你这孩子看见谁了一转眼就跑没影儿了,今天可不是给你撒野的时候。

顾清漪正想逗弄两句,却听见几个急匆匆赶过来的脚步声,和抱怨,若白也听见了,冲她做了个鬼脸才转身。

母亲,大姐。

见过苏伯母,素以好久不见啊。

顾清漪落落大方的和苏家夫人见礼,最后才和端庄贵妇身边的少女打招呼,后者也冲她挤眉弄眼一阵笑话,顾清漪觉得好笑,果然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俩人都是一样的活泼性子。

是清漪啊,着许久没见越发出落的漂亮了,难怪我家这猴儿看见就走不动道了,原来是见到天仙姐姐了。

伯母老是这样打趣我,哪里是什么天仙了,要我说都比不上伯母好气色好生活。

顾清漪笑得端庄,场面话说的也十分直接,半点不显得刻意做作,令人心情舒畅,一边被冷落的若白不高兴了,撅着嘴说明明是自己先看到清漪姐姐的,现在他却像个外人了。

你这孩子,今年也十三了,怎么还这么长不大,叫你清漪姐姐笑话你。

苏伯母显然是听见了他的话,皱眉有些头疼的看着若白,也是他家太过单纯,苏大人只有一位嫡妻膝下更是只一儿一女两个,家里人口简单,没有什么争风吃醋后宅算计,苏若白长成这样单纯的性子,让她半喜半忧。

清漪姐姐才不会笑话我的。

大小姐,您请跟我这边来,娘娘之前特意安排过的。

说话间,不知不觉就到了玉华宫,华钥盘算着时间侯在门口,远远的看着顾清漪便迎上来,看见她身边的人也丝毫未变脸色,带着苏家的一起入座。

苏夫人暗暗观察顾清漪的脸色,心里却在想为什么进宫的会是顾太傅的次女而不是这个处处优秀的长女,不过却没看出来什么,反而想到姐妹俩自小关系就好,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对了,清漪,你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入座之后,殿中已经到了许多人了,左右相熟的一起说话,好不热闹,素妗凑到顾清漪耳边小声询问。

顾清漪指了指身后侍女捧着的匣子,细长的一个,看着像是卷轴一样的东西。

一幅骞虞先生的祁山听雨图,你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没耐心静下心来学这些东西的,想着我也不是主角,便寻来些好看的珊瑚摆件,虽不如何值钱,却是一番心意。

如此便足够了,有一颗真心比什么都好,嘘,好像有人来了。

虽然话这么说着,了顾清漪明显看出了她心里有些没底,笑着安慰她两句,余光瞥见外殿众人都纷纷起身,似乎在迎接谁的到来,渐渐的,内殿说话的声音也渐渐的小了下来。

正式的宫宴是从戌时初刻开始,随着礼官一声高亢的皇上驾到,贵妃娘娘到落下,大殿里的议论声渐渐小下去,直至消失。

直到一个明黄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才纷纷垂首恭迎皇上,却在看清楚来人之后纷纷睁大了眼睛。

不是因为南宫墨身边同行的顾倾城,而是他们的皇上,是自己走进来了,不是推着轮椅的!第三百二十章 插曲南宫墨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牵着顾倾城的手,一步一步的走向最高座,才转身让众人免礼,只是显然百官都有些惊讶的过头,没有能反应过来。

只是这其中也有些不都是惊喜的,也有诧异妒恨的,也有了然又失落的,前者是以秦太师为首的太后党,后者是遗憾的南宫隐。

那天偶然得知南山姑娘可能就是皇兄盛宠的贵妃顾氏,南宫隐心里就有些纠结的厉害,既期待又害怕这一天的到来,可当他真的看到南山姑娘盛装打扮站在自己兄长身侧时,却也不得不承认他们之间的般配。

而自家兄长困扰半生的腿疾也是被她治好的,所以那天在南山相遇,也是因为她要为皇兄配置解药,根本不是他以为的天定的缘分,垂眸掩去眼中的失落。

其实这样的结果不是他早就料到的吗,他落寞的收回视线,错过了顾倾城惊喜的眼神,刚好她也看见了那个救她的人,原来也是官家子弟吗?南宫墨听见顾倾城心里的声音,皱眉往旁边撇了一眼,发现是南宫隐,忽地想起之前他说的那个他喜欢的姑娘,难道?左边第一位便是你说的那位战王吗?南宫墨脸色暗沉下来,刚才的好心情在这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却发现顾倾城小心的靠近他,压低声音询问,他不动声色的嗯了一声,却发现后者没有下文了。

心里疑惑更甚,他不想怀疑,却又忍不住乱想,原本他以为自己不记得的,可那天南宫隐失落又隐忍的神情此时却异常清晰的出现在他脑海里,即便他不想想,也由不得他。

顾倾城只是没想到偶遇的一个何南宫墨长相相似的男子,竟然真的就是传说中的战王,只是很惊讶罢了,完全没有其他的想法,甚至连南宫隐对她的心思也从来没看穿过,又如何能知道他之前还何南宫墨讨论过她。

此时她的心态居然是在座最轻松的。

恭贺皇上腿疾痊愈,此乃天佑我大庆,君主尚贤为天所动。

秦太师朝一个方向使了个眼神,果然有人猛地跪下,对着南宫墨一通歌功颂德,看清那人是谁的势力,南宫墨脸上笑得开心,眼神却冷的令人胆颤,不过只有离得近的顾倾城看清楚了。

她以为是南宫墨对那人的话不喜,便也往那个方向多看了一眼,完全陌生的一个官员,她皱眉,先前将秦太师的党羽剪除大半,现在又冒出来这些眼生的,倒是小看了他的手段。

朕有此奇遇,全都是贵妃的功劳,全靠贵妃妙手挽救困扰朕的腿疾,不过李大人说的也有道理,到底是我大庆的天祐,朕为天子更是不会被邪恶打败。

思绪被打断,南宫墨朝秦太师的方向扫了一眼,却很快移开,就像是寻常的环视一圈,没带任何意义的,可秦太师却无端起了一身冷汗,更克制不住颤抖的冲动。

南宫墨却没再理会他,众臣子也是心有明镜的,纷纷对顾倾城颂扬有加,连带着顾太傅身边围绕的人都多了起来,不知不觉众人都积聚在顾太傅身边反而秦太师那边冷落了下来。

南宫墨没有再想着南宫隐和顾倾城的事情,他觉得不论是对顾倾城还是南宫隐甚至自己,都应该予以信任,想通之后便不再纠结。

只一直留意着秦太师的举动,或许是之前连续对他的打击,此时的秦太师看起来显然是没有那么沉稳,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浮躁,这是南宫墨意料之中的反应。

欲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现在只是一个开始,南宫墨收回视线,发现顾倾城正好也在看他,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一起尽在不言中。

顾倾城作为贵妃协力后宫,官眷那边自然也是要照顾的,没有在前殿多留,后殿才是她的主场,如果没猜错的话,估计已经有人等不及了。

贵妃娘娘来的正好,我们正在展示给皇上准备的寿礼呢,贵妃娘娘的呢。

果然,顾倾城才刚刚到后殿露面,就有人按耐不住朝她挥手了,只是有些意外,说这话的并不是后宫的妃子,而是一个她眼生的闺秀,细看似乎又有些眼熟,好像在先前给战王选妃的画册上看到过她?是左佥都御史赵大人的嫡三女,却不是原配妻子所生,她母亲是赵大人的续弦,外家好像就是个普通的小官户,顾倾城多看了她两眼,发现这姑娘虽然看着浑身傲气,却大半都是假装出来的狐假虎威,却不知道是借了谁的势。

众人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下去,在场暗地里议论过顾倾城的人不在少数,但也没有那一个人包括后宫里曾经那些受宠的宫妃也少有胆子在她面前来说嫌话的。

眼尖的一下子就看明白,这小姑娘是被人当枪使了,却也没有人出头,想成事的首先要有脑子,这会儿显然没人接她的岔,反而拥着顾倾城入座,贵妇之间谈论的话题无非就是衣服首饰,珍宝保养的。

再年长些的便开始操心儿女婚娶,不过顾倾城暂时还没到那个地步,所以聊天时更多的还是夸赞她美貌华服的。

先前那位开口的挑事的小姑娘被人抛诸脑后,她一个人尴尬的站在位置上,明明所有人都没有吧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可她总觉得所有的人都在笑话她,她朝前面某一个位置看了一眼,突然掩面跑走了。

这不过一个小插曲,并没有在这场盛大的宴席上引起半点风波,顾倾城早就看见顾清漪想去和姐姐说话的,却被人缠着走不开,强打起精神应付各位夫人。

呼,总算是脱身了,我可太累了,这种场合当真不适合我。

宴会进行到尾声的时候,顾倾城终于找了个借口离开玉华宫,和姐姐结伴在御花园里散步聊天。

你呀,真是太不懂事了,这样的场合以后又如何少得了,赶紧适应起来吧,你那么喜欢皇上,皇上也那么珍惜你,不要伤了他的心。

知道啦。

第三百二十一章 姐妹间的夜话若是之前的顾倾城听见她这样的话,大概会嗤之以鼻,爱南宫墨到不能自己的人可不是她,只是渐渐的,现在她却没法这样想了,长久的相处之下,她也心不由己了。

入目的夜色,满园美景只能看见些轮廓,远处烛光层层叠叠勾勒出宫墙的起伏弧度,从前向往着那之外的自由惬意,现在似乎放下了,也释怀了。

我知道了,姐姐放心吧。

顾倾城迷离的眼神变得清明,又重复了一边刚才的话,脸上更是比之前什么时候都要坚定,不论在哪里,不论她是谁,总是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好好生活。

姐妹俩没有注意到,背对着的假山后面,一闪而逝的明黄的身影。

对了,姐姐,你还记的上次与我们同行的那位公子吗,他居然就是传言中的战王南宫隐,难怪和南宫墨长得那么像,我居然一直都没有往这方向上想,说起来也是缘分。

顾清漪一直提心吊胆着这件事,刚才看见顾倾城一脸的淡然,还以为她没有发现,结果突然的一句话倒是给她吓到了,惊慌的四下打量,官眷不会往后宫里来,那些娘娘贵人的也没有经过御花园的,顾清漪慌张的心渐渐平复了一些。

一脸严肃的看着顾倾城,却见她一脸天真,想提醒,却又觉得妹妹根本不知道南宫隐的心思,自己贸然提醒反而坏事,妹妹又那么喜欢皇上,又担心要是流言蜚语中伤她怎么办。

百般纠结之后还是决定还是暂时按下不提。

皇上和战王是同胞的兄弟,长得像也是正常,只不过我们从前没见过战王殿下,才没有往那边想。

就是啊,唉,不过做嫂子就是头疼,我才多大,又能懂什么,皇上居然叫我给战王择妃,看了礼部送来的画册,我简直头都大了,不过还算他心疼我,看我真的困难,也不为难我了。

听见南宫墨让顾倾城给南宫隐选妃的时候,顾清漪手都握紧了,后面话锋突转,她看着顾倾城,心里告诉自己,这是她最爱的妹妹,不能打。

好在是虚惊一场。

咳,你们姐俩躲到这儿来是在说什么悄悄话?一声轻咳打断了她们之间的闲谈,南宫墨从假山后面走出来,身边只跟着来福一个,像是不小心打断了她们的谈话,顾清漪心里有些惴惴,不知道他来了多久,又听到些什么。

帕子攥在手心里收紧,心里突突的跳着。

顾倾城却敏感的发觉他的声音带着些低哑,和寻常的声音不太一样,微微蹙眉,以为是他哪里不舒服了,想也没想的就问。

可是哪里不舒服,今天走了许久了,回去就还是用轮椅吧,这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切不可操之过急,来福,将轮椅推来。

来福看了一眼南宫墨的脸色,没有发现不虞才应声退下,南宫墨的脸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可顾清漪就是从他那张仿佛古井无波的脸上,看出了些纠缠的犹豫和开心,有些莫名。

也分辨不出他到底是听见了还是没有听见,顾清漪还在纠结,顾倾城却又说话了。

回去还是要再给你揉一揉,要是真的劳损我可跟你急。

南宫墨盯着顾倾城的脸,像是要透过她看到什么一样,顾倾城被他看的发毛,正想问,却听见耳边传来扑哧一声,是南宫墨。

知道了,不会让你的心血白费的,时间不早了,叫内侍送大姑姐回去。

顾清漪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自然又亲昵,还有眼神之间流露出的信任,是装不出来的,先前压着她紧张的无法喘息的担忧,一下子都散了。

想到这儿,她抿唇压抑住蠢蠢欲动的唇角,低头朝南宫墨行礼告辞,跟着内侍就离开了,她还是不要留下来打扰人家美满夫妻了。

顾倾城还想和姐姐多说说话,撇了一眼南宫墨有些不满他的提议,却不想姐姐也走的快,她拦都没拦住,还有顾清漪离开之前留下的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给她也弄得莫名其妙。

姐姐最后那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感觉她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但是又不直接说,啊,好难受啊。

最后御花园只剩下南宫墨和顾倾城俩人,南宫墨还在为自己刚才无意听见的顾倾城的心里话感到动容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声恶狠狠的咆哮,给人吓了一跳,后又一颗脑袋扎进他怀里好不懊恼的样子,落在他眼里,简直可爱的犯规。

你姐姐不是正给我们制造独处的机会,可别浪费大姑姐的好心意。

看着埋在自己肩窝像小动物一样撒娇的蹭他的人,眼里的温柔渐渐的变了味道,他低头凑近顾倾城敏感的耳后,刻意引诱的热气洒在她后脖颈。

顾倾城被撩的脸红心跳,伸出手抵在他胸口,本意是想将人推开的,却不知怎么会是反而攀上了南宫墨的脖子,夜色中没人看见男人得意的勾起唇角,将腿软的小女人揽进怀中。

不过他的动作隐秘,看上去更像是女子软着身子靠在他身上。

皇上,轮椅……来福回来时还在想,今天这样特殊的时候,皇上会不会给娘娘准备些什么温情时刻,推着轮椅思绪早就不知道飞去哪里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推着轮椅出现在俩人面前了。

他惊惶的跪下,心里一遍一遍的质问自己为什么不再谨慎些,看见其实也没什么,为什么要走神打断人家!可此时再反省已经没有用了,他欲哭无泪,像这样的错误,作为大监是如何都不能犯的。

可是他却犯了,所以连告饶都没有,只战战兢兢的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顾倾城被逗弄的腿软,站都站不稳,只能靠在南宫墨身上,可是作恶的男人这时候却道貌岸然的连扶也不扶她一把,就让她自己挂在他身上,顾倾城真恨不得两爪子把他得以的脸抓花。

第三百二十二章 心结可南宫墨却像是看透了她,没等她伸手,手上使了巧劲儿叫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睁着被欺负的水汪汪的大眼睛去瞪他。

突然来福回来打断了南宫墨的恶作剧,顾倾城能明显感受到他身上的那种,猛兽被打断好事的不悦,可她心里却松了一口气,趁着他松手之际,恢复些力气,看见那个轮椅,于是计上心头。

叫你总是捉弄我。

来福,你来的正好,还不快将皇上扶着,许是今日累着了,有些站不稳呢。

狗男人就会捉弄人,姐姐我不伺候了不行啊,顾倾城招呼着来福,想把身上的人转移走,却不想抬头正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她动作一愣,就是这么一瞬间的事。

一阵天旋地转,在清明过来时已经在南宫墨怀里了,而来福极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默默的推着轮椅跟在她们后面。

你,你要干嘛啊。

让爱妃看看,朕到底行不行。

故意压低的声音和黝黑深沉的眼眸,淡淡扫过一眼,所有的一切都只透露着一个意思,危险。

顾倾城脑子转不过,心底却出现一个声音,哦豁,要完。

等顾倾城再醒来,已经是次日上午了,身侧的温度已经变得冰凉,外面更是已经日上三竿了,顾倾城撑着身体做起来,浑身像是被打断了重新组装了一边一样,哪哪儿都疼。

锦被顺着皮肤滑下,原本光滑细腻的像是白玉没有一丝杂痕的身体上,猩红淤青的斑点遍布全身,只一眼就能看出昨晚到底是经历什么。

华钥……顾倾城没有力气回想昨晚发狠的男人,还以为是她祸从口出,明知道男人最听不得不行这样的话,却还狮子嘴上拔毛,也是活该。

而且除了这些,她的床上身上都是干净整洁的,想来也是南宫墨清理过了,原本还有些生气的,却又发不出来,行吧,到底是她理亏在先的,便原谅他算了,如此大度的自我安慰着。

只是开口,才发现嗓子也沙哑的,像是在沙漠里徒步半个月滴水未进的人,无语了一瞬,再次将其归为男人的尊严。

娘娘,您醒了,天哪,这……华钥听见屋里的动静,推门进来还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知道掀开了床幔,看见顾倾城身上的痕迹,才惊呼一声,又很快的压下去,只是眼前的触目惊心,以前从来没有过。

她甚至怀疑,南宫墨是不是对自家娘娘动手了。

我要沐浴,若是有人来直接打法了,就说我累了,不想见人。

顾倾城脑袋靠在华钥肩膀上,一副无力的样子,华钥看着心疼,却知道有些话不是她能说的,娘娘既然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照办。

顾倾城看了一眼华钥,发现她眼眶红红的,好像还有止不住的泪意,下意识的以为她是被谁欺负了,可是转念一想,这宫里能欺负她身边的人的估计也只南宫墨,但应该也不会。

顺着她的视线,她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惨不忍睹,瞬间了然,却又更多了些不自在,难道要她说这是夫妻情趣,别说华钥是个保守内敛的性子,更是她还是个黄花大姑娘,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只能假装不知道,叫她下去准备。

嘶,说他是狗男人,他还当真是不遑多让啊,专挑敏感的地方下嘴。

泡进浴桶里面,浑身都被温热包裹,疲惫都散去不少,顾倾城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不过好景不长,她才一个侧身,感觉腰臀处的皮肤有些隐隐的刺痛,顺着手摸过去。

只能摸到一些不平整的凸起,她有些诧异,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扭头去看,看到从腰侧一直蔓延到大腿根的牙印,有的甚至还渗血了,她咬牙,将那臭男人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一顿。

御书房里与大臣议事的南宫墨,接连打了三个喷嚏,底下议事的大臣目含担忧的看着他,南宫墨没有解释,只冷着脸让他们继续,他自己的思绪却被打断了。

昨晚他其实很早就到了御花园里,甚至比顾倾城姐妹还去的早,不过是和南宫隐一起散步说话的,说的就是他的腿疾,后来时间不早南宫隐便先出宫离开了。

他不着急,想着顾倾城回宫正好也要经过御花园专门在那儿等着,看见她们姐妹本页不想打扰,刚开始听见她们讨论自己还挺开心的,包括听见顾倾城的心声,知道她现在不再是一心向往着宫外的自由,开心的无法抑制。

却又听见她们谈论起南宫隐,心里疑惑他们之间有什么交际的,却猛然联想到之前南宫隐的那番对有缘无份的两人的剖白,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

压下心里的异动,没有露面,只是静静的听着,又生气又担心,不过还好,他的倾城没有背叛他,也没有辜负这一片真心。

只是心里的戾气却压抑不住,看着心爱的女人躺在大红的锦被上,眼神迷离妖精一样的缠着他,刚才强迫自己压下去的火气混杂着欲火翻腾而来,比之前更加吞噬掉他的理智。

他失控了,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皱巴巴的求饶,乌黑的秀发纠缠着,他们注定难舍难分……皇上?就照你们商量的去办,至于其他,朕自有考量,你们先下去吧。

顾太傅皱着眉看想御桌前的南宫墨,明显走神的模样,他提醒一声,南宫墨回神,看了他一眼,复杂的情绪叫人捉摸不透。

顾太傅直觉南宫墨此时心情不太好,却也不像是因为朝中之事,难道?他灵光一闪,难道是和自家闺女闹矛盾了?可也不像啊,顾太傅默着一张脸,静静的走在最前面。

顾大人?跟在顾太傅身后的便是礼部尚书,不明所以的看着前面突然停下来的人,一脸不解的叫了一声。

想到些事情,耽误赵大人了。

哈哈哈,无事,我还以为你哪里不舒服呢,或者去太医院看看。

第三百二十三章 夫妻情趣多谢赵大人关心,请。

顾太傅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两人才又结伴着往宫外去,直到分别上了自家的马车,顾太傅的表情才垮下来,他想起宫宴之前顾清漪跟他说的那件事,若是皇上真的知道了,那他的倾城儿,还能好吗。

顾太傅满心忧思的回到家中,想找大女儿问问昨晚的事情,却发现人就在书房等着他的。

我儿可是想说战王的事。

父亲知道了?可是皇上与您说什么了?顾清漪讶异于父亲的态度,皱着眉,不由得往最坏的方向去想,心都狠狠的揪住了。

昨晚真的出事了?你跟我好好说说,昨晚到底怎么了。

顾太傅看着顾清漪紧张的样子,皱眉,回想着南宫墨的态度好像也不像是那样的,他直接了当的看着顾清漪,叫她不要啰嗦,顾清漪便将昨天晚上的事情仔细说来一遍。

不过女儿也不确定皇上听到了多少,又会不会误会,但是看皇上妹妹之间的状态,也不像是有什么事情的样子,甚至比之前还更好了。

顾清漪也有些疑惑了,搞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做的对,说到底这件事与倾城的态度息息相关,她打一开始就不知道战王的心思,又一心铺在皇上身上,自然不会做出对不起皇上的事情。

不过,女儿担心,若战王非要倾城怎么办,到时候引得皇上和战王兄弟反目,即便不是倾城儿的错,她也活不成了。

顾清漪担忧的说,这就是最悲哀的,哪怕女子什么都没有做,但是一旦兄弟之间因为一个女人反目,还是皇家的兄弟,那没错都成了错,顾清漪不愿意这样去揣测,但这样的想法就是克制不住的在她脑海里面闪现。

战王是在战场上拼杀活下来的,心性坚定不会为了儿女私情将他辛苦守护的江山拿来做赌,皇上亦然,所以这点倒是不用担心,唉,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只希望无论如何看在我倾城儿为他做了这么许多的份上,能饶过她的性命。

顾太傅叹息一声,惆怅的看着旁边挂着的一副风景画,看似大师手笔,仔细却能发现左下角处有一处异常违和的涂鸦,就出自顾倾城的手笔。

至于被惦念着的顾倾城,此时正满身疲累的躺在贵妃榻上,任由宫女给她揉肩捶背的,好不享受。

娘娘,已经午时了,可要用饭了?华钥看着趴在踏上翻看话本的顾倾城,又看看空空如也的宫门口,心里微叹一声,提醒道。

都午时了呀,那快摆饭吧,我说呢,我都饿了。

顾倾城翻身做起来,衣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让华钥嘴角抽搐,娘娘,您是不是没抓住重点呢,今天皇上没有来诶,甚至也没有叫人来传话。

今天的八宝鸭味道不错呢。

顾倾城自顾自的吃的高兴,没有注意到华钥的欲言又止的神情,后者:算了吧,就这样也挺好的。

于是,姗姗来迟的南宫墨,来到明月宫就看见顾倾城拿着一直蜜汁鸭腿吃的正欢。

皇上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午膳可用过了?顾倾城幽怨的瞪了他一眼,打扰人吃饭可真缺德,心里抱怨,嘴上哪怕故作出温和的样子也不免流露出一些。

南宫墨听见她敢怒不敢言的吐槽,压抑了一上午的阴霾渐渐散去,好整以暇的坐在顾倾城身侧,来福对华钥使了个眼神,后者动作迅速的摆上一副碗筷。

今日事忙,倒是没注意到时间流逝,忘记叫人来知会一声不必等我,哼,不过看来爱妃是不用朕知会了。

你丫的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就你昨晚的表现,今天还能让你进门,且该感恩戴德了好吧。

听见这话,南宫墨脸色一僵,诧异的看向顾倾城,第一次听见她这么情绪外露的话,看来昨晚当真是欺负过头了。

顾倾城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唇角扯出一个肉眼可见的牵强的笑。

妾今日累极了,起身的时候都日上三竿了,沐浴更衣一番收拾妥当,离午膳的时间属实不远了,可想着皇上也辛苦了一上午,想等着您来再用膳的,可……顿了一下,适当的红了眼,晶莹的水痕挂在眼角要落不落的惹人怜惜,南宫墨越发觉得自家爱妃是个宝藏,没有打断她,反而静静的看着她,还能有个什么花招出来。

可妾实在难受,想着要是妾饿坏了,皇上一定伤心难过的,妾不想看见皇上伤心难受。

顾倾城故作柔弱的看向南宫墨,娇怯的看了他一眼,就快要压制不住上扬的嘴角了,又赶忙低下头,恶心不死你,叫你昨晚下那么重的手,顾倾城这么想着。

哈,如此当真是朕的过错了,请爱妃原谅。

顾倾城以为他会立刻扔下筷子离开,这样她就能好好歇息一天,甚至之后还能用这个和南宫墨好好掰扯,却不想男人却根本不如她想象的那样,反而带着关切和悔意的看着她。

眼里的柔情蜜意似乎能将人化开,顾倾城抬头正好撞进他的眼睛,反应过来猛地打了个冷颤,天哪,南宫墨不会是被谁穿了吧,怎么变得这么不正常了。

南宫墨听见她的心声,嘴角抽搐,压制住笑意,继续将那副深情维持下去,二人就这么含情脉脉的对视着,谁都没有先认输。

昨天的推拿按摩还没有做呢,今天感觉如何,有没有酸胀或者刺痛的感觉,要是有一定要和我说,听见了吗。

最后还是顾倾城自己打破她刻意营造的这种旖旎又别扭的气氛,最后却还有些想不过的添了一句。

好端端的做什么深情人设,会吓死人的知不知道。

不知道,这不是爱妃先开始的吗。

我哪有!被才穿的顾倾城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咪一样,一下子跳的老高,眼睛瞪得圆,却不小心牵扯到腰上的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第三百二十四章 风雨前夕南宫墨心疼的牵过她,看着她扶着腰的动作,眼里闪过满足又混杂着些懊恼的自责,将人环到自己怀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替她按着腰。

看着倚靠在自己肩膀上,舒服的眯上眼睛的人,南宫墨心底一阵柔软。

我给你说的话一定都要认真记在心上,别不当回事。

知道了,吃好了?陪我休息一会儿吧,累了一上午了,整日事忙都没空陪你。

南宫墨低头看着掰着手指絮叨的顾倾城,岁月静好也不过如此了,他多想能让时间就停在这一刻,没有纷争,没有算计。

顾倾城想说她不用陪,睁眼却看见南宫墨眼下泛着青黛色,眉间的沟壑藏着化不开的忧思,作为庞大帝国的君主,身上背负的可想而知,话到嘴边临时改了口。

行吧,看在你态度这么诚恳的份上。

这副傲娇的小样儿,南宫墨真是爱惨了,面上总一副高冷勿近的模样,后来才知道不过就是只小猫,会伸爪子挠人,放下戒心后却会袒着柔软的肚皮给人顺毛,高兴了还会呼噜呼噜的主动靠近来撒娇。

可这样的反差却只有他能看到,这样的只属于他们夫妻之间的小情趣,让他恍惚间觉得他们或许就是一对寻常夫妻一样。

大监,御书房来了好多大人,都说要见皇上有要事相商。

福临是来福的徒弟,通常都在御书房或御园伺候,等闲不会到处乱跑,特别是午间休息的时候,来福看见土地急急忙忙跑过来的样子,刚想绷着脸训斥两句,对方却抢在他前面。

可…我知道了。

犹豫了一下,来福还是决定如实回禀皇上,因为这个时候也是大臣们用膳休息的时间,无事绝不会来叨扰的,今天这样大的阵仗,应该不是件小事。

叩叩叩皇上,吏部尚书在御书房求见,请皇上议事。

烦人的叩门声吵醒了踏上抵足而眠的两人,南宫墨动了一下,不悦的蹙眉,右手搭在额头上,太阳穴突突的跳着,有些烦闷的心慌,感觉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顾倾城动了一下,将头顶在南宫墨胸口,又钻出来,伸手将他额头的褶皱抚平,带着梦呓办娇软的声音说。

这个时候来找你,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别生气,也别动怒,晚上等你一起用膳,多晚都一起。

这般安抚的动作让南宫墨失笑,被打扰的烦闷都散去不少。

知道了。

好似这几天说这话的频率越来越高了,可他也甘之如饴。

启禀皇上,今日收到江南守道的急报,金陵周边地区爆发急传性瘟疫,死了不少人了。

户部尚书跪在御桌之前,身子俯的极低,旁边还分别跪着礼部尚书和吏部尚书,瘟疫这样的事情,三个部一个都躲不开责任。

什么时候的事情,控制的如何了,地方上都是怎处置的。

南宫墨语气无喜无怒,让人听不出他此时的心情,但越是这样,就越让底下跪着的三个人却越发战战兢兢。

回,回皇上,原本只是一个小镇上突发的两例,寻常处理之后便没再继续追踪,可后来周边渐渐的也发现了类似的,等县官发现的时候,已经,已经死了几十人了。

臣,臣也才刚收到消息。

户部尚书没有撒谎,地方上的事情根本轮不上他插手,底下的人都安排好了,只是现在眼看着压不住了,才递到他面前来,户部尚书心里苦啊。

王大人,赵大人,你们呢?之前也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吗。

南宫墨声音冷下来,已经带上了明显的怒火,底下官员送上来的折子他都再看,可这些顶头上司们却说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回皇上,臣,臣以为这只是一件小事。

户部尚书是最早收到这消息的人,只是当时事情并不严重,他也没有放着方向上想,也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甚至都没有给皇上递折子,可是他哪能想到,一个疏忽就能出这么大的漏子。

礼部尚书颤颤巍巍的没有说话。

好啊,真是好啊,朕养你们都是吃白饭的是吧。

砰一声,南宫墨将茶杯拍到地上,温热的茶水扬了对面三人一脸,可谁都不敢抬手擦,只能将头更低低些。

南宫墨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生气的时候,只是看着这些人一个个鹌鹑一样跪在那儿的模样他就来气。

去太医院传令,即可带上药材赶往金陵,另去兵部着尚书选两队人马一并前往。

是。

来福低头转身便出去了。

偌大的御书房只有南宫墨指关节叩击桌面发出的有节奏的咔哒声,底下跪着的三位大臣只能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尽力希望不要牵扯到自己身上。

李大人,江州干旱的事情你打算几时才告知朕呢。

被点到名字的户部尚书身子一颤,却没想到是提的这件事,他早有准备,抖动的嘴唇辩解的话脱口而出。

回禀皇上,今年却是江州地区干旱,只不过并不严重,受灾的范围尚小,还在各州县的管控之内,才没有拿来叨扰皇上的耳朵。

户部尚书察觉到南宫墨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有如实质一般滚烫难忍,不过他还是强撑着自己的身体,不让颤抖的太厉害,免得暴露自己此时的心虚。

原本天灾就算当真有什么问题,也不会和底下的官员有关系,最多不过落个失察或者管控不利的罪名,可坏就坏在户部尚书藏了些小心思,天下均安时看不出,若是遇到关口了,户部拿不出钱来,就是他的罪过了。

而且江州干旱根本就算不得天灾,都是些刁民敛财的手段,所以才一直压着没有上报,而且作为先帝留下来的老臣,他并不觉得南宫墨能把他怎么样。

可是他忘记了,现在的南宫墨早就不是之前那个下达任何一个命令都要看人来脸色的幼帝,甚至连太后都要避其锋芒,可惜,他还没看透。

第三百二十五章 瘟疫爆发而且皇上之所以是皇上,便不会只有明面上这一种途径,哪怕户部瞒下来了消息他也不会真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李大人,你看看这个呢。

南宫墨看他脸上连丝毫惊惧都没有,甚至都想笑了,这些父皇留下来的老臣,却渐渐像母后靠拢,于朝政漠不关心,一心只想着敛财升官,全然失了读书人的风骨和高位者的职责。

他将手边的奏折扔到他面前,擦过李大人的脸颊,落到地上,户部尚书看着面前散开的奏折,瞳孔紧缩,先前还气定神闲的模样,忽然呼吸急促起来,颤颤巍巍的拿起地上的折子翻阅。

这上面罗列着自朕登基以来,李大人一切所为,包括干预皇陵修建私吞白银五十万,收受贿赂白银百万,篡改地方志私自增加地方拨款,中饱私囊。

桩桩件件,李大人,你好的很呐。

南宫墨的平淡的毫无起伏的声音,落在户部尚书耳朵里,却宛如地狱里的恶鬼,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皇上要收拾他了,皇上再也忍不了他了。

原先他私吞财产还有些顾虑,后来搭上了太后这条船,渐渐的大胆起来,之后的每一笔数目都不小,但都没有被发现,于是越来越放肆,收敛来的钱财一些送去太后的私库,大半还是进了他自己的腰包。

嚣张好多年,每天看着龙椅上的南宫墨面上车诚惶诚恐的,实则心里不知道笑话了他多久,可原来这居然都是他的计谋吗?手上再也没有力气,并不厚的折子落在地方,半点声音都没有。

户部尚书李泉安即刻收押刑部大牢,三日内日判决。

南宫墨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如堕深渊,李泉安身子瘫软的被御前侍卫拖走,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落得这样的下场,甚至进宫之前他还在盘算这场瘟疫当中能占走多少银两。

可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

剩下两位礼部尚书和吏部尚书两位还归在原地,才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刚才还同行的人就已经没了,想到这位的手段,俩人也都不懂程度的担心起自己来。

赵大人,如今李泉安已经落狱,赈灾的事情就由你来负责吧,好好做,你们的表现朕都看在眼里,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蛀虫当人也不会冤枉任何一民贤臣的。

是。

礼部尚书觉得他这话说的意有所指,贴身的里衣已经被冷汗湿透。

下去吧。

简单的三个字却犹如天籁,礼部尚书长舒一口气,拖着酸软的腿一步一步离开了御书房。

等人都走后南宫墨才坐回龙椅上,看着桌上摆着的奏折,越发急不可耐的想要收拾朝中啃噬忠良危害社稷的蛀虫了,可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着急。

现在的朝廷并不算清明,还有许多想李泉安这样的人,更多的还有隐藏在深处的没有被发现的,还有秦太师一伙的野心勃勃的小人,他都得提防着。

户部尚书被收押的消息,不一会儿传遍各个衙门,大家表面上都一副惊异不已的模样,实则各个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有嗤笑痛骂的,也有扼腕叹息的。

太师,是不是皇上发现什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却收押了李大人?秦太师书房,此时他正和自己的幕僚就这件事开始商量。

他心里也有这样的猜测,可多年来把持朝政挟令百官让他放松了对南宫墨的警惕,印象中,对南宫墨还是那个他可以随意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乳臭未干的小孩,甚至连太后都向着他。

所以哪怕到现在,他依然自觉良好,没有发现掩藏在暗流中,他瞧不起的小皇帝正在收网,不过即便如此,他也还是不会放过这个弄权的好机会,损失一个户部尚书没有关系,他还能扶植新的户部尚书。

只不过现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皇上先前派出去的太医队现在何处,瘟疫控制的如何。

回大人的话,还在金陵驻扎,只能说堪堪压制住,至于根除还是没法,每天都在死人。

那位幕僚皱着眉,似乎心有不忍,秦太师闻言没再继续说话,他心里已经有一个绝妙的好计划。

可是因为干旱和瘟疫的事情在发愁。

是夜,顾倾城洗漱完回到寝房却没看见南宫墨,略一思索便转去了偏殿,果然看见男人坐在案前翻看着什么。

你都知道了。

南宫墨抬头看她,背着光影的女子,刚刚沐浴之后的皮肤还散发着热气。

又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下午李大人前脚才刚离开御书房,后脚李家众人都纷纷寻找后路了,要我说这也太不稳重了,这般行径不就是在告诉天下人他们就是做贼心虚的吗。

顾倾城皱着鼻子,连她都知道的道理,这些浸淫官场和后宅经营多年的大人贵眷,居然没有一个反应过来,或许他们知道,只不过想的只是如何保全自己而已。

这样看来,李泉安这样做也是有原因的。

确实如此,我虽早知道南边的事情,不过到底不是亲眼所见,且底下人也多有瞒报,不知道是否真实。

南宫墨往后一仰,顾倾城走到他身后,轻轻的按摩他的头部帮他放松。

好了,你早些休息吧,今晚就不用等我了。

好一会儿,南宫墨向后伸手,止住顾倾城的动作,睁开眼,朦胧的眼中带着笑意,补充了一下能量,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顾倾城明白他的意思,也没有留下来打扰他。

不准熬太晚了,待会儿我来叫你。

说着不容拒绝的离开了,其实刚才顾倾城是想想南宫墨提议让自己也参与到太医的队伍里去诊治瘟疫病人,不过想也知道南宫墨是不允,且就算南宫墨应允了,朝臣也不会答应。

更重要的是,现在京城中没有人知道金陵的瘟疫到底如何,更多人并没有将之当回事,虽然顾倾城心里着急,却也没有办法,还需要从长计议。

第三百二十六章 朝堂争锋想着她回房写了一封信,拜托顾清漪帮她查查南边的瘟疫情况。

却不想才堪堪第二天,就有更令人心惊的消息传来,瘟疫的范围扩大了,甚至已经直逼京城,原先暗中派出去的太医队已经有两人染上瘟疫,性命堪忧。

众爱卿对此有何看法。

南宫墨扫过大殿中的人,自听到这件事纷纷后退,像是生怕染上自己,顿时脸色难看的紧,正当众人沉默之际,秦太师却突然站出来,直视着南宫墨提议。

臣有一提议。

看见是秦太师出列,南宫墨本能的觉得他又要搞事情了。

爱卿请讲。

臣以为,贵妃娘娘医术高明,现在瘟疫蔓延范围之广,危害之深,京中的用的大夫都已经出动,太医院的太医也所剩无几,为了维护京畿安全,或可请娘娘出手帮忙。

南宫墨的手瞬间握紧,看向秦太师的眼神变得冷冽,后者只是躬身立在大殿上任人打量,挺拔的身躯仿佛一片冰心只为百姓操心。

臣以为不妥。

吏部尚书站出来,微不可察的撇了一眼斜前方的秦太师,收回视线冲上座的人拱手。

贵妃娘娘是后宫中人,中宫空悬,贵妃娘娘视同副后协理六宫,事务繁杂分身乏术,且娘娘女儿身,而秦太师你我皆为男子,理当为内眷撑起外头的风雨,如何能叫后宫妇人抛头露面。

吏部尚书义正言辞的反驳他,秦太师微微讶异,他和吏部尚书从来井水不犯河水,虽然当初也曾想过将人收拢自己麾下,但是后来发现此人就是个不同人情的木头,且在朝堂上也并不露头。

作为六部之首的吏部,掌管着四品一下的官员调动,他其实很想将这个位置安上自己的人,但却没有成功,不过现在的吏部尚书并没有对他的安排过多置喙,他才没有对他动手。

只是没想到今天站出来反驳他的竟然是这个看着不显山露水的吏部尚书,秦太师挑眉,有意思。

尚书大人此言差矣,并非女子就不能为社稷做贡献,只是自来的偏见束缚住了女子,就比如贵妃娘娘,在宫宴之前,又有谁能想到娘娘有这样高超的医术呢。

秦太师笑吟吟的看向吏部尚书,虽然没有直说,但殿上的所有人都知道秦太师的意思,皇上身重奇毒多年不愈,且病腿也因为毒害不能如正常人一般,可贵妃娘娘才入宫不过一载。

就能清除皇上身上的毒,且让皇上恢复正常,这都是有目共睹的,众大臣不约而同的想到宫宴那天,见到皇上时的惊讶。

且娘娘既是官家女,亦为皇家妇,理应为我大庆社稷做出贡献,若是娘娘没有那般惊才绝艳的医术,臣也不会在此提议,只是臣耳闻疫区百姓的痛苦,伤心流涕,只恨不能取而代之。

秦太师听见耳边小声的议论,压下唇角,再接再厉,此言一处,甚至已经有人暗暗点头,同意秦太师的意见。

请皇上应允。

秦太师拱手恳求,刚才骚动的人群,也有人附和出声。

请皇上应允。

有了第一个附和的人,便就有第三个第四个,更多……南宫墨脸色不善的看着站出来要顾倾城去救瘟的人,心里一阵暴怒,脸上却依旧淡然。

臣觉得不妥,若说太医完全没有能力控制瘟疫,导致其蔓延至使百姓死亡,走投无路时请娘娘出手,是为无法之计,但现在,明明在太医的控制之下,瘟疫已经得到了控制,太师却还这般提议,叫人不得不多想,太师的用意。

吏部尚书不为所动,等请愿的声音小了些,才又悠哉悠哉的开口,不急不徐的说。

王大人有所不知,太医队已经有两人感染瘟疫,现在正生死未卜,臣昨晚收到这个消息,辗转反侧的睡不着,今日才冒着大不敬像皇上提议,请皇上纳入考虑。

致命一击,在场有很多人知道传言京畿已经有了瘟疫,可还不知道甚至太医也已经折损了两位,心有惶惶,原先还摇摆不定的人,现在也站出来请南宫墨答应让顾倾城出手。

吏部尚书转过身审视的眼神扫过众人,有些胆小的受不住他的眼神,头低的更低,扫过一圈之后才又转回身看着秦太师,眼中的嘲讽不加掩饰。

哼,原来皆是些贪生怕死之辈,只会站在这殿上指手画脚的对别人提出意见,若是娘娘要去,臣认为秦太师也该一同前去,作为百官表率,理当为众人树立一个榜样在前。

且金陵疫情不明,定要有人做皇上的眼睛亲自去看一番的,太师既然都这样说了,不如主动请命做钦差前往金陵一探。

秦太师脸上的笑意一僵,回头与吏部尚书对视,眼中的寒意和警告的意味明显,让人不寒而栗,吏部尚书也不所畏惧的看回去,二人之间似有火光流转。

行了,王大人稍安勿躁,秦太师也是一番好意,见到贵妃娘娘医术高明才想着为了黎明百姓跟朕求个恩典。

是。

吏部尚书闻言率先退了一步,垂首站回自己的位置,秦太师却疑惑了,他以为已现在南宫墨对顾倾城的喜爱程度,绝对不会让她去的,自己就是故意掐着这一点让南宫墨愤怒,进而继续丢失人心。

可似乎跟他想的不太一样,秦太师狐疑的看了上座的人一眼,不过也没关系,本来一石二鸟之计,让顾倾城出面更多也是为了恶心顾太傅的,可顾太傅却连开口都没有。

一早上他们在这边炒的热火朝天,而他却老神在在的在那儿不知道想些什么。

多谢皇……来不及深想,秦太师正准备告谢,却听见南宫墨喜怒不便的声音又开口了。

不过王大人说的也没错,此番确实需要钦差大臣前往金陵查看疫情情况,不知太师意下如何。

……臣自当尽心竭力为皇上分忧。

第三百二十七章 算计秦太师没想到,才不过两句话之间,主次就到了个,怎么最后却将火烧到了自己身上,身后站着的原先支持他说法的人,此时也都不敢反驳,也不能反驳,难道要说他怕死不敢去?自是不能的,秦太师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到底没想到却把自己送上了不归路,南宫墨一脸欣慰的看着秦太师,眼中却没有笑意。

太师大人高义,臣受教了。

吏部尚书躬身朝秦太师作揖行礼,仿佛刚才咄咄逼人的不是他一样,秦太师压抑着怒火无处发泄,当着众人的面也不能翻脸,只能恶狠狠的瞪了吏部尚书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

尚书大人谦虚。

……砰!王里山这老狗,瞧着一副软弱自保的模样,原来当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在这儿等着我呢,哼,好啊,我倒是要看看他跟着小皇帝有什么下场!下朝回家的秦太师,转身将书桌上的笔洗杯盏摔了个便,在朝堂上压抑的火气蹭蹭的网上翻涌,变本加厉的发泄,没一会儿屋里就没剩什么完整的东西了,反而地上一片狼藉。

大人息怒,此番前去查看疫情,与我们而言未尝不是一个机会,而且今天咱们也不算全然没有收获的。

跟在后面来的那些幕僚,远远的听见秦太师在书房发怒,一个个的缩着脑袋侯在门外,等到屋里的声音渐小,才有人在门边露头,笑得高深莫测。

噢,你说说看。

秦太师没有回头,只淡淡的撇了那人一眼。

回太师,虽然没有达成让贵妃娘娘随同出行的目的,但是却提醒了朝臣有这样一个选择,皇上能护的住这一次难道还能护的住每一次?天下与天下万民比起来,皇上必须会有牺牲。

且,经此一遭,更知道贵妃娘娘并非如传言当中不得圣心,凡是有了软肋,就没有攻克不下来的艰难。

至于金陵一行,既已成定局咱们更得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言语间极尽暗示,秦太师这才回头正眼打量,眼前这人面相憨实,皮肤黝黑,身上虽然穿着绫罗锦缎,但却有种质朴的气质,虽然低着头说话却并不显得谄媚,更有些文人风骨模样,杂糅的气质让他有些好奇。

他微微眯着眼,多看了一会儿忽地开口。

你是李泉安引荐来的?上三届的三榜进士?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下臣华策,曾为金陵金乡县令。

秦太师眼神一闪,这么巧,正好是金陵的县令?狐疑的打量华策,这人他是眼熟的,来他身边也一年有余了,只是议事时坐的远寻常也不开口,存在感低才让他忽视了。

现在主动站出来告诉自己,他曾是金陵下属的县令,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既如此,此番你便与我同去,有能力有本事的人,在我这里不会白白埋没的。

是,多谢大人。

华策没又表现的很惊喜,但眼中的欣喜表露无遗,秦太师看见了,心中嗤笑一声,到底是没见识的小喽啰,一两句话就能叫唬住,不过现在这人还有用,他自然不会亏待他的。

若是当真表现的好,给他些甜头也未尝不可,秦太师暗自筹划着,折了一个户部尚书,他的布局被打乱了一些,不过影响不大,他看了一眼华策,后又默默的收回视线。

御书房里的南宫墨同样的满心怒火,他还暂时放过秦太师一码,却不料他竟然还自己作死,提议让顾倾城出面解决瘟疫,南宫墨不是不相信顾倾城的医术,只是那样危险的环境,他如何能放心让顾倾城前往。

离了他的视线,底下的人还不知道要如何磋磨,秦太师话说的漂亮,当真让顾倾城去了,有人听她的话才怪了,一脸的阴鸷令人胆颤。

今晨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她也听说了,本来她自己也是有打算去金陵看看的,只不过没有找到合适的借口,现在却有人将机会送上门了,只是秦太师这人却让她不得不防备。

瘟疫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众人心头,只要一天没有解决,就一天不得安生,御书房、明月宫秦太师府、顾府还有战王府都严阵以待。

娘娘,您在看什么。

沐云站在殿门口,虚虚的望向远方出神许久,侍女不解的也朝那个方向探头,却只能看见两只孤独的燕扑腾着飞走了,什么都不剩,于是有些疑惑的开口。

无事,只是觉得天好像凉下来了,单薄的衣裳快要撑不住了。

原来娘娘是想做新衣裳了,奴婢去内侍局递个话就是了。

小丫鬟一脸天真的说,沐云没有答话。

你这小丫头,叫你去小厨房看看,你却躲到这儿来偷懒了,还杵在这儿干什么。

沐云的贴身丫鬟出来,看见小丫鬟凑到沐云身边絮叨着什么,自家小姐虽然没有说话,脸色却并不怎么好,更带着些不耐烦的模样,她赶忙挥退聒噪的小丫鬟。

娘娘想什么呢,今天云厚的很,瞧着像是要下雨,咱们赶紧进去把。

红柚,你说皇上多久没来了。

沐云的声音有些惆怅,淡雅的仿佛随风飘走了,红柚一阵心酸,自从贵妃进宫之后,自家娘娘也要避其锋芒了,上一次皇上来也是大半年之前的事情了,甚至整个后宫除了明月宫之外,都成了摆设。

娘娘……走吧。

沐云打断红柚的话,想也知道她会说些怎么样的安慰的话,她不想听,她只有一个目标,就是皇后之位,一切未成定局之前她依然有机会,至于顾倾城?哼,就让她死在瘟疫当中吧。

叩叩还是如昨晚一样,用过晚膳之后,南宫墨便将自己关在偏殿不出来,愁着南方的干旱和瘟疫,顾倾城叩门进来,看见案前疲惫的男人心有不忍,从袖子里面掏出个巴掌大的小瓷瓶放在他面前。

这是什么。

第三百二十八章 决定让顾倾城出手解毒南宫墨不解的看着她,拿起那个小瓶子,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看着顾倾城的眼神带上了光亮和兴奋。

我去信给父亲问过南边瘟疫的情况了,上次从南山采的草药还剩不少,便根据父亲的消息配置了解药,只不过到底没有亲眼见过疫病,却不知疗效如何。

顾倾城背着光,配合着南宫墨仰头的姿势,他似乎看见那往日莹白泛着粉嫩的皮肤,眼下已经泛起黛青,最初的欣喜逐渐被心疼代替。

今日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其实我觉得秦太师的提议不是没有道理,忽略他用心不纯,或许我真的有办法能解救那些受瘟疫侵害的百姓。

南宫墨皱眉想也不想的就要拒绝,却被顾倾城以食指抵唇,止住他想说的话。

你先别着急拒绝,听我说完嘛。

此前宫宴时我的医术已经让所有人都惊叹,加之今天秦太师开了个头,这样的种子种下,总会有发芽的那一天,若是在那之前控制住了还好,可没有控制住的话,不说百姓会遭受多大的苦难,到时候咱们就更加处于被动了,会受朝臣甚至万民的指责。

你心有报复我知道,我不愿看见那样的结果。

顾倾城眼底氤氲着的爱意,是她自己都没发觉的,南宫墨心里一阵柔软,虽知她所言为真,却还是不愿意松口,伸手将唇上的手拿下来,握在手心,她的手小小的一只,平日里保养的好,柔嫩光滑。

你应该相信我的,就像我相信你一样,我能保护好自己的,好不好嘛。

顾倾城借着这个姿势靠在南宫墨怀里,一手环住他的脖颈,撒娇的开口,南宫墨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却说不出一个好字来。

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只是不想你去涉险,知道你医术高超能保护好自己,但就是担心你。

后面的话说不出口,南宫墨自嘲了笑了一下,没想到有一天他也有了这样情难自禁感情,对着顾倾城答应他担心,拒绝又怕她失落,交织着的纠结快要将他吞噬。

顾倾城明白他的欲言又止,心里也是一阵触动,双手捧着南宫墨的脸让他与自己对视,黝黑的瞳孔中互相倒映着对方的身影,仿佛天地之间都只剩下他们俩人。

相信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你守护着的天下万民我守护你好不好。

……好。

南宫墨被顾倾城眼中的坚定感染,她说,她守护他,而现在正好是他需要她的时候,所以她义不容辞。

那便让战王护送你一起去吧,有他在你身边我放心些。

南宫墨最终还是妥协了,不过顾倾城说的也没错,与其等事情到不可控制的时候,被动处于下风还不如主动出手,至于为什么是南宫隐,他现在除了自己的胞弟,其他的人都难托付。

好,我保证不会给你拖后腿的,你就等着看我大显身手吧,也就就是在宫里诸多不便,不然我或许会成为一位云游天下的名医,质问其名不见其人的传说中的神医。

说定之后顾倾城爱幻想的毛病又来了,她环在南宫墨脖子上的手还没有收回来,满脸都是得意,看的南宫墨心里一软,他知道顾倾城其实一直向往的都是自由自在的生活。

只是渐渐的,现在她似乎也慢慢的在改变了,说不动容是假的,嫣红的薄唇就在眼前晃悠,一张一合的勾引着他心中的邪念,最终行为还是被感情支配,南宫墨凑上去,含住那两片喋喋不休的嘴唇,情动的碾磨。

谢谢你。

谢我什么?突如其来的吻打断了顾倾城的思绪,恍惚间听见南宫墨的告谢,更是想不到原由。

谢谢你愿为为百姓舍身,谢你爱我。

南宫墨没有解释,他心里知道就好了,这样的变化他自己也觉得奇怪,最开始只是好奇,能听见顾倾城的心声他觉得这个表里不一的女人让他有些征服的欲望,却没想到渐渐的陷进去再也不乏自拔了。

次日,顾倾城便被南宫墨秘密送出宫,没有引起任何人的知觉,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也是他们商量之后的结果,也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和有心人的算计。

一架外观普通没有任何装饰的蓝顶小车缓缓使出城门,南宫隐已经在城门等候多时。

见过战王。

马车停下,顾倾城掀开帘子,露出一张其貌不扬的小脸,南宫隐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若不是声音和铺面的熟悉感,他或许会以为是哪位来搭讪的小姐。

娘娘?是我,不过我们此行是为金陵瘟疫而去,在外面就不要叫我娘娘了,便以兄妹相称就好。

是,不过您这样的我倒是差点没认出来。

哈哈,不过是些易容的小手段,出门在外还是谨慎些的好,我和姐姐就有劳殿下的保护啦。

说着侧身让出身后的人,南宫隐这才看见她身侧的顾清漪。

顾清漪也做了和顾倾城一样的装扮,虽然二人五官没有怎么改动,但是看着就是不一样了,便是南宫墨初见易容后的顾倾城都愣了好一会儿,更别说别人了。

如此甚好,便不用担心被人忍住来,不过我们的时间比较紧,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

南宫隐神色变化几番,最后归于平静,淡淡的对车上的两位说,顾倾城自然是不会反驳的,顾清漪也识趣的点头,她总感觉南宫隐对自家妹妹余情未了,但好在他为人正值端方,不会做出格的事情,倒是让她安心些。

此番跟着一道前往,除了担心妹妹之外,也是父亲和皇上商议后的结果,毕竟孤男寡女在外到底名声不好,她也深以为然。

姐姐,这次我又拖累你了,叫你跟着我一起去疫区吃苦。

马车动起来了,顾倾城看着顾清漪眼中的愧疚不可言喻,后者轻笑一声,在她额头上轻轻点了两下,像是对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

第三百二十九章 前往疫区你呀,尽爱说些胡话,好歹你姐姐我也是官家女,怎么就只有你能为了大庆出力,我就不行了。

说着挑眉看向顾倾城,好整以暇的等着她的反应。

不是,我没有,姐姐怎么曲解我的意思呢,哎呀,我就是觉得要不是我不懂得藏锋,又好动惹事,姐姐和父亲大概会轻松许多。

果然听完她的话顾倾城瞬间变得手足无措起来,看见顾清漪克制不住的笑,她才反应过来是姐姐在捉弄她故意这样说的。

不过她还是觉得因为她给顾府带来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顾太傅疼爱女儿,顾清漪也宠爱妹妹,竟然让她在这个异世界得到了家的温情,想着眼眶却不自觉的红了。

她将脑袋靠在顾清漪的肩膀上,不让她看见眼中的情绪,顾清漪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安抚小朋友一样的。

傻丫头,你是我妹妹,不疼你我疼谁去,父亲也是一样的,我们身为女儿身,却并没有得到薄待,反而父亲对我们宠爱有加,读书习字识礼一样不差,父亲从没觉得我们是女儿就看轻我们。

所以倾城儿不要有心理负担,父亲也希望看见他亲手教导出来的女儿能做成什么样子呢。

确实如此,顾太傅完全颠覆了顾倾城对于古代士大夫的认识,他从来不看轻女子,也不觉得女儿家只有嫁人,相夫教子这一条路,虽然他没有儿子,但是将两个女儿都教养的非常好。

没有女学堂他就请老师专门来给女儿们教学,女容女红,诗词政策,一样不落,不仅如此,还根据兴趣和天赋培养她们的特长,桩桩件件,顾倾城觉得后世的那些父母能做到如此的都不多。

所以她们能这么顺利的参与的到这件事请当中也少不了顾太傅的支持,当初秦太师在朝堂之上点名要顾倾城去疫区施救,刚开始他也心里紧张,后来却也想开了,他相信自己的女儿。

甚至下朝之后还专门去同南宫墨谈话,说的也是和顾倾城差不多的话,后者当时没有应允,顾太傅也知道皇上在坚持什么,便也没有多话。

反正以他对自家女儿的了解,大概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疫区的百姓受苦的,果然,才不过一天他就收到了皇上的密信。

哈,原来是这样的。

这其中的曲折是顾倾城不知道的,乍一听说顾太傅对她的行为是支持的,她心里被柔情填满,原来被爱着是这样的感觉。

所以放心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姐姐和父亲都会支持你的。

顾清漪笑得温柔而坚定,顾倾城重重的点头嗯了一声,她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他们一行不过十余人,一路上不停专注赶路,竟然比秦太师一行到的还快些,事不宜迟,南宫隐直接带着令牌让府令带着他们去疫区。

你可有把握?疫区门外,南宫隐看着顾倾城,一脸担忧的问,这是着一路来除了刚见那时的欣喜失落之外,唯一外露的情绪,顾清漪也没有顾得上提点他,因为此时她也想从顾倾城嘴里听到确切的答案。

准确来说我也不知道,虽然我准备了解药,但是因为不知道疫病具体如何需要试试才知道,不过请相信我,我一定能做到的。

得到她的保证,二人也没在废话,跟着就要往里面去,却将府令一行人吓得够呛。

王,王爷,这里皆是染病将死之人,您千金之躯如何去的。

他颤颤巍巍的阻止南宫隐,要是战王在这里有个什么好歹,他的生命也算是走到头了,府令自然不肯让他涉险。

南宫隐看了他一眼,里面的警告和威慑让府令缩回手,颤抖的嘴唇不敢再阻止,同时脚也生根一样的扎在原地,他不想进去送命。

府令大人便在外面镇守着,不要再让疫情扩散了。

南宫隐冷冷的留下一句令人捉摸不透的话,带上护具跟着顾氏姐妹进了隔离开的疫区,等人完全消失在门后,原先谄媚猥琐的金陵府令突然变了脸色,旁边的人立刻地上一块崭新的帕子给他擦手。

真是晦气,也不知哪儿来的两个小妮子也胆敢来金陵作祟,去给太师递信去,将今天的事情告诉太师,让他决断。

府令是个聪明人,自不会让自己的手上沾染污秽,虽然他以前做过的不少,但是里面的人身份不一样,如何处置自然也不一样。

顾倾城没有心思管外面人如何,她们被安排在太医队隔壁,这里面不仅有太医院的人,还有各种民间大夫,聚在一处讨论了大半个月,对于疫病的诊疗,却没有半分进益。

顾倾城一路走过去,看见屋子里面蜷缩在一起的病人,有的脸上手上溃烂的伤口因为久久不愈已经开始化脓发炎,更甚至生了蛆虫。

顾清漪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刚开始还好,一路看过去压抑不住胃里的反动,捂着嘴跑走了,直到没人的地方才停下来。

姐姐,这个你含着,你怎么哭了!顾倾城也没有想到居然这么严重,初略看过来,她觉得不像是突发性疫病,更像是故意投放的毒物,不过她没有说,现在再不能引起恐慌了。

赶在顾清漪后面,为她顺气,掏出先前准备好的姜片,让她含着能稍微好些,却看见不知不觉中顾清漪却泪湿了面庞,一时手足无措起来。

我不是害怕才哭的,只是,只是,他们真的太可怜了。

顾清漪捂着脸,若不是这一趟跟来,她或许永远都不知道原来盛世之下还有这样的人家疾苦,才那么点点大的小孩子,被母亲抱在怀里,裸露在外面的皮肤看起来像是反复结痂又抠坏。

甚至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想到刚才看到的画面,顾清漪压抑的呜咽声,难以遏制。

姐姐,所以我们才要来帮助他们的啊,别难受了。

顾倾城抱着顾清漪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中,安抚她,给她力量。

第三百三十章 疫区里的冲突顾清漪也不是娇滴滴什么都不知道的,她本质上和那些困在后院,只精致又娇滴滴的闺女也是不同的,短暂的失态之后,也能迅速的整理好。

我知道了,倾城,现在我们要怎么做。

既然是要来诊治疫病的,最终的目的还是将病人治好,只是这里封闭,虽然有官府和太医院的人,但也是分区域隔开的,太医到现在为止也没当面见过几个重症的病人。

顾倾城刚才从隔离的门外经过,那些人看他们的眼神,希望参杂着绝望,瘟疫爆发到现在只要被关进隔离区的人,不论是不是真的染上疫病,都没有能或者出去的人。

换言之,这里面的人在外面那些人的眼中已经是死人了,疾病的纠缠和恐慌的笼罩之下,总有人按耐不住。

砰!老子没病,凭什么抓老子进来,滚开!在碰老子一下,叫你们脑袋开瓢。

顾倾城三人才说着话,忽地听见一阵急促的争执和东西摔碎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男人暴怒的喝斥,和周围被吓着一样的细碎的呜咽啜泣声。

三人对视一眼意识到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反应迅速的朝声音来的地方走去,却没有直接露面,而是隐藏在对面的廊下,观察着这边的情况。

一个面露凶色的男人手上那这个碗口粗的大棒,右边的颧骨肿的老大还泛着淤青,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肤也或多或少有伤痕,对面站着三个身材健硕的府兵。

男人不停的挥舞着木棒,不准别人近身,仔细看过去,他身后似乎还藏着人,顾倾城定睛一看,是两个娇弱的女子,大的看上去大概二十出头的模样,小的才不过三四岁。

看样子像是一家人,顾倾城仔细打量了对面风波中的三个人,那个母亲看上去虽然因为紧张害怕脸色有些发白,却还能看出来健康的肉粉色,被她护在怀里的小女儿看上去不太好。

双颊泛红,呼吸急促额间的碎发已经被不知是汗水还是其他的打湿,一缕一缕的黏在额头上,嘴唇苍白,更因为害怕趴在母亲怀里,似乎更加呼吸困难,顾倾城皱眉。

那男人皮肤黝黑身上还带着伤,倒是不太好判断,不过看他下盘稳健手臂有利,也也不像患病的人,不过这只是她粗略的判断,并不都能完全断定,虽然这样的隔离并不能阻断疫病的传染。

但还是能在一定的程度上控制,所以官府的做法不算错,但却不应该将所有的人都关在一起,本来还健康的人,日日看着被抬出去的患者,便是没病,也被吓坏了。

而且这样简单粗暴的患者都集聚在一处,又不做特殊的处理,极大的增加的交叉感染的风险。

啊!放开,放手,欢儿,欢儿!娘亲,救我,娘,娘!顾倾城走神之际,猛然听见那边两声高昂凄厉的惨叫,抬眼一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偷偷从后面挪过去,将女人的双手往后一拧,另一个人则把她怀里的小姑娘粗暴的扯出来。

男人被身后的惨叫吸引了注意力,前面的府兵趁机一脚踹到他胸口,另外两人速度飞快的压住倒地的男人,抓住他零散的头发狠狠的将他的脑袋往地上磕,那股狠劲似乎想直接将人砸死。

顾倾城察觉到府兵的意图,狠狠的皱眉,快速上前几步制止他的动作。

住手!南宫隐快她一步,将那几个施暴的府兵踢倒在地,众人都没料到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有人捣乱,府兵恶狠狠的回头,却只能看见一个背光的身影,健壮挺拔的身子掩藏在护具之下,根本看不清脸。

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只有官府的人或者太医才能穿护具,就算看不清脸府兵也不敢轻易造次,只是口气不怎么好罢了。

南宫隐没有理他,只是看见顾清漪和顾倾城合力将受伤的男人扶起来,又将女人和小女孩从另外的人手里抢回来,顾倾城从袖子里掏出帕子,心疼的给小姑娘擦脸,后者颤颤巍巍的缩在母亲怀里,无声的拒绝她的动作。

别害怕,我是来给你治病的,这两天咳嗽的很难过吧,等姐姐诊过脉再喝上两贴药,就能回家了,好不好?顾倾城也不恼怒,只是将帕子放进女人的手里,温柔的拍拍小女孩的后背,安抚的意味尽显,小女孩还没有什么反应,倒是她母亲,睁大眼睛看向顾倾城,满眼的不可置信。

真,真的嘛,您真的是来帮我们的?欢儿快听话,让姐姐给你诊脉,不准任性。

女人似乎想拉顾倾城的手,再摸上之前又缩回了手,只是哄着怀里拒绝的小姑娘转头,再母亲的调节下,叫欢儿的小姑娘最终还是没有再抗拒,将细白沾着脏污的手腕伸出来。

乖孩子,为了奖励你,就不开苦味的药材好不好。

顾倾城搭上小女孩的手腕,一边还是温柔的同她说话转移注意力,小姑娘却只直勾勾的看着她,也不说话也没有反应,就这么看着她。

除了咳嗽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比如口中无味之类的。

小女孩的脉搏并不强健甚至还有些虚弱,顾倾城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随即又问小姑娘,后者摇摇头没有说话,还是女人着急的接下她的问题。

这孩子一直以来都吃的少,胃口小的很,最近生病了更是吃得少,有时候一天喝不下一碗米汤,却没听说她食之无味的话,眼睁睁的看着她变瘦边虚弱,我,我……女人哽咽的说不出来话了,顾倾城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不过从脉象上来看的话,这个小姑娘怕是真的染上疫病了,可是对上那一双明亮懵懂的大眼睛,她却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我是不是不是生病了?她正纠结要怎么说,小姑娘却突然开口了,看着顾倾城。

姐姐的眼睛变得很难过。

第三百三十一章 男人的身份有疑小姑娘天真童言却让顾倾城红了眼,女人抱着她的手臂收紧,紧张的看向顾倾城,眼里的询问不减。

是的,你确实是生病了,是不是因为不听爹娘的话才染上了风寒,又不好好吃药,才让寒气入体,现在难受了?顾倾城点了点小姑娘的额头,故作严肃的教训她,小姑娘脸上有些害怕担心的感觉,倒是抱着她的女人松了一口气,可顾清漪刚才却明显看见她遗憾的眼神,不过看着那一家人,她也只得叹息一声。

顾倾城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又叮嘱了女人两句才站起来,走到南宫隐身边,踮脚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南宫隐瞳孔微缩,看看那一家人,才又将视线定在为首的府兵身上。

为什么抓他们。

关你……我们是按照府令大人的吩咐做事。

府兵眉头一皱,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了,特别还是在隔离区,没有大人他作为府兵长就是最高位的存在,哪怕每天可能都处在危险边缘,但是这样说一不二的感觉却令他飘飘然。

习惯了这样的日子突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个人指着他的鼻子毫不客气的质问,他自然是不乐意了,不过南宫隐战场出身,最不耐烦磨磨唧唧的,软剑毫不客气的指着那人的喉咙。

似乎下一秒就能刺穿他血肉之躯,府兵感觉喉间一股刺痛,还有些温热粘腻的液体顺着脖子往下流,瞬间吓得不敢动,嘴上也不再嚣张。

他们染病了?虽是疑问但语气毫无起伏波澜,让人从后脊处窜出一股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那女孩发热咳嗽好几天了,疫病最开始也是这样简单的发热咳嗽开始的,府令的意思是将所有这样的病人都集中管控起来,也是为了,为了控制大范围的扩散引起恐慌。

喉间的软剑顶的更深些,刺痛加剧,府兵已经能感觉到血液流出他的身体,或许已经嫣红一片,他甚至不敢低头看一眼,颤颤巍巍的说,一动不敢动,生怕下一秒自己的喉咙就能被刺穿。

你自己说。

南宫隐没有管那个府兵,转头对那个男人问道,那男人显然也没高明白眼前的人是什么身份,不过刚才他身边跟着的女人还帮他姑娘诊脉,他心怀感激,垂头跪下,一五一十的将最近的事情都说了。

刚开始有流病的时候大家都没有放在心上,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金陵湿热,小孩子顽皮,总是结伴跑去水田里捉鱼逮虾的,一身湿乎乎的再吹上一阵凉风,很容易生病。

那个时候我们去药铺抓了药,但她嫌苦总是不肯喝,后来突然管控就严起来了,凡进药铺抓药的人都要被盘问,任何和与疫病相关的药都不准卖,而且还会被带到一个地方去隔离起来。

当时我正排着队,眼睁睁的看着排在我前面的人被官府的带走了,据说那个地方可怕的很,而且都是染病的人,我不想去,便跑了,后来觉得还是不稳妥,便带着媳妇孩子躲到地窖里。

只是这孩子却越来越严重了,我才不得不冒险出来抓药的,却刚好碰到寻查的府兵,便被带到这儿来了。

抱着孩子的女人见状也反应过来,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跪在南宫隐面前,带着哭腔的诉苦。

大人,大人,求您救救我们啊,小女真的只是贪凉染上的风寒,因为最近城中检查严格,没办法及时买到合适的药材给女儿治病,才生生耽误下来。

今天实在不行了才铤而走险到城中寻药的,却就没府兵抓到这儿来了,请您一定就就我们啊,这个地方活人进来了根本就出不去了,只有死路一条,我的囡囡还这么小呢。

说着女人的情绪逐渐克制不住,一遍又一遍的磕头浑然不在意额头已经破皮出血,只求能救下自己的女儿。

请大人明察。

你放屁,大人,您别听他们瞎说,这小姑娘的症状看着和里面的人没有两样的,您也才从里面出来的对不对,您自己看就是了。

府兵似乎有些不悦,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一脸不服气的朝南宫隐说,后者只是扫了他一眼,府兵瞬间噤声。

刚才我带来的大夫已经说了只是简单的风寒你听不见吗。

大人……府兵有些不可置信,现在这样特殊的时候,即便真的是误判了,但已经进来疫区了如何还能放出去,要是被里面的那些人知道了,不是该闹翻天了。

他还想再说什么,却对上南宫隐冷漠的没有一丝温度的眸子,便不敢在说话。

不过小姑娘病的严重,就算出去了也找不到大夫和药材治病,去西区收拾一个干净的房间,安排他们住进去。

……是府兵还想说什么不合规矩的话,沉默了一下还是咽回去了,带着人离开了,男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多谢大人相救,草民……南宫隐抬手打断他感谢的话,眼睛落到小姑娘身上,女人心里一颤,一股不好的预感浮上来,南宫隐却很快的收回视线,单手将男人扶起来。

本王来就是为了疫病的事情,不必言谢。

没两句话的功夫就有人来说房间已经收拾好了,请大人过去,南宫隐朝外面的人说了两声,便有人进来带他们去歇息了,男人感激,又要跪谢被顾倾城止住。

现在是不能出去,你们好好配合,之后我每天都会来给欢儿诊脉。

多谢。

男人领着妻女离开。

倾城儿,那个小姑娘……顾清漪话没说完,她只是觉得顾倾城态度不对,但又将人安排在西区,西区就是疫区里最安全的地方,府兵太医之类的都住在那边,现在将这一家子不相关的安排过去,她直觉是有问题的。

顾倾城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沉思一会儿才开口解释。

第三百三十二章 秦太师现身金陵嗯,而且时间并不算短了,观她的脉象虚弱无力,而且也并不是风寒病人的症状,但是她应该没有传染性,因为那两人是很健康的。

顾清漪还是有些不明白,疫病之所以这么令人闻风丧胆,就是因为其极强的传染性和极高的病死率,可这小姑娘又说染了疫病却不带传染性,她隐约猜到些原因,却还无法完全参透。

其实我一开始就在怀疑此次疫病的原因,实在是太突然了,而且按照最开始的消息来看,并不像是传统的瘟疫,更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顾倾城沉声解释道,南宫隐和顾清漪闻言双双变了脸色,若只是瘟疫到还好说了,治病就好,可若是有人刻意下毒或是其他,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可是想到此次瘟疫传播范围之广,又好像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道理,二人只失态了一下,迅速整理好心情看向顾倾城,听她的解释。

先前在京城我便疑惑过,所以一开始预备的就是解毒的药丸,刚才去东区转过一圈,我发现大多数人身上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皮肤溃烂,这并不是任何一种疾病能引起的。

顾倾城慢慢的解释,原本只是猜测所以她一直没有说,知道刚才亲眼见过那些病人的惨状她才能确定,此次所谓的瘟疫,其实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只是不知道是谁这么丧心病狂。

南宫隐和顾清漪都没有说话,显然是对顾倾城说的事情感到后怕,难怪到现在为之都还没能找到正确的方法,居然是毒吗。

那些民间大夫不认识就算了,可太医也没有看出来吗,为什么京城一点消息都没有。

南宫隐皱眉心觉不好,太医是南宫墨派来的,按理说不会有其他的势力渗透,可他们却半点消息都没有得到。

未必是太医没有发觉,只是有人刻意拦住了这些消息。

顾倾城觉得只凭秦太师之力完不成这样的事情,到底他背后还有谁在推波助澜?大家都沉默了,显然是想到一起去了,现在他们离京城路远,要送个消息也不容易,说不定还会被人做文章,顾倾城一早就和南宫墨说好的,除非她亲口对南宫墨说,其他的任何消息都算不得数。

暂时还不会有问题。

只是现在却不知要解毒了,还要提防这背后之人再搞小动作。

那个男人不是普通人,他下盘稳健挥打木棒的准头和力道皆是有技巧的,或许你也发现了,才把他安排在西区?突然南宫隐开口,对着顾倾城说,后者点头,又摇头。

我不会武,只觉得这个男人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的,他也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清白无辜,甚至他来到疫区也都不一定是个意外,但现在还不能肯定,便先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也不用担心出事。

虽然那个男人浑身都是伤,看着吓人的厉害,但实则不过都是些皮外伤,只是看着吓人而已,根本没有伤到要害,而且整个过程中看似慌乱,实则却气定神闲,连呼吸都不曾乱一瞬。

顾倾城扶他起身的时候故意压在脉上,发现他有意识的想躲开她的手,但那时候她都还没有表明医者的身份,这般警惕,更加深她的怀疑。

不知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便不能轻易出手,所以她只能用个权宜之计。

不管他什么来历,要是敢对大庆不利,本王首先都不会放过他的。

南宫隐周身爆发出来的威势令人胆颤,顾倾城姐妹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警惕和戒备。

月上枝头时,一对人马浩浩荡荡的从城外驶进,府令带着人在城门口亲自迎接。

臣淮安府令周云恭迎太师大人。

最前面的马车只掀开了轿帘,借着月光只能看见一个隐隐约约的身影在马车里,周云心里暗自吐槽秦太师,面上却做的恭敬。

嗯,带路吧。

秦太师丝毫没有压迫人的感觉,看也不看外面躬身行礼的人,让车夫将轿帘放下,直接吩咐走人,马车直直的从周云肩侧擦过,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他差点连脸上的讨好都维持不住。

不过周云显然已经习惯了,或者说他根本也不在意,直接上了自己的马车,跟在秦太师的车后面,将人引导衙门里。

还有何事?秦太师不悦的看着跟进来的周云,斜眼撇了一眼,脸色不善的问。

回太师大人的话,战王到金陵了,就在昨天。

周云赶忙会话半点不敢耽搁,秦太师眉头一挑,多转过半个侧脸,不过周云却没有心情欣赏他的胡茬,只是低着头等待他的下文。

都带了些什么人来?皇上吩咐的?秦太师一路上看似着急百姓疾苦,到一个地方都会停留三两日,却没做什么实事,这一路除了收到南边的消息之外,其他无论是金陵的还是京城的都半点动静都没有。

他还以为小皇帝打算就这么算了呢,却没想到在这儿等他呢,哼。

回太师,只带了他的一对私兵,下臣也不知道是不是皇上的吩咐,王爷只给臣看过他自己的战王令牌,其他的便没有了。

臣听说,似乎王爷离京之前和皇上大吵过一场,后来就没有听到过什么消息了,再就是臣直接在金陵见到了王爷。

周云似有犹豫的开口,不确定的说,秦太师眼神一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把疫病相关的卷宗拿过来给我看看,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说。

是,那下臣就不打扰大人休息了。

周云作揖离开,房门关上之后二人脸上都流露出不寻常的表情,秦太师的了然和嘲讽,而周云却是冷笑。

从秦太师踏进金陵城门的时候,顾倾城他们就收到消息了。

不用担心会被他发现,秦太师根本不可能到疫区来的,就算来也不会真的进来,只不过是做做样子上骗皇帝,下骗骗百姓的,至于这个周云,到是小瞧了这个滑不溜手的老狐狸。

第三百三十三章 谋划南宫隐坐在桌前,顾倾城姐妹坐在他对面,烛火在黑暗中跳动,在三人的脸上留下明显的阴影分界,南宫隐的搭在桌面上手指自然的曲起,面色严肃的看着顾倾城。

周云算不得什么,秦太师却不能不留心,我在前头挡着,你们放手去查疫病的事情,还有杨家那三口。

南宫隐顿了一下,看向顾倾城,杨家三口就是他们刚来疫区时就下的那一家三口,男人姓杨单名一个敬,他妻子文氏闺名未知。

这两天的时间,小姑娘在顾倾城的调理之下已经渐渐褪了病气,看上去健康多了也活泼的多了,也比之前爱说话,至少在面对顾倾城姐妹的时候小姑娘能看得出来发自内心的高兴。

那人这两天除了我们去连房间都没离开过,也没有和外人结交,府兵和太医知道是战王安排的人,轻易也不会打扰,倒是安静的有些不寻常。

顾清漪看了一眼顾倾城,见对方皱着眉似乎在想什么,便先说了自己看到的,连打听什么时候能出去,或者见缝插针的询问都没有,实在冷静的过头了。

没错,若他真的只是无辜被牵连的人也不会半点慌张也无,可这两天即便我和姐姐去,他们也只问了欢儿的事情,其他的一概不问。

虽然也有可能是明哲保身的手段,但是杨敬此人身上疑点重重,让人轻易不敢放松警惕,顾倾城默了一会,忽地看向南宫隐。

王爷,与其像这样漫无目的猜测和等待不如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您认为呢。

南宫隐一下就明白顾倾城的意思,不过是主动去查杨敬的身份,其实这也是正常的步骤,只不过此番他们来金陵,明面上并不是奉命而来,所带的人手有限,分身乏术,这也是顾倾城现在才提出来的原因。

不用太细致,直接找来那天抓他们回来的府兵询问一番即可,弱如果真的只是意外到还好了,若当真是有心为之,不会没有破绽的。

南宫隐点头表示知道了,现在便只剩下秦太师了,虽然他不会到疫区来,但却不能保证疫区没有他的人,之后他们做事或许不会那么顺利,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秦太师居高位掌权已久,哪怕现在的南宫墨明显已经和印象当中的幼年皇帝不同了,他却完全没有发现,或许不是没有发现,只是自视甚高,并不将人放在眼里罢了,越是这样的人越容易被自己的自大骗过去。

简单的商讨之后,顾倾城姐妹便同南宫隐告别回房休息去了,看着顾倾城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南宫隐张了张嘴似乎想叫住她,最后却只是咽了回去目送他们离开。

有什么用呢,有缘无份而已,他苦笑一声,也只有在这样的夜里偶尔能怀恋一两分当初心动的感觉了。

倾城,你这是做什么。

姐姐,你帮帮我,待会儿再跟你解释。

回到房间,顾清漪被房中摆着的半人高的樟木箱子惊到,回头看看顾倾城,却发现她面上淡淡的惊喜,便知不是什么害人的,才放下心却又很疑惑的问了一句。

顾倾城现在来不急解释,只走到箱子面前从随身的香囊里拿出一把钥匙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展示再顾清漪面前,并让她帮自己将里面的按照所需要的顺序一件一件的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之前我不是说怀疑此次的疫病是有人下毒导致的吗,既然是毒那便嫉妒就好,只是我们来的突然,又跟在战王身边,行事皆有人留心,并不方便,这些药材是我跟南宫墨讨的。

只是这箱子实在扎眼,为了不让人生疑才一直在我们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应该是今天才到金陵的,趁着夜色送进来的,还有些是之前我自己在南山的时候采的还剩了些,应该是够用了。

顾清漪明白了,却有些犹豫,因为要解毒总还是要知道是什么毒才可以的吧,但这两个天时间她们过去东区的次数屈指可数,根本没办法完全确定。

西区东区之间隔着一条长街和两座院墙,更别说还有屋舍回廊,任何杂乱都被挡严实了,连声音都听不见更别说其他,而且两区之间的相连的地方还有府兵把手,只要进去就不能再出来了,不论是谁。

即便她们以战王令的身份,也才只进去过两次,第一次还是刚来的那一天,和那些病人的接触也都还没有,不是顾清漪不相信妹妹的医术,只是没有必要条件,要如何解决呢,她心有疑惑。

姐姐放心吧,只那一次就足够了。

顾倾城一眼就看出她姐姐在担心什么,将手放进她的掌心,收紧,安慰道,顾清漪抬头撞进顾倾城那双明亮自信的眼睛当中,忽然之前的担忧就消散了,是啊,别人不行可倾城儿又不是别人。

嗯,姐姐相信你,要我做什么?这一夜,顾倾城房间的灯一夜未灭,药杵的声音叮叮咚咚的也响了一夜,次日顾倾城姐妹顶着眼下的青黛出现在南宫隐面前的时候,后者想笑却使劲忍住了。

解药很快就能好,最晚明早可以出成品,但下毒的事不能在耽误了,今日我们分头行动。

最要仔细用水,因为只有在水里下毒才能这样广泛的影响到各个地方的人们。

顾倾城所谓的分头行动,就是她们三人各自带人往不同的方向去探查毒源的下落,南宫隐和顾清漪纷纷点头表示同意,正要出发的时候却发现不远处的杨敬正朝她们走过来。

王爷,某想同你们一起去,金陵周边的地形我很熟悉,可以帮你们带路,能省去不少的麻烦,也不用分头行动,一天就可以走完这些地方。

杨敬态度恭顺,脸色严肃一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三人对视一眼,最后才缓缓落到面前的男人身上,没有直接答应他的请求。

第三百三十四章 出行你能出现在这里想必也知道我们对你是什么态度,只轻飘飘的两句话,让本王如何相信你且还将你待在身边。

南宫隐上下打量了一下,语气淡漠的开口,男人似乎早就准备好了面对这样的质疑,回答的也十分顺利。

草民知道毒源在哪里,也知道这一次的疫病并不是偶然突发而是有人下毒。

杨敬躬身将手举过头顶,态度恭敬语气诚恳,殊不知此话一处顾倾城三人瞳孔收缩的厉害,差点都要维持不住面上的淡定。

你既然早知道疫病是和来头,为何不早些告诉官府,又何至于肆虐至此?顾清漪皱了皱眉,看着杨敬,似有怀疑。

回姑娘的话,草民自是不想隐瞒的,那天草民跟着镖局走货,正好遇上女儿突发恶疾才匆匆告假回家,没有跟着镖队南下,回程途中为了抓紧时间能早些回家,便翻山走的小路。

却看见有人在护城河上游处不知道在倾倒什么东西,一行两人黑衣蒙面,倒完之后又鬼鬼祟祟的离开了,当时我只以为是哪里家族的阴私或者山匪打劫,不想惹祸上身,便假装没看见就走了。

回到城里才不过两天就听说有瘟疫爆发了,当时突然想到那天看见的两个黑衣人心里突突的紧张,不是没想去报官,但我一没证据,二也没见到那两人的脸或许站在我面前都认不出来。

又有谁能信我的话呢。

杨敬苦笑了一声,这个秘密在他心里藏了许久,刚开始只是猜测,后来他亲自看过那些疫病患者才越加确信,以前他走镖是不是没见过骇人的疫病,却没有那一次是像这样的状况。

皮肤逐渐溃烂,开始只是一处,后来慢慢的扩散直到将全身的皮肉都腐蚀完全,最后只剩下一副发黑的白骨,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慢慢死亡没办法做任何补救。

可皮肉渐渐腐蚀的过程也是极其痛苦的,很少有人能坚持到最后,基本都是半中痛不欲生自己了解了自己的生命。

这些后果顾倾城之前也猜测过,不过那是她最坏的猜测,她打心里不敢相信这个结果,现在却直接了当的听到杨敬的描述,便是她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见到过?那些病死的尸体?顾倾城问不出来,因为答案是肯定的,或许第一个所谓疫病并不是最开始发现的那两例,而是杨敬身边的人。

是,我父亲和母亲。

果然,高大的男人垂下头,刚还平静的声音染上哭腔,看他的样子并不像是作假,可他出现的太巧合,让人不得不多两分警惕来。

为何你之前不说,这两天我们日日都会见面,却一次也没听见你开口说这样的事情。

杨敬苦笑一声,显得有些无奈。

姑娘也看见了,当时我们被抓来时的情况,根本就没有我说话的余地,若是没有完全的把握,这样的话说出来就是加速我们的死亡,我只是一个庶民,最大的愿望不过是能护住妻女不让他们也落得那样的下场。

脸上适时露出的悲戚恰到好处,可顾倾城却隐约有种不对劲的感觉,却说不上来到底是哪儿的问题。

既如此,便许你与我们同行,不要试图耍花招,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南宫隐眼神警告,男人赶忙道谢表忠心,看上去有些松口气般的轻松,顾倾城没有开口,在杨敬转过头来满是感激的冲她笑的时候,看见其中一闪而逝的笑意?怀疑更甚,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善意的朝他勾了勾唇,跟着南宫隐转身出门。

倾城,你觉得杨敬此人能信吗?马车上,还是顾倾城和顾清漪同乘,外面的街道上没有一个人,从前热闹的金陵城,如今却是冷冷清清的一片,偶有路过的也是巡视的府兵,人们都呆在家里不敢出门。

姐姐不信他?顾倾城挑眉看向顾清漪,她一向认为姐姐是个聪明有盘算的人,如今见她和自己想到一出去,更觉得杨敬不对劲了。

说不上不信,却并不完全相信他的话,我觉得这个人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你之前不也说了吗,这些日子他半点都不显露,却在我们提出要出去查看的时候跑来说要同行怎么看怎么都奇怪。

顾清漪摇了摇头,她也说不上来对于杨敬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只是看着这人并不单纯。

说着又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什么,顾倾城转过头看着她,也没有催促静静的等着,好一会儿后者也转过头来看着她,有些纠结似的开口。

不过我却觉得他没有恶意,虽然不明白他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做这些事情,不过却有这样的感觉。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现在他的妻女都还在疫区带着,想必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暂时对我们不算有威胁。

顾倾城笑了一下,拉着姐姐的手安慰的说着,其实她心里对于杨敬的来历有些猜测,一开始她觉得对方可能是秦太师的人,因为他本人不可能到疫区来所以安排一个这样的人来。

但是转念一想,她们几人来金陵的事情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便是南宫隐也是当时快到金陵是着人快马送信周云才知道战王到来的。

秦太师离京之后,京中的暗桩基本都被南宫墨派人盯着,并没有不该出现在秦太师耳朵的消息被传出去,所以暂时可以排除是秦太师的人,可除了他之外,还能有谁,太后吗?顾倾城的脸色暗沉下来,倒是稀奇,从前她知道的太后鲜少有不让自己儿子安生的,可若是太后也不能伸这么长的手。

那便还剩下最后一个人。

在想什么?顾倾城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没听见顾清漪的话,后者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强迫她回神,顾倾城抓出姐姐的手,笑了一下。

姐姐觉得宴长安这人如何。

第三百三十五章 怀疑顾清漪显然是没想到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个平国质子,疑惑的看了对方一眼,想了一下开口。

作为一国太子,却不得不来大庆为质,按理说他应该心有仇恨的,据我观察他心里也确实有恨,却又不得不隐忍,哪怕被欺负,被打压,偶尔也会奋起反抗再被打压,后来渐渐的就不再做无用的挣扎了,但眼睛不会骗人。

顾清漪说着唇边勾起一抹幽深的笑意。

不过这都是表象,我与他接触的少,却并不觉得此人是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一个完全的质子的形象。

这番话虽然说的绕,但顾倾城却是听懂了,大概的意思就是宴长安表面上是一个心有不甘隐忍按捺的质子形象,越是这样压抑着的情感,才更让人觉得这是真实的,至少现在朝中绝大部分人对于宴长安都还是警惕,却又放任的。

就从之前顾倾城能同他交好就能看出来,可这就是他要的效果,这样他这个质子做什么其实都是有原因的,比如刺杀亲王。

顾清漪眼神一凝,迟疑的看向顾倾城。

你说他是……话没说完,姐妹俩的默契却让顾倾城明白她所说的意思。

我也只是猜测,上次我在南山遇袭,当时事出紧急来不及多想,可后来我却渐渐的觉得不对劲,从我回来之后甚至都没有见过宴长安。

顾清漪也明白其中的重要性,隔着车帘看了一眼外面的人,压低声音询问。

若是这样的话,要不要找机会提醒一下王爷?暂时不用,这些也不过只是我们的猜测,贸然提出未免打草惊蛇,等回去再说。

顾清漪点头,没有在说话,车里也渐渐的陷入寂静。

王爷,就是这里了,那天我就是在这里看见的两个黑衣人往里面撒东西的。

护城河的源头被污染,只要在这里取水的人们,那时必然会遭殃的,南宫隐的眸子暗了下来,却没想到会是这样阴狠毒辣的手段。

最开始那两起病例就是隔壁上河村的村民,这附近的村庄基本都是在这条河里取水用的,离得近的就是每旬取水一次,离得远的就每月取一次。

这样一来那住的近的无疑是最早遭殃的一批。

昨天我看脉的那几人都是上河村的村民。

顾倾城走过来,接着说,算是应证了他没有说谎,杨敬感激的朝她笑了笑,顾倾城没有理会,而是借着说。

除了河源之外,还有一个地方也有可能被投毒了。

村井。

顾倾城和杨敬异口同声的说,并不是所有的村民都是吃河水的,有那些富庶的村庄会自己打井,这样就避免的了水污染带来的毒,可要是只有这样的村子没有被病毒侵蚀。

那瘟疫的传言就流传不起来,自然会有人发现着其中的怪相,也就不会惶惶数日而不得安宁了。

南宫隐看了杨敬一眼,不知是在想些什么,没有说话。

还有一个原因,河流的水是流动的,就算下了毒也不会一直都存在在里面,经过这大半个月的代换,估计也早就查不出来什么了,可水井却不一样。

虽也是活水,但可流动的范围不少,更新代换的速度也更慢些,所以水井中能更好的找到毒源,倒是没想到杨敬能说出来。

顾倾城没有表态,杨敬带着他们一行人往附近有井的村子去,这附近一共有三个村子有井,分别取水带回去,顾倾城需要慢慢查验。

不过这中间却遇上了意外,是在最后一个取水的村庄挑花村,这大半天走到这里都没见到几个人,他们也都习惯了,突然看见有人在路上还不是官兵大半的,双方都愣了一会儿。

你们是什么人,到我们这儿来干什么?对面是一个干瘦的老头,皮肤黝黑,看见为首的南宫隐面色不善的问。

大叔,我们是偶然路过这里,要进城去的,正好看见水井来补水,我们稍后就离开,不会打扰你们的。

南宫隐皱了皱眉,正想反问那男人是什么身份,却被杨敬抢在前头打断了他的话,笑吟吟的冲老头回话。

进城?去金陵?你们不知道现在金陵城瘟疫蔓延,早就封城不准进也不准出了吗,连带着附近的村庄也都一样的严加管控。

老头说着吹胡子翻了个白眼,看上去有些不屑,杨敬一脸疑惑,不解的看向大叔,像是完全不知道瘟疫的事情。

你们是从外地过来金陵的,劝你们趁现在还没被发现早些离开吧,金陵早就不是活人待的地方了,说是瘟疫,却没见朝廷派人来制止,反而只叫人四处抓人,好好的人关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呵,可结果呢,半点效果都没有,着瘟疫不还是没防住吗,听说都已经传到好远去了,你们也快些回去吧,要是遇上官府的人,你们就是长满嘴也说不清了。

老头说完也不等他们继续询问,背着手就离开了,顾倾城看看老者离开的背影又看看杨敬,等人彻底消失在转角之后,才意味深长的哼笑一声。

走吧,回去了。

顾倾城拍拍手,将装水的牛皮囊往车上一放,招呼着大家回城,杨敬的脸僵硬了一瞬,却没说什么,跟着翻身上马离开。

这么拙劣的把戏,当真以为我们是傻的不成,应该不是冲我们来的,或许他觉得战王是武将,看不懂?你这么编排战王,不怕他生气啊。

顾清漪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说她淘气。

不是,之前还觉得他是个聪明人,现在看来却觉得自己看走眼了,那老者明摆着在哪儿等着我们的,演这一出戏想说什么呢,哼,我偏不顺他的意。

本来她是没有怀疑那老者的,只是杨敬未免有些操之过急了,一眼就能让人看出破绽,顾倾城都无语了,这人真的是前几天那个不显山露水的人吗,怎么突然变傻了。

别看轻了人家,或许人家就是故意让你发现的。

第三百三十六章 杨敬的身份顾清漪一句话让顾倾城瞬间冷静下来,她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性,而且对于这两天对于杨敬的观察来看,她也并不认为这人是冲动行事的人,只是眼下这一出却是漏洞百出让人生疑。

姐姐发现什么了?顾倾城皱眉,仔细回想刚才杨敬呵那位老者的对话,忽地表情严肃起来,是她疏忽了,那老者的话听似没有什么破绽,但是只要她留心就能察觉他的意图。

你可还记的他刚才对于朝廷的态度,那不只是他的想法,更是金陵大半百姓的看法,或许不是他们主观这样认为,而是有人在中间故意挑拨百姓与朝廷之间的关系。

顾清漪看了顾倾城一眼,说着自己的想法,最初她同妹妹的看法是一样的,只不过多想一步便发觉不对劲的。

此不过导火索,下毒之人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做出这样的事情,包括前期收到的所谓捷报也不过都是障眼法,渐渐的消耗掉百姓对朝廷的信心,击溃他们的心理。

顾倾城以拳击掌,借着顾清漪的话往下说,除了下毒这样的手段之外,又恰逢天灾,江州干旱让那里的百姓陷入绝收的绝望当中,正好可以借题发挥大肆宣扬,进而动摇民心危害社稷。

可他现在这样做便暴露了自己,若当真是宴长安的人,又为何会专门将破绽和他们的打算暴露在我们面前。

顾清漪点了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不得不说这背后之人确实运气不错,若只是下毒谣传瘟疫或许还欠点火候,可又正好天灾祝他一臂之力,不过先前她们才怀疑杨敬是宴长安的人,现在却将自己暴露,让她想不明白。

我刚才没有直接揭穿,询问他的目的,便是打算将主动权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他既然费尽心思演了这一出戏给我们看,咱们自当用力配合就是。

以不变应万变,顾倾城也好奇这背后之人到底还有什么幺蛾子,或者对方知不知道她们先前做的准备,她唇角勾起一抹轻笑,倒是有些期待起来了呢。

王爷请留步。

回到疫区,顾倾城下车的时候看了南宫隐一眼,后者没有什么表示,姐妹俩走在前面,南宫隐和杨敬落在后面,中间还隔了两个侍卫的距离,再一个转角就要分道的时候,杨敬开口留住南宫隐。

王爷难道不打算彻查此事吗?杨敬平淡的脸上在看见南宫隐准备进屋的时候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声音都有些发颤,他余光撇了一眼前面已经走远的顾倾城姐妹俩,又不着痕迹的移开。

只不过他以为自己的小动作没有被发现,却清清楚楚的落在南宫隐眼里,他紧了紧手心,那里捏着刚才下车时顾倾城塞给他的一张小纸条,看着面前有些紧张的杨敬,南宫隐忽地笑了一下。

你想和本王说什么?杨敬完全没想到南宫隐是这样的态度,难道是自己猜测错了?思绪反转过好几轮,混乱的大脑让他有些思考不及,南宫隐像是没有耐心了,啧了一声,转身要走,杨敬才又急了。

王爷!草民知道您是漠北的战神,为了大庆出生入死十几年,可是皇帝不仁将您贬来这里调查瘟疫,实在是罔顾人伦兄弟血亲都能抛弃,又怎么能为百姓谋福祉,此乃上佳之时,草民会帮助王爷的。

他跪在南宫隐面前,一番话说的又急又快,是不是抬头还看南宫隐一眼,将自己的诚心表明,却没发现南宫隐越来越黝黑的瞳孔,和压抑的戾气。

噢,是吗,所以你是打算支持本王上位?南宫隐征战沙场已久更习惯直接了当的处事方式,依照他自己的脾气应该不等人将这话说完就直接喝止,然后将人压下去,以惑乱之由将人收押,可手里的那张纸条时刻提醒着他,堪堪压抑住脱口而出的话,垂眸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语义不明的问。

是,支持王爷的人不在少数,只要王爷一声令下,我们都能为王爷效犬马之力,请王爷做主。

杨敬跪的端正,南宫隐却背着手后退两步,仔细打量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之前他以为这人是秦太师的人,只不过他藏得深没让他抓住把柄,现在却跑到他面前来说这些话。

全天下的人都应该知道他们兄弟关系非常,却还有人在私下里支持他上位?笑话。

就凭你?呵,本王几十万大军,若真有心争那高位,还轮得到你在我面前来献殷勤,就凭你这番话,将你收监判罪都是轻的,且收了这心思吧,还轮不到你来教本王做事。

南宫隐说完转身就离开,没有给杨敬一丝一毫多话的机会,后者看着南宫隐的背影若有所思,顶端的灯笼挡住了照在他脸上的光,忽明忽暗的脸显得有些阴森。

他是这么说的?顾倾城却没想到杨敬居然是来劝南宫隐反水的,这还当真是出乎意料的,南宫墨兄弟之间的感情是有目共睹的,至少不会被轻易两句话就会动摇,这杨敬或者他背后的人是真的不知还是故意为之。

你早就知道他的目的了?那张纸条。

南宫隐却还想着顾倾城之前给他的那个纸条,上面只写了一句话,此人来历未明,或行挑拨之事之前他还没有往则方面留意,知道杨敬当着他的面将话都说明了,他才震惊于顾倾城的先见之明。

不算早知道,只是有些猜测,王爷之前不也猜测他是秦太师的人来着。

因为担心隔墙有耳,所以他们之间到现在为止都鲜少谈论和疫病无关的事情,就杨敬的身份也没有直接交流过意见,不过他们之前却有默契。

没错,我一早便怀疑他是秦太师的人,不过听你的口气似乎有不同的看法。

南宫隐看向顾倾城,后者抿唇,和姐姐对视一眼,才抬头和盘托出。

第三百三十七章 双成卧底不知王爷可知道宴长安?南宫隐皱眉隐约觉得这个名字恨耳熟,却没办法和人联系起来,沉吟一会才忽地抬头。

是那个平国太子,在大庆为质的那个。

不怪他对这个人没印象,实在是宴长安在朝廷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原本平国就只是一个小小的附属国,为了求得国家安宁才将太子送来,说是太子,但其实平国君王属意的继承人还是大皇子。

而宴长安本人在王庭也并没有什么名气,基本都是被欺负的,完全不惹眼的透明的存在,若不是顾倾城提起,南宫隐早就忘记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了,他皱眉看向顾倾城,难道是他想的那样?宴长安此人极擅隐忍,就凭他在大庆许多年,所做的事情不少却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警觉,便能看出一二,且手段残忍,据我所知他一直在默默的培养自己的势力。

之前皇上对朝廷没有完全的把控能力,或许监察不利给人有机可乘,现在却不一样的了,皇上重整朝纲,必然会动摇许多人的利益,为了保护住自己的权力地位,有些人不可避免的动了歪心思。

顾倾城声音并不大,却压得人心头沉甸甸的,南宫隐一直都知道皇兄在宫中日子并不好过,但是却没有清晰的认识过,现在浮出来的一点点却让他更加沉郁。

所以你怀疑杨敬是宴长安的人?可他一直在京城,有手段将人手安插到金陵来?不是南宫隐看不起宴长安,只是作为质子,哪怕再不起眼,一言一行都还是被管控住的,根本不可能悄无声息的离开,除非有人帮他,而这个人显而易见。

不过这暂时还只是我们的猜测,到底是不是还有其他人也说不一样。

顾倾城叹息了一声,南宫墨这个皇上做的,当真是危机四伏啊,不过他们也不是完全没有准备的,至少现在秦太师身边也不像以前那么坚不可摧了,而底下有远见的人也不少。

看似庞然大物的秦太师一党,其实已经出现了瓦解的颓势,只是明面上并不明显罢了。

对了,差点忘记了,据说今晨秦太师来疫区求见王爷了,只不过被您的亲兵拦住了。

哼,谁不知道他就是来做个样子的,车都没下的人,还美其名曰来疫区看看百姓,也就是现在管控的严格,少有人看见他的惺惺作态罢了。

南宫隐冷哼一声,实在不敢恭维秦太师的作为。

这不是重点,秦太师奉命前来调查疫病之事,本来若无事便是查不出来也无妨,最终还是太医的职责,早日配方解药早日解脱就好。

顾倾城笑得狡猾,可是现在可不是无事,下毒之事板上钉钉的,自然有的忙活了,而且这一番说不得还能好好看看这暗流地下到底还藏着哪些鬼。

你打算通过杨敬之手让秦太师知道疫病是有人下毒?可这毒不是秦太师的手笔吗。

顾清漪一下子就听出了顾倾城的言外之意,但是她觉得要做成她期待的或许会有些困难,且不说这毒到底是谁下的,到现在除了杨敬之外连第二个目击者都没有。

只是让他知道这件事,而且不只是他,还要京城也要知道,朝中众人都知道。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找个事拖住秦太师,让他分身乏术,然后我们去江州?南宫隐略略一思索也渐渐反应过来顾倾城的打算,说起来下毒之事并不重要,是谁都没有关系,只要能顺利解毒就可以了,至于百姓之间的传言,只要疫病解除谣言便能不攻自破。

重要的还是江州地区的干旱,地里绝收,朝廷的税赋收不上来,百姓连吃喝都成问题的时候,才是最不稳定的因素,最好能尽快稳定下来,他们到金陵之前便沿路中收购米粮。

他们在金陵停留的时候,马不停蹄的往江州去,所以秦太师期待的江州暴乱暂时还不会爆发,不过这并不能完全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但干旱属天灾,且江州路远,便是去了又能如何。

南宫隐皱眉,不是他不想去,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而这些客观存在的因素更是不能不考虑,他看向顾倾城,发现对方笑得一脸神秘,便越发好奇。

山人自有妙计。

顾倾城自然知道江州路远,且干旱天气并不受人为影响,但是这也并非是全部,早在离京之前她就和南宫墨讨论过干旱事宜,看过江州的全域图,距离干旱最严重的地方仅仅一城之隔便有一条足够灌溉的大河。

或许可以修建引水工程,而且就南宫墨所说,江州地区因为是背山建城,水汽都被高大的山峰挡住了,降水稀少,时常干旱,却又因为那里有丰富的矿产。

朝廷的施工队在那里开采矿石,不少人就在那里安家,几十几百年的传承下来,便就是十分富庶了,所以这个引水工程若是能建成,那确实一项惠及百姓的好事。

工程一事兹事体大,此行并不一定就能完全完成这件事,只不过代南宫墨走一趟,如果合适可以提上日程,江州就有自己的施工队,勘察合适就能直接动工。

不过就算如此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事情,顾倾城还在计划着其他的可行性,比如求雨,她虽然精专医术,却对这些东西向来好奇,不过后世却没有给她施展的机会,最多不过小范围的实验过一两次,效果还算不错的。

但是换了一个地方,她也没有把握,只不过还是等到江州之后,再看看,因地制宜的指定计划,若是合适,便能及时缓解当下的旱情。

你不会是想求雨吧?不知道怎么的,顾清漪好似看透了顾倾城的心思,她眉头一皱,不赞同的看向顾倾城。

本来江州民风剽悍,求雨之事更是年年都在做,可还是一样的没效果,不是姐姐不相信你,只是这事一定三思而后动,成功了还好说,要是不成功,你准备怎么面对天下人的口诛笔伐。

第三百三十八章 下一步的安排南宫隐却不知道是从哪里听出来顾倾城要求雨的,依旧是一脸好奇的模样看着顾倾城,后者被两人盯得浑身难受,纠缠不过才无奈的开口。

我不过只是想一想,没有当真要做求雨之事。

顾清漪不信,要她保证过才肯罢休,顾倾城不想骗她,但是现在却又找不到理由来说服她,一时气氛僵持住。

你不是不知都朝中那些人是怎么说的,修建引水工程我一点也不反对,甚至尽我所能也要出一份力,但是求雨之事不妥。

顾清漪冷下脸,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顾倾城还从来没见过这样严肃的姐姐,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她拉拉顾清漪的袖子,后者却甩开了她的手,顾倾城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

我也没说我非要求雨的,只是有这个打算,到时候要是不合适的话,也不会非要做这事的。

那你说说什么是合适的机会,哪样又是不合适的机会,全凭你一张嘴?倾城儿姐姐从来没有阻止你做任何事情,因为我知道你是有分寸的人,但现在怎么能想这样的事情。

江州干旱已然十分严重了,你还要那些百姓雪上加霜不成?顾倾城眨眨眼睛,似乎有些明白姐姐严厉禁止她做求雨之事的原因了,她以前也听说过,有些地方祭水求雨之类的,都会要求上贡幼子幼女或者年亲的女子,她自己肯定不会这样做的。

但是明显顾清漪想歪了,她扑哧一声,顾清漪立刻回头看她,顾倾城连忙收回笑意,一脸认真的跟她解释。

姐姐,你是不是误会了,我是要求雨不是要献祭谁,其实也不是求雨啦,来之前我和南宫墨都商量过了,他说钦天监夜观星象说江州不至大旱,最近一个月定然是会下雨的。

没办法,有些事不能直说,顾倾城只能扯出来南宫墨当挡箭牌,顾清漪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并不相信她的样子。

真的!不然我哪有这样的本事,姐姐想到哪里去了,在姐姐心里,弹道我会是那种罔顾人命的人吗?顾倾城故作委屈的看着顾清漪,后者一噎,暗自觉得自己是不是说的过分了,看着顾倾城耷拉的脑袋,顾清漪有些内疚。

姐姐不是那个意思,不过是担心你,也是姐姐没有提前了解清楚冤枉你了,可以原谅姐姐吗。

哎呀,我们之间说什么冤枉原谅的,我开玩笑的,姐姐不用放在心上,那咱们就这么定了,我的解药今晚就可以完成,明天便可以拿去试用,如果合适的话,最快五天最迟也不超过十天就能解毒完成了。

笑闹之后顾倾城转身对南宫隐和顾清漪说,二人点点头,时间不早了,说定之后南宫隐就离开了,而顾家姐妹俩还在努力研制解药。

大人,疫区的消息。

秦太师躺在软榻上,脚下踩着个**的侍女,不老实的在人裸露的光滑的肌肤上来回摩挲,侍女跪在脚垫上一声不敢吭。

进来的人看见这一幕早就习以为常了,目不斜视的站在堂中,垂头一副恭顺的模样。

哼,这宴长安胆子也太大了。

秦太师半眯着眼接过册子,扫过两眼忽地将册子仍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送信的人立刻跪下,不发一言。

可发泄之后秦太师又像没事的人一样躺会踏上,脚依然踩在侍女身上,只是没在动弹。

王爷和京城来往如何啊。

回大人的话,自来金陵之后,王爷就没再给京城去信,倒是京城时常会有消息,来问王爷的情况,不过王爷依旧没回,还是府令周云在奏折当中写了王爷的近况。

秦太师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底下人便是连大气也不敢出,拿不准大人的意思,生怕惹人不悦。

这倒是奇了怪了,兄弟俩之间的关系不是好得很吗,怎么这回才不过吵了一架就闹得不可开交了?这战王也是的,在边疆久了半点规矩也没有,居然敢给皇上甩脸子,呵呵好得很。

去研磨,我要上折子。

秦太师收回脚,对地上跪着的侍女说,后者默默的穿好外裳,爬起来走进里间研磨。

你和宴长安的人联系上了?秦太师坐起来,看着跪在堂中的人,意味不明的问道,底下的人打了个寒颤,小心的回答。

属下按照太师的吩咐侯在疫区西区榕树底下,酉时初刻便有人扔出来了这个,属下却没见到那人,也不知是男是女,不过按照那墙的高度能将东西扔出来应该是个男子,或者力气大的女子。

哼,行了,你下去吧,继续留意疫区的情况,有任何事情都来告诉我。

秦太师冷哼一声,对于宴长安畏首畏尾的行事很是看不上眼,但是这人说起来也算是有能耐了,居然能在他和小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还能将自己的人安排进疫区,这么看来,与之合作也不是不可。

衡量了一下,秦太师决定不插手疫病的事情,任他发挥,若是成了更好,若是不成,他最多不过是个失察的罪名,根本算不得什么的。

是,属下告退。

怎么了?男人走到门边,即将离开的脚步却突然顿住,犹豫的样子被秦太师看在眼里,皱了皱眉,有些不悦的看着他。

大人,听说战王身边还带着两个女人,不知是何来历。

侍卫转回身,将自己刚才差点遗忘的事情告知。

噢,战王是血气方刚的男儿,有两个女人算不得什么,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秦太师不以为然的说到,侍卫还想说些什么,见他这般态度便也没有在继续打扰,告退离开。

再不近女色的男人,总归也还是男人,在这娇软婀娜的江南,温柔乡里,又有谁能真的做到片叶不沾身了,你说是吧。

秦太师边说便走到里面,把研墨的侍女揽进怀里,手也不老实的探进衣摆里。

第三百三十九章 京中暗潮涌动砰!一帮没用的东西,滚!来福和福林站在御书房门外,根本听不见里面说话的声音,只突然有茶杯砸到门上发出的一声巨响将门外的众人都吓了一跳,紧接着就是南宫墨压抑不住的喝斥。

不一会儿御书房的门被打开,几个狼狈的大臣灰溜溜的从里面出来,为首的的人头顶还顶着泡开的茶叶,淡黄的茶水顺着发丝往下流。

来福默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看看南宫墨的情况,刚才走到门口还没出声就被里面的喝止了。

别来烦朕。

来福正准备跨进门的脚步一顿,后又缩了回来,眼下他也没有办法,只能退回原来站的位置,默不作声的冲福林摇了摇头,门口随侍的众人头又底下两分,不敢作声。

好一会儿,来福余光瞥见御阶下,一个鬼鬼祟祟离开的身影,朝旁边的福林使了一个眼神,后者会意,不着痕迹的跟上去。

看着人离开的方向,来福抖了抖袖子,忍不住在心里嗤笑一声,就这点小手段,当真以为皇上是吃素的不成,默默的收回视线,站在御书房门口,老实的做他的门神。

看清楚是谁的人了。

天色将暗,御书房来往的大臣也渐渐少了,来福躬身走进御书房,南宫墨坐在桌前眼神落在面前的奏折上,语气平淡的问。

回皇上,福林跟过去看了,那小黄门兜兜转转最后去了西门角冷宫,过了一会便看见一个脸生的侍女进去了,是沐妃宫里,粗使的丫鬟,小黄门是官房的。

来福低着头回话,心里有些惴惴,要他说这个沐妃真的是太过胆大了,居然敢派人暗中窥视皇上的行踪,这就罢了,主要是现在这个时候,便是只为能获得恩宠糊涂所为,都不能轻易放过的。

沐芸?南宫墨声音上扬,若不是来福提起,他差点忘了后宫里还有这么一号人,在外人看来似乎自己很宠爱她的,不过事实如何只有南宫墨自己知道。

现在看来拎不清的人却也不在少数,前朝和后宫都联系起来了,哼,但真以为他南宫墨是昏聩无能之人了。

来福感觉到御书房内的气压渐渐变低,甚至都不能呼吸过来,他将头垂低,以图降低自己的存在,现在贵妃娘娘不在宫里,没人帮皇上疏解压力,要是气坏了而怎么好。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正想开口说些什么,让皇上放松些心情,忽地耳边传来南宫墨一声意味不明的哼笑,他打了个冷颤,直觉有人要遭殃了。

许久没有去看看后宫的美人们了,来福。

是。

果然,才刚刚冒出这个念头就听见南宫墨这样一句话,来福只想说,幸好现在贵妃娘娘不在宫中,如若不然是绝对听不见这样的话的,不过心里的吐槽归吐槽,这样的话绝对是不能宣之于口的。

来福小心的退出去。

此时的沐芸丝毫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小心思早就没皇上洞察,正美滋滋的斜倚在榻上任由宫女伺候着给她捶腿捏脚。

乍一听见皇帝龙驾已经到正宫大门外,才陡然惊醒一般爬起来侯在内门恭候。

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如果忽略掉胸口处急促的起伏的话,倒还真是一副谦恭娇媚的宫妃模样了,南宫墨扫了她一眼,不知怎么了,从前看着千娇百媚的美人,如今竟是索然无味了。

爱妃免礼,最近事忙,许久没有来看你了,可有想朕啊。

南宫墨态度自然的牵起沐芸的手,后者的脸上有一瞬间明显的僵硬,却很快的掩饰了过去,靠在南宫墨肩上,软下声音,有些委屈却又故作坚强一样的回答。

自然是想了的,那皇上可有想妾了。

说着,抓着南宫墨衣摆的手紧张的收紧,抬起头看了南宫墨一眼,其中的期待眷念不加掩饰,却又飞快的收回视线,像是生怕看见南宫墨脸上的冷静和眼中的敷衍,声音适时的带上些颤抖。

南宫墨眯着眼睛看她,心里啧啧称奇,以前怎么没发现后宫中人各个都是做戏的好手,心里明明不是这样想的,却能做的滴水不漏,他配合的露出不加掩饰的深情和心疼,声音也温柔似水般的开口。

委屈爱妃了,等空闲了,朕便来多陪陪你。

沐芸心中怪异,有些想不到是什么原因造成了南宫墨这样的转变,独宠贵妃大半年,现在突然又来和自己说这些,难道……她眼睛一亮,想起下午收到的消息,心里暗嗤一声,看来当真是天都在帮她,有些人呐,天生没有那个命,就算挣破了脑袋也只有失败的下场。

各自都揣着自己的小心思的两人,相拥着进了内殿,才刚晚膳的时间,二人也是难得的温情,当然是在一个装傻,一个故意套路的情况之下。

皇上许久不来,妾也不知道皇上口味变化了没有,便吩咐准备了些您往常爱吃的,您尝尝呢,看合不合胃口。

沐芸小心的给南宫墨夹了一口蜜汁八宝鸭,眼神期待的看着南宫墨,后者面不改色的吃掉那小块鸭肉,沐芸看上去跟高兴了,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南宫墨都静静的听着,也不打断她。

妾好久没有和人这样说过话了,皇上会不会觉得妾有些聒噪。

在沐芸说完第三道菜谱的时候,看见南宫墨依旧温柔似水的眼眸时,差点绷不住爱慕的脸皮,眼角抽搐的看向南宫墨,小心翼翼的发问。

怎么会呢,同爱妃说话,朕心情都愉快的多了,最近事多且杂,也只有在爱妃这儿能得到一些安宁了,其他……不说那些不高兴的。

南宫墨冲人招招手,沐芸顺从的坐到南宫墨身边,看着她的眼睛,里面似乎有些压抑的疲惫,眉梢眼底氤氲着的也都是挥之不去的愁云,沐芸的心微不可察的颤动了一下。

脱口而出。

可是贵妃娘娘惹您生气了?第三百四十章 沐芸的野心暴露此话一出口,沐芸便觉得不妥,虽然她心里好奇的厉害,但是之前一直掩饰的很好,半点口风都没露,只将一个爱慕皇上却小心怯懦的后妃扮演的十分到位,哪怕心里抓心挠肝的好奇。

也愣是没有问出一点会让南宫墨生气的话,可是这会儿不知道怎么了,看着眼前这个本该高高在上受人景仰的男人,露出的些微的疲态,竟然轻易就让她打破防线。

回神之后,触及到南宫墨黝黑的眼神,她慌乱的想要解释。

妾不是这个意思,妾只是看皇上似乎很疲惫没有休息好,才多嘴问一句的,贵妃娘娘自然是好的,顾太傅对您也多有帮助,是妾口不择言了。

沐芸一下子站起来,手足无措的解释,看见南宫墨冷静的眼神,那双依恋大大眼睛蓄上泪,要落不落的惹人心疼。

好了,朕又没有怪你,怎得这么慌张,就是最近前朝事多,才没有休息好的,这会儿朕在你面前却故意提起贵妃,可是吃醋了。

南宫墨放下手里的东西,好整以暇的看着沐芸,眼神露骨,将人看的脸颊都染上了绯红暧昧的室内,沐芸恍惚间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又回到从前那个疼爱自己的皇上,而不是专宠贵妃的南宫墨了。

皇上这话说的却让妾无地自容了,贵妃娘娘自然哪儿都好的,妾自认为比不上娘娘,和谈吃醋的话。

沐芸搅了搅手指,嘴上的话和动作明显对不上,若还是之前的南宫墨或许会心疼这样明明爱慕却不得不克制自己情爱的人,但是现在,沐芸此番行为落在他眼里,就差直接将小心思写在脸上了。

别提她了,朕现在不是在你面前的,要是日后想朕了,便可以叫人去养心殿请朕,若是得空朕便来陪你。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早点歇息,朕明日再来陪你。

说完,南宫墨便起身离开,不给沐芸留人的机会,她急忙起身送人到门口,看着南宫墨上了御辇才依依不舍的目送他离开。

只不过等人走了之后,她却忍不住思索起来,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听见顾倾城的事情了,就是之前秦太师在朝堂上提起来请她去疫区救人的事情之后,渐渐的连整个明月宫都沉寂下来。

若不是今天南宫墨突然来,她或许还不会这么好奇,结合下午晌收到的消息来看,她基本能肯定顾倾城肯定是出事了,而且还不是小事的那种,连一向对她包容的南宫墨都不再维护她。

这对于自己来说却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只要没有顾倾城,那她登上后位的阻力基本上算是没有了,不过越是这个时候她越要冷静,不能自乱阵脚。

沐芸差点要压制不住心里的激动,回到寝殿冷静了好久都没法将自己从皇后的美梦中拉出来。

娘娘,今晚皇上来的突然,提前也没有招呼,奴婢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沐芸的贴身侍女看见她一副沉思的模样,脸上却带着明显的喜悦,却忍不住提醒的说了一句。

我知道,下午才有人想与我合作的消息,晚上皇上就来找我了,这中间要是没点猫腻,我都不信。

那您还……侍女却有些不明白了,既然娘娘都知道的,为什么又看上去那么的,不正常?那人来的太过蹊跷,只说明月宫有异变却不明说是什么变化,不过只是用这个做交换筹码,让我为他所用,可我们的人也说了,皇上最近心情不好,朝中也确实事多。

要是仅凭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和一个完全不知道底细的人合作,并不是上上之选,反而是今晚皇上来让我有了新的想法,与其另辟蹊径,还不如趁热打铁。

沐芸笑得狡猾,其实在下午收到那封不知道是和人的来信的时候她也是心动了的,那个位置她从进宫开始便是做囊中之物,却半路杀出个顾倾城来。

只不过冷静之后她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做那颗被摆布的棋子,主动权只有握在自己手里才是真道理,随机她就开始考虑重新在南宫墨身上下功夫的可能性。

明月宫守得铁桶一般,她根本靠近不得,但是越是这样越让人嗅出不同寻常的味道,更令她没想到的是,居然晚上南宫墨就来了,还没等她出手,南宫墨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虽然看起来对自己还像往常一样,但她还是能明显的感觉到变化,不过她并不为之气馁,因为她发现南宫墨对于顾倾城的态度才是天壤之别,虽然表现的并不明显,但作为一个女人,对于爱与不爱的敏感度不容小觑的。

娘娘?侍女看她嘴角勾起的笑,越发不明所以,沐芸的思绪被打断,却并不生气,反而笑吟吟的看着她吩咐道。

派去联系的人最近不要出门了,别管那边是什么态度,有消息拿回来就是,一概不作回应,知道了吗。

是。

沐芸看着墙角的灯架,是普通黄铜材质,上面的蜡烛也是最普通的烟烛,和明月宫里的比起来简直比破落户还不如,她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皇上,早些歇息吧,已经不早了。

来福听见打更的声音又往里间看了一眼,发现隐隐绰绰的灯光还没暗,才小声的提醒道,却不知里面的人是不是没有听见,并没有作声,他想了一下,又说。

贵妃娘娘临走前专门嘱咐过奴婢的,要提醒您按时休息,不能操劳过度,娘娘还说,她可不想回来再劳心费力的……呃。

只要话头开了,接着往下说就顺利的多了,来福一个没注意将顾倾城的话未加修饰的直接说了出来,知道视线里出现一角明黄的衣料,才猛然回神突兀的止住话头。

怎么不说了。

来福想哭,他觉得自己真的不能和贵妃娘娘多待,看看现在成什么样子了,居然再皇上面前口不择言。

第三百四十一章 成功解毒奴婢有罪,轻皇上责罚。

找不到辩解之词,来福干脆的跪倒在南宫墨脚边,欲哭无泪。

啧,朕问你贵妃还说什么了。

南宫墨不耐烦的又问了一遍,这态度令来福有些意外却好像又是意料之中,他没有磨蹭,直接将顾倾城的话一一告知。

贵妃娘娘叫奴婢做好提醒的责任,不要让您熬夜,用膳也不能挑食,她给华钥留了药补的膳谱,可以帮助您恢复的,还有说让您不要贪图多走,要适量。

来福每说一句,南宫墨的眼神就柔软一分,本来顾倾城离开的这不到一旬的时间里,其实他除了有些空落落的,其他倒也还好,现在那些压抑着的思念,却翻腾而起。

说完之后,南宫墨让他起来,挥退了仪仗,只带着来福往明月宫的方向去。

成了!顾倾城专注的摆弄着面前的瓶瓶罐罐,最里面还躺着一个面色蜡黄的人,手脚都被意橡皮绳固定在床上不能动弹,脖子上还能看见已经结痂的疤痕。

顾倾城小心翼翼的将一碗黑乎乎的药喂近那人的嘴里,却不能自主的吞咽,她只能强硬的掰开人的嘴,一点一点的将药液灌进去,之后便一直静静的等待着他的反应。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床上的人手指轻轻一动,顾倾城却像是触电一般猛然惊醒,那动作实在微小的很,她担心是自己的错觉,只盯着床上的人,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了他的反应。

就这么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床上的人才悠悠转醒,睁开眼迷茫的看着站在自己床边的女人。

现在是什么感觉,有没有发热想咳嗽,或者皮肤瘙痒疼痛的感觉。

……床上的人刚醒,甚至还分不清自己现在是在什么地方,顾倾城这么一通询问给他问的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一一回答了。

没有发热,也不想咳嗽,也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那个,我能问一下这是什么地方吗?顾清漪听见她最开始的惊呼便也醒了,走过来站在顾倾城身边,听见床上的人的回答,一脸古怪的看着顾倾城,难道还有什么副作用?顾倾城皱眉,对于眼前的情况她也很意外,就病人的外表变化了来看,应该是她的药起作用了,但是这人看着怎么像是傻了?难道真的是姐姐说的那样。

姐妹俩还在怀疑人生,床上的人意识渐渐回笼,眼神逐渐清明,里面的害怕和惊恐也一览无余。

我想起来了,你们是官府的大夫!我主动跟你们来做药炉的,我没死!那我是好了吗,这个病可以治好了对吗。

男人看着顾倾城,眼神逐渐狂热,似乎想伸手来拉她,却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绑住的,疑惑的看着面前的人,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你身上的伤口正在慢慢恢复,之前意识不清的时候忍不住想挠,这样是为了让你的伤口好好恢复,基本上是没有什么问题了,不过还需要再观察一天。

顾倾城松了一口气,吓死了,差点以为自己庸医将人治失意了,她摸了摸男人的脉象,稳健有力,完全不是最开始那种虚弱飘渺的脉象,看来确实是恢复了,不过现在不能大意。

多谢神医,多谢神医,嘿嘿嘿,我好了,我好了,对了,那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疫区呢,我还要不要回去东区那边。

男人的情绪变化的极快,才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经历的惊恐诧异欣喜狂喜忧虑担忧各种变化,顾倾城叹为观止,愣了一会儿才说。

这个不是我们决定的,还需要看官府的意思不过等到大家都治好了之后便就可以完全没负担的离开,大概也就三五天吧。

顾倾城说完点点头,这还是保守估计的,只要她的药奏效,或许根本用不到三五天,两天就能搞定,男人点头,这样最好了。

倾城,辛苦你了。

和男人说完话,顾倾城姐妹便退出了房间,南宫隐就守在门口,他早就听见屋里说话的声音了,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越发的觉得顾倾城能力超群,心里为她高兴却也越苦涩。

还没等他张口,顾清漪先拉着顾倾城的手,一遍帮她将额间的汗擦去,温柔的说。

我才不辛苦,为人医者,治病救人是本分嘛,姐姐才是,这几天帮我又是采药又是熬药的,熬了许多天,多亏姐姐帮忙了,不然我自己还不知道要弄到什么时候去呢。

顾倾城抱着顾清漪的胳膊,撒娇似的晃晃,后者点了点她的额头,笑得宠溺,也没有继续跟她客气,姐妹俩之间的氛围不要太好。

药方既然已经配好了,那边拿去太医那边让他们去抓药,熬药吧,这几天又失了好些人,搞得东区那边人心惶惶,要是让他们知道有解药了,也会生出些希望来,能多救一个是一个吧。

南宫隐咽下心里的话,只轻微的笑了一下,有条不紊的安排着接下来的事宜,顾倾城点点头,将早就写好的药方拿给南宫隐,后者递给随身的侍卫,侍卫拿着药方朝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等明天看看大家的效果,我们便能启程了。

嗯。

疫病将解,压在三人心里的大石头算是落去了一半,至于另一半,便是江州的旱情和下毒的人。

可以给南宫墨送信了,至少金陵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你的暗卫可能往皇宫?不是顾倾城不相信南宫隐的能力,只是现在万事小心为上,加之秦太师就在金陵,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备受监视,行事并不方便所以如无必要她是不会轻易给南宫墨送信的。

可以,皇室的暗卫都是单线联系的。

南宫隐面上看不出情绪,语气平淡,顾倾城点头,写信的事不急在这一时,熬了几个大夜,她现在只想睡觉。

行吧,那等我起来再写信,或者你先写你的,等晚上把我的信给你,再一起送出,最几天真的太累了,我需要睡一会儿。

第三百四十二章 筹谋南宫隐本来还想说什么,看见她眼下的乌青,张了张嘴,出口的话却变成了一个单音节的嗯因为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没有立场,多说一句都是打扰。

最后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南宫隐收回视线转身离开,俩人之间落花无情的戏码全都看在顾清漪眼里,最开始她还担心南宫隐的心思会影响到顾倾城,哪怕妹妹根本没做什么。

却挡不住悠悠众口,但是南宫隐的分寸拿捏的极好,既能护卫她们安全,也不过分逾矩,渐渐的她的担心也成了多余,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顾清漪莫名的品味出了一股落寞神伤的味道。

姐姐?想什么呢,叫你好多声都不理我,熬了这么久你不累啊,东区的事情就交给王爷去做吧,有王爷的威仪在,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顾倾城打了个哈欠,看见顾清漪对着空荡荡的回廊发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两下,等人回神,才推着人的肩膀往回走,顾清漪拗不过她,半推半就的往前走。

药是成了不错,但屋里还有个人呢,你忘记了,就这么把病人独自仍在这儿,是一名医生做的事情?顾清漪好笑的抓住她的手腕,转过身来,蔻丹色的手指点在顾倾城的额头,像是警告又像是数落,顾倾城吐了吐舌头,小声嘟囔着说,不是都说了还要观察一个时辰的。

看见顾清漪变了脸色,立马改口,苦着一张脸,不情不愿的说着,明明她都让南宫隐去抓药熬药了,这还不明显吗,不过姐姐的话不能不听,唉,妹控大姐惹不起。

医者仁心,还是等那位病人正常痊愈之后再休息吧。

顾清漪像是才满意了,跟着一起回到之前安置药炉的那间屋子里面,看见去而复返的俩人,屋里的男子显得也十分兴奋。

神医,是不是可以放开我了,我真的都好了,哪里都不难受,除了伤口有些痒痒热热的,这么绑着我实在不舒服。

最主要的就是伤口的恢复,溃烂的皮肤表面最容易二次感染,这样做也是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若是不舒服我可以给你松开些。

顾倾城看了一眼被困住的人,手腕脚腕都按照她的吩咐塞上了足量的棉布,既不会磨损也不会硌的难受,不过她还是态度亲切的与之答话。

那男人其实也不过就是闲的难受找些话说,看顾清漪态度亲和,便也渐渐的话多起来。

说起来也是奇怪,常说大灾之后方有大疫,可我们金陵地区,既不干旱又不水患的,从来风调雨顺的鱼米之乡,怎么突然就爆发了这么严重的瘟疫,死人一波波的给抬出去,看着都吓人。

顾倾城和顾清漪对视了一眼,手上的动作渐渐停下来,看似无意实则仔细留意着那男人的话,原来不只是她们猜到了此次疫病来势突然,便是百姓当中也有不少人怀疑的。

那男人没注意到她们之间的小动作,借着night往下说。

我们被隔离在东区,最开始基本上日日都有太医为我们诊脉,还有官府的府兵,进进出出许多人,却也没听说谁染上了这样的病,似乎都只有不同百姓不能避免。

你们也是,虽然去东区的时间不多,但却基本和我待在一个屋子里,却也没听见你们染上疫病,真奇怪。

男人越说越兴奋,不过只是感叹两句,却不知道在顾倾城和顾清漪心里留下了多大的震撼。

如此说来当真奇怪的很,不过大家都是肉体凡胎,吃五谷哪有不生病的,快到巳时了,我们去看看东区的情况如何,你可以先睡会儿。

男人没有多想,转而又说了些其他的,包括自家的妻儿父母之类的家庭情况,像是要把之前没说的全部都补上一样,顾倾城心里想这事,嘴上应付的回答着,好不容易等他停下来了,顾倾城姐妹便乘机找借口离开。

这件事估计在许多人心里都有疑惑,只是到底没有证据,倾城,我总觉得心里慌的很,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回到自己的房间,顾清漪手心攥紧收拢在胸口处,眉头皱起眼含担忧的看着顾倾城,心里空落落的恐惧感,压得她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顾倾城抓过她的手,与之相握,眼神坚定的看着她。

没事的,反正毒已经解了,下毒之人也基本能确定是谁,此计多半只是为了造势,但因为我们干预的不算晚,至少于南宫皇室的名声不算损伤,至于以后。

她停了一下,平国只是一个附属国实在是不起眼,哥哥方面都没有能力于大庆抗衡,但是宴长安却做了这样的一番谋划,她并不觉得对方的目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平国。

至少我们能坐到防患于未然,敌暗我明未来这样的手段数不胜数,最好是能一劳永逸,如果不能,那我们只有见招拆招。

顾清漪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因为刚才那个男人的话,她难免会想得多,从金陵想到京城,从朝廷到顾家,从秦太师到宴长安,一桩桩一件件令人头大。

我知道了,还有秦太师那边,我们去江州不能让他就这样留在金陵。

收拾好情绪,顾清漪又变成了那个冷静机敏的顾家大小姐了,现下来说,对他们威胁最大的就是秦太师了,只要有他在的一天,就不能轻易放松警惕。

被他们想着的秦太师,此时正看着京中的回信,脸色暗沉的坐在书房里,底下一次坐着他带来的几位幕僚。

华策,你怎么看这件事。

秦太师眼神扫过众人,最后将手上那张轻飘飘的信纸往前一扔,随风飘舞的纸张,在空中转过几道弯,最后被人稳稳的捏在手心里。

华策脸色不变,迅速扫过纸上的内容,低头想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大人,有时看似无解的难题,往往都藏着生机。

第三百四十三章 秦太师发现顾倾城秦太师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华策也没有卖关子,直接开口。

我们此番南下,就是为了瘟疫的事情来的,在这之前,别说是您了,整个京城知道的人也没几个,至于瘟疫实则为有人刻意下毒而至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大人只是奉命前来彻查此事,是不是瘟疫也都是由您说了算的。

华策眼中似乎夹杂着一抹嘲讽的笑,秦太师皱眉又多留意了一番,却发现其中除了恭顺之外在没有其他的,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对于华策所说,确实如此。

找你的意思,这件事便不用理会了?自是不用的,最近太师为疫病之事奔走大家都看在眼里的,想必皇上也自有考量,而且不是疫区有消息说王爷身边的人已经研制出救命的解药了吗,至于真相却没那么重要了。

药到病除,不管是病还是毒,只要病除这件事就算该一段落了,至于皇上的责问,且看他如何忽悠,哦不,如何表达了。

秦太师自觉是走进死胡同里面了,没有想到这一茬,看线华策的眼神多了些赞赏,现在看来此次带这人来当真是正确的决定了。

回神之后,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华策口中的,王爷身边的人。

你说解药是谁研制出来的?不是宴长安自己的人?秦太师看向华策的眼神重新带上了审视,不是不信任,而是他惊觉自己似乎忽略掉了好多细节。

是,听说王爷此番南下之前去拜访了两位隐居的神医,此番南下时便专门带着她们来这里操持疫病的,解药也是这两位研制出来的。

华策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在宽大的书房当中,显得格外的明显,秦太师皱眉,他猛然想起之前侍卫来回话说战王身边跟了两个女人,当时他还不以为意,现在想来会不会就是那两个女人?他可没听说过战王认识什么隐居的神医,若是真有这么神的,那小皇帝身上的毒和那条腿也不至于会让他与轮椅相伴十数年,最后却还是被一个后妃治好了。

后妃?秦太师眼神微微瑟缩,他想到一个人,难道真的会是贵妃娘娘吗,可是战王明明比他先到,而且自己此前提议时却是遭到的严厉的反驳的。

想起那天朝堂上,与自己争执不休的吏部尚书,秦太师心里就翻腾着一股邪火,那老东西专门针对他,自己说一句后面便有十句等着他,以至于现在自己被拍到金陵来查瘟疫之事。

华策,你见过战王身边的那两个神医吗?是女人?秦太师脸色严肃的看着他。

之前替您去疫区走访的时候远远的见过一眼,那两位男装打扮且身量娇小,与战王站在一起更加显得渺小了,当时以为是少年人,现在想想或许就是两个女子也说不一定。

华策低头做思索状,才抬头有些不太确定的说着,秦太师却越发怀疑那两人其中有一位就是顾倾城了。

不过我看见她们裸露在外的皮肤,是泛黄带灰的,看着有些不太健康的模样,并不是精致保养出来的,臣觉得不像。

看着秦太师的眼神,华策似乎猜到了他心中所想,更加努力的回想了一下,却摇了摇头,说出来自己的看法,秦太师此时并不在意他的想法了,他需要确认一下跟在战王身边的那两位,到底有没有贵妃娘娘在其中。

他并不忌惮顾倾城,一个才不过年纪小小的丫头罢了,只不过是因为小皇帝更多在意,所以有机会成为制衡他的棋子罢了,秦太师冷冷的笑了一下,几乎已经能肯定战王身边跟着的人一定就有顾倾城了。

至于另一位是谁根本不重要了。

宫中,南宫墨看见暗卫送来的信件,上面熟悉的自己和淡雅的幽香,都是令他魂牵梦萦的思念,知道金陵的事情基本解决了,南宫墨心里也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不过上面提到了一个人,却让他不由得冷笑。

贵妃是怎么说的。

屋子里并没有除他以外的第二个人,南宫墨这话像是在自言自语,不过话音刚落就看见屋里那张暗红花纹的地毯上半跪着一个黑衣青铜獠牙面具的人。

回主上,娘娘说宴长安野心不小,或平国二心,且秦太师已经与之牵上线,不过现在二人都还在相互试探的阶段,让您自己小心提防着。

南宫墨背手站起来,在桌后来回踱步着,对于宴长安,他一直知道此人私底下小动作不断,只不过也都只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他本无心对付他,只是没想到。

在他一次次的视而不见之下,却萌生了对方不一样的野心,到底是养虎为患,还有秦太师,明明已经是一人之下的重臣,却还一门心思的想要架空他的权力。

南宫墨眼神暗了暗,告诉自己不着急,凡事都需要慢慢来才行,他正布好了一个大局,若是能及时收手或许他还能放他一马,若是非要执迷不悟,那就不要怪他手段残忍了。

暗卫一直低头跪在房中,说完之后也没听见南宫墨的吩咐,自然不能自己离开,忽地感受到巨大的压力,和瞬间紧张的空气,他后背发凉,冷汗乍起。

行了,你下去吧,金陵那边的消息给朕盯紧了,让你的人好好保护好贵妃,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回报。

是,属下明白。

行了下去吧。

眨眼间暗卫又消失在屋内,连大门都没有动一下的,南宫墨却脸色不变,看着桌上摆着的奏折,忽然他的眼神停在其中一本翻开的奏疏上面,户部郎中华策。

养了许多年的这步棋,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叩叩叩。

皇上,沐妃遣人给您送来了一盅安神汤,现在可要用?来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南宫墨揉了揉眉心,脸上的表情十分的不耐烦,不过却还是叫他进来了。

以后送来的东西,直接放在外间就行,不必通传。

第三百四十四章 南宫墨的隐棋看见来福手上提着的朱红色的食盒,南宫墨没由来的皱了皱眉,有些不悦的叫住了他的脚步,让人直接将东西放在外面。

是。

简单的对话,来福将东西放下之后便又出门去守在外面,南宫墨手指划过那本奏折,后又拿起来,若是他没记错的话,这个人是顾倾城身边那位贴身侍女华钥的亲兄长。

是个苦命的人,不过却还是凭着自己的本事一路考上来,他还记的殿试的时候一眼就看重此人,不过却十分小心的看顾着没有让人发现他。

当初就是怕他风头太甚,自己没法护住他,而他万一受不住诱惑,被卷入党争,好好的一颗苗子就不划算了,特意将人外放到安全的地方去,没想到他却还真有些本事。

直到他升任户部侍郎进京的时候,他才将人宣到面前来见过一次,之那一次便奠定了他们之间的君臣默契,过去的一年都没有什么来往,现在却要开始动真格的了。

娘娘,皇上说很喜欢您送的甜汤,晚上要陪您用晚膳呢,您要不要好好梳洗一下。

沐芸宫里,嘴甜的小丫鬟正坐在沐芸的脚踏上,帮她捏脚,一边还将刚才在御书房外得到的消息告诉沐芸。

后者抿了一口茶,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神情淡淡的吩咐备水沐浴,小丫鬟拿不准沐芸的意思,只能悻悻的闭上嘴。

用那个茉莉精油。

为她擦头发的侍女顿了一下,最后还是拿起了茉莉花香的精油,给她抹头发,沐芸自己其实更喜欢艳丽的牡丹桂花之类的精油,对于茉莉这种幽香的一直不如和喜欢。

但是今天却改用茉莉的,小丫鬟不明白,却也不敢问,沐芸从镜子里看了一眼一脸讶异的小丫鬟,难得好心情的解释。

很疑惑本宫今天为什么选用茉莉味道的头油?奴婢不敢。

小丫鬟红了脸,手上的动作一顿甚至以为娘娘要责罚她了,惶恐的跪下来,头都不敢抬,有些扫兴,不过沐芸心情好,并不愿意同她计较,自顾自的开口。

自从贵妃娘娘进宫,所有茉莉香型的东西便都是明月宫的,其他的嫔妃便是喜欢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不过本宫向来不喜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这瓶头油却是皇上赏的,茉莉香型的,呵,本宫自然不能辜负了皇上的一片好好心意啊。

小丫鬟听的懵懵懂懂的,沐芸的贴身侍女红柚进来,刚好听见最后半句,将跪在地上的小丫鬟拉起来,接过她手上的精油瓶子,叫她先下去。

娘娘何必这样委屈自己,明明是贵妃娘娘的东西,却拿来送给您,皇上明知道您喜欢的明艳的花香,这不是专门来膈应您的。

殿内便只剩下红柚和沐芸俩,红柚接着帮沐芸抹头油,一边却又替沐芸感到委屈。

傻丫头,这可不是膈应,你想想,原先只给贵妃用的,现在却被皇上金口玉言的赐给了我你觉得后宫乃至前朝觉得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信号?沐芸只是笑着反问,红柚有些明白了,却又不是十分清楚,沐芸忍住扶额的冲动,她却忘了这丫头确实是个傻的。

这说明专宠的贵妃娘娘要失宠了,茉莉头油只是一件小小的物件,这背后的深意可大着呢,只不过偏偏是送给我的,转移众人的视线,叫我在前头撑着,哼。

于我而言倒是一个机会呢。

红柚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是贵妃失宠了,而自己娘娘又能得皇上青眼了,不过她听娘娘的口风似乎并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不过她也能明白沐芸的打算,便也没再继续犯傻。

奴婢会保护好您的,娘娘放心。

傻丫头。

红柚一脸认真的看着沐芸,有种不容拒绝的坚定,沐芸看着她这样子,失笑的摇了摇头,不乏感动的看着红柚。

这丫头同她一起长大,又是自己奶娘的幼女,说起来情分非同一般,沐芸自不会亏待她的。

爱妃在说什么悄悄话,朕可否也听一听。

沐芸从镜子面看着认真给自己包头发的红柚,正还想说些什么,却忽地听见南宫墨的声音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声音的方向,明黄的身影已经现在里见到珠帘走了过来。

她慌乱的站起来,差点没打翻了放在一旁的头油瓶子,有些结巴的开口。

皇,皇上来了怎么没人通报一声,妾,妾现在这样如何能见人,请,请皇上先出去一下,妾马上就好!沐芸手足无措的看着南宫墨,油量的头发被包在绢帕里面偶有散落的两缕直直的竖在头顶,看起来有些滑稽,沐芸急得都快哭了,红红的眼眶看着南宫墨,请他先出去,不要他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哈哈哈,这有什么的,爱妃什么样子又是朕没见过的了,这又何妨。

南宫墨挤眉弄眼的调侃着说,给沐芸闹了个大红脸,胆子也越发大了起来,伸出小手就要将人推出去,南宫墨笑得开怀,也没有强留在内室,反而是任由她将自己推出来。

珠帘又放下来,将里面的人遮了个隐约,南宫墨只能看见个大概,沐芸红着脸看他,撒娇般的让他不要看自己,后者却撑着下巴偏不转头,沐芸没法,只能就这样收拾自己。

南宫墨脸上虽然笑着,眼睛和心底却是一片冰冷,这个女人,当初也是他仔细宠过的,虽然自己并没有用上多少的心思,但是比之来说,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她却依旧怀有二心。

鼻尖是浓郁的茉莉花的香味,和顾倾城身上的淡雅幽香,与她本人浑然天成,沐芸身上的茉莉是为了刻意营造出氛围,故意为之,殊不知茉莉就是清幽淡雅的,像她这样反而落了下乘。

不过南宫墨没有说,且在人转头来看他的时候,还回以温和暧昧的笑,后者则面含羞怯的垂眸躲过他的视线,眼神交流之间仿佛都是粉色的泡泡,其实都不过是假象而已。

第三百四十五章 花痴沐芸收拾好了?南宫墨抬头看见沐芸面色粉白的走出来停在他面前,微微一挑眉,笑得戏谑语气调侃,后者看着被掩藏在隐隐绰绰的灯光之中的宽厚威严的男子,心里微微一颤。

原先假做出来的三分爱慕,现在竟然让她分不清是假装的还是真心的了,来福站在南宫墨身后,被南宫墨当掉了大部分光线,以至于沐芸都没有察觉到他身后还有一个人。

皇上惯会打趣妾,头油抹上到头发吸收少说的得一炷香是功夫呢,匆匆洗掉,倒是没有原先三分之一的效果……沐芸深吸了一口气,压下那点别样的小心思,边走还便将刚刚收拾好没有盘起来的头发绕在指尖,眉间微微蹙起,像是有些不满意,抬头正撞进南宫墨黝黑的仿佛能将人吸进去的眼睛,好不容易才凝聚起来的理智瞬间崩塌。

来福别笑着看着对面呆愣的沐芸,表面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老神在在的样子,心里却在吐槽世风日下,堂堂一国之君居然出卖色相。

若是让贵妃娘娘知道了,若是让贵妃娘娘知道了?来福卡住了,他直觉贵妃不会生气,非但不会生气,甚至还会狠狠的笑话皇上一番,他克制不住的朝南宫墨看了一眼。

后者感受到他的视线,给了他一个询问的眼神,来福赶忙低下头,天哪,他居然敢编排皇上,嫌自己活得太久了,迅速收回发散的思绪,老老实实的守在南宫墨身后。

爱妃怎得发起呆了,朕瞧着这茉莉头油确实不错,香型也适合你这样温婉的性子,以后叫内务府多送些来。

听到南宫墨的声音沐芸才恍然惊醒,暗自唾骂自己两声,居然能对着人失神,不过她却隐隐察觉到南宫墨语气中的冷意,回想了一下刚才南宫墨的话,才恍然大悟,借着便心中大喜。

茉莉香型的头油其实并不是大家都不喜欢,只是因为茉莉不是大庆的植物,做成的头油自然也是极少数的,便是后宫每年都只得几瓶,原先她还能有幸得到一些。

知道顾倾城进宫之后,所有的茉莉头油都直接被送进明月宫当中,其他人更是见都没见过,更别说用了,可是听刚才南宫墨的意思,似乎这东西以后都不再是明月宫的专属了?那是不是说明,顾倾城真的犯下了什么大错,可是她除却最开始收到的那些只言片语之外,便再也没有听说过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这茉莉头油是难得的好东西呢,妾喜欢好久了,之前皇上送的那一瓶妾好久都舍不得用呢,今天还浪费了不少。

想是想不明白了,但沐芸却不愿意一直被蒙着,记的上一次的教训她没有直接提到顾倾城,反而是就茉莉头油进行了一番试探,果真此话一出,她明显感觉到南宫墨脸色黑了不少。

爱妃要是喜欢,往后上贡的茉莉头油,便多匀两份给你,爱妃也不用心疼被浪费掉的二两头油了。

多谢皇上,妾一定好好保养这头头发,一定不让皇上失望的。

哈哈哈哈。

南宫墨笑得开怀,像是被她略带稚气的华语打动,伸手拉过人的手腕,沐芸以为南宫墨是要抱她,软着身子就往他怀里倒去,却不想接住她的不是宽厚结实的胸膛,而是柔软的靠垫。

南宫墨看出沐芸的动作,不过痕迹的往旁边挪了一寸,来福眼疾手快的从旁边扯过来一个垫子,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丝毫没有破绽,便是沐芸也只是小小的怪异了一下。

却刚好看见刚才盲区里的来福,瞬间明了,而后又脸红了一瞬,到显得她多迫不及待了似的。

最近事忙,朕心烦的很,和爱妃说说话。

沐芸就这么看着南宫墨的侧脸,越发被吸引,一点点的陷入进去,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可她自己却浑然不觉,南宫墨轻咳一声,打破寂静抬手按了按额角,一脸的疲态。

妾最近闲来无事鼓捣了些小点心,给皇上尝尝?沐芸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今晚好像特别容易对这南宫墨犯花痴,她收回视线,拢了拢秀发,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噢,什么时候爱妃也喜欢上做这些了。

沐芸本来只是随口一句,忽然想到之前不是贵妃娘娘身边的侍女经常去给南宫墨送点心吗,难道这是忌讳,她有些拿不准,看了一下南宫墨的脸色,斟酌的开口。

就是好奇,那些点心看着也让人性情愉悦,想着反正也是闲着便找些事做,打发时间来的。

你自己喜欢就好,朕累了,给朕揉揉肩按按头。

来福真的都忍不住叹息了,沐妃娘娘啊,您就算想要挤掉贵妃娘娘上位,也用点心了,皇上都表示的这么明显了,居然半点都不上道,还要皇上自己提出来,唉,这叫皇上想配合都难啊。

来福也不知道这位沐妃娘娘看上去有些傻乎乎的,他记的之前不是这样的啊,不过没人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听过南宫墨的话,沐芸乖巧的抬手给南宫墨捏肩捶背。

心里却渐渐冷静下来,皇上最近实在表现的有些奇怪,顾倾城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惹得他这么厌弃,却又藏着掖着不让众人知道,而且现在明月宫被看紧紧的,寻常根本连进去都不能。

更遑论打探消息了,沐芸心里一遍一遍的过着最近收集来消息,大概能确定来找她合作的会是谁,但是并不能肯定。

要是后宫众人都能想爱妃一样体贴,朕也不会这么头痛了,前朝之事已然繁忙,却还要操心这些家事。

南宫墨像是睡着了梦呓一般,眉头紧锁,沐芸心里一动,升起了一个念头,现在顾倾城被厌弃,那她是不是可以将协理六宫的事情揽过来呢。

贵妃娘娘行止端方,处事公正,后宫也是一片祥和,妾倒是没有听说有什么不和谐的事情。

第三百四十六章 故意露出破绽眼见着南宫墨的眼皮越来越沉,沐芸抿了抿嘴唇,小心翼翼的试探着,生怕一不小心就南宫墨察觉了她的心思,后者却不知道听见没有,呼吸逐渐平稳,半晌没等来答复,沐芸稍微有些泄气。

虽然她的目标是后位,但是现在却不敢行差踏错一步,反正迟早都是她的,现在也不毕争一时的长短,于是便也没在说话,安安静静的为南宫墨按摩。

贵妃言行有差,不能为后宫表率,明日起爱妃便暂礼六宫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沐芸觉得腿都麻了手也酸了,南宫墨却还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她只能悄悄改换一个姿势,尽量让自己不那么累,猛地听到南宫墨的话却连身体都僵住了。

皇,皇上?她没有听错吧,皇上让她接管贵妃手里的权限,这下她更好奇到底顾倾城做了什么,能让一个人前后转变如此之大,不,或许不是顾倾城做了什么,她眼睛一亮,忽然有了新的方向。

南宫墨没有理她,又过了大概一刻钟的样子,南宫墨睁开眼睛坐起来,看见沐芸小幅度的按揉着大腿,摸了摸鼻子略带惭愧的说。

爱妃今日早些歇息吧,朕过几日再来看你。

说完,南宫墨便带着来福离开,沐芸没有留人,今天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如果南宫墨留下来,那对她来说确实不方便行事。

关于顾倾城她有了新的查问的方向,或许能找到新的突破,至于南宫墨方才的梦呓她并没有记在心上,不是不在意,而是就像她自己说的,不在乎这一时半刻的得失。

信送出去后,沐芸心里一片安和,连夜间的睡眠质量都提高了不少,次日清早睁眼满身都是舒爽,果然生活还是又奔头才有活力。

梳洗时她感觉今天宫里的氛围有些古怪,红柚脸上一直挂着笑,便是身边其他的小丫鬟,一个个的都脚步轻快神情喜悦,像是发生了什么好事,还就只有她不知道。

红柚……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咱们以后也是宫里的独一份了。

穿戴完毕之后,红柚还是这样的表情,沐芸忍不住皱眉,叫住了转身准备离开的红柚,后者却只是到门口招呼了一声,然后带着宫里的一众丫鬟太监跪在门前,阵仗还有些骇人。

这是何意?沐芸皱眉,哪怕她是四妃之一也少见这样的排场,为首的红柚此时也顾不得含蓄了,起身将身后小丫鬟捧着的东西拿起来,沐芸看着红绸盖着的东西,像是印鉴一样的,心里一跳。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娘娘,今早大监来宣旨,让您代掌凤印,理六宫事宜,奴婢听说昨晚贵妃娘娘就叫遣送会顾家了。

凤印还是华钥姑姑亲自送来的,奴婢瞧见华钥的脸色惨白,像是生了什么重病,怕是不好了。

红柚掩饰差点掩饰不住兴奋,语速极快的将刚才不久发生的事情转诉给沐芸,最后半句更是凑到沐芸耳边低声说的,想起刚才送凤印来的华钥一脸的屈辱,她就有种得意畅快之感。

以前她在华钥面前从来都低她一头,现在却也体会了一把鼻孔看人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不过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忘形,她记起娘娘之前教她的,深吸一口气,堪堪稳住心神。

沐芸却想起了昨晚南宫墨梦呓的那番话,言语之间都是说顾倾城的错处,虽然并没有直说发生了什么,但是这样的变化让众人都嗅到不同寻常的味道。

除此之外沐芸还有些奇怪,以前从来没有过宫妃遣送回家闭门思过的先例,要么也是被送进佛寺的,或许皇上还是念着旧情的,就像现在,顾倾城倒了,一下子就想起她这个旧人,一样的道理。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也省的她在花心思,眼神渐渐清明,落在面前盖着红绸的托盘上,说不激动那时假的,她谋的就是这东西,居然这么容易就到了她的手上,虽然前面还有个代掌。

但迟早有一天她回把这两个字给去掉,名正言顺的执掌凤印,至于顾倾城,让她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是她最大的仁慈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后宫的人不知道,没一会儿便有人来给她请安说话,明里暗里的都是在试探顾倾城的事情,和沐芸的底细,沐芸会这么轻易的让人看明白自己吗,肯定是不会的。

三两句交锋之后,大家也都谢了心思,在座的各位都是老相识了,顾倾城进宫前互相使过绊子,顾倾城进宫之后也一起做过冷板凳,现在也都扯下了面具。

听说贵妃娘娘被送回家之后,顾太傅马不停蹄的就将人送去了京郊的庵堂,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堂堂贵妃落得这样的下场。

这话简直说到众人心中去了,对于顾倾城的离开她们既喜又忧,喜的是她们从沐芸身上看到了希望,至少宫里不再是只有一个贵妃娘娘了。

忧的却是盛宠如贵妃娘娘都能再一夕之间落入泥潭,当真就是一夕之间,明明头天晚上还好好的,清早起来就变天了,让人捉摸不透。

这其中,除了沐芸,谁都不知道顾倾城与皇帝之间的龃龉,沐芸知道的也不多,但是却不像她们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都遣送回家了还什么贵妃娘娘,有住在家里,哦不,住在庵堂的贵妃娘娘吗,诸位小心说话吧,免得引火上身。

角落里传来一个悠悠的声音,众人顺着看过去,是一个看上去年纪尚小的姑娘,见到大家的眼神齐齐的集聚过来,小姑娘也不惧一一看回去。

好了,贵妃娘娘还没有被褫夺身份,即便是归家了也依然是贵妃娘娘,妄议贵妃是大事,若是不想下一个就烧到自己身上,且还是安分些吧。

沐芸冷冷的扫过众人,周身的威势完全不像之前那个温婉的沐妃。

第三百四十七章 找个借口众人这才警觉,原来身边都是卧虎藏龙的,沐妃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或许贵妃离宫也是她的手笔,短短的几秒,大家心里闪现过上百种可能,神色各异的结伴离开。

先前说话讽刺的那个小姑娘落在后面,她透过众人的身与身之间的间隙,看见最前面的沐芸,脸上挂着一抹得意傲然的笑还没有收回,敏感的发现了她,也只是友好的勾勾唇。

小姑娘颔首离开。

娘娘,这是哪家的姑娘,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红柚一直跟在沐芸身边,自然也看见了刚才的那一幕,作为沐芸从小伴到大的侍女,她家小姐的交好的她都认识,见过的不那么熟悉的也都认识,只是刚才那个是个实在的生面孔。

傻丫头,都已经是后宫妇人了,哪里还能称为是哪家的姑娘,该说是哪个宫里的主儿,不过我也没见过她,等之后拿到名册比对了再说吧。

红柚点点头,她只是觉得那个小姑娘或许可以成为自家娘娘的帮手呢,刚才那番话说的甚是的她的心呐,都已经被遣送回家了,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吧。

只要没有顾倾城,那就没有人阻碍自家娘娘成为皇后了。

行了,皇上看起来对贵妃娘娘的事情很是讳莫如深,叫底下的人关注自己的嘴巴,不准乱说,至少我们宫里的人不能乱说。

奴婢知道了,娘娘。

红柚点点头,一脸严肃的应下,准备待会儿就去跟底下的人好好整饬一番。

那边如何。

南宫墨手里写着东西来福对着地面发呆,乍一听见皇上的声音,他喉咙一紧差点说不出话来,不过好歹这么多年御前大监,这点心理素质还是有的。

回皇上的话,今日宫中众嫔妃都去沐妃宫里请安去了,没有闹出什么矛盾,气氛还算和谐,就是对于贵妃娘娘突然的离开还是心有疑惑。

来福自然知道南宫墨的打算,但外人不知道,甚至现在后宫前朝,除了顾太傅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顾倾城早就不在皇宫甚至不在京城了。

南宫墨没有说话,既然决定这样做,他就已经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顾倾城不在皇宫的事情肯定瞒不了多久,还不如找个借口将人打发出去,还有沐芸,这个女人他之前倒是有些小看了。

没想到居然还能收买到自己身边的人,甚至连秦太师都对她刮目相看,找她合作,哼,却也不看看这到底是谁的地盘。

批完奏折,南宫墨站起来在御书房走了几圈,感觉小腿处热热的,伸手摸了一下,居然已经能感受到一小片薄薄的肌肉了,他心里也热热的,只是这个消息却不能立刻分享给顾倾城他有些遗憾,连喜悦都淡了不少。

华策兄,太师大人叫你过去呢。

金陵府衙,华策作为秦太师的幕僚,自然是随秦太师住的,他赶忙收起手上的东西站起来,理了理衣摆又揉了揉自己的脸,做出一个冷淡的表情,才打开门出去。

你这日日把自己关在屋里做什么,金陵富庶刚来时因为瘟疫没法好好逛逛,现在瘟疫也散了,为何几次请你出游你都不去?来叫华策的是一个看着三十出头的男子,比华策应该大了五六岁的样子,却是同榜出身的进士,二人官职相当,但华策是京官,说起来要略高一筹。

华策不着痕迹的躲过他伸过来的准备搭上他肩膀的手,脸上挂着一抹清高冷傲的神情,斜眼看了那人一眼,才不咸不淡的开口。

本官事忙,整日都忙着怎么能为太师大人分忧,自然没时间出去闲逛,若李大人没有其他的事情,本官还要去同太师大人商议是由,便不奉陪了。

华策说完便转身超前走,走的并不快,后面的人却没有叫住他。

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呃走狗罢了,还是户部郎中,说出去简直不要笑掉大牙了,这么殷勤的,上赶着去摇尾巴呢。

李大人朝着华策的背影狠啐了一口,咬牙切齿的说着,明明是同榜出身,为什么他就能比自己爬的更快一些,不就是攀上了秦太师吗,明明是朝中的一大毒瘤,却能占有那么多令人艳羡的资源。

天道不公啊!李大人在心里咆哮,腿脚却十分利索的跟在华策后面,朝秦太师的房间里去了。

听说战王准备离开了,你们有什么看法。

华策面无表情,对这则消息似乎毫无所动,不过也确实如此,他在来之前就知道这件事了,并且也知道战王接下来回到哪儿去,做什么事情。

不过,要如何引导秦太师还需要好好想一想,华策陷入沉思当中,没有发现对面角落里一个阴狠的眼神,满是嫉妒的直勾勾的看着他,就是刚才那位李大人。

他甚至只能坐在末排,甚至连秦太师的脸都不太能看的清楚,但华策却坐在秦太师左下手第二位,仅次于府令大人,这如何叫人不心生嫉妒。

战王此行来金陵明面上没有什么原因,只道是来游玩的,但大家心里都有数,下臣以为,战王此番并不会直接回京,或许还会去周边看看。

江州不是在干旱?战王会不会去那边?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秦太师静静的听着,却发现华策坐在那垂头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而且对于战王离京的原因,他却并不觉得有那么简单,但却又抓不住那一闪而逝的想法,只能作罢。

战王明明是位武将,却带着私兵四处乱跑,甚至代行钦差之责,是不是……这人话没说完,大家却都能明白他的意思,不过就是心生异心,且他离京也是同皇上大吵了一架,至于吵了什么,却不为人知,秦太师闻言眉头一动。

华策认为如何。

回太师的话,臣以为皇上和战王兄弟情深,并不会为了一些蝇头小利而起争执,至于战王接下来的行程,臣与王大人看法一致。

第三百四十八章 商议秦太师仔细回味了一下华策的话,阴沉的眼神逐渐明亮起来,确实皇上兄弟之间的感情深厚,所以能引起他们争执的事情定然不是件小事,而且战王接下来的行程目标是江州。

或许战王起了别样的心思,此番专门来造势的?或许不是突然起了这样的心思,战王在边疆那么长时间,军队都听他的,他要是有心,何愁没有机会。

更或许是小皇帝忌惮胞弟的战功和他手里几十万的军队,说了什么让战王心寒的话,才起了龃龉?秦太师越想越觉得可能,而且不论是哪一种,于他而言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只要他能拉拢战王,小皇帝就是只纸糊的老虎,朝中塞外都有他的势力,何愁不成大业。

秦太师眼里的颜色越来越深,华策收回视线,不再看他,他的身份敏感,不能说的太多,不过秦太师倒是没有辜负他,按着他铺好的陷阱,一步一步的走近去。

秦太师,臣有些不同的看法。

李达坐在角落里,看不起你秦太师的表情,但是战王和皇上的之间的关系所有的朝臣都有目共睹的,结果华策这个傻子却说战王包藏祸心,哼,看他这次不好好将他比下去,下一次的升迁或许就有他的名额了。

秦太师正在琢磨跟战王会面的事情,或许江州也可以跟着去一趟,只有真正和战王聊过了,才能确定战王的心思,猛然听见有人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微微皱眉有些不悦的看向那人。

你说。

李达一直保持着躬身的姿势,半晌没听到秦太师的答复,心里面正惴惴不安的,还以为自己是唐突了,有些后悔自己冲动行事,却又找不到什么借口能为自己开脱只能呆愣的站在那儿。

总算是得到的秦太师的答复,李达松了一口气,却从中听出了一些冷意,赶忙咬紧牙关,克制住打颤的冲动,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臣以为,战王不会这么莽撞,与皇上争执也不过是一面之词,在场的各位都远离京城,并不真实的知道当时的情况,贸然定论,或许会引起战王的不满打草惊蛇。

至于江州,干旱之事实乃天灾不可抗力,根本不是人为能干涉的,就算战王去了,也只会更添百姓的厌恶,所以臣觉得不论哪一方面战王都不会去江州。

有些方面来说,这李达确实是有眼色的,但是不多,在众人默认的情况之下,妄想改变众人的想法,既没有有利的证据,也没有强悍的实力,靠一张嘴,只会给自己找麻烦。

秦太师皱眉看着底下的人,他身边怎么会有这样的傻子,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是哪里任职的。

还是一样冷淡的声音,但李达却满心的欣喜,秦太师问他了,是不是他也可以出头了,他强压下心里的喜悦,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平淡一些,躬身的更厉害。

回大人的话,臣金陵府臣李达。

秦太师不悦的看向旁边的周云,眼神略带指着,后者也有些无语,这个李达到他手下也没做过几件正事,天天只顾着钻营,对他这个顶头上司也是谄媚居多。

只要金陵来了说得上话的人物,他都会费心举办一些宴会,左右结交各种达官贵人,只求为了能让他在官场上更进一步,自己家里过的什么日子从来也不过问一声。

他早前还听夫人说过李达家及艰难,却为了招待所谓的贵人,大肆挥霍,家里的财产仆人,庄子田地能卖的都卖的差不多了,还有他一双儿女,寻常官家子弟早就开蒙了。

就他家的,还是混玩着,周云无奈的叹息一声,他之前也暗示过李达,叫他脚踏实地的做事,总会有被皇上看见的时候,他没听进去,后来周云也不说了,由他去。

现在接触到秦太师的眼神,他才有了些同情,看来这李达钻研了十余年,依然还是个没长进,秦太师瞧不上,他后面估计也没有出头的道路了,想着又有些不忍。

你回去吧,以后也不用再来了。

周云劝解的话还没说出来,秦太师就一锤定音的判死李达,后者不明所以,怎么,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难道是说错了?他准备再接再厉。

太师大人,臣以为战王并不得用。

这下别说秦太师了,便是周云和一边的华策都愣住了,真的有这么傻的人吗,上赶着送人头,本来秦太师只是觉得这人有点蠢,但是现在看来,这人不仅蠢还听不懂人话,瞬间发怒。

叫你滚!你没听见吗,你手底下怎么能有这样的蠢货,要是再多几个,直接将老夫气死算了。

前半句是对李达说的,后半句秦太师却准过脸,脸上的表情更加冷硬,已经不是愠怒了,而是愤怒,便是李达后知后觉的才意识到事情不对。

大,大人?李达吹着头,看不轻众人的脸色,但是却能听出秦太师的不悦,他颤颤巍巍的抬起头,却看见秦太师脸上的鄙夷,心里胆怯的说不出话来。

余光却正好瞥见低头和喝茶的华策,感觉对方像是在嘲讽自己一样,一下子瞬间忘记自己此时身在秦太师的议事厅里了,对着华策就一顿狂喷。

是不是你对太师大人说了什么,你就是嫉妒我,知道我马上就要得到秦太师的青眼,平步青云了,你怕我赶上你甚至超过你对不对,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我要告你。

李达伸出手指着华策,满脸狰狞,让在场的人都纷纷皱眉,读书人本来就不屑与人争论,即便是政见不和,也都是引经据典的说服对方,或者让更多的人支持自己,却还没遇上过这么不要脸的,众人纷纷表示惊讶。

华策也很无语,遇上这样的将自己当作假想敌的人,没错也能惹上一身骚,不过还是李达太不聪明了,这样的场合下,居然只将自己送往死地,华策摇了摇头。

第三百四十九章 李达疯了哼,我大人有大量,不会同你一般计较,只要你和秦太师说你都是污蔑我的,且愿意自行辞去户部郎中的职位,我就原谅你。

众人皆是无语,秦太师的眉心都能夹死苍蝇了,这人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了,居然还叫他做到府丞的位置,吏部的人是眼瞎了吗。

李达,你失态了。

周云触及到秦太师的眼神,直觉再闹下去他也一定讨不到好处的,于是朝门口使眼色,让侍卫将人拖出去,李达陷入了自己的想象,华策被他赶走了,自己则取代了他的位置。

这是他做梦都想的事情,现在乍一受到的刺激便信以为真了,他眼神失焦看着上座的秦太师以为是见到了皇上,而他则是在金銮大殿上与众臣议事。

臣有本要奏,金陵府令周云勾结异党谋害百姓。

!侍卫还没走拢,就听见这样一句话,屋里的人都惊呆了,纷纷不可置信的看向站着的李达,周云眉头一跳,更是差点没跳起来,心里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李达,你再胡说八道些什么!大人,臣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臣任金陵府令几十年,一直兢兢业业从未有过半点不轨之心,请大人明察。

说完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李达,心想之后一定会找他算账的了,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能顺利脱身,李达没有理他,反而是更像前一步,朝秦太师拱手道。

启禀皇上,不只金陵府令一人,还有原户部郎中华策,与之勾结残害百姓,外面的百姓都怨声载道的却投诉无门,只因为朝中官官相护,请皇上明察,若臣有一句假话甘愿受罚。

李达说的认真,这个画面他期待了一生,以前是真的想为了百姓做出点贡献的,现在却满心都是想看着华策倒霉,不只是华策,还有周云甚至还有秦太师,一个个的,都不能放过。

他眼中闪烁着的恶意让人皱眉,不过更让人惊悚的却是他说的话,对着秦太师喊皇上,是不是不想活了,地上跪伏着一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快将他的嘴巴堵上带下去,不准他再胡乱嚷嚷。

那声启禀皇上一出来,众人都吓得腿软,在场基本都是秦太师的心腹,或是自家人,但即便这样也没几个知道秦太师真正的目的,却是就是如同李达说的那样,取代南宫氏,成为至尊。

秦太师也被吓了一跳,他的谋划到现在为之都没有暴露过,甚至来呢身边亲近的幕僚都不知道他这样的打算,虽然他们也曾劝过秦太师很多次,却依旧被他给拒绝了。

底下的臣子,也都是因为秦太师主理朝政,比皇上的话还管用有时候,所以才被收入麾下的,现在却听见这样的话,也难免多想。

现在皇上渐渐的大了,于朝政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也能好好处理政务,完全不需要秦太师的代行职责,原先从没有深想过的人,却都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你在胡说什么!秦太师显然也气的不清,恶狠狠的让人赶忙将人给带走,心跳的速度都加快了,今天的话要是流露出去半句,那他的生命估计也就到头了。

周府令,这就是你手底下的人?秦太师侧头看着周云,后者心里也是一阵苦笑,他哪里知道历代还有这样大的胆子,只不过这番变化来的太快了,让人猝不及防,他只能动了动嘴唇,说不出话。

周围的人纷纷都躲开周云几步,生怕这个时候被牵连上,周云苦笑一声,他明哲保身了一辈子,到头来自己也只能死在这样的冷漠里,无奈的合了合眼睛。

太师大人息怒,臣看李大人的面状,似乎是中邪了,只是刚才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华策往前走了一步,躬身行礼,他是在场唯一一个还站着的人,周云没想到居然最后给他解围的人会是华策,他们向来不对付很久了,可现在他却在为自己说话,周云有些纠结的感动。

秦太师本来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哪里暴露了,还是被谁发现了故意找人来捣乱的,听到华策的话越发觉得如此。

不仅如此,刚才臣来之前,李大人来替您传话的时候也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臣有些不明白,只当没听见,现在想想却似乎有些苗头了。

他说了什么!人话音才刚落秦太师的就急切的追问,不过现在也没谁在意这些细节,其他人都伏在地上生怕惹祸上身,便也没人在意秦太师的态度。

回大人的话,当时李大人对臣说战王必定会去江州,而他会跟着战王一起去,让臣看着他,是怎么一步步的超过臣的,说是,臣靠着秦太师没有出路,劝臣跟他一起改投战王。

这些话李达当然没说过,不过是华策看着时机故意说出来让秦太师听的,到现在为止秦太师都还不明白战王来金陵的目的,要是藏得太紧,或许会令人生疑。

那之前的谋划或许就不能顺利推行,既然已经营造了一个皇上兄弟不和的前提,那之后的事情便需要围绕着这个来,适当的给些甜头,才能一直让人保持着怀疑合希望。

秦太师皱眉看着他,试图分辨他脸上的情绪,华策任由他看,跟着秦太师的一年间,他早就明白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了,高高在上又目中无人的辅政大臣,自然有这样的威慑。

华策却不怕,好半晌秦太师才收回视线,意味不明的看着堂中的众人。

哼,倒是没想到,老夫身边居然还有这么样吃里爬外的东西,周云,你该好好收拾一下你的衙门了。

是。

答话的却不止周云,下面跪着近十位官员都颤抖着声音回答,秦太师暂时满意了些,不过对于李达刚才的反应,他却又有些隐约的激动,谋划这么久,为的不就是这样的场景吗,秦太师心中这样想着。

第三百五十章 百姓夹道相送经此他也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目标,至于李达,他也能睁一只闭一只眼的放他一马。

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可以走了。

又过了两天,疫区里所有的人都渐渐的恢复正常,伤口纷纷结痂,也没有再无故失血发热,经过好几轮的治疗之后,疫区外面的障碍也搬掉了,通行恢复正常。

刚开始还有人不敢往这边来,后来在官府的疏导下,渐渐的才恢复如往常,顾倾城觉得差不多了,便和南宫隐商量着启程南宫隐又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什么问题,才翻身上马,带着私兵浩浩荡荡的出城去。

这就是战王,这半个月以来一直住在疫区,为了给我们治病的,此次瘟疫能除都是战王的功劳。

才转过一个路口,南宫隐看见前面守着一大批百姓,看见他们过来纷纷让开道路,跪倒街道两侧。

多谢战王,王爷乃是我们金陵的救命恩人,请受我们一拜。

为首的是一个白胡子的老人,被身边两个年轻人搀扶着,颤颤巍巍的放下手里的拐杖,就要给南宫隐磕头,南宫隐冷肃的脸色一下子久温和起来。

连忙下马,将老者扶起来。

老人家客气了,本王奉命前来治疗瘟疫,这都是本王应该做的,无需言谢。

他向来冷漠惯了,说不出什么温柔的话,这么一句已经算是极限了,老者拉着南宫隐的手,笑着连续说了好几个好字,眼角不自觉的溢出热泪。

我就说我们的皇帝陛下没有放弃我们,都派来胞弟亲自为我们治病,特意设置疫区也是为了让瘟疫不扩散,哼哼。

皇帝陛下万岁!战王殿下千岁!老者的声音格外的洪亮,整个街道的人都能听的清楚,后面跪着的人,纷纷开始欢呼,南宫隐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百姓一起跪拜的场面,一时有些手足无措,扶起老者,让后面的人也都别跪了。

顾倾城和顾清漪坐在后面的马车上,小心的掀开车帘的一角往外看,见到这样的盛况也不由得红了眼睛,着半个月来熬的夜也都不是白熬的。

原来受人爱戴是这样的感觉。

是啊,感觉心里面都火辣辣的,我还能熬几个大夜。

顾清漪看着外面的百姓,不由自主的感叹道,顾倾城点点头,她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画面,视觉冲击力不要太强,也是发自内心的感叹了一声,却戳中的顾清漪的笑点,哈哈哈的笑个不停。

姐姐,你干嘛呢。

顾倾城被她笑得莫名,没好气的转过头看着她,顾清漪看见妹妹真诚又疑惑的脸,刚好不容易忍住的笑又开始了。

你还笑!我不理你了。

本来顾倾城还不明白她在笑什么,只是看见对方看着自己,又笑开了,大概也猜到是因为她了,可是刚才她也没说什么好笑的,不由得陷入了自我怀疑。

好了,姐姐的错,不笑了不笑了。

顾清漪咳了一声,总算是没再笑,顾倾城也没有真的生气,就是好奇,到底是因为什么姐姐能笑成这样。

刚才不还说要睡个昏天黑地的,听见几句歌颂就又能熬几个大夜了,出息。

顾清漪点点她的额头,顾倾城无趣的坐会位置上,她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原来就这,就这?百姓们知道南宫隐立刻启程是要赶往江州,听说那里的干旱不比金陵的瘟疫轻松,也没有耽误时间,简单的说了两句话就让开路,让南宫隐一行人离开。

他们都是普通的百姓,对于这种天灾带来的危害不要太能感同身受了,南宫隐也没有可以客气,直接策马离开。

都是些愚民,要是没有本官,他们现在早就成了一抔黄土了,还有命对着战王歌功颂德,呵笑话。

听说上午战王离开时,百姓夹套相送十好几里地,秦太师就忍不住嗤笑两句,丝毫没想到这场瘟疫本来就与他有关,甚至来金陵这么长时间,也没有进过疫区一步,以至于现在金陵城内,根本不知道还有一位大人物在。

华策坐在一旁默不出声,真不知道秦太师是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的,不过他觉得百姓还是不知道有秦太师的好,不然只会更唾弃他,狠狠的嘲讽他,要是被秦太师听见了,也只会是要命的下场。

京城的消息来了吗,怎么说的。

发泄完之后,秦太师坐会椅子上,皱眉问坐在一旁的华策。

回大人,皇上的任命书还没有来,不过监察使的信件先到了,应该是能成的。

秦太师问的是去江州的事情,要是从前他肯定不会行走在前锋,只会安排人去,不过现在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他自己去,而且今日之事让战王的名声更甚,与他合作更有优势。

让京城的人继续盯着,不准放松警惕,有任何消息都不能放过。

是……说完华策闭上嘴,脸上流露出一抹犹豫的神态,秦太师敏锐的捕捉到,直接开口。

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华策像是没想到秦太师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惊讶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在秦太师不耐烦之前开口。

是顾太傅家的事情。

秦太师手上的动作一顿,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直觉是顾太傅要搞事情,还是皇上对他有什么看法了,他看向华策,示意他继续说。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顾太傅最近时常告假,连皇上那里都敢不去,被人弹劾说怠政,皇上也只是将这样的折子压了下来,不过朝野这样的声音越发多了,太师大人,咱们或许可以添一把火。

秦太师明白华策的意思,只是这件事听起来却有些匪夷所思,顾太傅作为他的政敌,自己也算是了解他的为人的,勤恳为民,劝谏皇上操心国事无意松懈的,自己的小家也操持的好。

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怠政,他有些怀疑。

听说是贵妃娘娘有孕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秦太师决定合作仿若一声惊雷,闻言秦太师手抖打翻了桌上的茶杯,清澈的茶水洒了一地,浇湿衣摆也不在意,一脸震惊的看着华策,压低声音问道。

此话当真!短短的一息之间,秦太师想过无数种可能,现在他费尽心思的找小皇帝的麻烦,除了他自己野心之外,正重要的就是小皇帝没有子嗣,虽然现在正值壮年,但是天有不测风云,谁也说不清楚。

可如果贵妃娘娘有孕了的话,风向就变了,不行他一定得好好谋划,华策看了一眼秦太师阴沉下来的表情,自然也知道他在想什么,没有直接肯定。

这是京城送来的消息,具体如何还未可知,不过能送到金陵来估计也是八九不离十的。

先不急,这件事,容我想一想,想一想。

秦太师皱着眉抬手止住华策的话,他还是觉得不对,依照他对顾太傅的了解,哪怕女儿做了贵妃,外孙做了储君也不会忘形,至少表面上不会,可现在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他性情大变。

华策看出了秦太师的犹豫,也不出声解释,有时候说的太明白反而让人生疑,不如就让人自己去猜,像这样自视甚高的人,对外人的话或许不信,经过自己深思熟虑之后只会越加的深信不疑。

秦太师此时已经没有心情看华策的表情了,表面上看出的这些蛛丝马迹,总让他觉得这底下还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但是找不到苗头,只让人心里惶惶,想做些准备却也无从下手。

华策,给宴长安递信,告诉他之前找我做的那件事,我允了,不过我有条件……华策垂眸应是,在昏黄的灯光的掩饰下,秦太师没有看见他眼中闪过的精光,不管京城小皇帝想做什么,他都不能坐以待毙,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原本他并没有看上宴长安,只不过是瞧重对方手上的那股势力,现在看来却多一个榜首也未尝不好。

江州地远,顾倾城在马车上颠得都快散架了才堪堪到了江州府地界,本来想下车走一走,却发现四处的灾民看他们的眼神都冒着绿光,要是她能下地,估计下一秒就能被撕碎。

若不是前头有南宫隐这个看着就不好惹和身边围得水泄不通的侍卫,估计她们也不能好好的踏入这里,原来这里的旱情比想象之中的还要严重。

大人,大人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他马上就要不行了,他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我们大人忍一忍还行,我儿还这么小的,你可怜可怜我们吧。

突然前面的路被挡住,一个浑身破烂的头发也脏兮兮的妇女怀里抱着个奄奄一息的小男孩,嘴唇皲裂脸色蜡黄发白,看着出气多进气少,身体细微的颤抖着,眼睛半眯也睁不开。

顾倾城有些心疼,她作为一名医生,最是见不得这种场景,但是,她眼神四下打量了一番,那些缩在路边的灾民,一个个看着无精打采的坐着实则都在盯着这边。

她心里有些奇怪,旱灾应该不会导致流离失所的情况才对,左不过是今年难过一些,至少家中田地宅子都还是在的,怎么也不至于会露宿街头,还是在郊荒的野外官道上,而且这些人的眼神,让人不由得心悸。

顾倾城皱了皱眉,现在就算有粮食她也不会伸手救助这些路边的灾民,不是她狠毒心硬,而是这路边灾民人数之众,且眼冒绿光的看着他们,只要伸手这一次,那剩下的人一个都不能少的要帮下去,可他们的粮食不是已经送来了,怎么没有官府设的粥蓬,哪怕每天少吃点,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顾倾城皱了皱眉头,看向前方隐约能看见的城墙,心里暗道看来这个地方也不像以为的那么干净啊。

希望王爷可千万别这一时心软啊。

顾清漪也看见外面的情况,有些担心的往马上的南宫隐看了一眼,不是她们冷血,只是现在时机不对,她微微叹息了一声,有些不忍的放下帘子。

大人!大人,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看见这周围的人,南宫隐却想到了离开金陵时那些百姓夹道相送的场景,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他是在为这个国家的百姓做实事,当时心中翻腾的热血让他激动的无以复加。

不过江州情况不同,他也不能只为了自己热血上头就做了坏事,没有和那位拦路的妇女多说话,只朝旁边使了一个眼神,两名甲胄侍卫走上前,一人拽着一条胳膊将那位妇女拉起来。

女人被吓到了拼命的挣扎,只不过本来就女流之身根本也不可能挣开两个健壮的士兵,更何况她还许久没有吃饭了,根本使不上力气,怀里的小孩像是收到了惊吓,呜呜的干嚎着,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南宫隐嘴里发苦,却没有办法解决眼前的情况,女人被送到一旁之后,她们的队伍又开始往前走了,只是现在更多了一些肃杀之气在其中,车上的顾倾城和顾清漪也像是心头压了一块大石头。

路两旁的灾民看见那女人什么都没有求到就被拖走,甚至车队渐渐的又动起来,眼里流露出的绝望更让人生出了破釜沉舟的底气,反正都快饿死了,不如拼一把。

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顾倾城也觉得这些灾民不会善罢甘休了,要是没有人就算了,她们一行看上去就身份不同,更容易让人产生歹心,而且比之成百上千的灾民来说,她们带来的人简直就是小儿科,所以她还是有些担心灾民暴动的。

想了一下,她敲了敲车壁,南宫隐听见声音掉转马头朝她们的车边过来。

你想到什么好办法了?南宫隐声音低沉,虽然以前也差不多,但今天总让人觉得有些沉郁,想到刚才那一幕,顾倾城也理解了,不过对于南宫隐对她的信任,还是让她微微一怔。

第三百五十二章 灾民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这么堂而患之的走过官道,那些灾民没有得到粮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我总觉得城里面会有事情发生。

实在是官道上的灾民太多了,让人不得不警惕,顾倾城正想说或者加快速度进城安身再做其他打算的话,却没想到被突如其来的轰鸣声打断了她的话。

南宫隐骑着马,一回头就看见后面暴动的灾民,数量之众令人震惊。

南宫隐瞳孔瑟缩,不是害怕这些疯狂的灾民,而是被他们脸上的流露出来的绝望和死气刺痛,他自小在边境长大,虽然贵为皇子但也是饿过肚子的,他身上没有那些世家门阀家族出身的骄娇二气。

反而更能体会这些百姓的情况,只不过理解是一回事,现在实在不是心软的时候,南宫隐身边都是些浴血的战士,那些饥荒的灾民根本不是对手,哪怕再来一群也是一样的效果。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将抱起的灾民镇压了,或许是心里积压的仇怨和空空如也的肚子,让灾民心中的仇怨达到了顶峰。

呸,什么恶心东西,大庆要完,大庆要完了,哈哈咳唔。

为首的男子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高大健康的南宫隐,一阵心梗眼角不自知氤出眼泪,在脸上留下一道浑浊的痕迹,哀哀的哭号着,后面原本还不服气挣扎的人,也都渐渐的卸力。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绝望的气息,南宫隐呼吸有些不顺畅,看着眼前的人想说些宽慰的话,却只能张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是哪里人,为什么会在这里闹事,朝廷前不久才送了一批粮食来,让江州府自行安排救助灾民,你们不在自己的村县守着,为什么要跑到管道上来闹事。

默了一会儿,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打断了为首的男人的沉思,他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却被晃眼的阳光刺激到,不得不用手掩面,他想问这人是谁,可嘴里干的发痒,质问只能堵在嗓子里。

我们是周边府城来帮助你们的,若只是干旱我们还能伸手,若是有人故意偷懒那我们也不是冤大头,不说也罢了,看你们在这里闹事,看来也不像是过不下去了样子,我们还是回吧。

男人脑子还没转过来,又看见第三个人走过来,两个女子带着蔽笠看不清脸,但是身边的南宫隐看着就不是寻常人,难道真的是来帮他们的。

大人,大人,我们都是周边村子里的村民,本来都好好的,虽然干旱但谁家还没点粮食了,勒紧裤腰还是能过下去的,只不过前段时间官府来问我们征粮,说有矿上出了事故。

我们每家基本上都有男人在矿上做工的,让我们都齐心协力出一把力气,于是第一次都给出了力所能及的粮食,可后来又来过两次,依旧是一样的借口,我们都觉得不对劲。

而且旱年本来粮食就少,刨去交税的还能剩下些什么了,根本就是打劫来的,我们不服,便想着去找人理论,但是出来之后才晓得我们这些人连城门都进不了啊。

那男人身后一个看着略显苍老的妇女膝行两步跪倒顾倾城面前,言语清楚的细说这里发生的事情,本来灾年就已经很难过了,但是还遇上这样的事情,让普通老百姓如何过活才好。

南宫隐皱眉完全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情况。

朝廷的救济粮已经来过两拨,江州还有人问你们征粮吗。

被制服住的灾民们互相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讶和愤怒,他们从来都不知道朝廷来了救济粮的事情,先前那男人也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三人冷下声音。

什么救济粮,我们连一粒,别说白米了,粟米都没见到过,还上农户家里征粮,更有那过不下去的都已经开始吃死人了。

男人说着重重的叹了一口浊气,而且都是一些小孩子,营养跟不上有身体虚弱,稍不注意就饿死了,眼泪一颗一颗砸在地上,一会儿就湿了脚下的一小块地。

这是完全出乎意料的事情,易子而食这样的事情没想到真实的发生了,顾倾城感觉胃里面往上反着酸气,她努力克制住生理上的不适,本来还想多问两句,结果却发现男人的情绪不太对。

想了一下,嘴唇微微颤抖,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结果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

我们在这里守着,就是为了讨要一个说法,前儿还听说矿上出了事故,还不知道家里的男人到底有没有事情呢。

先前说话的女人又开口了,她丈夫儿子都在矿上,本来每旬都可以回家一次的,但是现在却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见到人了,她心慌的厉害,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顾倾城环视了一周,因为风餐露宿的久了,每个人都蓬头垢面的看上去都差不多,但是仔细看才发现,当真有许多女子在这其中,都是些苦命的人。

那女人似乎看出来顾倾城有意想要帮助他们,于是跪倒顾倾城脚下,一下一下的给她磕头,声音哽咽的开口。

求求大人救救我们吧,虽然我们都只是贱民,但上天好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你们了,求你们了。

有了一个开头的,后面的人也纷纷开始磕头求救,顾倾城抿了抿嘴她本人不是那种心怀天下的大爱,但是认谁看见这样的人间疾苦能不动容呢,差一点就要应下了,好在最后关头,理智回神。

我们会尽力的。

本来就是来帮助这一方灾民的,只不过现在对于城中是个什么情况还未可知,他们的态度也不能表现的太明确,不过也是不忍心,只能含糊一句。

那女人低下头看不清眼中的情绪,不过顾倾城心疼想要将人扶起来,脚才刚动,就被人拽住了手腕,一边一个,南宫隐和顾清漪同时制止了她的动作。

第三百五十三章 江州的古怪还没等她疑惑,面前的女人突然一下暴起,朝着顾倾城的脸不知道洒了什么玩意儿,瞬间被身边压着她的侍卫按住。

我知道你心善,你们刚刚说了是来送粮的,反正都是要给我们的,不如现在就给我们了吧,那官府的不是人,他们只会克扣我们的粮食,根本到不了我们手上的。

而且你们进去可能也出不来的,这江州就是个吸血的魔窟,那里面的人都是吃人肉喝人血的疯子,他们不吃粮食的,给我吧,给我们……刚才还狰狞扭曲的女人,瞬间软下身子,刚才的男人在身后接住她的,才没有让人直接瘫倒在地上,但是刚才突然的遍故,女人的面孔却在顾倾城脑海里挥之不去。

抱歉,小妹恶的有些失心疯了,叨扰大人。

男人垂着头道歉,苦笑的看了一眼南宫隐和顾倾城姐妹俩,本来想带着人离开的,走了两步却又退了回来了,脸上带着决绝。

大人,不管你们信不信,但是我小妹说的就是真的,城里的人根本不配备称之为人,他们请抢走我们的粮食,村里渐渐有饿死的人,却也被他们将尸体也抬走了。

美其名曰不让尸体腐烂感染,形成病毒,可是我却听说他们将那些尸体全部分食了,还有矿上做工的男人,他们只会压榨他们的劳力,将人当牲口一样的使唤,还不给饭吃。

不过工钱开的高,所以也没人抱怨什么,但是却有人发现那些死掉的矿工基本也都被运回城内,根本不会还给本家,我们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

男人没有像女人那么的偏激,也说不明白那些人将尸体拿去做了什么,只是乡里人总是很看重落叶归根的,若是没有个坟头,那就是死了都不宁,是大忌。

从前只以为是找不到尸体了,却没想到是被人拿了去,他们想闹却根本没办法,只要一提到这事,就会挨板子下狱,更有厉害的直接将人判罪,久而久之也没人敢去了。

但是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都,因为之前那些闹事的人都被处置了,他们能知道也是偶然的机会。

南宫隐像是听怪谈一样的,根本想不到尸体能做什么用,但是拒不归尸体确实无理,顾倾城却若有所思。

我知道了。

南宫隐脸上看不出情绪,男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背着小妹离开了,原先还有些愤愤不平的灾民们,也都跟着一起离开了,只不过却能看出来是有些不服气的。

王爷,要不然留下些粮食给他们,看上去真的很可怜。

三人站在那儿都没有出声,南宫隐的副将看着那些瘦弱颓丧的背影有些不忍,一个没留神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惊恐的捂住嘴看向南宫隐和顾倾城。

我们哪儿来的粮食。

南宫隐斜斜的看了他一眼,他们带来的粮食早就送进江州了,身边留下的也都是他们自己够吃的,根本没有多余的,只是更让他在意的,是刚才那对兄妹的话,看来江州城中,或许有想不到的经历。

副将挠了挠头,对哦,他们根本没有粮食,悻悻的退了回去,他也是有心无力。

姐姐,我觉得江州城里面有古怪。

马车上,经过刚才的事情,顾倾城和顾清漪都没有说话,分别靠在一边眼神不聚焦的思索着,忽然顾倾城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顿时心慌的厉害,一把抓住顾清漪的手,给后者吓了一激灵。

怎么了?顾清漪感觉自己被抓住的手冷的发寒,还有些微微的颤抖,她握住顾倾城关切的看着她问,顾倾城却说不出个所以来,她想到那些尸体可能是用来做什么的了,只是不敢相信。

没事,只是突然想到些不太好的事情,吓到了,我们什么时候能进城啊。

顾倾城没有说实话,顾清漪却也不追问,因为她也在想这件事,而且她隐约觉得或许他们根本都进不去江州城。

果然,远远的看见江州城门紧闭,完全没有其他府城往来热闹的场景,城墙上面还铺设了巡逻对,守得如铁桶一般,南宫隐觉得不对劲,这样的布置只有在战时才会有。

可江州既不是边关要塞,又何必防守的这么严实,他一下就想到了刚才在城外遇到的那些灾民,隐约觉得这里可能不是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想到这儿他没有直接带着大部队过去,只是叫了两个机灵的随侍,先过去打听一下消息。

城下何人。

官爷,我们是打蜀地来做布匹生意的,您看,这是我们的路引证明,麻烦您通融一下。

两个侍卫乔装打扮了一番,看上去脸色发青风尘仆仆的样子,刻意佝偻着身子,让人放松警惕,只是城门外面没有人,他们只能跟着楼上的人喊话。

答过这一句时候城楼上的人就不再搭理他们了,二人有些不解,想再接再厉,可是城门却开了一个缝隙,里面走出来一个黑皮凶狠的男人,下颌处还有一道疤痕。

两名侍卫轻轻皱眉,这人看着根本不像中原人,但是皮肤晒得黝黑,头发也是竖起来的,身上的穿着打扮也是中规中矩,除了一脸凶相之外,其他的也没有什么可疑的。

他们故作害怕的后退了两步,躲开他的威势范围,颤颤巍巍的开口。

官,官爷,我们都是普通百姓,可不是什么做奸犯科的人。

哼,看你们也不像,路引拿来给我看。

黑皮男人嗤笑一声,向前伸出手,侍卫连忙把假造的路引递出去,自信根本不可能看出来真假,正还想说什么,那黑皮男人却脸色一变,恶狠狠的看着他们。

侍卫心里一慌,难道是被发现了,虽然心里有些不安,但是脸上还是强作镇定。

有,有什么问题吗。

黑皮男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看着他们,侍卫摸了摸后腰上藏着的匕首,估算着打赢的可能性。

第三百五十四章 担心黑皮男人却往前一步,正当侍卫准备出手的时候他又说话了。

不是说来做布匹生意的,你们的货呢。

侍卫猛地松了一口气,收回放在腰间的手,转而摸出两块碎银子交给黑皮男人手上笑得讨好。

我们不是远远的看见这里城门观者好些天了,货物一直堆在车上的,只不过我们兄弟俩过来探探路,请官爷通融通融。

黑皮男人接过那两块碎银,上下打量了两人几眼,脸上渐渐缓和下来,朝他们身后看去,只能看见空无一人的官道,不过想来也不会将货物堆在路上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从怀里拿出一个木牌交给他们手上。

这是通行令,因为干旱天,周边许多刁民在城中闹事,府令大人才下令封禁城门,你们手上有路引就算是有凭证的,自然不会拦,你们的货放的可远,虽然有令牌,但是允许通行只到未时末,过了未时就得要等明天了,这个通行令最多只有两天的时间,你们抓点紧。

黑皮男人解释说,侍卫十分惊喜的接过木牌,哈着腰道谢,好话说了一箩筐,黑皮男人看着也是十分友善的,叫他们不必客气,赶紧抓紧时间进城,要是过期了可就无效了。

侍卫连声说是,然后又感激非常的离开了,只不过在转身的刹那,黑皮男人脸上的善意褪去,转而闪过一丝阴狠的算计,同样的,两名侍卫谄媚的笑也被警惕和防备取代。

王爷,他们回来了。

南宫隐一行人隐秘在官道旁边的树林里,郁郁葱葱的阔叶林将他们挡的严严实实的,有专门的人在入口处放哨,听见踩碎枯叶的声音,纷纷警惕起来,直到看见熟悉的两人才放下心。

王爷,您看这个,属下觉得江州城真的有问题。

侍卫冷下脸色,将刚才在城门底下发生的事情讲给南宫隐和顾倾城三人,顺便将那枚木制的通行令拿给南宫隐。

虽然那黑皮男人从头到尾也没有对我们释放出任何恶意和压力,但是属下直觉这人不是简单人,而且观他外貌听他说话更是不像中原人。

顾倾城看了一眼那个木牌,就是普通的木料,甚至看上去还是新鲜的,没有任何其他的味道,只是上面雕刻的花卉却异常繁复,看着就是大师的手艺,完全矛盾的两种元素相结合,透露出一种无言的古怪。

这是什么!顾倾城总觉得这个木牌没有那么简单,或许是个障眼法呢,她盯着那木牌,本来想拿过来仔细研究一下,忽地吹来一阵微风,那上面的花好像也跟着动了一下,她更加仔细的看着南宫隐手里的木牌,想再仔细观察一下,却听见顾清漪的惊呼。

打断了她注意,周围的人也都纷纷都看过来,儿顾清漪的目光落在那木牌上一动不动。

怎么了?南宫隐关切的问了一句,顾倾城更是担心的看着姐姐。

你不觉得这个木牌很奇怪吗,刚才没看见?顾清漪抓着妹妹的手,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却得到让她心凉的答案。

我应该看见什么?顾倾城隐约直到姐姐在说什么,但是她也不能确定,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南宫隐皱眉,视线又移回木牌上,就是简单的木牌,除了上面雕刻的花卉他不认识之外,没有什么特别了。

顾倾城却十分了解自己的姐姐,绝对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或许刚才也不是她眼花?握在手心里的手收紧,顾倾城暗自给姐姐打气,后者呆呆的转头,被顾倾城眼中的坚定和鼓励激励到,一下子就有了底气,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旁边的南宫隐开口说道。

我刚才看见……王,王爷,它动了!这朵花刚才动了一下!顾清漪咬了咬下唇,有些犹豫,担心是她看错了,闹笑话是小,万一惹得人心惶惶就不好了,可她又担心因为她自己一时之错让大家都陷入险境,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如实告知。

才刚起了个头,就被一声惊慌打乱,站在南宫隐身后的侍卫颤颤巍巍的伸出一只手,指着那个木牌,眼睛瞪得老圆,面含惊恐语气慌乱,南宫隐皱眉看向他,后者却以为他不相信自己。

指着那个木牌结结巴巴的开口。

是真的,我刚才真的看见它动了,不止一次,开始我还以为是我眼花了,又盯着看了好久,它刚才是真的动了一下,就像是真正的花那样的。

南宫隐脸色淡漠,看不出信还是不信,只是将眼神落在那个木牌上,上面雕刻着的花卉他不认识,但确实栩栩如生,不过再像真的也都是假的怎么会是真的呢,众人也都是这样以为。

他说的是真的,我也看见了,姐姐也看见了,刚才正想说这个,本来以为是我眼花,想着还是提个醒,原来不是只有我们看见了。

顾倾城和顾清漪交换了一个眼神,确定了对方心中的想法,扫过那个侍卫,后又收回视线,看向南宫隐,一字一句坚定的开口,众人皆惊。

可是这不就是个简单的木雕吗,有什么稀奇的,纷纷盯着木雕看,可顾倾城觉得不行,这个或许是使人致幻的东西?将这东西收好,未经本王允许不许拿出来,把你们的好奇心都给我收一收,看来这江州城里面,出人意料的东西真不少啊。

顾倾城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因为这个通行令,他们却是不得不进城去会一会这城里的鬼怪了,南宫隐的眼神暗了下来,顾倾城抱着姐姐,众人的心也都冷静下来,谁都不知道城中会有什么在等着他们。

皇上,顾太傅求见。

进来。

顾太傅外面天色将晚,顾太傅微微颔首走进来,脸上的严肃令人不由得紧张起来。

太傅大人,南边是不是有消息了?南宫墨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距离上一次收到南宫隐和顾倾城的消息已经过去将近一旬。

第三百五十五章 入局回皇上,暂时还没有,臣近日来是同您商量另外一件事情的。

顾太傅心里也着急,自从上次和南宫墨秘密交换过消息之后,他也很久没有收到女儿的消息了,不知道江州的消息,却不代表他们不能主动。

说。

南宫墨眼神冷下来,似乎已经猜到是什么事情了,顾太傅低着头,每说一句话都让南宫墨周身的气压低几分。

皇上,秦太师的人昨天也到江州了,不过是受了江州府令的邀请去的或许可以从这一点上上下功夫。

顾倾城在进城之前,给南宫墨送过一次消息,当时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下这边的情况和他们对于江州的猜测,南宫墨才惊觉此前派去江州的人已然没有生息了,心里担忧的同时更多的是对于挑衅君权的愤怒。

太傅认为可以怎么做。

秦太师已经入局,想要轻易抽身没那么容易,且不说他自己野心之下,便是与他合作的人也不会这么简单的就放过他,既然他在江州有势力,何不借力打力。

南宫墨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心里慢慢的勾勒着江州的时局,他相信南宫隐也相信顾倾城和她姐姐,但是他不敢冒险,所以顾太傅的提议基本上他已经算是答应了。

荒唐!这个吴光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连屁股都擦不干净,等着谁去给他收拾烂摊子的。

秦太师一把将信纸拍到桌子上,愤怒的喝斥,不过现在他身边只有华策和一个随侍,俩人都安安静静的侯在一旁没有出声,虽然没有收到皇上的指令,但是华策却直觉这是皇上的意思。

至于目的,反正他只有一个目标,就是秦太师,想到这儿,眼神忽地暗了下来,幸好秦太师正处于暴躁阶段,完全没有注意到华策的脸色。

安娘去收拾东西,我亲自到江州去一趟,这些个狗东西步敲打敲打真的是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秦太师冷静下来,眼里满是阴鸷,华策也不阻止,甚至乐见其成。

华策,你与本官同去,本官亲自给皇上上折子。

秦太师看上去是真的生气了,没想到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还敢胡作非为,甚至还差点连累到他,那可就不能怪他心狠手辣了。

是。

江州城内,若是直接表明身份,南宫隐是可以带着人一起在驿站落脚的,但是现在他们的身份不过是行走江湖的商人,根本没有那么大的脸面,便只能找了个看上去干净舒适的客栈住下。

只不过这江州城里的热闹繁华的场景,却和他们想象之中不太一样,街景酒肆客栈茶楼到处都是人,且大家脸上都是平淡而幸福的,完全没有人口中的那么残忍荒唐。

难道是那些灾民说谎了?南宫隐心里一沉,不论是行军还是政事,最忌讳的就是先入为主,来时路上遇到的那些灾民,最先在他心里留下来印象,会影响之后的判断。

但是他们这么做总该是有原因的吧,那些灾民脸色枯黄,脸颊凹陷,满身满脸哪里都能看得出异常的疲惫,应该不像是说谎的,但眼前热闹的场面也不像是做假的。

南宫隐有些迷茫了,越是如此却让他更加谨慎起来。

这江州城是不错哈,看着就热闹。

顾倾城挽着顾清漪的胳膊兴致冲冲的逛着,停在一个做小饰品的摊子面前,好奇的挑选起来,这话看着是对顾清漪说的,实则却是对卖东西的小贩说的。

姑娘是从远处来的吧,咱们江州地区虽然连年干旱,但是却从来不缺吃喝,粮食虽然生长的一般,但是谁家也没个饿肚子的,而且府令大人对百姓好啊。

果然那个看着老实憨厚的妇人就上当了,满脸得意的夸赞他们的江州城,甚至还为府令吹了一波彩虹屁,顾倾城脸上故意扬起惊讶羡慕的神情看着那位妇女。

哇真的吗,那江州的百姓生活的是不是也很幸福了,唔,看着大娘其实就知道了。

那当然了,自从矿山被发现,我们江州便是越来越富庶了,不仅赋税少,城里的花样儿也多,姑娘要是再早个十几年来,肯定没有现在的盛况。

大娘与有荣焉的挺了挺胸口,看上去好不自豪的样子,顾倾城脸上笑着,眼睛里却一片清冷。

唉,不像我们蜀地,匪患肆虐好久了,根本都没人管的,甚至近山处都再没有村子能看见了,纷纷拖家带口的搬去其他地方了,可是要背井离乡是多么的艰难啊,要不是匪患,大家也不至于。

顾倾城本来还拿着小饰品在自己身上头上比划着,说着说着却情绪低落了下去,令人伤感,大娘也不知如何安慰,有些无措的站在那儿。

唉,你这丫头玩的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看看喜欢什么,姐姐给你买。

顾清漪像是看不惯她这副样子皱着眉将刚才她拿过的东西都一并付了钱,然后拖着人离开,大娘拿着银钱看着她们姐妹离开的背影,眼神却暗了下来,完全没有刚才的和蔼。

南宫隐跟在后面,却将她的脸色变化看的一清二楚,刚还在自省着,现在这一幕却让他有了更多的思考。

顾倾城和顾清漪一直在街上闲逛了好久,基本上每个小贩都能看出来她们是外地人,哪怕她们没说话,或者故作严肃,也是一样的结果。

倒是没想到,这江州府令还是个有本事的,居然能给城内的百姓洗脑至此,我都忍不住好奇了是用了什么手段。

傍晚回到客栈之后,三人在房间里讨论今天白天的事情。

我也觉得奇怪,居然没有一个人说府令不好的,不过只要一提到周边村镇好像又都是十分不屑的样子,这中间或许有什么事情?顾清漪回想着一路上听到的那些言论,皱眉不解其实一开始她就没有完全相信那些灾民,因为人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想问题的。

第三百五十六章 被抓且很少有人能先考虑别人的,所以当时她只不过听一听,现在看来却觉得可能不是夸大其词的。

或许这些街上的人,根本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普通百姓,而我们今天所有看到的,听到的,都是有人刻意制造的假象呢。

南宫隐一直沉默着没说话,在顾倾城姐妹讨论到瓶颈时突然开口,姐妹俩的声音停住,看向南宫隐的方向。

你的意思是今天我们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顾倾城有些不可思议,她们逛了大半天,基本上走完了小半个江州城,虽然每条街道看着都差不多但是却是不一样的,那么多人,除了小贩还有采购的普通人,甚至还有坐轿乘车的。

怎么会是假的呢,她有些不敢相信,南宫隐口有些干,这个猜测实在有些大胆了,但是却是江州城现状最好的解释。

那些人是真的,东西也是真的,咱们看见的所有的都是真的,但那些人是假的,他们的思想和行为动作都已经被控制了,说起来应该不能称之为人,而是傀儡。

顾倾城僵住,她有些难以想象,本来以为自己是来赈灾救民的,现在却变成鬼故事了?你是说幻术?顾清漪皱眉看向南宫隐,后者意外的看着顾清漪,像是没想到她居然知道幻术,却没有直接给予一个肯定的回答。

这只是我的猜测,现在还说不准。

顾倾城沉思了一下,她不知道所谓幻术,但是看着江州城街上的那些百姓,大概也能理解,而且敌暗我明,这样无头苍蝇一样的查下去也是徒劳,还是得想个办法让藏在暗处的人主动现身才好。

今日在街上闲逛一圈,除了我们似乎也没有其他的外乡人,而且进城的十分顺利,我总觉的还隐藏着什么阴谋。

沉默了一会儿,顾倾城从袖子里,头发里摸出来一些小方块的纸包,顾清漪和南宫隐都十分诧异的看着她,等东西都摆在桌子上,顾倾城才柔声解释。

这是我在金陵用余下的药材配置的一些药品,深色纸包的是毒,同色的浅色是解药,现在江州的情况叵测,都带一些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说完她接着掩饰这些毒药的用法,可以藏进发簪,手镯等之类的首饰,也可以放在扇子里,因为南宫隐看着就不是风雅的公子哥,顾倾城也想了想也可以放进随身的香囊。

这些都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不到万不得已却还是不要轻易使用。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当时只是随意摆弄的,没想到居然真的能排上用场,但是她还是希望不要真的能用上的才好。

顾清漪和南宫隐都没有说话,默默的将东西收起来,他们都知道现在的江州城并不安全,南宫隐还罢了,他自己将军出身,但是对于顾清漪和顾倾城来说,关键时候真的是可以救命的东西。

我随身的行李里还有些,待会儿让底下的侍卫们也都带着,在不确定对方的身手情况之下,尽量不要与人冲突。

南宫隐知道顾倾城的意思,现在他们人手少,就算以一当十也架不住对方的人海公式,而且找这个情况,说不定全城的人都是他们的对手,若是有功夫在身的就还罢了。

若是让那些个普通百姓挡在前面,南宫隐是无论如何不能出手的,处处制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做不了,所以还不如一开始就将姿态放低些,减少注意力。

不过如果我的猜测为真的话,可能我们住的这间客栈也不安全了。

南宫隐叹息一声,外面的百姓都是一样的口风,没理由他们随便选的一家客栈不是,仔细回想了一下他们从进城开始的一些表现,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应该还没有被发现。

顾倾城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她是在救人,她是在救人的。

别害怕,我会保护好你们的。

像是看出了顾倾城心里的紧张,南宫隐放下手中的东西,坚定的看着她们,顾倾城终于忍不住在心中爆呵,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医者,为什么会遇上这样的事情啊!那我们现在……嘘,先别说话。

房间里面陷入寂静,顾倾城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安静,张口想说些什么缓解一下她的紧张,却被南宫隐打断,她跟着南宫隐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她们门外似乎有一个人!心仿佛停止跳动了,顾倾城和顾清漪的双手交握在一起,给予对方力量一样。

下一瞬,顾倾城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反应迅速的闭气,顺便捂上顾清漪的口鼻,眼神示意南宫隐屏气,因为拿不准着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的,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纷纷软下身体。

像是中毒晕倒了一样的,时间慢慢的流逝,久到屋里的三人甚至都快要睡着了,外面的人也还是没有进来,顾倾城以为自己猜错了,皱了皱眉准备睁开眼看看。

正当这时,房间的门被打开,她赶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做出一副昏迷无状的模样,似乎进来的也是三个人,互相之间没有交流,直奔她们而来。

在人摸上她手腕的时候顾倾城僵了一瞬,现在起来和他们拼吗?自己没有那个本事,姐姐也没有,南宫隐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还有底下那些侍卫,现在是不是已经惨遭毒手了?顾倾城脑子乱乱的,一瞬间闪过无数的念头,最后还是鼓起勇气睁开一条缝隙打量了一下周围,正好和南宫隐的视线相撞。

后者示意她稍安勿躁,顾倾城瞬间冷静下来,现在敌暗我明,就凭他们没有一丝头绪的查下去,不如顺水推舟,她摸了摸腕子上纤细的银镯,心里暗暗庆幸自己早他们一步将毒药给了他们。

但是这些东西会不会被收走?忽地一惊,这种情况下,他们身上的东西应该都会被收走的吧,心里的恐惧让她呼吸都变得艰难,意识渐渐流失……第三百五十七章 紧张的南宫墨砰!皇上!皇上您怎么了!已经掌灯时分,寻常这个时候南宫墨基本都已经休息了,可是今天却还在御书房呆着,沐妃的人来过两次,却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来福看着远处的星星点点,想着皇上大概是有正事在忙。

或许是在思念贵妃娘娘也说不定,正想偷笑却听见身后的房间内传来一声打破东西的声音,顿时大惊失色的带着人进去,却又不敢推开内门,只能在门外颤颤巍巍的询问。

此时屋里的南宫墨满脸郁色,面前的御桌上摆着的东西被他一股脑的全部排乱在地上,杯盏笔架散落一地,发出的声音惊动了门外的众人。

来福,宣顾太傅。

是。

来福紧张的站在门外,丝毫不敢有怠慢,却又担心皇上自己一个人气坏了身体,着急的在外面跺脚,忽地听到南宫墨的吩咐,一下子便放下些心来,看来应该是政事上的事情。

屋里的南宫墨看着满地狼藉,疲惫的按了按额头,刚才他正翻看着南边的奏疏,忽地没由来的闪过一丝慌乱,伴随着恐慌让他心神不宁,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并没有想什么,冷静下来后却愈发觉得不对劲。

参见皇上,可是有什么事情。

顾太傅本来也准备歇下了,忽然收到传旨太监的消息,急急忙忙的披上朝服赶过来,此时御书房已经被收拾干净了,丝毫看不出来一刻钟之前这里是怎样的狼藉。

太傅那里可有南边的消息了,现在有关江州干旱的事情居然是一点都没有了,朕觉得有异请太傅大人一起商讨。

顾太傅听着南宫墨并没有什么起伏的声音,心里苦笑,从前只以为是自家姑娘剃头挑子一头热,却没想到原来皇上已经用情至深了吗,不过对于他的问题,顾太傅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因为自从上次之后,他也再也没有收到过女儿们的消息了,身边派去保护她们的人也没了下落,说不着急那肯定是假的,但是事已至此着急也没有用,还不如多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回皇上,臣以为江州城或许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咱们派出去的人手,包括战王一行在内,居然都能杳无音讯,若不是有人撑腰,必不会有这样大的胆子。

顾太傅坐在御座下首,一脸严肃的看着南宫墨,本来这些事情他是打算明天早朝之后再来找南宫墨说的,不过现在也不算早,不过南宫墨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刚说完这一句,顾太傅也识趣的闭上嘴。

太傅所言极是,江州矿场开发,多的是暴力违规,只不过当时处于发展初期,朝廷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多,越是这样的纵容之下,却滋长了许多心怀不轨的人。

南宫墨沉默了一下,刚才那一阵的心慌的来的突然,他直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却不愿意往顾倾城身上想,但是却不代表他不能做一些事情。

江州倒是是不是明面上看上去的这么简单,朕总要亲自去看一看才好的。

顾太傅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皇上说他要亲自去江州一趟?或许是惊讶的的太过明显,南宫墨微微一笑。

太傅大人误会了,暗访不行就直接明功也未尝不可的,派去钦差大臣,直接查访江州,对了,这是秦太师请求往江州的奏折。

只要不知皇上亲去江州就可以了,顾太傅心里松了一口气,又听他提到秦太师的奏折,瞬间明白了南宫墨的意思,不管江州和秦太师之间是不是有关系。

现在明面上,秦太师是不可能和南宫墨撕破脸皮的,所以要是南宫隐一行人真的在江州出了问题,叫秦太师插手去解决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了。

臣明白了。

顾太傅离开之后,南宫墨静静的靠在椅子上,手里拿着奏折眼睛却没有落在上面,像是在发呆,却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门口的来福看着这样的南宫墨,默默的叹息了一声,本来他是不想打扰他的,但是现在天色一晚,为了身体着想还是要劝人回去休息一下的。

皇上,不早了,早些歇息吧,事情那么多总也是要一件一件来解决的才行,要是看您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贵妃娘娘回来肯定要责罚奴婢的。

南宫墨的思绪被来福打断,皱着眉看向他,后者只是躬身立在门边,说完之后就静静的等着他,丝毫没有多余的动作,南宫墨轻笑一声。

你们倒是都害怕她。

以为不明的一句话,要是寻常宫妃,这样的话估计就该磕头谢罪了,可是来福早就知道自家主子是个什么德行,也不害怕,玩笑似的说着。

总归都是操心您的身体。

走吧,今晚宿明月宫。

月色照在身上,南宫墨看着天边挂着的圆月,是不是此时在千里之外的顾倾城也正在想着他呢。

娘娘,您就歇下了吧,皇上刚才宣了顾太傅进宫,现在直接往明月宫去了。

红柚和门口的小丫头交换了一个眼神,看见屋里青丝素衣的沐芸坐在案边,绣着花开并蒂的绣样,没由来的心酸,深呼吸一口才走近去。

沐芸手上的动作不停,跳动的烛火映照在她的脸上,多添了积分柔情和宁静的味道。

可是贵妃娘娘回来了?沐芸心里可不像她面上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大半个月以来,她自觉和南宫墨感情突飞猛进,可以说恢复到以前,不,不之前更甚,可以说除了顾倾城之外的第二人。

更加之现在顾倾城不在,甚至凤印都在她手里,每日宫中大小嫔妃都来给她请安,以至于她差点忘记,她只是代掌凤印,而不是真正的皇后了,这几天过的飘飘然,南宫墨突然的冷淡,让她回神。

不确定,明月宫向来铁桶一般,根本不好打听消息的,不过奴婢打听过一圈,似乎是没有回来的。

第三百五十八章 沦陷的沐芸红柚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作为沐妃宫里的大丫鬟,虽然行踪不限,但是大晚上的也不好到处瞎逛,而且明月宫和她们宫室的并不在一个方向,就是要打听也不简单的。

何况要是有人当真不愿意让人知道贵妃娘娘的下落,便是真的回来了,外面也一点消息都不会知道的。

奴婢却想不明白了,到底为什么会把贵妃娘娘送出宫呢,先前也是说回去省亲的,现在却叫人疑惑了。

红柚说完,又十分疑惑的嘟囔了一句,说完才惊讶的捂住嘴巴看向沐芸,生怕她生气了,不过沐芸脸色平静并不像生气的样子,她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其实沐芸也在想这个问题,说是顾倾城犯了错才会被送出宫的,但是这么久时间了,她却连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查到,在这个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的后宫,居然还真的有一件事能藏得严严实实的。

而且之前来找她合作的那方人,她虽然有猜测,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态度暧昧,对方也已经很久没有找过她了,沐芸心里有些泄气,却又不甘心的厉害。

娘娘,您的手。

刚才失言,红柚便紧闭嘴巴安静的站在一旁,看见沐芸失神也不打扰她,俩人就这么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忽地红柚看到沐芸捏着的的绣花针,已经扎进沐芸的手背半寸的长度,可自家娘娘居然都还未察觉。

被吼了一声的沐芸猛然回神,低头才看见自己的手背差点被针扎穿,惊呼一声将它拔出来,后知后觉的疼痛传到脑子里,痛呼一声眼泪在眼眶里来回打转。

细皮嫩肉的娇小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了,手背上那个看上去不起眼的针眼,却让沐芸下定了决心。

既然顾倾城已经回去了,甚至还被顾家人送去了佛寺养身,那还是不要再回来的好,她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眼底闪过的算计让她姣好的脸蛋都显得有些扭曲。

次日起床,因为想通了一些事情,沐芸难得神清气爽,早上看着各宫妃嫔前来找她说话的时候,身边的红柚却被人叫了出去,红釉是她贴身侍女,所有人都知道,就这么众目睽睽之下被叫走,她也不好直接问是什么事情。

不过还算她识趣,很快就回来了,还给沐芸端来了羊奶羹,还专门说是皇上赐下来的,让后宫一众人艳羡不已,大家本来以为走了一个顾倾城,便能公平竞争了,却没想到还有个沐芸。

由此本来蠢蠢欲动的小心思又歇了下去,当然也有不服气的,比如娇嫔。

沐妃娘娘倒是好口服,京中没有牧场,牛奶羊奶这样的东西便是连宫中都是每日限供的,妾这些却没有口服了。

沐芸本来有些嫌羊奶羹膻味重,基本只会在刚出锅的时候用两口,现在还剩下半碗奶羹放在一旁,这么被人挑衅,她可不是那么大度的人。

娇嫔说笑了,皇上体恤本宫为后宫操劳,既然娇嫔喜欢,那便赏你了吧,本宫胃口小,日后这羊奶羹便给你剩一些吧。

说着又好像觉得有些不对,回头看了一眼红柚。

对了,差点忘记问一下你的意思了,这以后我们红柚可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了。

娘娘要是心疼奴婢的话,其实那奶卷子也不错的。

红柚十分上道,脸上没有任何委屈之色,笑吟吟的,但说出来的话却让娇嫔脸红,就像是她抢了奴婢的吃食一样,她站起来恶狠狠的指着红柚。

你!娇嫔娘娘不必动肝火,奴婢不是那样小气的人,您要是喜欢的话,每天辰时派人来取就是,那会儿刚好还温着,不影响口感。

红柚添油加醋的说着,丝毫不害怕气急的娇嫔,后者被她一脸的挑衅和鄙夷激得怒火中烧,恨不得给她两巴掌,却被沐芸拦住了。

打狗尚且要看主人,本宫身边的人,也是你想打就打的吗。

眼神之间的交锋,让娇嫔完全无法冷静。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她,前有顾倾城后还有个沐芸,她们可以得到皇上的爱重,凭什么她不行,她不服!那还请沐妃娘娘能坚持的久一些,别那一天也犯了错,悄无声息的被处理了,到时候妾可是要来看笑话的。

娇嫔这一次也是真的发了狠,对着沐芸放了一通狠话,又狠狠的剜了红柚一眼,才甩了袖子怒气冲冲的离开,沐芸被她气道,却又不由得反复思索娇嫔的话。

其实她的潜意识了也在担心她说的这个问题,到底顾倾城是犯了什么错才能在盛宠之时,急转直下,但是皇上看上去却对她并不是完全没有爱意的,她到底能不能避免。

娘娘,那边的人又来信了。

沐芸思绪混乱的厉害,她承认自己是被娇嫔的话刺激到了,苦苦思索却得不到答案,心里张皇时,却听见红柚的声音,迅速回神,皱眉看向她。

大白天的胆子也真的大,说什么了。

红柚没说话,只悄悄递过来一个纸条,沐芸狐疑的打开,上面短短的一行字却让她心头为之一颤。

贵妃有孕,大梵音寺养胎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就说怎么好端端的就要把顾倾城送回家,虽然说是犯了错误的,但是前朝后宫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到底犯了什么错,原来都只是障眼法,哈。

沐芸喃喃自语的说着,眼角不自觉的滑下一行清泪,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心底隐隐的酸疼。

红柚不知道怎么劝解她,只能带着殿内的侍女悄悄退出去,顺便还将门带上了,给她留下一个独处的空间,当时红柚看见这个消息的时候,便已经猜到自家娘娘看见时的心情了。

不过这样也好,能早些抽身便只难过一时,越到后面就越难走出来,想了一下,红柚又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才直接告知了这些事情的。

第三百五十九章 困境顾倾城醒来的时候周遭的环境完全陌生,漆黑的房间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反正现在她的脑子都还是昏昏昏沉沉的,身下是坚硬的像是石板,又像是木板一样的东西,她动了一下,发现手脚都还是自由的没有被束缚。

不过意料之中的是,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收走了,甚至连衣服都被换过了,黑暗中她苦笑一声,早知道不如当时就直接正面冲突了。

不过现在想这些都是徒劳的,她必须要振作起来,还有南宫隐和顾清漪,现在不知道他们俩人现在怎么样了,对于南宫隐她还是相信的,至少是有自保的能力的,维度对于顾清漪她心里担心的厉害。

那些人虽然搜走了她身上所有的东西,但是医者来说,想要下药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说起来这些人也算是警惕了,不过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头发还是完好的,只是将上面的珠钗都收走了而已。

这就好,或许一般人也不会想到头发居然也能藏毒,甚至一样的是见血封喉的剧毒,她冷静下来,思索对策,现在这个情况完全是他们没有想到的,但顾倾城直觉抓他们的人和矿山有关系。

喂,有人吗,为什么要抓我。

休息的差不多了,她还是决定先下手,故作嘶哑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恐惧和害怕,身体蜷缩在一角,双腿抱紧在胸前,鼓起勇气大声呼救,却没听见丝毫的回复。

顾倾城皱眉,竖着耳朵仔细分辨,并没有人来的声音,满室的寂静,除了隐约的水流的声音和她的呼吸声之外,什么都没有,疑惑又有些泄气。

打起精神又喊过两声,依然没有回应,她决定保存体力,这间屋子没有一丝光亮,且空气较为沉重,还带着些微的灰尘的味道,顾倾城猜测这或许是一间修建在地下的密室。

只是不知道抓他们的人是谁,越想越深,她的脑子也越发的沉重起来,身上传来尖锐的刺痛,像是针扎一样的,难受的令人抓狂,顾倾城迅速的意识到自己或许是被下毒了。

呃。

好不容易才适应了疼痛的频率,一股突如其来的钝痛,像是被打了一拳,顾倾城没有准备一下子栽倒在地上,眼冒金星呼吸困难,脑子里面什么都想不成,全力只能抵挡身上的疼痛。

咔哒。

开门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楚,哪怕身上已经难受的不行了,顾倾城还是条件反射的朝声音的方向看过去,门口站着一个背光的人,身材并不如何高大,但是总给她一种阴恻恻的感觉。

哟,清醒着呢,倒是出乎意料了。

男人有些意外的声音传进来,顾倾城奋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来人的模样,却只能是徒劳,既然如此她也不挣扎了,主要也是无力挣扎。

姑娘国色天香,倒是不明白为什么要来挑衅城主呢,也是可惜了。

男人略带遗憾的边往里走,边说着,顾倾城一头雾水,她只知道府令,却不知道江州还有个城主,难道那才是江州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吗?你,你……是谁,我根本不,不认识,什么……城主。

直到停在她面前,蹲下,顾倾城才瑟缩着往墙根挪动,避开男人的动作,像只小动物一样的警惕的看着他,哪怕根本看不清男人的脸,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现在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落在男人的眼里,是多么的令人想要破坏。

啧,每个来这儿的人开始都会说自己不知道什么城主的,不过没关系,我们总会知道你的目的的,只是小姑娘我劝你还是不要太负隅顽抗的好,还能少些痛苦。

男人像是怜惜一样的抚上顾倾城的脸颊,她想躲却没躲开,眼眶红红头发凌乱的样子令人忍不住想要掠夺。

我,我可以配合的,你别杀我。

听他话头的意思,这里似乎不只她一个人,还有其他的,顾倾城快速的思索了一下,故作处害怕惊恐的样子,伸手抓住面前人的衣摆,颤抖着害怕的,却又像是下定决心一样的看着他。

小姑娘别害怕,我们不会轻易杀人的,不过你要记的你自己说的,好好配合我。

男人意味深长的说着,顾倾城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抓住他衣摆的手松了一些,惊恐的大眼睛被湿润浸满,见她如此,男人笑了一下,站起来大步朝门外走去。

诶,啊,你别走,我真的,我真的会好好配合你的,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向前爬了两步想要留住男人,可那扇门却无情的关上了,顾倾城跌坐在自己脚跟上,直到光亮完全消失,她才将脸埋在掌心小声的啜泣起来,耳朵却在仔细地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门虽然关上了,但是门外的人却并没有走,顾倾城嘴角微微勾起,只要有需求她就能有生路,原本压抑的小声的啜泣越来越大,渐渐有控制不住的趋势,外面的男人待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顾倾城不敢大意,又哭了一会儿声音才渐渐的小下去,像是累了一样,但外面此时已经没有人了,平复好情绪,顾倾城开始回想,刚才开门的那一段时间,她对这个房间的认识。

那么短短的时间,又有人一直看着自己,为了不被人发现,她只能用余光小心的留意四周的情况,所在的这间屋子,除了刚才躺的石凳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不过这墙壁她感觉不是泥砖也不只是青砖,站起来小心翼翼的摸到墙边,细细摸索,入手的触感粗糙有颗粒,似乎还往手上沾的有,她凑近闻了一下,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

暂时放下这一处,她站起来背部紧紧的贴着墙壁,并没有想要在动的意思,搞不清楚是不是有人在监视她的情况下,她不会妄动,只是不知道南宫隐和顾清漪的下落如何,心里被压得沉重的喘不过气来。

第三百六十章 被抓稍微缓了一会儿,顾倾城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并没有多余的伤疤和疼痛的地方,看来是直接被掳到这里来的,没受什么皮肉之苦,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了一样,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入手是并不如何光滑的皮肤,甚至连温度都偏低,是她为了安全而做的伪装,与传统的人皮面具不同,她采用的是中草药和化妆的方式,让整个人五官不变的情况下,看上去与本人一样的天差地别。

此时的她看上去就是普通市井间最常见到的那种姑娘,其貌不扬,神情委顿气质瑟缩的样子,按理说并不会引起怀疑的,可是现在她人在这里,顾倾城心里有些紧张。

若是知道他们的身份却还敢这样做,顾倾城觉得他们应该只能自求多福了,不过这屋子里四面都不透光,除了那扇门之外连窗户都没有,空气逐渐稀薄。

嗯?空气逐渐稀薄,难道是矿山?她刚来的那天他们就远远的看过一眼,那里进出的人并不在少数,看上去也都是普通的矿工,但是却少见矿石运出,当时就心有疑惑,现在更甚。

要是没看错的话,透过那扇打开的门,外面似乎是一条幽深的走廊,联通了多少像这样房间不得而知,跳动的烛光将人的投影倒映在墙壁上,能看出前后都还有很长的距离。

并不像传统宅邸下的暗室,还有手上沾满的墙壁的碎屑,顾倾城胸口突突的跳动着,指尖捻着碎屑可是又忍不住疑惑,在矿山里面开凿这样一个庞大的地下宫殿有否必要?或者他们到底还藏着什么样的阴谋,有矿就意味着有资源,就有令人贪心的资本,矿山庞大,或许还能操练私兵!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可是她却忍不住继续往下想,真的没有这种可能吗?答案是肯定有的,就她短短的时间里和南宫墨越发了解的深入来看,大庆表面上看起来繁华辉煌坚不可摧,但是内里却早已经被蛀虫侵蚀,而他南宫墨身边也是一样的危机四伏。

难以遏制的惊慌和害怕充斥着她,除此之外还有进城之前那个木牌,南宫隐口中的幻术,之类种种让她脑子有些过载,实在无法将所有的联系起来,甚至连背后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咔哒。

在她脑子乱作以团队时候,门又被打开了,这次来了三个人,顾倾城哆哆嗦嗦的躲在角落,屈膝挡住自己,小脸掩藏在膝盖后面,只露出一双害怕水润的眼眸在外面,警惕的看向来人。

小姑娘别害怕,刚才不是说好的,只要你好好配合我们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声音狠熟悉,是刚才来过的那个男人,顾倾城心里厌恶,脸上却对着那男人流露出一丝恳求般的信任的神色,那双小鹿般湿润无辜的眼神,令男人有那么些微的动摇。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配合的。

答应的十分爽快,现在情况如此,由不得她使性子,为了活命,也为了知道江州城内的密谋,她不得不这样做。

顾倾城被蒙上眼睛,被扶上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咔哒咔哒的能移动的,或许是送矿石的车,她这样想着,仔细分辨拐角的方向。

她没有猜错,确实就是运送矿石的推车,只不过现在上面放了椅子铺了软垫,让人难以察觉是什么就是了,男人悠哉悠哉的走在后面,另外两人推着推车往指定的方向而去。

男人看见安安静静坐在车上,毫无安全感的抱紧自己的小丫头,嘴角勾了一下,正想说话,却看见那人悄悄的伸出来一只手,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上瞬间阴沉下来。

连推车的人都能感受到气压忽然变低,一言不发的推着车走,顾倾城自然也发觉了,她就是故意的,视觉被阻拦,人是很难有安全感的。

而且除了车辙咔哒咔哒的声音,和推车的人的脚步声之外,那个男人却丝毫没有任何存在感,但她直觉那人是还在的,故意试探一下,感觉到男人的情绪变化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开口。

你还在吗,我害怕。

几乎是一瞬间,那股压人的威势如潮水般褪去,男人脸上的笑意也重新回来了,他故意往前一步,让自己的衣服下摆刚好扫过顾倾城的手背,后者下意识的抓住。

看来这么做是没错的,顾倾城这么想,这男人倒是有些奇怪,到现在为之她也没见过这男人的真容,却发现他对自己实在没有恶意,甚至还有些,宠溺?这个想法给她激得一生鸡皮。

赶紧将这些不合时宜的想法赶出去。

你会救我的对吗?只要你好好配合。

那我的同伴呢,还有我姐姐,他们在哪儿,你也能救他们的对吧。

啧,小姑娘,话太多有时候可不是一件好事。

男人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看见那个小脑袋又缩了回去,脸上笑意更甚,故作阴狠的说,恰好洞口传来一阵风,他看见小姑娘打了一个冷颤,洞口有人在守着,他脸上的情绪淡下来,没有在继续说话。

顾倾城也感受到了第四个人的存在,聂聂的缩在推车上,不敢说话。

黑龙使来做押货的事,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平静的氛围,虽然说是大材小用了,但是听这语气,顾倾城觉出了些幸灾乐祸的滋味,而且这个人比之他口中的黑龙使来说,更显得难以琢磨和对付,顾倾城拉着衣摆的手紧了紧。

下意识的朝黑龙使的方向靠过去,动嘴虽然小,但是却并不隐秘,在场的人都能看的一清二楚,除了推车的苦力说不上话之外,剩下两个对峙的男人不约而同的勾了勾嘴角。

一个温柔,一个嘲讽。

看来某倒是小瞧黑龙使的手段了,这么快就能收用新的炉鼎,就是不知道那位阿麦姑娘会不伤心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交易啊,差点忘记了,已经没有阿麦姑娘了,所以你是给自己找了一个替身,哈哈哈哈,虽然是不少见,但是发生在黑龙使身上却令人意外呢。

两句话说完,顾倾城明显感觉到自己身后的男人更冷了,似乎下一瞬就能将对面叭叭的男人给撕碎,不过很快这样的感觉又消失了,正当顾倾城还在疑惑的时候,身后的男人却开口了。

某的事情就不劳烦左侍挂心了,左侍出现在这里,可是城主现在有空了?男人不咸不淡的一句话,攻守方向立刻颠倒,顾倾城听见对面男人急促的呼吸,似乎是压抑着怒火的,生怕殃及到自己这样的池鱼,揪着衣摆的手有些想缩回来,但是碍于自己的小命,还是放弃了。

看样子城主应当是在等某了,某便先告辞了,左侍请自便。

说完一抬手,推车的继续推车,顾倾城一个没注意跟着惯性差点仰倒,还好背后的男人伸手扶了一下,顾倾城似乎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不过转瞬即逝,就像是她的幻觉一样。

可那不是幻觉,她能肯定,只是这个熟悉的味道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闻到的了,她皱了皱眉,自以为不着痕迹的嗅了一下,那股味道却再也没有了,身后的男人看见她的动作,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谁。

城主,黑龙求见。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顾倾城感觉屁股都要散架了,终于到了,屋里的声音听不太清楚,顾倾城甚至听不出是男是女,只听到里面说进,身边的男人直接推门进去,而她还在外面。

虽然不知道现在要做什么,却不妨碍她警惕起来,她的头发是淬过毒的,她有信心能脱身,至于那个男人,先前那股莫名的熟悉感让她有些糊涂。

好好配合,城主通常不会为难听话的小孩子的。

说完顾倾城感觉到背后一股力量将她推进屋里,眼前的桎梏也消失了,入眼的是满目绯红的纱缎,将整间屋子装饰的比婚房还要华丽。

这,这是哪儿啊。

没有人回答她,只能硬着头皮往里里面走,穿过第一层珠帘,两边摆着两座憨态可掬的泥人娃娃,笑得可爱,却无端令人心头发毛,顾倾城收回视线,强忍者不适继续往里。

第二层是一层轻薄的湖丝纱帘,里面是一尊半人高的佛像,笑得慈悲,顾倾城抱着自己的胳膊,企图压下些寒意,继续往下。

第三层是不透的红绸,里面是一个半丈宽的圆台,上面摆着一把贵妃榻,圆台旁边还有边几立架之类的小家具,上面还摆着一些人像的摆件,中间顶上是一盏明晃晃的皮灯。

看着是匠人才能做出的这么精致透光度高的灯皮来,后面是一扇八扇的屏风,顾倾城直觉到这里就该止步了,只是屋里却并没有人,顾倾城咽了口口水,站在圆台底下,没有再敢往前走,只是伸长了脖子往更里面看了一眼。

有人吗。

咻。

一股冷风贴着顾倾城的脸颊而过,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插在了她身后的柱子上,顾倾城反应不及,过了好一会儿才腿软的转过身,看见是一把匕首,下边坠着如出一辙的红绸,上面的墨迹似乎还未干。

她想走过去看看,却高估了自己的定力,才迈开一步,就脱力的跌坐到地上。

嘶,这黑龙老是喜欢这种柔弱无力,娇软可爱的美人吗,我瞧着也不过如此嘛。

你自然是喜欢像我这样结实健壮的了,不然可没有其他人能满足你。

还有人在呢,说什么不着调的话。

旁若无人的调情落在顾倾城耳朵里,堪堪回神,她看向声音来的地方,明明清楚的听见了两个人的声音却只看见一个身着红色外袍的男人,半倚半靠的站在屏风旁边。

最令顾倾城意外的不是只有一个人,而是面前的人雌雄莫辨的气质和精致到怪异的脸庞,肤若凝脂,柳眉杏眼,配合着英气十足的驼峰鼻和锋利的薄唇,既有女性的柔美端庄,又不乏男子的英气。

五官单看都十分精致耐看,只是组合在一起却给人一种不和谐却又浑然天成的感觉,矛盾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究。

城主?顾倾城试探性的开口,她进来之前好像是听见那男人这样称呼他的,对于当下的情况她更疑惑了,她依稀还记的,她来是来江州治旱的,现在她也有些不明白了。

先别急着问,看看本城主给你的东西吧。

那人晃着纤细的腰肢,走到圆台上的榻上坐下,双腿交叠在上面,迷蒙的眼睛看着顾倾城,似乎有种蛊惑的魅力,在意识涣散之前别过眼睛,顾倾城站起来,想要拔下那个匕首,却发现使尽全力也不能撼动分毫。

迫不得已,只能就着这个姿势看红绸上面的内容,看清楚之后,顾倾城眼神一凛,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对面似男非女的人,后者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眼角眉梢都带着魅惑的味道。

城主这是何意?顾倾城敛去眼中的锋芒,故作单纯的向人投去一个单纯懵懂的眼神,像是林间迷失的小鹿,无措的交叠着手指,有些害怕,又有些紧张。

哈哈哈,小姑娘天真甚得我心,某不过与你提出一个交易,小姑娘意下如何。

都叫你严肃点了,小心吓着人家了,明人不说暗话,我们知道你来历并不简单,所以想和你谈一个交易,借你之手还我们矿厂一个清白。

两种声音,一男一女,前者妖冶后者稳重,顾倾城惊的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原来刚才她不是幻听,就是有两个人,只不过共用一个身体,这,实在是太令人惊讶了,要是来的不是她,应该会被吓死的吧。

小丫头好像有些被吓到了,都怪你。

顾倾城半晌没有作声,激动好奇害怕担心各种情绪在心里交织着,榻上的人似乎有些不满,娇嗔的说着。

第三百六十二章 秦太师到江州等一下,等我缓一缓。

我还是不太明白你们的意思,所以其实不是你们在江州作乱,而是江州府令吴光?他一边扶植你们开矿扩大影响,一边败坏你们的名声,那现在是做了什么让你们想要同他彻底决裂呢。

顾倾城脑子里面迅速的过了一下现在已知的消息,面前的人到底是怎么会是她也来不及探究,只是连续问了好几个问题,刚刚平复的心情又有些起伏,疑惑的看着对面的人。

为什么选我?他们一行人,就算主次能分得清,但是除了她之外,还有个南宫隐,有他在,应当不会有那么眼瘸的人会将她当作主子一样的对待吧。

自然是找一个最能说得上话的,且威胁小的。

榻上的人换了一个姿势,慵懒的声音带着毋庸置疑,顾倾城默认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唉,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比起久经沙场战功赫赫的战王来说,确实威胁小。

不过她还是有些疑惑,对方说知道他们身份不菲,但似乎又不完全知道他们的身份,就敢这样来找她合作,不怕最后自己反水。

我自然有能制衡你的手段,你只管做你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其他的用不着你来操心。

像是看穿她心中所想,对面的人半眯着眼睛,像是丝毫不在意她的态度,不过顾倾城也不会拒绝就是了。

你需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矿山是朝廷的,我们也不贪心,我们只要这十几年经营所得,和矿山上的弟兄,都是我费心培养出来的得力干将,自然不能便宜了城里的老匹夫。

还有那些不是我们做的事情我也是不认的,如何堵住悠悠众口,请小姑娘帮忙想想办法了,最后我还要能带着矿山上下百余口人平安的离开。

看似并不是什么困难的条件,但顾倾城的眼角还是克制不住抽搐,明明恶霸左派,却非要做出一副柔弱不可自理的娇弱模样,看的她心梗。

我会想办法的,不过我要见和我一起被抓来的那两个人,我自己的力量太小了,需要人帮助,他们需要跟我一起。

这是自然。

答应的这么爽快,顾倾城又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还做了其他的阴谋。

既然是合作,就要相互信任才是,小姑娘,本座虽然行事不拘,但也是懂规矩的,不要小瞧了我。

呃,又被看穿了,顾倾城默默的缩了缩脑袋,好吧,反正她确实没有感受到他身上的恶意或者其他。

大人,前面就是江州了,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下,补充些物资。

马车停下来,随侍在外面汇报着,秦太师掀开车帘下车,朝江州的方向看了一眼,眉头拢起,似有疑惑,华策跟在后面,看见秦太师若有所思的样子走过去在他身后半步的地方停下。

看来战王已经到江州了,也不知道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秦太师沉声说到,此番江州之行他总是有种莫名不安的感觉在心里面回荡着,战王先他们出发好几天,现在肯定已经到了,但是却还是问出了这样的话,像是在确认什么。

咱们一路走过来旱情看着也是缓解了不少,应当是战王在中间出了一分力气的。

华策恭敬的说到,他知道秦太师想听什么,接着下句说到。

不过到底战王在民间越来越有声望对我们而言也是有利,太师不必挂心。

是啊,战王也可以是我们不小的助力,走吧,好好休息一下,这几天赶路实在辛苦。

说完秦太师背着手往旁边的客栈走去,华策看向江州的方向,不由得沉了脸色,和秦太师的任命钦差一起来的还有皇上的密函,对于江州,原本只是抱着顺便的态度,现在却也不得不正视起来。

华策才刚转身,就听见急促的马蹄声朝着他们而来,下意识的回头,是探路的先回来了,华策却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了焦躁和担心,不自觉的加快脚步朝秦太师的方向过去。

正好骑马的人也刚好停下,将缰绳交给旁边的人,快速走到秦太师身边。

大人,前面的路都被灾民挡住了,官道两边全都是衣衫破烂脸色蜡黄干瘦的灾民,属下根本没办法穿过去,信,信也没办法带进江州城。

黑衣男子从怀里掏出那封秦太师亲笔的信,托在掌心,双手举过头顶,像是请罪的姿态,秦太师皱眉。

你给我具体说说,前面是什么情况。

回大人的话,距离江州城外大概有五六十里的距离,全都被灾民霸占,根本无法通行,属下本来想去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的,还没靠近就一大波人朝属下涌过来要粮食。

属下难以脱身,只好将随身携带的干粮扔给他们,马差点也被他们吃掉,好不容易离开之后,属下折返去附近的山林里躲着,准备暗中观察一番。

却不想遇上个逃出来的矿工,让我赶紧离开,还说了些奇怪的话,给了属下这个。

侍卫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布袋子,打开里面是一枚小巧的雕刻精致的木牌,要是南宫隐一行人在的话,估计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什么东西,没错,就是那个通行令。

这是什么东西?就是普通的木料,或许雕花狠精美,但是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上面也没有刻字,秦太师不明所以。

属下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听那人念叨着什么城主,疯子之类的,属下想再多问一些,那人却不肯说了,只往深山里去,为怕耽误时间,属下便就先回来了。

那名侍卫也是一脸的茫然,当时他就打开看过了,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的,只不过想着或许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才带回来给秦太师过目。

城主?秦太师心里默默的念了一句,看来这应该就是吴光信上提到的那个人了,哼,倒是好大的胆子,居然一个小小的庶民,还能骑到他头上来了,笑话。

第三百六十三章 灾民拦路秦太师狠狠的握住手心,心里盘算着如何和这个所谓的城主交手,丝毫没发现身后的华策也是同样一脸的高深莫测。

回到屋里,秦太师又重新翻出来吴光给他的信,上面没有详细说明那人到底是谁,只说了江州矿山可以为他所用,只不过现在被别人控制着,希望太师能伸伸手。

但是现在路都被灾民们堵住了,又怎么进城去呢,秦太师皱眉,隐约觉得江州这里会发生些大事。

来人,带着钦差令去……大人莫急。

秦太师有些着急,他打算已强硬的方式直接穿过灾民群进城,华策打断他,秦太师不悦的看着华策,想着自己最近是不是太温和了,让人随意都能打断他的话了。

此行是吴光请您去的,虽说也是奉旨前来,但我们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治旱和安置灾民,所以着急的不该是我们。

吴光既想保住他府令的位置,又想接您之手掌控矿山,着急的该是他才对,如此灾民便不用我们头疼,也得看看他是不是有这个能力跟着您做事才对,身边的人不在多,贵在精。

华策恭敬的朝他鞠躬,并不为他的不悦感到胆颤,每一句话又刚好说到秦太师心口上,原本还有些烦躁的人一下子就稳定下来,秦太师心里暗自琢磨着,觉得他说的不错。

如此,便在这里稍适休息一下吧,等吴光的人来了再说。

原本只打算短暂休整的队伍,一下子放松下来,不大的客栈瞬间变得拥挤热闹起来,与此同时,江州衙门吴光收到一份看似恭顺实则挑衅的消息。

大人,这是矿上这月送来的账本,请您过目。

吴光放下手中的茶杯,伸手拿过账本,一下一下的翻阅着,脸上的神情越来越严肃,眉心也越来越深。

呵,这矿上的城主倒是越发胆子大了,居然在账本上开始做文章,最近矿上可有什么动静?吴光意味不明的冷哼了一声,将账本仍在一旁的桌子上,看着底下等着的人,冷声询问。

回大人,矿上还是同往常一样的,不过……做什么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之说就是。

正想放松的眉头又拧了起来,不悦的看着底下的人,眼中的寒意令人胆寒,回话的府兵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才又接着说。

前些天进城的那对蜀地来的商户似乎不见了行踪,属下是像跟您请示一下要不要追查一番。

现在是什么时候,有那些闲散的精力吗,好好给我把矿上的事情盯好,少不了你的好处的。

是。

吴光面色暗沉的看着桌上的账本,不知道心里想了些什么,只是脸上渐渐的放松下来,甚至还带上了笑意。

大人,城外的灾民好像又多了些,往来已经无法通行了,可要下令驱逐?急匆匆跑进来的人打断了吴光的思绪,他满不在乎的摇了摇手,城外的灾民?那些与他有和干系,本来江州地区就时常干旱,粮食产量底下也不是他说了算的,而且税负也是必须的。

那些个刁民愿意在官道上风餐露宿的便也随他们去就是,可府兵却没有走,他站在堂中,牙根咬的死紧,像是在强忍着什么一样的,吴光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疑惑他为什么还没走。

大人,灾民事小,可阻断了通行便事大了,进出连送信都艰难,若是有京城的援助或者其他,就麻烦了。

府兵强制压抑住心中翻腾的怒意,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一些,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草菅人命的父母官,灾年还肆意增加赋税,甚至百姓流离失所也不管,只是紧闭城门。

看不见,听不见就能假装这样的事情没有发生了,真是笑话,他心里想着,眼神暗下来,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拳。

吴光本来十分不耐烦听他的话,却好像突然被点醒了一样,对啊,他还给秦太师送信去了,金陵到江州也不过才不到十日的路程,可现在距离他送信去已经快一个月了,难道是被那些灾民挡住了?岂有此理,吴光一下子被点燃了怒火,之前不论是谁来说只要有关灾民的话,他都能充耳不闻,现在发现这些人挡住了他的路,却开始怒不可遏。

立刻传令下去,驱逐聚集在城外的刁民,配合的可以直接发还回乡,那些不配合的杀鸡儆猴也不失为好办法。

府兵原本以为大人终于要下定决心好好改善一下旱灾带来的严重后果了,却没想到是这样强硬粗暴的不留情面的手段,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吴光的脸色,心脏像是被紧紧揪住了一样。

是,属下知道了。

最终他也只是众多行尸走肉之众的一人罢了,说完毫不犹豫的就要转身离开,原先眼眸里还闪烁的微弱的光芒,在说完这最后一句之后,也化为乌有了。

等一下,驱赶灾民的事情先不着急,你带人沿途瞧瞧,看看有没有被灾民拦住的人,那些有正当理由来江州的,你都一并带回来。

吴光叫住准备离开的侍卫,他觉得驱赶灾民不是重点,重点还是见到秦太师,于是没等人走远又开口叫住他,侍卫此时已经波澜不惊了,平静的应下,得到准退的指示之后这才离开。

吴光背着手站在书房里,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副秋江图出神。

城门口也有你的人,所以你们到底是在害怕什么呢?越深入的了解了矿厂顾倾城就越惊讶,这人不只能插手江州的内政,甚至整个矿区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这样厉害的人,却跟她提出一些看似棘手实则简单的问题。

顾倾城不明白,他既然有这样的手段,为何还要大费周章的让她来做这些事情,甚至还不一定有他自己做的那么干脆利落。

唉,我就说你天真,小丫头好奇心太重了可不好,先前都已经说好了要帮我们的,可不能反悔。

第三百六十四章 达成合作没有没有,没有要反悔,只是疑惑的很。

顾倾城连连摆手否认道,面前的男人看似慵懒倦怠,实则更像只假寐的狮子,看似放松,下一秒却能直接一击致命,顾倾城并不想试探他的底线,但这人却让她在觉得危险的同时,更添了些好奇。

疑惑是正常的,毕竟像本座这样的可不常见,呼哈,我累了,还有什么问题一并问了吧,之后就让黑龙带你们出去。

男人打了个哈欠,性感妩媚的狐狸眼被浸湿,看上去少了些锋利却多了柔软。

进城的通行令,就是那个雕花精美的木牌,还有城中的百姓对于府令的推崇也是出自你手吗?为什么呢。

顾倾城还没有忘记昨天在街上的奇遇,几乎没有那一个人说江州府不好的,人人都是夸赞,还有从南宫隐嘴里听到的幻术一词,她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是太少太浅薄了。

小丫头尽会给人找难题,木牌不过是个小小的障眼法,至于城中的百姓,自然不可能是我做的,要是我会让他们推崇官府而不是收归己用,或者直接就能将吴光那伙人撵出江州,我自己就能称王称霸。

呵,说起来吴光也算是个人才了。

虽然是夸赞的华语,却是鄙夷的口气,顾倾城暗暗咀嚼了一下他的态度,随即又问到。

那我是要一直呆在矿上吗,和你的人一起?自然不会,本座需要你帮梦的地方还多着,自然不能只在着暗无天日的地方呆着,放心吧,等会儿就派人送你们回去。

小丫头行事万事小心噢,唔,累死了,没有其他的问题了吧,那本座要休息了,你回去吧,有问题直接找黑龙就可以,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说完男人扶着腰一摇一晃的朝屏风后面走去,顾倾城似乎还能听见俩人之间闹别扭的声音,或娇嗔或宠溺的,明明是一个人,但是却比两个人还要甜腻。

都怪你,我现在嗜睡的厉害,要罚你给我捏肩捶背,还要你给我倒洗澡水。

好好好,都依你……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后面还说了什么顾倾城便听不清楚了,也无法判断屏风后面的光景,她呆愣了一会儿,心头无端的涌起一阵忧伤,看着眼前鲜艳的红色。

她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而刚才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而已,因为面前的贵妃榻丝毫没乱,地上也没有留下脚印,她僵硬着身子转过头,看见右后方的柱子上插着的匕首,才如梦惊醒一般。

下意识的抬手,刚才怎么也拔不出来的匕首现在却轻而易举地就来到了她的手上,顾倾城看着手上的匕首和垂在下面的红绸,胸口像是被什么压住了一样,呼吸困难。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的,黑龙看见顾倾城出来一脸的失神,也不多问,只是默默的将人的眼睛蒙上,牵引着她坐到推车上。

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下意识的问了一句,顾倾城此时已经完全没有最开始的慌张无措了,视线虽然被阻碍了,但是耳朵却能分辨出黑龙的方向。

去见你的同伴,从你离开这间屋子开始,你的任务就开始了,在完成之前,你可以找我寻求任何帮助,只要我能做到的话。

任务?顾倾城不明白,她是什么人要给她发布任务,而且刚才里面的人也没说这是任务啊,无端而起悲伤散去了一些,她往前伸手正好抓住男人的衣玦。

每个来到矿上的人,不论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都会完成相应的任务,当然如果不想也可以,只要我让推车的人松手,你就能直接顺着这条既定的轨道,一路滑倒最底端,摔得稀碎。

……倒也不用这么吓她,她又不是不配合。

我知道了。

一路无话,顾倾城自己也觉得奇怪,除了最开始醒来时的慌乱无措之外,这个黑龙她直觉没有恶意,倒后来见到所谓的城主也是一样的和蔼,虽然有些古怪,但总的来说对她也是没有什么坏心思的。

现在这么一解释,她好像有些理解了矿厂的行事风格,黑龙的话有一句很关键的,不论是主动还是被动来倒矿厂的人,也就是说他们应该算是被动来倒的。

再结合城主之前给她说的话,知道他们三人身份不凡,她似乎能明白绑他们,嗯,请他们过来的用意了。

算了,现在想这些也都是徒劳,还是等见到姐姐和南宫隐再说不迟,也不知道在拐了都少个弯之后,顾倾城感觉比来城主这边的路还要远,更加心惊于这个庞大的矿山里的宫室。

怎么不走了?黑龙忽然停下来,顾倾城疑惑的抬头,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还是做了这样的动作,黑龙没有回头,也不知道在摆弄什么,顾倾城直觉或许是到了,刚才还疲惫的身子一下子就坐直了。

咔哒。

熟悉的开门声令她热泪盈眶,与此同时还有她眼睛上的束缚被摘下来,原本以为会很刺眼的,但是还好,仅只能容纳三人的通道并不明亮,甚至还有些昏暗,所有的照明都来自于壁上一开口拇指大的夜明珠。

只能看清眼前一米范围内的人和物,其他的依然是未知,难怪能摘下她的眼罩,原来是早有准备,不过她也不好奇,她深刻的明白一个道理,就是好奇害死猫,所以一直乖乖的站在黑龙旁边,静静的等待大门打开。

姐姐,是我。

顾清漪和最开始的顾倾城一样的,抱着腿蜷缩在墙角,哪怕听到开门的声音也不为所动,直到顾倾城一声轻快惊喜的声音才让她渐渐有了些实感,抬起头,看见门口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冲她招手。

倾城儿?你没事吧!顾清漪站起来朝门口走去,走了两步才发现与黑暗融为一体的人,下意识的警惕起来,脚步放慢。

第三百六十五章 任务开始狐疑的看着门外那个像她妹妹的人,声音里的惊喜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怀疑。

姐姐,真的是我,如假包换的顾倾城,快些出来吧,这件事我之后再给你解释,现在我们去找兄长吧。

顾倾城冲里面的人挤眉弄眼一番,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那排心中诸多疑惑,也只能暂时放下。

顾清漪走到顾倾城身边,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却只能看见一个青铜色的侧脸,心中疑惑更甚,当身边人递来一条黑色的绸缎,她下意识的看向顾倾城。

姐姐别怕,保密用的,像这样,我肯定不会害你的,牵着我的手,走吧。

顾倾城率先掩饰了一番,接过黑色布条将自己的眼睛捂住,然后朝顾清漪伸出手,后者手法有些生疏,但最终还是照她说的做了,她相信自己的妹妹。

推车上坐了两个人明显有些拥挤,不过还好她们姐妹都属于身量纤弱的那一类,且是亲姐妹,也不用诸多避讳,关押南宫隐的地方并不远,顾倾城还没能将顾清漪的手暖热就倒了。

和顾清漪门前发生的事情一样的,南宫隐也十分不信任旁边的黑衣男人,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南宫隐也十分上道,顺从的让人将眼睛蒙上,不过他大块头却不能跟着一起挤推车了。

趁人不防备,黑龙在他颈子上狠狠劈了一个手刀,顾倾城隔着黑色的布料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却直觉南宫隐现在或许不清醒了,想叫他一声,还是忍住了。

算了,也能理解的,到底南宫隐和她们不一样,人家要小心防备也不例外,只不过她才刚这么想着,却就发现自己似乎也渐渐的不由自己了,眼皮越来越沉,脑子也越来越重。

在意识完全流逝之前的那一刻,她在心里狠狠的唾骂了自己两下,枉她自诩尝百草解百毒,居然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了两次,她羞愧。

再醒来时,还是离开前的那个客栈,甚至里面的东西都和走之前的一样,只是身上的所穿的衣物不一样了,她四下打量了一眼,桌子上除了趴着个南宫隐之外,还摆着个不和谐的包袱。

打开,里面全是他们之前被收走的东西,包括衣服发簪手镯香囊各种之类的,一样都不少,正在她检查东西的时候,趴在桌子上的南宫隐动了动,似乎有要醒的冲动。

她退了几步坐会床上,到底男女有别,还是要主意一些,南宫隐睁眼便看见坐在一旁睁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的顾倾城,有些别扭的轻咳一声,却从后颈处传来一阵闷闷的痛意。

你还好吧。

顾倾城看见他脸上一闪而逝的痛苦的神情,也是想到了那个收到,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些心虚,明明又不是她做的,她干什么心虚,想着才有挺了挺腰,让自己看上去理直气壮一些。

还好。

她的小动作自然是瞒不过南宫隐的眼睛,不过既然她不想说自然也不会为难她,正当二人之间逐渐变得尴尬起来的时候,顾倾城身后躺着的顾清漪悠悠转醒。

屋里的三人大眼瞪小眼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将视线都停在了顾倾城身上,呃,好吧,她轻咳了一声,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刚才发生的那些事情,不过其实说起来她也只是比他们先知道不到半个时辰。

听完之后,南宫隐和顾清漪交换了一个眼神,顾倾城大概也能猜到是什么意思,不过实事就是这样的,信与不信便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只不过她还是有那么些微的难受,难道她就不值得信任吗。

倾城,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

顾清漪严肃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印象当中那个跟在自己身后撒娇的小姑娘也长大了,现在也腰独当一面了,她有些晃神,温柔却坚定的看着顾倾城,摆明支持的态度,却让顾倾城意外了。

不过也应该不意外的,顾清漪对原主的宠爱本身就已经是人间难寻的了,自己做了她妹妹这么久也早就直到顾清漪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为自己刚才的小心思感到抱歉。

抬头刚想说话,余光瞥见门口好像站着一个人,之前她就看见那人在那儿了,只不过当时只以为是客栈的小厮上下送东西的也没在意,可现在看见那个倒映在门上的影子似乎有些熟悉。

她蹭的一下站起来,走到门边,拉开一条不大的缝隙,往外看了一眼,果然是黑龙,屋里的俩人被她的动作弄得一头雾水,纷纷转过头来看着她。

顾倾城大方的打开房门,让站在门口门神一样的男人进来,也不知是为了看上去不那么另类,黑龙的脸上没有再带那个青铜色的无脸面具,而面具底下是一张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脸。

扔进人群里都能找不见的那种,不过顾倾城觉得这人应该是和自己一样易容过的。

这位是黑龙,城主身边的助手,是城主派来帮助我们的。

嗯,也是来监视他们的,后面半句没有说完,但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直到其中的意思,南宫隐看了那男人一眼,后颈抽抽的疼痛,看向黑龙的眼神愈发不善。

我不会干涉你们的任何决策,若是有需要可以直接和我说,只要能达到目的,什么样的手段和多么艰难的过程城主都不在意,只要结果是他所期待的就可以。

既是提醒也是解释,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南宫隐和顾清漪心头的慌乱散去了些,不过已经这样了,便是想拒绝也是没有办法的。

而且看起来城主在江州地区的势力范围甚广,应该能祝他们一臂之力才是,相同之后,南宫隐和顾清漪也不在排斥,主要是城主的目的和他们所要达成的目标并不冲突。

互利共赢才是王道。

好了,第一条消息,吴光的靠山马上就要到江州了,你们好好准备吧,听说是一位手段残忍心狠手辣之辈,你们好好准备吧。

第三百六十六章 进城秦太师看着面前面容稚嫩,自称是江州府兵的男子一言不发,不是不信任只是想知道这个吴光到底是在搞什么鬼,他等着对方将灾民好好安抚一番,却只等来了一个送信的人?他皱了皱眉,对吴光越发的不满,看着前来送信的府兵也没有好脸色。

你们府令大人的意思是,让我跟着你进城去?外面那些灾民就放仍不管了?到底哪里来的底气,能保证我们这些人能全须全尾的穿过几里地的灾民中间。

秦太师气的吹胡子瞪眼,他虽然带来的人不少,但是作为钦差大臣他怎么能对底下的百姓动粗,要是真的这么做了,之前几十年累极的声望一时之间都如豆腐工程一样,轰然倒坍。

他自然不会做这种不利己的事情,当然他也不会轻易和那些灾民对上,因为他也不会发自内心的心疼或者同情他们,他所做的一切都只为自己服务。

回大人话,这些所谓灾民其实都是聚众闹事的宵小之徒,明明在乡间有房有地却还时时来找官府的麻烦,我们大人也不是没有整改过,但是人数太多,且又是良民身份,随意驱赶不得,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此番属下带来的卫队,是江州府最精锐的,一定能护送您安全进城的,请您相信我们,至于这些刁民,府令大人也等着您去一同商议解决之法呢。

为首的府兵态度诚恳,每一句话都说的不卑不亢,秦太师手指在桌上轻点,细细的回味他的话,像是认同了一般的点点头,却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冷哼一声。

虽然早知道吴光没本事,自己做下的事情现在却解决不了,好端端的一个府令,却只能困顿在府城之中,甚至连城门都不敢正常开放,龟缩的老鼠一般,不得不要他出手相助。

自己当时是怎么挑上他的?秦太师心里默默反省,完全忘记了,从前吴光每年进献的岁银,花钱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出问题了却又怪人家没本事,卸磨杀驴说的就是他。

华策清楚明白的知道秦太师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对方说完之后,他觉得秦太师应该不会再拒绝了,微微侧脸打量了一下秦太师的脸色,果然郁色退下去不少,转而是一副故作的心痛。

哼,灾民的事情刻不容缓,速速去前面开路,容本官进城之后,再听吴大人详说,好好派人安抚住灾民的情绪,本官会还他们一个公道的。

是。

送信的府兵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自己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一半,迅速出门集合队伍,秦太师往旁边使了一个眼神,有人知趣的退出去,想来是去招呼自己的人了。

华策听到这冠冕堂皇的话差点没笑出声来,秦太师也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明明他自己就是最大的昧良心的人,却要还人家一个公道?他微微低头,掩饰自己脸上藏不住的讽刺,再抬头却恢复如往常。

大人,我们现在被拦在这里,战王当时又是如何进城的呢,且到现在为止也没听说任何与战王相关的消息,会不会……华策的话没有说完,秦太师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此番能前来江州赈灾说来是他自己谋划的结果,朱批的奏折上,小皇帝隐晦的表示了让他照顾好战王,不过他觉得这样的担心纯属多余。

仅凭武力来说,大概没有谁是战王的对手吧,而且他自己对战王也有些别样的想法,却忘记了这一茬,脸色一暗,扬声让刚才回话的府兵进来。

最近除了我们,可还有其他人进过江州?府兵不知道此话是什么意思,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头,但还是如实答道。

属下不是城门上的,对于进出之人了解的不堕,但是自从弃家而逃的刁民越来越多,江州封城已经一月有余,进出都有定数,后来直接不能进也不能出了,最近半月以来,应该是没有进城的人,大人是在问谁?府兵没有说谎,确实自他知道的来说,城中虽然热闹,但是比之之前人来人往的景象还是差了许多,而且城门日日紧闭,想进城必须有特质的通行令,且限期两天。

还不说一般百姓根本就没有获得通行令的渠道,所以进出就更加严格,秦太师闻言脸色有些不好,要是战王没有到江州,那他此行不就是白跑了一趟?府兵敏感的察觉到周遭的气压底下来了,却不知道是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惹了人生气,但两腿颤颤的不敢说话。

你先下去准备吧,午后直接启程。

是。

闻言,府兵逃也似地转生离开,脚步不停,后面像是有什么猛兽在追他一样的,华策看了那人一眼,有些好笑,再回头看见秦太师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也丝毫不慌。

是你说战王会到江州来的,本官觉得有道理才跟皇上请旨。

秦太师脸色不善的看着华策,从离京之前的那次会议上发现华策的才干,他才将人一直带在身边的,并且这一路他的许多举措都帮他取得了必要收获,他也越来越信任对方。

是。

华策不卑不亢的应下秦太师的话,对于对方没有说出口的怀疑也都照单全收,一派淡然的模样,让秦太师都觉得是不是自己小题大做了。

大人,战王军将出身,进城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而且江州的矿山,有一半就在城内。

秦太师这样才想起来,江州是个依山而建的府城,也是因为这座矿山,这里才从原来的蛮荒之地慢慢发展起来的,若是这样到也是能说的通。

至于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或者战王在不在城中,去了不就能知道了,江州对我们而言是一个好机会,此番若是能成功将灾民安置,至少在南蛮甚至蜀地您的声望也会更上一层楼。

华策循循善诱的说到,秦太师看着他,逐渐陷入沉思。

第三百六十七章 南宫隐露面这么说是没错,作为钦差大臣此番安置灾民是义不容辞的,秦太师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他总觉的有些什么不对劲的,却又说不出来个所以然的。

不过对于战王他还是没有放弃,或许就像华策说的,此时战王已经就在城中了,只是没有完全表明身份?那他是要做什么的,秦太师又想不明白了,如果不是为了来积攒民生的,那战王好端端的跑到江州这地方来做什么。

你去看看外面收拾的怎么样了,我自己想一想。

华策应声离开,他也不担心秦太师怀疑他的举动,他在秦太师身边一年多的观察,对于他的性格和处事态度不说完全掌握了,基本也都大差不差的,所以最后秦太师一定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至于战王,和皇上的担心不同,他觉得城中或许有好消息等着他的。

秦太师确实没有怀疑他,只是越想越觉得吴光是个没本事的,night等到东西都收拾好之后,简单的对付了一口边启程往江州去。

此时江州府衙门里面多了一位不速之客,吴光看着对面煞气逼人的男人,聂聂的说不出话来,他一天都喜滋滋的等着秦太师的到来,结果秦太师没来,却来了一尊更大的佛。

王,王爷,您此番前来,所,所谓何事。

战战兢兢的发问,吴光甚至没有怀疑过面前的男人是不是假冒的,这样威煞之气恐怕也没有第二个人了,而且有谁会有那样大的胆子能到衙门来冒充皇亲国戚的,不要命了吗。

本王听说江州干旱,特意代替换皇上来巡,才不过到江州地界上就被拦住了,府令大人,本王可是知道粮仓里面的粮食还是满当当的吧。

南宫隐面色不善的看着吴光,眼中的冷意迸发的明显,早之前被灾民拦住的时候他就想这样质问江州的官衙了。

这个,这个王爷有所不知,不是下官不愿意开仓放粮,只是那些外面集聚的所谓的灾民,其实都是有房有地的附近村庄的村民,借着干旱天气闹事,故意将外面堵着。

甚至还抢了许多朝廷发来的救济粮,当时城中的百姓基本都靠买粮食过活,城里的粮食捉襟见肘,下官总也要考虑一下城中的百姓才是。

吴光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将早前就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顺便悄悄的看了上座的南宫隐一眼,却不想正好对上南宫隐那双鹰一样的眼睛,吓得一颤,怯弱的收回视线。

心里也惴惴不安的想着是不是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了,但应该不会的的呀,不是说战王一心只在边疆,质对蛮夷,从还没听说对于朝政也有他的见解,就这么突然跑来,杀他一个猝不及防。

吴光心里急切的期盼着秦太师的到来,希望他能给自己出些主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压制的毫无还嘴之力。

噢?是吗,可是本王进城之前听到的可不是这样的,那些灾民说的可是你私自增加赋税,借由家中有人上矿,强行索要粮食,才至使百姓家中无余粮。

本王早前就在怀疑,江州地区连年干旱,怎么会突然就造成大范围的粮荒了呢,吴大人,你作为府令难道真的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南宫隐看着他狡辩,心中的寒意越甚,他甚至想不明白这样的人也能作为一个地方的父母官?王,王爷,着实在是污蔑啊,下官一心为民,周边村镇的百姓都是一一照顾到的,每到旱年都会按时下发粮食接济,只是今年实在太过干旱,比之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到处的旱情都严重,有的地方甚至颗粒无收,下官不能只照看一方,总还是要为大家都筹划着才是的啊,请王爷明鉴。

南宫隐不想理他,收回视线无言的喝茶,今天他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依照黑龙说的,他在等秦太师,而顾倾城和他则是兵分两路,去勘测看看有没有能从根本上解决江州旱情的原因。

找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后来再有其他的人来江州做府令,也可以不用这么头疼,毕竟江州距离京城实在是太远,有些消息隔着时间和距离,会损失不少。

客栈里,顾倾城找人出去买了许多木料回来,在客栈后院找了个空房间,让人将那些大小一致的木料分别削成形状指定的形状,黑龙自然也被抓壮丁来削木料了。

只是看着大大小小的摆在地上的那些木头,他还是不明白顾倾城想要做什么,直到对方开始试图组装这些削好的零件的时候,才终于没忍住问出声。

你这是在干什么。

做引水器啊,江州的干旱是方位造成的,要是不做些客观干预,根本很难有本质上的改变,想要一劳永逸就必须做些改变。

至于具体怎么做顾倾城没有直说,其实她自己也不是完全确定这个方法可行,只是从前的时候好奇心重,什么都喜欢看一些,让空气中的水分子结合凝聚其实方法有很多种,声波光波或者电流都可以。

只不过现在条件有限,她只能通过当下能得到的一些材料,按照记忆做一个简易的引雨器,当然如果不成的话,她也知道一些古老的水利工程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黑龙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继续手上的工作,在一众侍卫的共同努力之下,原本堆成小山一样的木料都已经全部变成顾倾城需要的样子了。

之前在古书上看到过一种积云引水的用具,据说成功之后能下雨,我也是初次尝试,要是能成功自然是好,如果不能成功反正也不丢脸嘛,矿上南侧不是有条大江,开凿河道虽然艰难了些,但是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黑龙一脸黑线,感情什么都是嘴皮子一碰的事情,他有些为自家主子担心了,这样一个不靠谱的小姑娘真的能达成他的诉求吗?第三百六十八章 引雨进行时既然都决定合作了,你不如就选择相信我,反正要是真的没办法完成城主所托,不是还能顺着轨道往下,摔得稀碎吗。

顾倾城似笑非笑的回头看着黑龙,将之间他说的话还给他。

黑龙无语,这小姑娘除了嘴皮子厉害,居然还是个记仇的,他糙汉一个,还是不要与她争这一时的长短了,闭上嘴,默默的看着她将零件一个个的组装起来,最后变成了一个中空的置物架的形状,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将疑惑问出口。

这就是简易的引水器,还差一样东西,姐姐,早上派去采买的人还没有回来吗?顾倾城扶着引水器站起来,看向一边的顾清漪,后者也一直坐在一边帮她递东西,闻言顾清漪站起来,像是要准备出去看看一样,还没等她走到门口,就听见了敲门的声音。

小姐,您要的东西回来了,不过这么大的铜镜你是要作什么呀。

一个扛着半人高铜镜的侍卫走进来,小心翼翼的将那东西放在顾倾城铺上棉垫的地上,才甩了甩被勒出印子的手,好奇又疑惑的问。

自然是有大用处的。

顾倾城神神秘秘的说着,那面铜镜是圆形的,看上去刚好和那个做好的引水器中间空出来的地方契合,黑龙觉得这东西或许就是放在这上面的,果然,才这么想着就听见顾倾城招呼他搭把手。

呼,倒是正好合适,刚才还担心要是尺寸不合适,要修改起来还有些困难呢,居然刚刚好,本小姐的手艺真是不错呢。

才刚说完,额头上就被不轻不重的点了一下,顾倾城侧身对上顾清漪略带戏谑的眸子,差点忘记了,她是行止端正的大家小姐,怎么能这么自恋呢,汗。

这就做好了,能引水?顾清漪也十分好奇的凑上前去,看这个造型奇怪的东西让她也充满了好奇。

理论上来说是没问题的。

顾倾城不能打保票,大家也都是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态度,不管成不成,反正也没有什么坏处,而且万一要是成了呢。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引水。

做完心理疏导之后,黑龙有些跃跃欲试,他看向顾倾城好像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

现在还不行,我需要观察几天。

顾倾城之所以会用这个方法,也是因为她能感觉到现在空气中的湿度较高,比他们刚来江州的时候要好上不少,但是还不够,要成功降雨,这样的湿度还是杯水车薪。

不过她有预感,这场雨应该是跑不了了,或许即便没有她,过不了多久,这里也是会下雨的,不过想到答应了城主的,说不定能给他洗清些罪名,不过顾倾城也不知道他嘴里所说的那些罪名是什么。

想起城外灾民说的那些话,她的心也微微沉了下来,如果城主做的真的是危害百姓动摇社稷的事情,那她是决计不会帮忙的,南宫墨有多困难她还没忘。

黑龙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怎么这么容易就上了这小姑娘的当了,明明之前还警惕着不能上当的,他在心里吐槽着自己,看着顾倾城笑得一脸抱歉,又是一阵头痛。

不过也不用太久,最迟后天就可以了,不过需要到山上去,找个人少的地方,城里人多眼杂,不好施展。

黑龙看了她一眼,不置一词。

我说的是真的,反正就是试试嘛,万一真的成功了呢,那不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而且我还没打算居功,成了也都是城主的功劳,要是真的不成,那也没有损失嘛。

顾倾城一手撑在引水器上,一边看着黑龙笑得狡黠,后者无奈的在心里叹息一声,不可否认,他被说动了。

是夜,顾倾城站在窗边,一只手伸出去,闭上眼睛感受着空气里粘腻的重量,看来不用再多等一天了,明早应该就可以开始动作了。

凌晨时分,黑龙被外面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立刻警惕的翻身下床,抱着自己的武器敛息靠在门边注意着外面的动静,他门前也有些或轻或重的脚步声,好像有人停下来了。

握着剑柄的手收紧,等着给敌人一个出其不意。

叩叩叩。

黑龙,你醒了没有啊?我们去引水啊?顾倾城带着气音冲门里面的人说到,黑龙松了一口气,却在反应过来之后迅速的拉开房门,顾倾城本来微微躬身冲着门缝喊话,面前的门忽然被拉开,吓得她后退两步,手放在胸口,平息自己的心情。

你,你干什么啊,吓死我了。

顾倾城不满的看着他,黑龙长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又被兴奋的人打断,顾倾城朝他招手,让他靠近些,见黑龙没反应,就自己靠近一些。

现在时机正好,我们将引水器带上,明天白天就能下雨了,快点,别耽误了吉时。

说完顾倾城又指挥着侍卫们一个一个将需要用的东西板上车,虽然院子里人不少,但是每个人都轻手轻脚的,又是深夜,根本不会吵醒别人,十分顺利的就将东西搬出去,又十分顺利的上山去了。

小心点,别弄坏了。

顾清漪有些担心的看着侍卫们将顾倾城的引水器搬上搬下的,生怕磕着碰着耽误了效果,顾倾城却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脸上的神情愈发严肃,和之前的轻松快乐完全不一样,就连黑龙都感受到她的情绪。

你在紧张吗。

没有,你看底下,江州的百姓也是令人心痛。

他们在的位置,正好能将整个江州城收入眼底,凌晨的天灰蒙蒙的,却像是一块巨石压在心口,让人喘不过气,黑龙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没有说话。

小姐,都准备好了。

顾倾城没有再说话,只是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包袱打开,里面装了些新鲜的草药,黑龙有些好奇这是什么时候准备的,不过现在他也知道不是说话的时候,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

第三百六十九章 求雨成功顾倾城走到引水器旁边,将药草扔进铜镜旁边的凹槽内,点燃,滚滚浓烟升起蓬勃升起,再空气中凝聚,顾倾城脸色严肃的摆弄着引水器,她背对着众人大家看不清她的动作。

焦急的等待着,谁都没有见到过顾倾城口中的盛况,谁都很期待,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浓烟渐渐变淡,黑龙忍不住皱眉,谁都不敢说话,生怕打扰到前面的人。

直到天空露出第一抹鱼肚白的时候,顾倾城眼神一凛,将铜镜一拨,瞬间,一束金光自顾倾城面前而起直入云间,后面原本有些疲倦泄气的人群忽地又躁动起来,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束光柱。

之前消散的浓烟好似从四面八方重新聚拢而来,沉沉的压在空中,像是下一秒就要受不住掉下来了一样,山下的城也渐渐醒来,不少的人看见那一束耀眼的金光,纷纷驻足观看。

顾倾城高举双手,感受着空气中越来越重的湿气,唇边勾起一抹笑意,她猜的没错,就是要下雨了,而她只不过是做了个唬人的东西而已,既然做了便要做的更像些。

她嘴里低吟着梵语佛经,双手逐渐合十,眼睛闭上,身后的人渐渐受到她的感染,躁动的人群安静下来,目光都集聚在前面那位白衣女子身上,她像是无心无情的神祗,化身为一介凡女,来普渡众生的。

顾倾城眼前似乎能看见城里的百姓,甚至耳边都能听到惊讶的欢呼声,他们也都在看着这边,翘首以盼的期待着,她朝着晨曦的方向缓慢移动铜镜的朝向,那束金光只增不减,看着众人惊异不已,没一会,清早的太阳被乌云完全挡住了,黑压压低沉沉的天,看着一点也不像白天。

在光束消失的同时,一颗颗细小的雨滴落下来,洒在众人的脸上,第一个感受到的人是黑龙,他动作僵硬的摸了一下脸上的湿润,还有些不可思议,原来真的有用。

隔着雨雾,看见顾倾城仿若圣洁的天女一般在号令天地,雨势越来越大,原本细密的水珠渐渐的变得黄豆大,一颗颗砸在脸上的触感令人无法忽视。

在场没有人比黑龙更能切身的体会这场雨的绝妙,因为只有他知道江州到底有多救没下雨了,而现在这场雨,却是人为求来的,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一定不会相信,甚至还嗤之以鼻。

同样一片山头,城主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劈里啪啦的雨景,喃喃自语的说道。

还这真的叫她做到了,看来她确实很不一般呢。

刚才那束金光他也看见了,甚至比顾倾城身边的人看的更清楚,那些自下而起的黑烟在空中消散又重新汇集,到第一滴雨珠落下,他虽没有参与,但是却能明白其中的不可思议。

不仅是他,也不仅是城中的人,甚至城外一两里地的地方也能看见,惊异之后,便是倾盆大雨,即便一开始没有往这方面想,渐渐的也能回过味来。

下雨了!下雨了,真的下雨了!哈哈哈哈。

城里街道上的人还不多,每一个都惊喜的跑到街上,边跑边欢呼,被吵醒的人第一反应是咒骂,回神之后听到外面劈里啪啦的声音瞬间清醒,根本顾不上穿衣,直接打开房门冲进雨幕里面。

雨水落在人脸上,分不清是雨还是泪,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抱在一起,分享此时的喜悦。

城外,露天而席的灾民们,初初落到脸上的水时不在意,越来越大的雨势叫醒了他们,疑惑之后就是狂喜,官道上到处都能见到奔跑的人们,哪怕好多天都没有吃饭的人,此时也来了力气。

这场雨给江州的百姓送来了久违的希望。

顾倾城站在山上,虽然是投机才取得的结果,但是山下人们的欢呼雀跃的场景却在感染着她,纯正的梵音默读,让她一时之间辨别不清自己现在身处何方。

一忽而觉得自己还是那个中医馆的老板娘,一忽儿又是身在深宫重不受宠的贵妃,被皇帝忌惮家事,处处防备,一忽儿又是被人捧在掌心的珍宝,被疼爱,被怜惜。

倾城。

顾清漪的声音仿佛是从百里之外传来的,既轻又飘渺,顾倾城下意识的转身,看见姐姐朝她走来,呆呆的向她伸出手,知道掌心里传来不属于自己的温度,意识才逐渐回笼。

倾城,你太棒了,姐姐就说你一定会做到的,真的,你太厉害了。

顾清漪眼角挂着泪,说不出的激动,此时她已经找不到夸奖的话,语无伦次的说了一番,握住她的手久久不放。

与此同时,那些南宫墨给她带上的侍卫面面相觑,随机不约而同的半跪在顾倾城身前,垂首却并不说话,顾倾城茫然了一瞬,却奇异的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与王权社会分不开的,必定是神权,大庆也有君命天授的说法,此时顾倾城号令天雨,对他们来说简直像是见到了活神仙一样,碍于外人在场,有些话不能直说,只能这样表达。

快起来吧,我都知道了,不过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雨势一时半会儿不会停,咱们还是找个地方先躲雨吧,要是风寒感冒了可就是难事了。

她不是故意破坏气氛的,而是她自己淋过雨之后,已经能感觉到些微的不适了,所以想着能赶快找个地方躲雨。

还有这些东西现在是不能带进城了,黑龙,待会儿你把这些东西送到城主那里去,这场雨就是矿山城主所引。

顾倾城转头对黑龙嘱咐,后者明白她的意思之后原本还能克制的情绪彻底失控,他睁大眼睛看着顾倾城。

你是想让众人以为这场雨是城主所求?顾倾城点头,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这很难理解吗,而且城主给她的任务,看起来似乎都不难,但是她并不知道城主和府令之间的纠葛,没头苍蝇一样的乱来一通不仅费时还不一定成事。

第三百七十章 转嫁功劳还有江州百姓对于府令的无脑推崇,凭她一己之力在短短的时间里根本无法破解,除非当时施计的人能主动解除,可是想也知道吴光肯定不愿意。

所以不如直接找个让人无法拒绝了理由,换一种方式让他在江州的百姓当中获得独立于被洗脑之外的威望,更别说还有城外成千上万的百姓,都是这场雨的实际受益人。

那么制造这场雨的人便能获得更多的,甚至超越吴光的民心,顾倾城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打算将朝廷赶出江州地界自立为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还或许还需要为这样的筹码加上一个条件。

她的目的是来为南宫墨解忧的,而不是来给他添乱的,要是自她离开之后,江州有了新的土皇帝,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我不过就是一个弱女子,要来这些民心有何用,正好我答应了城主要帮他摆脱逆明的要求,此番也不过顺势而为。

黑龙看向顾倾城的眼神愈发深重,他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他,能这么干脆果断的放弃这唾手可得的威势吗,他觉得自己不会。

好了,先别说这么多了,大家都已经成了落汤鸡了,干赶紧躲躲吧。

顾清漪温柔而坚定的声音打断了两人之间的谈话,黑龙上前去推着引水器,带着众人往山里走,这里本就是矿山,他的大本营,找个躲雨的地方不是难事。

有些侍卫也才反应过来,跟上黑龙给他搭把手,虽然不知道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是什么来历,但是看在自家娘娘对他礼数周全的样子,他们自然不会给自家娘娘丢脸的。

这东西……小姐想好了吗。

此时黑龙的情绪已经恢复如常,除了眼神愈发黝黑之外,没有什么不同的,他看着顾倾城,认真的又问了一遍。

自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也帮我问问,城主满意否。

顾倾城也认真的点头,随机换上一副调侃的表情。

好,请小姐稍等一会儿,我去去就来,这里是废矿口,寻常不会有人来,但是今天外面突发异象,或许会有人来也说不一定,这个给你,有它就不会有人为难你们。

黑龙给了顾倾城一个和那天进城时如出一辙的木牌,不过比之前那个更加精致,用的木料也是上好的南阳黄花梨,顾倾城心中暗暗吐槽,果然古今中外有矿的人出手就是大方。

不过嘴上还是十分温柔的说了一句知道了,黑龙离开之后,一名小侍卫率先忍不住了,对着顾倾城不解的问道。

娘……小姐,为什么要把这东西给一个重来没见过的人呢。

今天自家娘娘的神采让他惊叹,就应该让天下人都为之惊叹才对,为什么要将这些拱手让人?这个侍卫看上去年纪还小,顾倾城本来也不是在这封建传统下长大的,没有太深厚的主仆观念。

一路上对他们关怀备至,小侍卫也因为年纪小,心性更加单纯,这一路和顾倾城相处下来知道她是个没有架子的人,此时没有外人在场,说话也更加随性。

小九,放肆。

没等顾倾城开口,侍卫长就先训斥了那个小侍卫,不过其实他心里也遗憾不解,但是对于主子的命令,他们没有质疑的权力,虽然知道顾倾城不是那样的人,但是他却不能不谨遵自己的身份。

小侍卫撇撇嘴,委屈巴巴的站回原位,想看又不敢看侍卫长的眼神,像是被抛弃的小狗一样,惹人怜惜,顾清漪有些没忍住,捂着嘴巴轻笑了两声。

这种事说来是大功一件,但是放在我身上却并不妥当,有时候名利带给人的不一定就是好事,况且我也不算是完全没有收获的,至少你们知道本小姐是个厉害的。

矿洞里面的氛围逐渐轻松,不过湿乎乎的衣服黏在身上并不舒服,但因为条件所迫她也只能这样,只是在心里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有叫黑龙在给她带两身衣服来呢。

想到那天见到城主时对方身上所着,无论是衣料还是花色或是剪裁绣工,无一不是上好的,连她都能看出来,不过这也只是想一想罢了。

既想到了城主,顾倾城不可避免的想到他雌雄同体的事情,这人身上还有许多疑点,她想知道,却不知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城中,吴光也是被外面瓢泼大雨给吵醒的,寻常他都是会等到辰时初才会醒,今天居然卯正就醒了,听见外面雨落的声音还以为是谁在故意捣鬼,披上外衣出来时,府衙的院子里面已经有不浅的积水了。

江州常年干旱,所以府衙的排水系统也不常用,现在被堵住了,大雨一来根本没法下水,院子里就这么积着。

咔擦。

隔壁两扇客房门被打开,南宫隐和秦太师隔着吴光相望,秦太师一脸的惊讶,昨天还在操心战王的下落,今天居然就在江州府衙见到他了,这样的欣喜,连这场意义深远的雨都忽略了。

不过想来也是,他秦太师常年呆在京城,从来没经历过干旱,下雨对他来说实在没有什么稀奇的,连吴光脸上的惊恐都忽略了,直直的朝南宫隐走去,态度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恭敬。

参见战王,老臣行至江州被灾民拦路,想到好些时日没有王爷的消息,心焦了许多日子,没想到今日居然就在衙门里相见了,恰逢久旱降甘霖,此乃上上大吉之兆啊。

秦太师声情并茂的歌颂着南宫隐,说的像是这场雨就是因为南宫隐的到来才下的,将他形容做天降之人,吴光原本还没想到,经过这么一点拨,他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对啊,这个不就是可以做文章的事情吗。

眼神往秦太师和南宫隐那边一扫,眼中的算计显露无遗,这样一个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让给旁人呢,肯定是要安在自己头上的。

第三百七十一章 引导舆论吴光并不知道清早矿上上金光一事,所以正打算着叫人去散播留言,说此次天降大雨是上天感念府令吴光的仁德,特意给他的奖赏,让他和他照顾的百姓能顺利度过难关而降。

不过他没看见的,城里城外的百姓却看见了,虽然当时街道上的人还不算多,但那束金光却是难以忽略的,惊讶之余叫醒了周遭的邻居起来看热闹的也不少,加之一传十,十传百。

现在江州城内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今天的雨,是因为早上矿山上的一束金光而来,吴光拍出来的人,在暗戳戳的散步谣言的时候,完全没注意到那些百姓脸上的狐疑和嘲讽。

府令不锈钢一样的好名声,终于在他自己的做作之下,出现了裂痕,这也是顾倾城先前就打算的,以她对吴光片面的了解来说,这人肯定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好机会的。

算是一石三鸟,顾倾城早在开始下雨的时候就已经派人下山开始为城主造势了,倒是没想到这个吴光能这么快就撞到请欧尚,只不过现在她还没办法知道自己的第三个计划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此时她正头昏脑胀的缩在姐姐怀里,旁边生了一堆火,但是却没给她多少温暖,她冷的瑟瑟发抖,顾清漪心疼的将人抱紧,企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

顾倾城觉得自己现在的造型肯定很滑稽,但是没办法啊,她就是冷的难受,早知道就不那么装了,其实开始下雨的时候她就该收拾东西离开的。

就不用淋雨,也就没有现在这些事情了,唉,千金难买早知道,她重重的吸了一下鼻子,再一次将希望寄托在黑龙身上,希望他能有点眼色,给她带两件干净的衣物,顺便再有一些驱寒的药或者姜茶也行。

顾倾城难受的都差点开始说胡话了,给顾清漪急得眼眶都红了,朦胧之众,顾倾城似乎看见了黑龙,他手上好像拿着什么东西,她想伸手去接,却完全使不上力气。

无奈只能在心里吐槽自己,现在还真的是千金之躯了,稍微淋了点雨就要死要活的了,实在是不符合她浪迹天涯的女侠人设,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

她意识模糊的感觉到自己被灌下一盅滚热的汤药,微苦回甜,脑海里面自动浮现出药方,甘草麻黄各一钱,连翘荆芥各两钱,另还有金银花和薄荷各一撮……身上渐渐热起来了,也不再像刚才那样发自骨子里的寒气,昏昏沉沉的脑子也有了清醒的趋势,只是眼皮还是很沉重,顾倾城能听见周围的声音却没法睁开眼睛。

不过旁边都是自己的人,倒是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更何况还有她姐姐在,居然就这么放松的睡过去了,不知道该说她心大还是其他。

反正等顾倾城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客栈的房间中了,桌上摆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白粥,配以几碟小菜,看的顾倾城食指大动,甚至都没有怀疑着是不是有问题,坐下就开始吃了。

外面的雨还没停,只是雨势没有最开始那么大了,不过看上去也是一时半会不会停的样子,她撑着下巴看着窗外,还能听见外面街道上隐约传来的议论声。

早上矿山那束光你看见了吗,来的好突然,没一会儿就开始下雨了。

看见了,咋没看见啊,昨儿我家小孙子闹觉难受,在医馆住了半晚上,清早抱着他回家的时候,正好看见,我还以为是什么神仙显灵了,没想到还真的是,这雨你看,劈里啪啦下了一整天了也不见停,不是神仙是啥。

就是,看见的人不少吧,我居然听到有人说都是府令的功劳,府令还能号令神仙?嘿,这话可不能乱说,府令都能号令天神了,那皇上是什么。

随即又是一阵安静,不过八卦是人们的天性,短暂的沉默之后,又是新一轮的讨论,这次好像又多了一个人。

那我咋听说是矿山城主求得雨,据说献祭了他自己三十年的寿命呢,不然你以为这场雨来的这么轻松。

啥!献寿三十年!那城主现在多大了岂不是没几年好活了?旁边的人显然惊讶的很,拉着说话的妇人不敢相信的又再问了一遍。

可不是咋的,就在开始下雨后不久,我家老头子,就是我公爹,刚好在矿上做完工回家,他亲口说的,而且听说城主本就因为之前下矿救人伤了本里,现在还为了求雨献寿,估计难说了。

那名妇人有些遗憾的叹息了两声,旁边的人也是一阵唏嘘,谁都没有想到一场让江州起死回生的大雨,背后还有这样令人落泪的原因在里面。

城主本来就是极善之人,想来他大概也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才出此下策也感动了上天。

是啊,是啊。

……顾倾城听戏一样的将这些话听了个完全,不知不觉的一大碗热粥都被她吃完了,这样的结果是她乐见其成的,身上也恢复了些力气,不过却还不清楚南宫隐那边的情况是如何的,好像人还没有回来吧,她有些担心。

南宫隐知道顾倾城要做件有利于民的大事,却没想到她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为何一下子就猜到是顾倾城所为,也是因为还在金陵时,对方就打马虎似的提过一次。

看见秦太师他也不意外,先收起心中的情绪,看着对方对他嘘寒问暖又是抹泪又是扼腕的,当然也没有错过吴光的小动作。

让太师大人担心了,本王来时外面的灾民还不算多,进城也比较顺利,只是没比你早多久,还请太师不要太伤心,江州的大局还需要你来主持,当心忧多伤身。

南宫隐语气诚恳的关切,秦太师眼睛一亮,自以为他们双方之间达成了心照不宣的默契,擦了擦眼角鳄鱼的眼泪,十分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由吴光领着,三人来到书房议事。

第三百七十二章 开山引水南宫隐脸色暗沉的坐在最上首,双手交叠置于身前,静静的听着底下人的讨论,不过说是讨论,其实就是秦太师一个人的独角戏。

今日虽然下了一场大雨,但是今年地里的粮食已经废在地里了,就算有这场雨也不过只是杯水车薪,我已经问过底下的人了,江州城内还有足够多的粮食,足够撑到来年开春。

吴光你叫人去些告示,不想灾民进城里来扰乱江州城内的秩序,就将放粮点设在城外或者城门口处就可以,先写清楚,每家按人头认领粮食,那些故意惹事的也不必手软,杀鸡儆猴,后面的人也知道厉害。

秦太师一本正经的安排着,吴光的汗噌噌的往下掉,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秦太师和他以为的好像不太一样了,怎么突然就关心起民生来了,还要给那些刁民做主,他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斜对面的秦太师,又看了看最上首的南宫隐一眼,似乎有些明白了。

是,下官愚钝,多谢太师大人指点,下官马上就派人去安排,开仓放粮。

他挺了挺并不宽厚的脊背,一脸的认真严肃,乍一看上去像是真的为自己所作所为感到内疚,他自以为自己表现的不着痕迹,但其实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秦太师早知道吴光是个什么样的人,碍于王爷在场才没有撂脸子,毕竟也是他的人,要是直接说他不好,不是打了自己的脸,倒是南宫隐有些意外秦太师的反应。

毕竟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这人除了自己的前程和追求,是不会吧其他任何人放在眼里的,不过其实也不难理解,现在他的前程和这些灾民就扯上了关系,他在心底哼笑一声,不予置评。

不管他出于什么眼感到目的,只要能顺利的达成他所乐见的成果便可,南宫隐动作不变,眼神状似无意的扫到最末端的华策身上,他隐约觉得秦太师能做出这番决策,或许和真个人脱不开干系。

不知道秦太师的幕僚当中居然多了位真正有本事的,倒是让他出乎意料,这样的举措无疑是在为秦太师增加声望,不过正事重要,他到也没有为了阻止秦太师就罔顾一方百姓的生机,而且后面还有机会呢。

王爷觉得如何。

一切说的差不多妥当的时候,秦太师才回头似是询问一般的看向南宫隐,人呐就是很奇怪,明明自认身份上差一截,也想通过南宫隐战王的身份为自己获得一些便利。

但是骨子里的倨傲却又让他在某些时候不自觉的流露出来,比如现在,秦太师在提起解决办法的时候完全一副主导者的姿态,基本上就差对着吴光直接下达命令,马上照办了。

期间也没有问过南宫隐半句的意思,而现在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才想起来问南宫隐的意思,却更有一种下马威的感觉,当然秦太师也不是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自以为掩饰的很隐秘。

实则完完全全的都看在南宫隐眼里,他觉得无趣,却又不知道想到什么一样的,似笑非笑的看了秦太师一眼,后者被他这个眼神看着略微有些心虚,不过南宫隐很快的移开了,秦太师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也没有在意刚才那一瞬间的古怪。

秦太师的方法很不错,当下立刻就可以执行,不过依旧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万一明年有干旱呢,或者更严重,现在村民们只是集聚在城外官道上,抢些粮食果腹,若是遇到更严重的旱情又该如何?南宫隐一脸忧郁,不过常年带兵打仗镇守变光让他就算刻意露出弱势的神情,也让人觉得不能忽视,吴光心里惴惴不安,现在堂中两位都是他惹不起的大人物,他就只管低头听话就是了,乖乖的做好一杆枪,指哪打哪儿就好了,至于掺和进大人之间的纠葛,还是不必了。

不过虽然他这样给自己定位,听到南宫隐的话还是差点没忍住嗤笑一声,看来战王确实不懂政务,谁不知道最好能有个一劳永逸的法子,但是怎么做呢?他没抬头,还是一副垂头恭顺的模样。

秦太师此时同吴光一样的想法,这说话谁不会,就江州的问题,关于修建输水道还是水库的问题,朝中争执也不短的时间了,但是依然没个准信。

主要是因为江州附近就没有大江大河,最近的一条河流在几百里外,兴修水利虽然能给百姓带来便利,但是这样的工程,现在的大庆根本无力承担。

在他眼里战王除了出身之外,一介武夫,和小皇帝那种被精心教导出来的君主不同,他是不可能精通政务的,也不可能有什么实用的意见,不过到底是王爷,他说话还是要停的,至少秦太师的态度还是十分端正。

王爷请说。

本王先太师到江州几日,太师或许还没来得及在江州走走看看,但是本王却已经往周边转悠过不少的地方了,说来也是意外,之前本王找法子进城的时候,发现矿上阴谷居然是一条极深的暗峡,那里水流湍急水量大,且距离最近的一个村子才只有不到一里的距离。

或许可以开凿河道,将峡谷里的水引进城内,这样就能从根本上解决水源的问题,不至于到明年春粮食见底的时候又陷入恐慌当中。

秦太师没想到南宫隐还真的有想法,甚至连地方都勘测好了,他撇了吴光一眼,既然有水源地,为何不早说,吴光却暗叹一声,果然战王没有超乎他的所料,只是给了秦太师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随机才有些遗憾的开口。

王爷提到的那条峡谷,下官早之前就派人去勘察过了,且不说矿山山体厚且大多为石头,开凿不易,就说矿上已经开凿的矿道,要是轻易开凿河道,矿山内部遭受的巨大的压力那后果不敢想像的啊。

听闻此,秦太师不悦的神情才稍缓和些。

第三百七十三章 南宫隐出手同样用一种遗憾却藏着隐秘的轻视和得意的眼神看向南宫隐,语气也是一样的带着幸灾乐祸又一副过来人的意味深长。

之前皇上也拍工部的人前来看过,这条峡谷虽然很便利,但是因地制宜的来说,确实是不太方便,不过今天这场雨下的及时,下官到以为或许可以修建水库储水。

对啊对啊,这场雨也不知道会下多久,外面的百姓们已经开始自发的收集雨水储存起来了,只不过自家的能力有限,若是能修建水库,那却是再好不过的了。

吴光一脸兴奋的看向秦太师,十分认同他的观点,小眼睛里闪烁着精光,修建水库必然也是从国库放银钱,这样以来他又可以捞一笔不菲的银子,想到就很激动。

这个问题本王也考虑过了,确实矿山的内部结构复杂,稍不注意就会让矿山塌陷,现在城中不少人家都靠着自家男人在矿上做工挣钱的,要是失了家里的顶梁柱,难免让江州陷入更大的恐慌之众。

对啊对啊……吴光积极的应和着,心里却在盘算修建水库大概能得到多少,根本没在主意听南宫隐的话,后者被打断,不悦的看着他,吴光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脸上不自觉流露的喜悦僵住。

不过本王也不是那么无的放矢的人,修建河道不用大兴土木,就矿上的矿工就很好,本王之前迷路,无意间闯进矿山内部,里面的规划清晰,完全不担心迷路,虽只是个废弃的矿洞,却能看出来设计的人下了多少心思。

偌大的一个矿山,在支撑着山体结构的同时,还能蜿蜒盘绕出许多路径,本王觉得吴大人或许可以去矿主来设计水道的建设。

南宫隐像是不介意吴光的失态,说完之后只是一脸友好的看向吴光,就像是真的关切的提出意见的一样,可是从他嘴里突出矿主两个字开始,吴光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了。

不自觉的和秦太师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微微点头,示意他先假意应付,吴光简单的安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似乎想笑,却扯不出一个自然的笑,僵硬到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难受。

王爷说的极是,下官找机会便亲去矿上见一见矿主,询问一下他的想法。

太师大人以为如何。

秦太师看了一眼南宫隐的脸色,似乎就是单纯的觉得这是个很不错的办法,结合他在金陵的那些举措,秦太师更加确定了南宫隐就是和他想的一样,来江州也不过是为了蓄力,或许他还想得到那个所谓矿主的助力?秦太师?下官觉得也可。

秦太师想得更多,一时忘记了回答南宫隐的话,听到后者催促似的叫了他一声,秦太师才猛然回神,他还不知道那所谓矿主的实力,当下只当是应付南宫隐而已,连声应是。

一听就是搪塞的话,南宫隐找到吴光就是这个目的,自然不会让他们和自己打哈哈的,当下就站起来,一副说一不二的模样。

既然太师大人也没有意见,那咱们现在就动身吧,时间还早,虽然下着雨,但是心情是愉快的,不如早点谈好,也能早点给百姓一个交代的不是。

南宫隐不容拒绝的说着,扫过面前惊异的吴光和秦太师,脸上一闪而逝的阴霾除了华策谁都没有看见,秦太师心里有些怀疑南宫隐的态度,不过从他脸上确实也看不出来什么不一样的。

秦太师自诩阅人无数,看人的眼力极佳,根本不会怀疑自己的眼睛,所以当他从南宫隐脸上看到清晰可见的跃跃欲试的时候,嘲讽盖过了疑惑,想着果真是不通政务的莽夫。

才不过一点点小利就值得这么高兴了,随之看到吴光朝他挤眉弄眼的,像是希望自己能阻止王爷的举动一样,秦太师心中不悦,没有管他,反而和南宫隐友好的攀谈起来。

甚至对于从不同人口中听到的所谓矿主更有些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能把吴光这个江州府令逼得差点美誉退路了,甚至原本矿山就是属于朝廷的,却让他成为了矿主。

京城对这件事不清楚,他也只从吴光那里得到些只言片语,只说是个手段残忍性格暴戾的人,但是这样的人能把矿山经营的这么好?秦太师表示怀疑,甚至觉得吴光真的太不中用了。

要不是他,如果矿上是在他自己手里,现在也不用这么处处掣肘还要为了那些刁民来操心费神。

小姐,他们往矿区去了。

顾倾城倚在榻上,求雨成功之后那一场小小的风寒到底还是让她有些难受,本来是打算亲自去见一见矿主和他说说自己的计划,但是现在却被搁置了,也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有什么差错。

她还是很信任南宫隐的,关键还是在矿主身上,要是他不配合,这之后很多事情都很难进行,听到侍卫的来报,她放下手里提子,扬声叫了声黑龙。

在男人进来之前,她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感觉她自己越来越像个女王了,想到一些画面,她轻笑一声,将脑海里面的那些奇怪的念头赶出去,正好黑龙敲门,她立刻收拾好表情。

进。

找你来是有些事项想让你帮忙……黑龙面不改色的听完,心里却不如脸上那么淡定,他惊讶的看着榻上其貌不扬但眼神亮晶晶的小姑娘,不明白到底是怎样的人家能养出这样心思叵测的女子,且又生性淡薄。

像是什么都不看在眼里,只做事不居功,对于城主吩咐的那些看似简单,实则处处死局的任务来说,居然也这么游刃有余的化解了?虽然你说的很令人心动,不过这件事我却不能代劳,城主并不是我们想见就能见到的,我可以帮你引荐,不过具体的做法还是需要你自己和他沟通。

不过冷静下来之后,他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第三百七十四章 黑龙的难言之隐顾倾城瞪大了眼睛,有些不解的看着黑龙,以为他没有听明白自己的话,只是让他去给城主说两句话而已,于是她又重新说了一遍,不再那么的隐晦,可黑龙还是摇头。

小姐,我说过了,城主大人轻易是不见人的,就连我至今也少见他几次,更别说同他回话,这件事我办不到,不过我可以帮你引荐,或许你可以见到城主。

黑龙也一样的认真的说了一遍,明确的告诉顾倾城他根本见不到城主的面,她需要自己帮忙带话的要求也做不到,说着似乎还有些沮丧,顾倾城想了一下,看着他试探性的问。

你到矿上多久了?十五年。

所以你是从一开始久跟着城主了?嗯。

这下又轮到顾倾城疑惑了,按理说这样的心腹人才不应该连自家主子的面都见不到的吧,不过随即她也想到自己那天家见到的城主,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古怪,说是双重人格吧也不像。

在她看来确确实实像是两个独立的人,但是又在一个人的身体里,她自己是中医出身,对于这种心理上的问题并不是特别了解,但是中医也有对这样的患者治疗的手段。

她想了一下,又问。

那之前的城主是这样的吗,就是不见人这种,他身边除了你还有没有其他人能近他的身的,侍女或者其他的人?顾倾城觉得城主身上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变成现在这样的,而且她直觉这个城主并不是那么冷冰冰的毫无人情味的人,甚至或许对比起来,他更胜于吴光秦太师之流。

顾倾城第一次对于城主有了想要帮助他的想法,和之前那种被迫于做事的情感不同,她想探究这人身上的不同,也希望能治愈他。

这个时候的顾倾城还没有想到,自己突如其来的善意,之后给江州带来的多大的改变,甚至影响到了朝局,那个现在根本没有被人放在眼里的小小的矿主,未来却给了许多人致命一击。

据我所知是没有的,城主虽然也住在矿上,但是没有人知道他在哪儿,天天神龙不见首尾,只有又是下令的时候,才会出现在那个房间里,所以那里时常都有人守着。

不是为了保护城主,只是为了让他方便下令。

说着黑龙停顿了一下,顾倾城疑惑的看着他,脸上的犹豫和疑惑不似做假的。

但是从前的城主不是这样的,我是被城主在路边捡到的,自出生就被遗弃,七岁之前一直在流浪,不知道父母是谁,家住何方,直到遇到城主才安定下来。

说起来城主也不是个十分优秀体贴的人,也不会养孩子,把我捡回去之后就是做事,也不管我们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不过确实自那之后我是没有再挨饿受冻的。

不过那时的城主还是个嬉笑怒骂随性的人,我是他捡的第一个孩子,后来陆陆续续又多了很多向我一样的人,我们一起住在大杂院里面,刚开始还会吃味,后来渐渐的也就习惯了。

黑龙的声音逐渐变得迷离起来,原以为早就忘记的往事,现在一一清晰的浮现在脑海中来,那个院子,说是个大杂院其实是个修建的精致的小四进的宅子,只是除了宅子之外,里面没有几件能用的家具。

更别说其他的摆件仆人什么的了,但是在那里却是他这么久以来最开心快乐的一段日子,他每日和那些和他一样被捡来的孤儿们习武,识字,读书,那时的城主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虽然偶尔总是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阴郁,但是总的来说却是少年气十足的,不论是做事还是说话什么的,都有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阳光上进的味道,让人看见他就像看见了朝气。

有时候甚至还会亲自校验他们的功课或者基本功,后来忘记是哪一天了,城主变得越来越忙,早出晚归,基本上一个月都难再见他一面,后来他们一起搬去了一个荒芜人烟的地方。

那是黑龙第一次看见城主脸上毫不掩饰的苦涩和眼里迸发的恨意,之后就是顺理成章的开矿,采矿,渐渐的他们这些人根本跟不上外面需求的速度,城主开始在城里招人。

他们也不用在辛苦挖矿,每天都筋疲力尽又脏兮兮的了,忽然黑龙意识到自己好久都没见过城主了,只是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瞬间就被疲惫侵蚀,再也分不出精神想其他的。

大概是前些年的时候,黑龙在矿上处置一批和顾倾城一样的一行人,一样的布置任务,不过不是城主亲自下令的,而是由他来的,那人好像是朝中某个大臣的家眷,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反正还没等黑龙反应过来,那三人就已经是一滩聊无声息的尸体了,那是他是个两年第一次见到城主,猩红的眼和苍白的脸,明明是那样熟悉的一个人,黑龙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细微的动作被城主察觉到,后者慢悠悠的转过头,那双失去理智的眼睛看着他,他听见城主一字一句的问他。

你害怕我?说完似乎有些委屈又有些茫然,黑龙不记得当时自己是个什么心情了,只记得他往前迈了一步,大声而坚定的回答。

我不怕,黑龙永远忠于主。

他还记的城主当时的眼神,猩红渐渐褪去,从茫然到精明,最后完全消失,变得无欲无情,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他紧张的呼吸都忘记了,直到那人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他才猛然回神,大口大口的呼吸,余光瞥见地上的三具尸体,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惹了城主的愤怒,却露出厌恶的表情,亲手将那三具尸体处理了。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城主杀人,也是第一次将尸体扔进后山的峡谷里面,之后城主仍任难见,他也没有将此放在心上,依然恭顺寡言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第三百七十五章 决定前往矿山但还是有什么不一样了,具体是什么,黑龙也说不上来,顾倾城听完之后若有所思,还是不明白城主一身两人的情况是什么原因,只根据黑龙的只言片语,结合之前见到的城主来说。

顾倾城对于他的身份有了些并不明确的猜测,或许是家道中落的贵家公子,迫于生计流落至自此?不过矿山按理来说是归属朝廷的,怎么会落到外人手上,她皱眉,想到刚才侍卫的话。

决定还是自己亲自走一遭的好。

黑龙,我们现在去矿上,你能避开官府的人吗?自然是可以的,官府上山定然是会走官道而去,我们从废矿进入,只会更快更方便,而且也不会被人发现,小姐要亲自去和城主说话吗?本来最后半句是不该他问的,黑龙轻抿着嘴唇,犹豫了一下还是看着顾倾城追问下去,脑海里不可避免的浮现出他最近一次见到城主的样子,一袭红袍,皮肤苍白胜雪,精致妖媚的脸庞却少了些鲜活,心中的钝痛难以察觉,喉间的干涩却不能忽略。

吴光暂时不足为虑,不过同行的却还有秦太师,直觉会有事情要发生,至于是什么却说不好,总归还是亲自去看看的好,如若不然着心里也难安。

顾倾城点头坚定的说,她本不是什么圣母人格,但是对于那个精致却脆弱的人生出些恻隐之心,而且从矿洞的构造来看,她觉得这位城主确实也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若是可以的话,伸把手而已,于人却或许是天赐。

黑龙定定的看了她一眼,明明只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怎么却给人一种无法言喻的力量,连他内心深处的逃避在她的注视之下都显得胆怯而苍白。

需要准备些什么吗?不用,最好轻装前去,速度要快,我先去和姐姐招呼一声。

黑龙不再犹豫,朝她点头转身下去准备,顾倾城起身去隔壁找顾清漪说话,她的本意是想将顾清漪留在客栈,因为求雨那天顾清漪也淋了雨,现在该好好养养的。

而且此去也并没有什么危险的,不如留在客栈好好休息,顾倾城还准备将所有的侍卫都留下来保护顾清漪,但是却被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倾城儿,客栈没有什么不安全的,倒是你,矿上人情复杂,更别说还有秦太师一行人,就算是南宫隐在,也不一定能保护好你的,侍卫你必须带上,如若不然,我定是要和你一起去的。

顾清漪不容知否的看着她,顾倾城想了一下,觉得她们姐妹一起行动比较好,而且对于朝中局势或许还需要她姐姐帮忙解惑。

那姐姐还是和我一起吧,就如您担心我一样的,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客栈的,就这样说好了,我已经叫黑龙去备马车了,或许有些事情当真需要姐姐的帮助。

顾倾城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顾清漪看着她的神情,心里一突突,正想追问,就听见外面黑龙敲门的声音,说准备好可以出发了,疑惑被堵在喉咙里,她也只能暂时先咽下,反正到时候妹妹也会告诉自己的,想明白之后她也不再纠结。

倾城儿有话可以直说,你我姐妹又不是外人,姐姐还能吃了你不成。

出发去矿山的路上,顾清漪心中无事,面上更是一派闲适,若不是外面有人跟着,她甚至还能哼哼两声,只不过顾倾城却没有那么淡定了。

她自己是个慢性子,从前也看过不少历史典籍,也知道朝廷更迭或者权贵争斗,更多的牺牲的都是底下的人,或许城主也是被殃及到的池鱼也说不准,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而且家族之间或许也能知道些其中的秘辛,只是她不是真正的顾倾城,就算接受了原主的记忆,但她自小没有在这样的环境中耳濡目峨,也很难将其中的人来联系起来。

但顾清漪就不一样的,她作为顾家嫡长女,备受顾太傅宠爱,虽然是个女儿,却被当作儿子一样培养的,也就是她生而为女,不然朝堂之众必会有她一席之地。

或许顾清漪知道些什么,但是顾倾城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询问这件事,怕自己一不小心暴露了,又或者城主家的遍故或许就是和顾家有关系也说不一定。

虽然有些狗血,但是却不能排除这一种可能性,毕竟顾太傅在宦海沉浮几十年,难免在从前还是做过一些主动或被动的伤害到别人的事情。

听到顾清漪含笑调侃的询问,她心里更加复杂的厉害,虽然来着的时间不算特别长,但是她心里却已经将顾清漪和顾太傅都当作自己的家人一样的了,说实话,她是有些担心的。

唉,就是想到一些事情,却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或许是几十年前或者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朝中有没有那种发生重大事情,被抄家流放或者满门抄斩的案子啊。

顾倾城一脸纠结,最后还是问了出来,顾清漪疑惑,不明白她这样问的目的是什么,但还是努力的回想。

从今上登基以来,像你说的这种情况是不太多的,而且皇上当时年幼,朝中基本是秦太师的一言堂,还有……顾清漪指了指头顶,顾倾城知道是太后,儿子年幼,当母亲的自然要多多照看着,那时候的南宫墨就是个木偶,根本不能有自己的思想,顾倾城想到那时的南宫墨多少也是有些心疼。

不过秦太师并不如他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和善温柔,利用职权之便和太后的默许,在朝中大肆扩张自己的势力,顺者昌逆者亡。

顾清漪说着无奈的叹息一声,幼时她听到很多时候父亲坐在书房里看着面前的卷轴发呆,那是一份名单,上面有和他交好的,也不乏真本事在身的人,只不过他们因为看不惯秦太师一手遮天的做法。

奋起反抗,却遭到了暴力制压,几百人的大家族,顷刻间化为乌有。

第三百七十六章 途中顾清漪有些唏嘘,不过现在倒是好了,秦太师作威作福好些年,现在终于小皇帝成长起来了,甚至还有个战神胞弟,他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嚣张,也是因为这个,他才动了策反南宫隐的心思。

顾清漪还想接着说,顾倾城却忽地一顿,转头看向她。

你说的那些被灭族的世家有哪些,分别都是在什么时候,又是因为什么样的罪名呢。

就我知道的,二十年来分别有琅琊乔氏,荥阳陈氏和郑氏,还有清河萧氏,还能是什么罪名,无外乎都是些犯上谋反,私吞银钱或者削减工程至使一方百姓受难,之类种种。

清河萧氏?前面几个顾倾城都还是有印象,据都是煊赫百年的大家族,并不只在朝中活跃,其他各个领域都有他们本家的人才,唯独这个清河萧氏,她甚至都没有听说过。

对,清河或许确实崔氏最富盛名,也更加为人所知晓,反而萧氏更像是不足为到的小世家,不过却正好相反,萧氏乃是整个大庆,甚至连上前朝,都是除皇族之外最鼎盛的家族。

甚至还有隐隐超过皇族的势头,不过萧氏却格外低调,在外根本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但是仔细留意,你会发现到处都萧氏的身影。

比如最出名的宰相棠澈,和令南宫隐都夸赞过的将军敦武皆都是出自萧氏本家,除了官场,还有御书房里挂着的江山全域图,也是萧氏子弟游离大庆山川几十年呕心沥血的所作。

只不过却没有留下名字了,其他还有水利农商,凡有人处皆有萧氏的身影。

说着顾清漪也无不羡慕的,这样的大家族,甚至都没有一个养废的子弟,也难怪能更迭传承不倒,只是却偏偏在阴沟里翻了船。

那这样的家族,又如何栽倒在秦太师手里的了,这么听起来他们也不像那种为利所趋的。

顾倾城有些难以想象,顾清漪嘴里描绘的这个家族,既风光无限谨小慎微,且从她列举的这连这两位便能看出来些,而且就算是被诬陷,难道以他们庞大的人脉关系,不能从中斡旋保全吗。

她其实还是不太理解这个时代下,哪怕一个莫须有的名头就能让人丧生。

凡是人都有自己在意的东西,或许能为了大局舍弃一次两次甚至三次四次,但是底线却总是还在的,这也是家族悲剧的伊始。

顾清漪有些悲哀,说着不自觉的声音就低沉了下来,顾倾城却并不完全明白她口中所说的,不过这个萧氏却在她心里留下了痕迹,或许和城主有关?转念她又觉得不对,萧氏灭族的时候,城主虽然还小,但也是在没斩首的范围之中,没道理只留下一个半大的能记仇的孩子,她觉得这不是秦太师的风格,他肯定会斩尽杀绝的。

你问这些可是想到了什么?顾清漪看顾倾城冷淡下来的面孔,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嗯,想到些事情,之前和黑龙说话,聊到城主了,我觉得他应该不是这么简单的,想着问问你,看看有没有什么答案。

顾倾城有些头疼的往后一靠,叹息一声。

算了,也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猜测,或许他根本不愿意我们插手他的私事,这么贸贸然的前去打扰未免不好。

顾倾城嘟囔似的说了一句,可是已经行至半途,就这么打道回府也不是她的性格,反正南宫隐和秦太师一行也在矿上,总不会没事做的,到时候再说吧。

不过有些时候,总是事与愿违的,顾倾城和顾清漪跟着黑龙进到一个十分不起眼的废弃的矿坑里面的时候,看见里面摆放着整齐的桌案卧榻,甚至还有博古架个精致的小摆件,都惊呆了。

这真的只是一个废弃的矿坑,而不是一间精美的绣房?顾倾城疑惑的朝洞口看了一下,朝着黑龙递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真的没走错吗,后者却不理她,只呆呆的看着里面。

一个鲜红的身影出现在房间里的时候,别说顾清漪便是顾倾城都狠狠的怔愣了一下,这人是从哪里来的。

小姑娘不是来见本座的吗,怎么看见本座这么惊讶?似男非女的声音带着戏谑,是顾倾城熟悉的声音,还是黑龙反应迅速,他半跪着给里面的人请安,顾清漪也有些不知所措,只是看着城主,心想难道这就是妹妹口中的城主。

秀美精致的眉眼,和不见光而变得雪白的皮肤,让他看上去显得有些脆弱,脸上是笑着的,眼睛却没有半丝温度,顾清漪打了个寒颤,移开视线不去看他。

听到男人的声音,虽然疑惑,但是脑子里却是那两片薄唇轻启开合的诱惑,顾清漪觉得自己脑子应该是坏掉了,怎么能想这种事情呢。

黑龙,带大小姐下去休息,本座和小丫头说说话。

是。

顾清漪跟着黑龙走了,虽然有些犹豫,但是却不容拒绝,好歹顾倾城给了她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和安慰,到底也没有非要留在这儿。

小丫头却真是令人意外,那个引水器你是怎么想到的,居然真的引来的雨,你可知道这可是江州这一年来第一场雨。

城主的声音里带着新奇的喜悦,就像是个第一次见到新玩具一样的小朋友,连眼睛都亮晶晶的,却又克制着自己不要失态,可越是这样,反差感,越是让顾倾城觉得意外。

也是从前闲来无事从典籍上看到的,只不过第一次动手尝试,也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顾倾城想了一下,决定还是将真相告知,万一以后又需要这东西的时候,拿出来一看却没用也是麻烦事。

不过却不是我求来的雨,城主谬赞了,是我夜观天像,预知那天有雨,只是为它找了个借口,就算没有我的引雨器,最多不过三两天,江州也会下雨的。

第三百七十七章 再见城主城主表情古怪的看着她,给顾倾城看的浑身发毛,不知道是不是那句话说错了,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所说的,却没觉得有哪里不好的,于是也看回去,大眼睛里满是无辜和不解。

却没想到小丫头居然还会看天象,只不过本座一时的善念,却给我带来了这么多惊喜,倒是让本座更加期待起你未来还会做什么事情了。

实在是城主高估我了,我也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只不过因为闺中闲来无事,喜欢看些杂书却没您说的那么厉害,让您失望了。

顾倾城觉得今天的城主整个人都奇奇怪怪的,时而亲和,时而又诡谲难辨,和上一次见面说话是紧张却轻松的氛围比起来,不知道差了多少。

小丫头别谦虚了,本座同你说句实话吧,若是没有你的引雨器,这场雨下不起来的,哪怕这天空中都满是乌云,甚至伸手都能摸到空气中的水汽,这雨也是一样的下不起来的。

顾倾城不解,这是为何。

这江州也不是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从前也算得上是个风调雨顺的地方了,江州城虽然是后来才发展起来的,但这地方却也从来没有干旱过,只不过从采矿开始就越来越古怪了。

甚至到后来,一滴雨都不下了,渐渐的城中便有传闻,说是我们触怒了神明,不应该违背天道开采矿山,但是当真金白银摆在面前的时候,说这些话的人也少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城主的声音渐渐笑了下去,顾倾城原本还在疑惑今天城主看上去话还挺多的,哪知对方却突然停下了,吓得她干忙收回自己发散的思绪,认真的看着他,表示自己在认真听。

所以,这便是你说的希望我能帮你洗清别人眼中对你的偏见?顾倾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刚才说的那番话里的意思,之前就还怀疑,她也没有在城中听到有关城主不好的言论,但是却被他吩咐了这样的事,现在也慢慢的解惑了。

不过这声询问实在来的突兀,以至于房间里甚至都能听见顾倾城那句话的回音,原本还在失神的城主看着她似笑非笑。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顾倾城捂着嘴道歉,闷闷的声音从指缝间传出来,城主看的好笑,落在顾倾城身上的视线愈发的温柔。

说你今天来的目的吧,本城主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你废话。

仿佛刚才那一抹温柔是她眼花,城主重新恢复到那副冷肃淡漠的样子,看着顾倾城问道,后者有一瞬间的无语,不过还是很快的就恢复过来,却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会不会冒犯到对方。

原本是想来和你说一下我们下一步的计划,只不过现在城里来了一位大人物,我们行事或许不那么方便了。

顾倾城试探性的开口,没有错过城主脸上的一闪而逝的阴霾,她见到的都是还算亲和近人的城主,却想到黑龙说的那些事情,又有些看不透对面的人了。

您要是有哪里不舒服也可以和我说说,我自信医术还是不错的。

看着那张脸入了迷,顾倾城鬼使神差的开口没头没尾的说了这样一句,原本还在思索她上一句话的城主瞬间被打乱了思绪,看着她,反问。

本座有哪里不舒服的?顾倾城甚至想给自己两巴掌,怎么回事,怎么这样管不住自己的嘴呢,她欲哭无泪的看着城主,想着法子为自己刚才的失言辩解,对上后者认真黝黑的眼睛却又说不出来那些敷衍的话。

其实不管过去多艰难,但生活总是要继续的,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是你活下来了,就说明你有自己命数,生病了也不能就这么顺其自然的发展下去,死很简单,或者却不容易。

顾倾城在心里咆哮,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脑子当真坏掉了吗,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心里的小人已经疯掉了,她甚至已经在想自己未来会葬在何处了。

这么不光彩的死在一个男人手里,甚至秦太师等人都在不远处,要是被他们看见了,还指不定会怎么编排她呢,会不会最后直接一张草席扔到山野里喂了野兽也说不一定,所以自己到底是在想什么呀。

城主的眼神一直黏在她身上,顾倾城哪怕心里已经慌得厉害了,脸上却僵硬的挤出个笑来,试图证明自己说的话是真的。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

本座之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哈哈哈,笑死我了。

顾倾城内心里慌得不行却忽然听到一声像是忍不住的笑声,随后又是一阵爽朗的笑,给她整的更加尴尬又疑惑。

小姑娘说的不错,死很容易活着却很难,本座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自然不会轻易就去赴死的,小丫头不用担心,好了,现在说说你的计划吧,城里来的大人物是谁?算了,他高兴就好,也省得自己提心吊胆的,顾倾城这样想。

不知道你对朝廷有没有关注,就是秦太师大人,据说是因为江州干旱严重,灾民遍地,所以朝廷派来的钦差达成带着粮食和太医前来为江州主持赈灾的。

顾倾城边说边观察城主的脸色,却发现后者听到秦太师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连眼神都不变,甚至还能抽空看她一眼,示意自己继续往下说,这么看来是她的猜测有误了。

顾倾城不知道为何,心里却松了一口气,进而继续说着。

其实我很疑惑,在城中我却从来没听说过与您有关的任何的坏话,一点儿都没有,于此我也不知道要如何为您澄清,于是借着引雨一事希望能得到些有用的,却依然听见的都是夸赞。

顾倾城抿了抿唇,又看看城主的脸色,鼓起勇气才又继续说。

所以我想您直接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样的流言让您这么的费神,我也好对症下药才是。

第三百七十八章 城主身上的秘密顾倾城说完之后反而没有那种紧张的感觉了,或许是从一开始接触城主来说,对方给她的感觉并不可怕,所以现在直言之后反而更加轻松了,认真的看着城主。

后者对上这双明亮含着期待的眼睛,难得的有些不知所措,至于她嘴里所说的关于自己的污名,也并非是他杜撰,只不过并不是在江州城,而是其他地方,不过他现在却犹豫了。

你想帮我吗?一瞬间的感情波动被他一笔带过,城主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比自己矮大半头的小丫头,天真幼稚却又带着赤诚的真挚。

之前不是说好的吗,黑龙说了这是您给的任务来的,为了我们能全须全尾的离开江州,不过我们也愿意帮助您的,您之前不还说想离开矿上,您打算去哪里呢,做什么?顾倾城点头,诧异的看了城主一眼,却还是一本正经的回答,却又敏感的觉得城主似乎情绪不太好,但又不是不悦的那种,说不明白,她只能试探着开口询问。

小丫头操心这许多,不怕老的快?城主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垂眸看着顾倾城,一副长辈的口吻,顾倾城有些无语,这人怎么一会儿一个状态。

我离老还还远着,不是你让我帮忙的吗,问你又不说。

她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没好气的对对面的人说着,可这样软绵绵的声音落在城主耳朵里,像是撒娇又像是嗔怪。

那便多谢小丫头费心了,不过本座却希望小姑娘能自己去发现其中更多。

城主笑吟吟的说着,眼里却氤氲着一团墨色,让人看不穿他真实的情绪,顾倾城直觉他此时虽然笑着,情绪却十分低落,不过既然他这样说了,自己便也这么听就是了。

对了,刚才您说,若是没有引雨器,即便天空中的水汽凝结起来也下不成雨是怎么回事呢。

顾倾城十分知趣,顺畅的转移了话题,实在也是好奇,而且听他刚才的话,应该是一钱发生过许多次这样的事情了,看见城主看着自己,似乎一副难道你不知道的表情,她又疑惑了,难道她应该知道吗。

说起来也是怪像,矿上也有地里的好把式,他们对天气的判断通常都是八九不离十的,但是最近两年来却基本都超乎寻常的表现,今年尤其。

没下一滴雨不说,可观天象来说,今年明明不该是旱年的,但偏偏就是,具体是什么原因,本座也不清楚,小姑娘好奇的话,也可以去查一查。

好吧,最后又是落到她头上的一件事,顾倾城已经不像说话了,本来今天来是想和城主商量一下计划的事情,而是后者看似一点都不在意,也不配合有力无处使的感觉让她有些泄气。

不仅如此,现在还大亨多添了一些事情,朝廷对江州的事宜知道的并不完全清楚,顾倾城既然已经来了,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观的,还有修建水渠的事情。

官府的人会来找您说修建水渠的事情,矿山阴面有一巨大的峡谷,若是能将水源引进江州,那好多问题都迎刃而解了,请城主可以考虑一下。

噢,这件事是你跟我提的,还是官府来找我说项?城主尾音上调,带着些不好相处的意味,顾倾城咽了下口水,想了一下这件事还是交给南宫隐去做的比较好,毕竟还是得让秦太师尝到些甜头才好进行下一步的计划才是。

会是官府来找您,我只不过先给您知会一声,让您有个心理准备,可以提前想一想要提什么样的要求去为难他们,反正别轻易就答应。

想了下还是不希望在城主这里受到阻拦,顾倾城隐晦的表示了一下,可以狮子大开口的提要求,但是请求城主能答应这件惠民的好事。

小丫头官家的人,却居然胳膊肘像外拐,倒是奇怪。

城主看着顾倾城,脸上的善意退了个干净,他知道顾倾城身份不简单,也猜测过,直到现在才能完全确定,可顾倾城就像是没听懂他话里的威胁和审视一样,喜滋滋的看着城主。

这一行人当中就有我刚才给您说过的秦太师,此人简直是朝廷的毒瘤,要是不清除了,未来不论是朝中还是地方,官场还是百姓,都不能真的生活的高兴。

顾倾城并不意外他直到自己是官家的人,因为从一开始城主就说了,早知道他们的身份不简单,不过她也不是刻意要隐瞒的,只是秦太师基本一直跟在他们后面,万一被发现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谁都直到贵妃娘娘是个爱跑爱闹的,皇宫如同牢笼一样根本困不住她,南宫墨都不介意,他一个老臣管得着什么,不过为了比避免这些不必要的麻烦,避一下也无事。

您可能不太清楚秦太师,反正这人不好,且十分讨厌,不仅是为了江州百姓,也为了您自己,秦太师就不能不算计。

顾倾城说着还点点头,像是认同自己所说的,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城主甚至觉得顾倾城是不是猜到了什么,才故意说起秦太师的,不过仔细听过之后,好像又是随口提到的,并不太其他情绪。

如此,那本座却也不客气了。

城主自然不会推拒这份好意,不过对于秦太师,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其实顾倾城没有猜错,他确实和秦太师有渊源,只不过比她想的更多更严重更……刻骨铭心。

南宫隐一行人明明比顾倾城先出发半个时辰却反而还落后他们半个时辰,等他们到矿山时已经过巳时正了,矿口都有人看守着,看见来人也不主动询问,只拦在洞口不让进。

还要我说多少遍,我是江州府令吴光,这两位是朝廷来的钦差大臣和王爷,我们是来找你们矿主议事的,还不速速通传,小心耽误的事情你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第三百七十九章 说服城主吴光看着那些面不改色,各个身高八尺有余肌肉扎结的汉子,心中郁结的闷气无处抒发,色厉内荏的对着他们一同呵斥,让他们去为自己通传,可人就是一动不动,目不斜视。

仿佛面前的根本不是人,也没有在催促他们,吴光气的胡子都要竖起来了,秦太师也一脸的不虞,他何时遇到过这样的冷待便是在小皇帝面前,他都是备受礼遇的,现在居然被一个小小的名不见经传的庶民摆脸色。

正想发怒,余光却瞥见脸色铁青的南宫隐甚至还能看见他咬紧的牙关,瞬间收回迈出去的脚,他只是一介文人,且年岁不小了,万一起了争执自己完全不占上风,而且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也不应该由他来做。

精明的小眼睛转了两圈,计上心头,早就听说战王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主,对于出生入死的战士们尚且不手软,何况只是一介庶人,他压低声音凑到南宫隐耳边,小声开口。

王爷,这矿主目中无人许久,您稍等一下,应该一会就会有人去请他了。

看似安慰,实则为煽动南宫隐的怒火,后者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南宫隐大步往前,一把拉开吴光,铁青着脸直视守门的汉子,眼神之间的交锋,吴光跌坐在南宫隐脚边下意识的抬头,看见的就是这样的电光火石。

他想往后缩两步,企图逃脱二者之间的范围,不过身体发软,连靠手臂撑着都不能做到,浑身瘫软的厉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战王的怒火蔓延。

请稍等,某现在却为您通传。

诶?这是什么情况,吴光看着那位跑的飞快的矿工,又看看南宫隐,不过以他的视角是能看见他挺阔的下颌,看不清脸色,不过他好像没有听到王爷说话吧,还是自己吓得太厉害了?吴光有些疑惑,并没有注意到南宫隐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扫过一圈,秦太师站的不算近,也听不见南宫隐和那人说了什么,只看见吴光的表情,夸张又惊叹,又看到似乎真的有用,疑惑的同时又觉得南宫隐也不是完全一无是处的嘛。

还是王爷的面子大,您和他说什么了,怎么忽地就愿意图通报了?秦太师感觉自己像是错过了什么,真要说起来他自己也不知道,只能凭借感觉问话,希望能收获,南宫隐只是不咸不淡的撇了他一眼,收回视线一言不发,秦太师吃了个瘪,却又不能对着南宫隐发作。

心里对着南宫隐一顿好骂,转而对还坐在地上发呆,满身污秽邋遢吴光说到。

你好歹也是江州府令,怎么能这么有失体统,趁着现在城主还未回话,不如先去车上换身衣裳,就这样也不怕招人唾弃。

吴光觉得自己可无辜了,这又不是他想的,先是被矿工无视,后又是被战王直接一巴掌拍到地上,现在秦太师还指责他不体面,他招谁惹谁了真是的,不过这些人他哪个都惹不起。

只能灰溜溜的站起来,上车换衣裳去了。

城主最近有事要忙,请问您几位有什么事情,听过之后他才好判断要不要见你们。

出来的是先前那个和黑龙打嘴仗的男人,他的眼神在三人身上来回流转,最后停在南宫隐身上,笑吟吟的看着他,眼神暧昧,南宫隐不悦的瞪了他一眼,那男人似乎没想到这人这么厉害,撇了撇嘴移开视线,声音也不如刚才绵软。

说吧城主忙的很,要是我觉得没必要报告给城主,你们也不用进去了,没有价值的人,根本不应该出现在矿区。

你!吴光听见这样的话刚才好不容易平息的怒气又翻腾上来,恶狠狠的吐出一个字才想起身边还有战王和秦太师两尊大佛,哪个都不是他能代劳的,硬生生的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我什么我,赶紧的,我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

男人拢了拢散在肩膀上的长发,整个人看着随性洒脱,只是看人的眼神却像是毒蛇一般粘腻阴狠,秦太师皱眉,看看吴光又看看眼前的男人,更加好奇有这样下属的城主是什么人了。

我是江州府令吴光,特地前来同城主商量一下开凿河道的事情,这是惠及利民的好事,相信城主一定不会拒绝的。

吴光虽然也没有正式和城主打过交道,但是却深知这人不是简单的角色,所以说话更带上些讨好的意味,根本没有城主的架子,和面对秦太师和战王时也没有什么不同。

南宫隐侧目看了一眼吴光,不知道是不是鄙夷,但是吴光察觉到了,只是无奈的苦笑一下,秦太师却是知道一点内情的,但是现在看见吴光这样谄媚的模样对意味庶民,心里越发的膈应。

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让他不要丢人,男人好似没看见他们之间的眼神交锋,只是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这是件好事,可是与我们矿区有和关系,又和城主有和关系,甚至还到矿上来叨扰城主,府令大人,您是不是忘记了我们之前的约法三章。

闻言吴光身子一僵,表情瞬间僵在脸上,南宫隐和秦太师都不约而同的看过来,像是想知道所谓的约法三章,吴光觉得答应来矿上是自己最愚蠢的决定,还是跟着战王和秦太师两尊大佛一起。

这,本官当然没有忘记的,矿山阴面有一峡谷,我们想……这个你刚才说过了,我又不是聋了,再说一遍也不能岔开这个话题,要不要现在某给你重复一遍当初的内容?别!雀仙。

吴光着急打断男人的话,同时自身后黢黑的矿坑里面传来一阵低沉稳重的男声,南宫隐和秦太师都清楚的看见这个名叫雀仙的男人不满的翻了个白眼,嘴里的话却还是咽了回去。

真是无趣,你老实打断我的好事,黑龙你说我要不要去跟城主告你的状。

第三百八十章 商议河道的修建随你,现在你们跟我走吧,城主要见你们。

黑龙没有理会雀仙的抱怨,面无表情的对着外面的三人说话,吴光紧张的心一下就放松,当下也做不出其他的反应,秦太师也没觉得有什么,通传下令都是正常的。

倒是南宫隐觉得有些奇怪,这个黑龙他是认识的,和眼前的人对不上,不过见识过顾倾城的手段,南宫隐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只是城主的态度让他觉得奇怪。

或许是察觉到南宫隐的视线,黑龙不着痕迹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很快的移开,就像是随便扫过一样,可南宫隐却奇异的读懂了这其中的意思,对方是在告诉他,他想的没错。

顾倾城姐妹俩现在也在矿区,甚至城主愿意见他们也是因为她的原因,南宫隐垂眸掩去眼中的情绪,他没见过城主,却觉得这人对于他们有些意外的好了。

容不得他多想,还是和之前一样的步骤,蒙上眼睛上矿车,秦太师很是拒绝,矿坑里面黑不见光根本看不见什么,他觉得没有必要蒙上眼睛,不过雀仙只一句话就让他乖乖接受了。

你若是不配合,我现在就叫人松手,你也可以顺着矿道一路向下,摔得稀碎。

要是顾倾城在这儿的话可能会觉得这句话无比熟悉,秦太师强制压抑着怒火,任由矿工给自己带上眼罩,然后坐上矿车,他的手自以为隐蔽的抓着矿工的衣摆,他还记的刚才雀仙的话。

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主要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得学会收敛,他想着,等矿上收回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折磨一下这个所谓的城主,简直是不知所谓。

城主,人带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秦太师感觉浑身酸软的厉害终于停下来了,听见低沉的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矿坑里面的温度太低了,他没忍住的打了个寒颤,才听见里面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我知道了。

城主的声音比之雀仙更加妩媚慵懒,明明是个男人,却让人有种浑身酥麻的感觉,南宫隐瞬间警惕起来,吴光浑身鸡皮疙瘩不断,秦太师则是若有所思,面前的门突然被打开。

三人也脸上的眼罩还没摘,就这么站在门口,雀仙和黑龙都十分恭顺的垂头站在门口,眼睛丝毫不敢乱瞟。

说吧,你们的条件。

就这么说话?秦太师觉得荒唐,眼罩没取的站在房间门口,甚至连房门都没有进,他觉得自己收到了侮辱,若不是现在他根本不能随心所欲的离开,他真的想甩手走人。

从到矿区开始他就处处受到这样的冷待,多一秒种都坚持不下去,却不能不坚持。

城主,本官此番前来是为了想和您商量一下从矿山里面凿河道引水到江州的事情,想必您近一年来城里百姓的现状,希望你可以施以援手。

吴光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反正不管是之前在秦太师面前,还收后来在战王面前,还是现在在城主面前,他都十分知道一个词语,脚识时务者为俊杰,所以相较之来说,他居然是三人当中看起来最淡定的一个。

噢,如此我能获得什么好处呢。

此话一出,除了南宫隐之外的吴光和秦太师都愣了,他们一开始就料想到城主肯定不会配合的,才会答应陪着南宫隐来试试水,而且秦太师早就后悔了,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来受这样的罪。

乍一听见城主的话,他却越发的意外,没想到居然这么好说话的吗,吴光也愣住了,之前他求城主办事,那都是没个好几次的拉扯根本不可能答应的事,今天却这么简单的吗?城主想要什么样的报酬。

吴光和秦太师都惊讶的没做反应,还是南宫隐更想的冷静,没有许诺,只是问话,城主有些意外,这中间居然还有一个清醒的人。

唔,本座什么都不缺,就看你们的诚意了,不知道府令大人能给本座许下什么呢。

城主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愉快,吴光却欲哭无泪,他怎么知道能许诺什么,这人说什么都不缺,可不是半点机会都不给他留的,还能有什么诚意。

据本官所知,大庆历法明文规定,矿山收入十分之六都上缴朝廷,且矿山并不为私有财产,城主这样将整座江州矿山,据为己有可是合乎规定的?秦太师终于忍不住了,他想往前走两步,胳膊却被人狠狠的抓住,不知道是黑龙还是雀仙的,他转头想要瞪人一眼,却忘记了眼罩还在脸上,根本威慑不到人。

哈哈,哈哈哈,哎哟,本座常年呆在矿区,倒是不知道这外面还有这么热闹的事情,吴府令,你听听,这是不是最近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了。

屋内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像是十分有趣一样,吴光哆哆嗦嗦的站在一旁,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句话,无论是城主还是秦太师他一个都惹不起,对于和城主之间的约法三章。

他极力想要守护的秘密,感觉快要包藏不住了。

啊,原来你们不知道啊,倒是本座多嘴了,所以不过就是要让本座答应你们通过矿区修建河道,倒不是什么难事,后山那一片的矿还没开采,不如吴府令带人去?城主像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错话了,略显抱歉的说着,实则任谁都能听得出来他是故意的,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秦太师现在也冷静下来了,不再直接和城主对上。

后来若是有什么疑问他,或许可以先和吴光商量一下,不行,吴光实在是太拖后腿了,还是华策比较靠谱,想到华策,秦太师有些后悔没有将他带来了。

城主这不是在给某出难题了吗,本官也不懂矿区的安排,就算朝廷派人来,到处矿山质量不同,开采方式和河道修建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吴光有些犹豫,双手交握在一起,显得踌躇。

第三百八十一章 吴光的窘态他的窘态清晰明白的落在在场所有人的眼中,雀仙更是好不讽刺的笑出声。

哎哟我说吴大人呀,这就是您的不是了,我们矿区每一个矿坑,每一个矿工都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哪里有闲工夫做些其他的事情,可别是为难我们矿工了。

大家每日上工五六个时辰,便是做牛也得叫松快些,绷得紧了那可都是人命啊,到时候我们矿区可不背这个责任的。

吴光被说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哪里听不出这是讽刺,虽然心里恨得咬牙切齿,面上却还是挂着谄媚的笑,对于城主,他再也不是个高高在上的府令大人了。

城主误会了,本官不是这个意思,本官知道城主对矿区的规划严谨,河道不在您的规划之内,也知道这或许是强人所难的,只不过现在江州艰难还请城主能费心。

吴光也是真的拉下脸面来了,不过明明不是他提出来的要求,现在却不得不自己顶上去,也亏秦太师是自己人,而战王虽然身份高,但却是个傻的不足为惧,他只希望能快些离开这里。

大人也知道是强人所难,为何还要找到门上来跟本座提出这个要求呢?本座知道这是惠及利民的好事,也答应将后山矿区用作开凿河道的途经,大人还想要本座做什么呢?城主的声音很清楚的冷淡下来,秦太师心里压抑着不悦,没想到一个庶民居然好大的口气,想到刚才自己在他手上吃瘪,只能强压下情绪,铁青着脸色默默的站在一边,此时他似乎忘记了,最开始对南宫隐提出从矿区修建河道的建议时的心情。

这,这……吴光不知道如何应答,若是只有秦太师他或许还觉得没啥,但是还有个战王,他那些阴暗龌龊的心思却不想展现在战王面前。

城主尽管提要求就是,我们不知城主喜欢什么,只要您开口,恁是怎样的稀世珍宝都会送到您眼前如何?南宫隐的声音听起来是十分友好的在与之商议,但其态度却带着上位者骨子里的骄傲和无法言喻的贵气,秦太师在心里嗤笑,都这个时候了,还半点诚意都没有,看来这诉求是达不成了。

于是先前被城主敷衍的态度气到血气上涌的秦太师,居然这会儿又奇迹的平复下来,甚至还有闲心期待起他们的战王殿下会被这个不知死活的城主气到什么地步。

唔,我知道你,前些天黑龙说矿区来了几位不速之客就是你吧,提出要冲矿区修建河道的也是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虽然是询问的口气,却听不出忌惮,隔着屏风和眼罩,外面的人甚至还能听见里面人像是翻了个身一样的衣玦摩擦的声音。

城主,这是京城来的战王,先前无意冒犯,不过确实是王爷发现的,还请城主三思。

吴光真的是着急了,连掩藏都不会,这么直晃晃的告诉人家这事跟他没关系,千万别把他卷进来了。

原来是王爷啊,失礼失礼,本座这儿还没来过这样的大人物呢,如此倒是不给个面子却显得本座小气了,如此本座便答应帮你们这个忙吧,不过河道不可以影响到我矿区的正常经营。

还有上工的人须得由我来指定,至于其他的,还是那句老话,看你们的诚意了,要是不能让本座满意,即便是河道挖好了,本座也有办法不让它投入使用的,行了,黑龙,送客吧。

说完面前的门便被关上了,三人被挡在门外,吴光有些悻悻不过他却早就知道城主的性子,这会儿显得也不多么的难受,只不过南宫隐和秦太师二人的脸色却不太好。

哼,当真是世道变了,一介庶人还敢这样跟我甩脸色,当真以为这矿山是他的了不成。

太师大人少说两句吧。

现在可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啊……后半句吴光没敢说,他甚至都能感受到旁边凉束打量着他们的视线,犹如芒刺在背令人忽略不得。

这位大人也真是搞笑的很,明明是有求于我们城主,都还没离开矿区呢还敢这样大放厥词,别说你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若是我现在一放手,你就只能顺着矿道,啪嗒,稀碎。

嘶,也不知道底下的白骨堆了多少了,该派人去收拾一下了,要是堆多了,便是矿洞阴冷也受不住那腐烂的味道。

你!雀仙却看不惯这样的人,明明寄人篱下却一身倨傲不屈,明明屁本事没有来求人帮忙的,却还满脸的恩赐一般,看着就令人作呕。

秦太师听见他这番话气的又是一阵头晕眼花,还想说什么却被吴光紧急打住,秦太师也后知后觉的认识到形势比人强的道理,哪怕他到处横行霸道,现在却也只能缩着脖子做人。

眼睛被捂着,连瞪人都做不到,雀仙呛声两句之后也觉得无趣,一路无话的将人送出了矿坑,再见到外面昏暗的天色,三人才恍然惊觉原来已经过去大半天的时间了。

秦太师和南宫隐据都是一副阴沉的面孔,只有吴光有种劫后余生的欣喜,他居然亲自见到的城主还全须全尾的离开了,这是从前他一直都想做却一直没做到的事情。

会吧,山路泥泞,在耽误一会儿下山的路该不好走了。

南宫隐率先翻身上马,居高零下的看着吴光和秦太师,背着光让人看不清他的脸色,秦太师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虽然还是很记恨城主的无礼,但是还是他自己更重要,点了点头也上了马。

吴光稍慢一步,走在秦太师和南宫隐后面,一行人又如同上山一样浩浩荡荡的离开了,距离城主房间不远的地方,顾倾城和顾清漪正面对着在昏黄的房间里喝茶。

顾倾城看着态度随意,顾清漪却不如她闲适悠然了,这个地方她原以为自己不会再踏足第二次,却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第三百八十二章 交谈城主刚吃是同你说了引水器的事情?她不知道如何评价城主此人,到现在位置也没见过这个人,只是从妹妹嘴里听到的,似乎这人算是个好人,只是她就算没有接触过这人,也知道他肯定不是个简单的。

自己的妹妹虽然聪慧,但是到底没见过多少人心险恶,心性尚且单纯,她也不想她就这么被白白的利用一通,想起之前妹妹找她询问的事情,她也有些自己的猜测。

是,还有修建水渠的事情,之前不是说好的,那天我看过矿洞的设计,就知道城主定然是以为极精此道的人,让他帮忙或许会省下我们很多事情,不过他给我的感觉却有些怪怪的。

顾清漪闻言心口一紧,尽力使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紧张,故作轻松的开口。

噢,怎么怪怪的了。

唉,我也说不上来,从第一次见城主就觉得他定然是个有故事的人如若不然,矿山这样国有的东西怎么能被他掌控在股掌之中,甚至连府令都要看他的脸色。

再者就是他身上总有一种莫名的阴郁,却不是令人不快的那种,像是见多了遗憾和苦难而封闭着内心,苦苦挣扎而不脱的那种苦痛,姐姐我想帮他。

顾清漪也不是那样片面偏听偏信的人,城主也没有对他们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说起来大多也是帮了他们不少,从进城开始,或许最初的目的也不是那么单纯,但又何妨呢。

她看了眼顾倾城,对面的姑娘眼神清澈,瞳孔倒映着跳动的烛光,显得更加明亮有神又那么的赤诚单纯,顾清漪心中一篇柔软,自己从小呵护的妹妹确实是长大了。

好,我帮你。

谢谢姐姐,唉,不过城主却不是很配合,刚开始我说要帮他的时候,我明明能感觉到他其实是欣喜的,但是嘴上却却拒绝了,也不配合,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帮他了。

之前猜测他会不会是和秦太师有纠葛,可是看他态度自然神色也没有变化,感觉又不像,还有黑龙说的那些,所有的时间点都十分的模糊,也很难判断到底经历了什么,有些无从下手。

顾清漪愿意帮忙就太好不过了,她知道的东西远远比顾倾城要多,而且深知世家之间的纠葛和隐私,不过她又很担心揭开别人的伤疤,万一好心办了坏事,顾倾城纠结的很。

好了,现在先别想这些了吧,事情总是要一件一件解决的,现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河道的修建,这中间你们接触的时间只会多不会少,还有的是机会慢慢了解的。

既然城主之前选择了你,之后也未免不会再选择一次,不过倾城儿,姐姐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有些事情不是一厢情愿的,你是好意于别人却不一定是,所以行事万不可莽撞。

有什么不清楚的随时都可以来问姐姐,不过如果城主是你口中形容的那样,我觉得到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的。

顾清漪朝她伸出手,顾倾城自然的搭上去,姐妹俩双手交握,顾清漪温柔的看着她,每一句话都说在了顾倾城的心坎上,她觉得自己大概是上辈子为善才遇上这样的姐姐和家人。

我知道了,谢谢姐姐。

傻丫头,跟姐姐还这么客气。

相识一笑,没多久黑龙回来告诉她们可以回去了,城主那边的事情已经完成了。

对了黑龙,你今天见到城主了吗,感觉他怎么样,不拘心情还是身体,直说你看到的就是。

顾倾城站起来,她们不知道现在她们在的地方和城主议事的厅堂不过只隔着一个拐角,不过声音却传不过来就是了,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黑龙,不过后者只是沉默,没有回答。

哪怕视觉被限制,顾倾城也明白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于是也就老老实实的坐在推车上,一言不发。

真是没趣,还以为能听到什么不得来哦的爆炸新闻呢,黑龙总是这样不配合,小心我告到城主那儿,说你虐待矿工。

雀仙不满的声音在矿道里面显得格外清晰,顾倾城和顾清漪都十分知趣的闭上嘴巴,于是听见黑龙不咸不淡的回答了一句。

随你。

你就是有恃无恐是吧,仗着城主宠爱就这样不尊重旁人!雀仙不满的看着黑龙,抱怨中带着些嗔怪,给顾倾城听的瞠目结舌,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这个男人难道是堆黑龙有别样的心思,不过她回想了一下黑龙的态度,感觉对方应该不是那样的。

就算有,顾倾城脑子里面浮现出了城主的身影,和那天与黑龙闲聊时对方提到城主时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的眷念和心疼,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幸亏矿道里面光线黑暗,而她脸上还带着眼罩,才没有被看穿了小心思。

哼,现在你可经常不在矿区,说不定城主就更信任我了,等你回来可就没有你的一席之地了,哼哼,劝你还是长点心吧。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或许可以求求我,我还是很好说话的,到时候也不是不能帮你在城主面前美言两句的,以你之前受宠爱的程度,想要再次得到重用也是不难,不过要恢复往昔却不容易了。

哎呀,我们的黑龙主使未来就要居于人下了,这可怎么好意思……你很吵。

黑龙脚步不停脸色不变,简单的三个字,将喋喋不休的人给噎住,顾倾城想起这个男人好像之前第一次见成主的路上也是他在找事,原来不是对手,而是冤家吗。

也就是现在眼睛被挡住看不见两人之间的互动,她有些遗憾,却更加竖起耳朵留意旁边的动静了。

哼,你可知足吧,现在还有我和你说话,等你回来,这上一层可没有你的位置了。

说完似乎就转身离开了,顾倾城清楚的听见一声叹息,她却从中品出了无奈的味道,为什么会是无奈,而不是烦闷讨厌,难道他们两个是真的!第三百八十三章 接头八卦之魂熊熊燃起,果然女人不管处在什么年龄什么身份,最不缺乏的就是八卦之心,她现在想看看雀仙是不是个和他故作刻薄其实清朗的声音一样的人了,磕CP什么的最令人快乐了。

做什么这么看着我?等他们离开矿道揭开眼睛上的束缚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山下的城中倒是一片灯火通明,大概酉时初的样子,顾倾城因为刚才一路上的脑部,出来是看向黑龙的眼神都变了。

黑龙自小被培训着,自然发现了顾倾城的视线,原本以为她有话要说,却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到人开口,这几天同她相处,知道顾清漪不是外人,应该没有什么是她不能听的。

但是就这眼神却让他浑身都不舒服的模样,终于又忍了一会儿他才回头看向顾倾城,认真的询问。

刚才在矿道里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顾倾城想说没事,话到嘴边却改了个口,黑龙回想了一下,一路上被雀仙吵得头疼,他差点忘记顾倾城问了什么,好久才想起是和城主有关的。

我没见到城主,说起来倒是小姐见到城主的时间更长呢。

他想了一下,摇了摇头,除了最开始在矿坑里面的粗略的行过一礼之外,便是府令三人回话城主也没有露面,只是打开了们,中间的屏风却没撤,且从声音来判断,或许城主也不再那个房间里。

不过后面半句黑龙却没有说,这是只有他知道的秘密,虽然那声音听起来十分正常,但对于他来说,对于城主的声音格外熟悉,并不是那种面对面的真实的交流,反而更像是腹语那种或者隔着远距离的沟通。

唉,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今天同城主说话的时候我也问了,但他并不配合,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担心什么,你跟着城主许久,他以前是做什么的?这个问题其实顾倾城之前就问过了,只是现在又重新说到这儿了,她想知道些更明确的,比如城主的出身,可是黑龙依然摇头,对于城主他虽然跟在他身边的时间不短,除了对他本人的性格有些许了解之外,其他的知道的也不多了。

城主也从来不会对他们说这些,黑龙是个挺好的好孩子,城主于他亦父亦师,总之是个长辈,他若不是城主主动提起,他也不会主动询问。

唉,我知道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顾倾城有些失望却也并不意外,就像姐姐说的那样,反正现在城主也答应从矿山修建河道的事情,未来接触的机会还有许多,倒是不必着急,慢慢来就是了。

回城的路上却没有之前那么欢快,顾倾城像是有些累了,靠在姐姐的肩膀上假寐,心里还在想着城主的事情。

叩小石子撞击车壁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顾倾城瞬间惊醒,和顾清漪对视一眼,都没有做出反应,或许只是山路崎岖,车辙带起来的碎尸也说不定。

可叩击车壁的节奏越来越清楚,这也不能欺骗自己,黑龙也意识到不对劲,不过马车后面随行的侍卫却并没有什么异样,顾倾城猜到是谁了。

王爷,您专门在这处等我们的吗,可是有什么事情?南宫隐的出现在车前的时候顾倾城松了一口气,其实她刚才想到了一些变态杀人狂,虽然自己身边众多高手,但是挡不住她胡乱翻飞的思绪。

秦太师有意拉拢我做他的先锋,我觉得或许可以将计就计。

南宫隐长话短说,将自己的考虑一应说给顾氏姐妹,二人对视一眼,却没想到秦太师居然已经风魔至此,一个宴长安不够,还呀拉上南宫隐一起,不过对他们来说却也并非不是一个好机会。

对了,还有一个人你们要注意,原先户部郎中华策,原来一直都是秦太师的人,此番也跟着一道来了江州,此人之前我是没关注过,但是结合秦太师最近的作为来看。

许多事情应该和他脱不了干系,这一次出行没有将他带上,我留了人在府衙盯着他,你们也要小心。

南宫隐看来是不能久留,说话语速相较于寻常快上不少,最后面色严肃的提醒他们主意华策,顾倾城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的,不过看在南宫隐这么严肃的表情上,却也接受了他的好意。

行,我们知道了,王爷快回去吧,秦太师此人虽然自负自大了些,但疑心却也不小,你好不容易算是打入内部了,万请小心行事。

顾倾城郑重的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并催促他离开,后者也没有耽搁,说完话之后就离开了,策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当中。

马上就要忙起来了。

不知是谁这样嘀咕了一句,顾倾城脸色也暗淡下来。

城主独自站在矿口,将半山处这一幕尽收眼底,其中的兴味不少,却也更多了些好奇,三人中的男人是王爷,可对两位小姑娘的态度却并不高高在上,甚至还带着些…恭顺?他不知道自己形容的是否准确,但是这两个小姑娘定然也是身份不俗的,至少和自己说话的那个是,至于她的真实身份,城主现在还暂不得知,不过想来能让王爷都这么护着的女子。

不是他心爱的人,就是他惹不起的人,王爷?呵。

城主唇边勾出一抹笑,最初猜测他们身份不菲,却没料到居然是这么的不菲,现在他却有些相信那小姑娘的话了,如果……我说你就是想太多了,那丫头看着和以前那些不一样,明明你也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又何苦一直将自己困在这按不见天日的地方。

女人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奈和不解,在空荡的矿洞里面显得格外孤寂,却没有人应答,她只能叹息一声,城主面无表情的站在洞口,眼神讳却莫如深……第三百八十四章 城里城外的区别自从和城主说好修建河道的事情之后,江州城的街道上都日渐的热闹起来,时常都有进屋往来的马车牛车,别说现在灾年,便是以往也少有这样的热闹。

这是在干什么呀,城门禁令才刚刚放松,这就恢复了?站在街边看着一架驾牛车路过自家门口的,大婶终于是忍不住了,对着旁边的邻居诧异的问出声,不过显然是没有期待对方的回答,好奇归好奇,有些事情却不是他们能干预的。

哈,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朝廷来了钦差大臣说要修建什么引水工程呢,以后都不用担心干旱了。

哎哟,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原来就这,那江州连年干旱这么久,也没见饿死了多少人,地里的粮食也不是颗粒无收,做什么费这么大的劲要去修建劳什子引水工程,劳民伤财。

先前问话的大婶听过解释愈发的不屑,在她看来,所谓修建工程都是朝廷故意消遣人的,把别的地方的水引到他们这里来,认为修改天道,是会造天理不容的,后续定会有大灾。

回答她的老汉脸色怪异的看着大婶,像是看神经病的眼神,明明是一件大好事,怎么落到这人嘴里全都是不好了,老汉也翻了个白眼,话不投机半句多,于是也背过身往旁边挪了两步。

不再和大婶答话,那大婶也觉得这老汉脑壳不好,他们平头百姓哪里知道当官的会在当中吃下多少公粮,说是修建河道引水,实则到最后可能就是一条小水沟,一到旱年,该旱还是旱。

二人背道而驰,谁都没有注意到人群中两位少年打扮的人相互对视一眼,其中的复杂只有她们二人能懂。

原先只是觉得吴光手段阴狠,却没想到居然能洗脑的这么成功,便是朝廷亲自出马城内的百姓都不买账。

顾清漪面色严肃,刚才的话她们完全都听在耳朵了,说实话这几天走在街上,这位大婶的观点才是占大多数,根本没人相信朝廷会做这样的事情,甚至打心底里觉得是浪费时间和金钱的。

城中百姓不像乡下那些靠天吃饭的农民,自然感受不深,下午晌去城外看看再说,反正江州的百姓心头固化的观念要改变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事情,凡是总要慢慢来。

说不定在河道通那天,大家都见到我们引水工程的成功,说不定也就改变想法了。

顾倾城安慰着说,其实像这种民风开化尚短的地方,人们和官府存在天然的不信任,不是一两句话一两件事就能被收买的,而且从城主那里她也确实受到了肯定的答复。

只不过要催眠全部江州城内的百姓,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说起来顾倾城也没有放弃寻找江州的秘密,要做到这么庞大的集体催眠,要说没有媒介她是一定不会相信的。

也只能如此了,城主那边说好什么时候动工了吗,最近运送东西的动静太大,总担心会出什么事情一样,我的眼皮都跳的厉害。

顾倾城叹息一声,虽然以前听爹爹说过不少基层政事,但是直到亲眼见到这些场景,才真的觉得自己从前见识浅薄。

可是哪里不舒服,我给姐姐号一下脉呢。

顾倾城一听顾清漪说眼皮跳的厉害身上也有些不舒服,一下子就忘记了她前面说的话,紧张的抓起顾清漪的手腕,不由分说的仔细号脉,给顾清漪弄得哭笑不得,却也没有推开她。

姐姐最近思虑发太多了,心绪郁结忧思重,难免有些脏脾不受,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不可再操劳了,我再写个食补的方子去,给你补一补,姐姐!我跟你说话呢,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不算是什么大问题,顾倾城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来了,顾清漪看着妹妹刻意丑化的脸上泛着青灰,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却真诚的无法令人忽视,嘴巴叨叨叨的说个不停,像个护崽的老母鸡,大概是被自己的比喻笑道了,顾清漪一下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下可是直接给顾倾城引燃了,她没好气的叉着腰瞪眼看着顾清漪,对对方敷衍走神的态度十分不满意,横眉毛竖眼睛的非要一个说法,顾清漪原本还压抑的笑,这下是完全克制不住了。

哈哈哈哈,我的倾城儿可真是太可爱了,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姐姐知道了,一定听话好不好,咱们赶紧动身把,不是还要去城外看看的吗,待会儿时间不再了,回去又好晚了。

眼见着顾倾城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了,顾清漪才收住笑声,半是安抚半是顺从的说着,顾倾城没好气的白了姐姐一眼,明知道她态度敷衍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罢了罢了,反正自己多多监督着就是了。

城外的情况倒是和顾倾城之前料想的一样,就算吴光本事再大,也是没办法将周边所有村落的人都洗脑了,所以城外的声音倒是显得更客观些。

虽然大家闲聊时嘴上对于这个引水工程也并不怎么看好,但是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晶亮的希望却是不能忽略的,或许也是怕期望太大之后的失望也会越大,所以嘴上才强撑着不稀奇。

试图说服自己,以后若是成了,那边欢喜,若是不成除了失落一阵子总还是不那么的失望才是。

大伯,看您最近气色好了不少,可是认真吃了我给的药了。

顾倾城最后才停在粥蓬旁边不远的角落,祖孙俩抱着取暖一样的,顾倾城轻声细语的问话,老人怀里的小男孩才小心翼翼的从胳膊弯里抬起个脑袋来,一双小兽般的眼睛警惕的看着顾倾城。

吃了吃了,刚开始会麻烦粥蓬帮忙熬药,后来我这小子倒是争气,虽然年纪小小,却董事的很,自己找了个破陶罐给我熬药,也是多亏了少爷,不然老朽真的就交代在这儿……第三百八十五章 善念老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小小的少年捂住了嘴巴,不过未尽之意在场的人都知道,老者丝毫没有被打乱的不悦,只是笑眯眯的拍了拍孙子的手背,示意他反手,男孩摇摇头,黝黑的大眼睛里满是倔强。

好好,爷爷不说这话,不说这话了。

好不容易哄得小男孩放手,简单闲聊了两句,顾倾城看见破门里面露出了半个陶瓶,虽然蒙尘,虽然缺了一只耳,但看釉色光滑程度应该不是凡品。

察觉到顾倾城的视线,小男孩身体僵硬的挪动着自己的身体,试图挡住门里面的东西,却不知他的小动作全都落在顾倾城的眼睛里面,唉,这事她到底要不要插手呢?她有些犹豫,从前她听过一句谚语,叫幼时偷针,大了偷金,若是不加以制止,这孩子的未来也怕是废了,她犹豫了一下,正准备开口,旁边的顾清漪却先她一步,走到老者面前率先开口了。

老伯,您现在便只有这个孩子与您相依为命了吗,您其他的家人呢,现在矿区招工,每日都管饭,要是有心的话或许可以去试试。

诶?她姐姐不是和她说的一件事吗,顾倾城看着那小男孩,在顾倾城说矿上招工的时候明显眼神中一闪而逝过什么,不过太叫她没有抓住。

唉,多谢两个公子的好意了,不过我家就只有我和柱子俩了,柱子爹娘都没了,好端端的在旱田里跌了一跤人就没了,我现在虽然老迈,但也还有一把子力气在的。

等到回村之后便能继续下地做活,柱子年岁虽然还不大,但是也能帮上忙的,倒是不会亏待了去。

老者看看顾清漪有看了看顾倾城,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末了只说了这样一句,顾倾城觉得有些心酸。

要是老伯放心的话,不如让柱子跟着我们吧,我们虽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族,只养活一个半大的孩子还是没问题的。

柱子,你愿意跟着我们一起去做事吗,虽然你年纪小,懂得的规矩不多,但是却可以学,我身边也不留吃白饭的人,你可愿意。

顾清漪看着老者,认真的说,随后又看向那个满眼警惕不减的小男孩。

诶诶,要是两位公子愿意收下我这个不成器的孙子,老朽当真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啊,柱子,快给主子磕头,你以后可以过好日子了。

老者像是没想到能得到她们这样的答复,显然惊喜极了,这也是刚才他咽回去的话,已经被帮助了良多,要是直接让他吧孩子也托付给两位仁善的公子,他却也不好意思,现在被主动提出来了,他当然是欣喜的,压着孩子就要磕头行礼。

不过那双幼兽的眼睛里面却没有欣喜,膝盖直直的往后挺,无声的拒绝着,老者看着孩子倔强的模样一时有些生气,高高的扬起巴掌,却没有最终落下。

知道柱子担心爷爷,那柱子也替爷爷想一想啊,你的前程爷爷没法帮忙,甚至可能都养不活你,现在有机会让你逃出这样的生活,傻孩子你怎么不愿意呢。

苍老的手落在孩子的头顶,顺着头发往下捋,将蓬乱的头发捋顺,没有说话,却流露出满满的关系和慈爱,他担心自己养不活孩子,他怕自己的孙子以后没有一个好前程。

他还怕自己老迈根本没几年好活,最后却拖累了孩子,小小的孩子眼中原本的警惕防备,渐渐的被挣扎代替,他不是不知道爷爷的意思,只是面前这两位,从一开始就释放着善意让他不知所措。

从前爹娘给他讲过的,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而且地上那个陶罐她们也看见了,却不置一词,他不相信她们,可是爷爷却相信。

我……柱子咬着下唇在爷爷期待的目光中艰难的吐出一个字,他也不过才八九岁的孩子,就算有些心计也很单纯,他想不到自己身上有什么可图谋的,却对于未知的恐惧让他不知道如何抉择。

我是个小偷!柱子看了一眼自己的爷爷,最后一狠心,闭上眼睛咬牙说出来自己心里压抑的话,第一句出口,后来的就轻松多了。

我是个小偷,我偷了许多东西,赵寡妇家的鸡蛋拿过三个,里正伯伯家的野果熏肉也拿过,还有这个,是封城之前我跟着爷爷一块进城,从人家行礼里面掉出来的,我刚好看到了。

柱子低着头,耳朵像是在滴血一样的,越说声音越低,脑袋也越低,老者像是完全不知道张皇的想要拦住柱子,那些事却还是一句句的进入他的耳朵里,最终也只能颓然作废。

柱子说完之后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等候着最后的审判,面前的两位公子,虽然说着自己不是什么大家族出身,可是从第一天放粥都还没有解除禁令的时候就能出来巡查,想来也不是简单出身。

这样的家族肯定事不会要他这样品行不端的人的,从前爹娘还在的时候,他跟着村里的秀才读过几天书,识得一些道理,想明白之后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忽略了深处的失望。

叫公子看笑话了,我这孩子他……却浪费您的心意了。

老者还想说些替孩子辩解的话,但是看着柱子的模样他又有什么不明白的,叹息一声,算了,到底自己的孩子也不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以后便是做个庄稼汉也未尝不可。

浪不浪费的还是看柱子的意思,我再问你一遍,想不想跟着我们做事,是男子汉就干脆些,是或者不是,可别再浪费时间了。

顾清漪用扇子挑起柱子的下巴,叫他直视自己,面色严肃认真的看着他,仿佛不是在和一个半大的孩子说话,让柱子有了一种与面前的人是平等的错觉。

想!如此便收拾东西今天就跟着我们回去吧,你爷爷我们也会安顿好的。

第三百八十六章 捡了个孩子回去顾清漪得到答案一拍手站起来,也不废话一锤定音的排版决定,老者像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反转,一时惊喜的无以复加,催促着柱子去收拾东西,其实说是收拾也没有什么东西。

为什么。

柱子却不动,眼睛里满是疑惑,他明明品行不端,为什么还要收留他,甚至还要安顿爷爷,他隐约有些猜测,却隔着一层纱,让他看不明白也猜不透。

傻孩子,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最要紧的是犯错之后敢不敢承认和能不能改正,能勇敢坚定的承认,不添油加醋不顾左右而言他便是第一,之后就是改正,说多少都不如做一遍,柱子,我问你,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顾清漪站直了,柱子要仰头才能看清楚她的脸,这些话他似乎听懂了,又好像没有完全听懂,他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好像也没想过,不过听到这句话,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之前同秀才公闲聊时说过的话。

那名秀才是村里三十年来第一位秀才,大家都说他是最有前程的人,以后一定能当大官的,到时候村里的人就可以跟着一起享福了,可秀才公对于这样的话却嗤之以鼻。

他说为官一任就算没有多大作为也不能尽想着占便宜,国土之大,若所有的人都是这样的想法,没有一丝一毫作为百姓该负担的责任,那便国将不国。

他听不懂,也不知道江州之外还有什么,每天抬头也只看见四周形状相似的山,难道外面的山有什么不同的吗,大概也不会吧,国将不国,影响他每天调皮捣蛋肆意畅快的生活吗。

似乎也不会,当时这些话听过就忘记了,现在忽然想起来,他似乎有些明白了,他目所能及之处还有许多灾民无家可归,无粮可吃,只有依靠朝廷的救济……我想成为像你们一样的人,能帮人于无能为力之时。

顾清漪和顾清城看见男孩的眼神从迷茫到清晰,相识一笑,到底这孩子还是不算看错了,这个梦想听着单纯可爱,实则却包含着许多人一辈子都参不透的大道。

好,现在可以收拾东西了?柱子点头,迅速的将自己要带的东西收拾好,就是两件破旧的脏衣裳,其他的也没有什么了,顾清漪点头,也没有多问,直接带着人就准备离开了,却见柱子又犹犹豫豫的,在后面踌躇着。

那我爷爷……傻孩子,爷爷这么大的人了能不知道照顾自己吗,快去吧,快。

老者看着孙子这副不干脆的样子有些无奈,生怕惹了贵人不喜改变主意,拍了拍柱子的屁股让他赶紧跟上去,之前公子给的药十分有效,前些天还病恹恹的,现在也能中气十足的吼孙子了。

自然是一起,不是说好的,还有什么问题吗,一并问吧,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陪小孩子成长的。

柱子抿抿嘴,感觉自己像是被看轻了,憋着一口气,一言不发的跟着顾清漪往外走,顾倾城朝老者善意的笑了笑,示意他跟上,显然是没料到还有自己的事情。

老者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了,毕竟他发现这两位都是干脆爽朗的人,也就不再扭捏,还因为旁边偷看的眼神越来越多,他怕惹出什么事情,就不好了要说最可怕的也不是天灾,而是人心。

收起脸上的欣喜,老者又一副愁苦的表情跟在后面,顾倾城顾清漪也没有过去扶他,他余光看见有人不屑的撇撇嘴收回了视线,这就好……姐姐今天却令我意外极了,是为什么看上了那个小子,我看他也并不是什么惊才绝艳的苗子。

今天这一出顾倾城完全就是个看客,对于那个孩子她中间只是有些许猜测,想要提点一番,却没想到姐姐做了这样的决定。

不过是一念善缘吧了,这孩子眼神里有野心也有抱负,若一直困顿在偏僻之地,心里压抑着对外面的向往,未来或许会养成极阴暗的性格,也是不忍心吧,看他还这么小,给他一个机会,为了如何也是看他自己的造化罢了。

顾清漪叹息一声,也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多愁善感起来了,车窗帘被风扬起一角来,顾清漪看见外面牵着爷爷手的男孩,额头鼻尖都是细细的汗珠,眼睛却直视着前方,丝毫没有动摇。

她还是希望这孩子未来能有个好的出路,顾倾城自然也看见了那个孩子,经过姐姐这么一解释,她好像也有些明白了,行吧,好好调教未免不会是一个好苗子。

回到客栈,顾清漪直接将柱子丢给侍卫让他们带他洗漱收拾干净再带来见自己,柱子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又常年饥荒营养不良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将就侍卫的衣服穿起来格外违和。

或许是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搞笑,小小的孩子抿着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倒也是个清秀干净的孩子,你识字的吧,能识得多少,千字文能读完了吗,三字经能念多少,会背吗。

柱子脑袋懵懵的,顾清漪问一句他答一句,这间客栈虽然不是上好的,但是在柱子眼里已经是远超自家的精致了。

千字文读完了,三字经也会一些,会读的都会背的,只是还不会写字。

说完柱子有些脸红。

本来秀才公是准备教他们写字了的,但是孩子顽皮又坐不住,到现在为止,他连横竖撇捺都写不好。

行吧,我大概了解了,从现在开始,每天卯时正起床,我教你写字让后将剩下三字经也教完,争取在离开江州之前,这些东西你都能写会背最好,回家之后才能跟得上我的进度。

顾清漪轻描淡写的安排着柱子未来的生活,却发现后者眼睛怔愣,眉间拢起似乎很惊讶的样子。

怎么了,有什么疑问?离开江州是要去哪儿?你们不是江州人士吗?为什么要做这么多,于你们来说戏耍人很开心吗!第三百八十七章 拜师柱子越说越气,眼眶都红红的,果然都是骗子,什么善心的人,说的冠冕堂皇,其实都是骗子,亏他刚才还想着以后要怎么报答两位公子的善举,现在却又当头一棒,将他打回原形。

姐妹俩诧异的对视一眼,不明白这小孩儿是从哪儿听出来戏耍他玩的意思,只不过顾清漪看着他失望愤怒的发红的眼眶,有些不忍心。

你这孩子这是干什么,对着恩人大呼小叫的是从前在夫子那里学到的规矩吗,跪下!顾清漪还没说话,拄着拐的老人从后面走出来,一巴掌拍到柱子背上,瘦弱的身子被打的一颤,眼泪蓄在眼眶里打着转,却倔强的不肯落下,柱子狠狠的转身看向老者。

爷爷,我们回去,我不跟他们去,什么前程,说到底都是些空话,未来就算做个庄家汉子不也是一样的,我还可以照顾您,咱们爷孙俩相依为命不求人也可以过活。

说着还朝顾清漪的方向看了一眼,原本已经柔和下来的兽眼,此时燃烧着熊熊烈焰,像是将顾清漪和顾倾城当成了侵犯他领地的对手,鱼死网破也要斗争到底。

就因为我们不是江州人士?顾倾城意外,这孩子刚才不还是好好的,说到要离开江州就突然爆发,很明显症结就是在这里,只是这么大的孩子还是读过书习过字的,居然对外面的世界丝毫都不向往的吗?她意外。

柱子别过来脸不看他,只是抱着爷爷的胳膊拖着要往外走,老人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的就突然开始排斥了,不过他却不会任由他这么作乱下去,冷着脸让柱子站好。

总要有个原因才是,柱子,你爹娘你夫子包括爷爷,从前都教过你,做事除遵循本心之外一定要有合理的理由,不然和那失智的疯人有什么两样的,刚才说好了跟着公子做事,现在却又反悔,总是要有个合理的理由才是。

老人家倒是有几分智慧,三言两语的便劝住暴走的小兽,柱子红着眼垂下头,无声的抗拒着,顾倾城却注意到他的手指不自觉的扣着衣摆,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犹豫纠结。

才不过半大的孩子,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让他这般压抑着自己,顾倾城想不明白,眼神在老人和孩子之间来回扫视,依旧没有头绪,她自己并不是什么情感丰富的人,遇上这种事情实在有些无能为力。

你是在担心你走了之后爷爷没人照顾,还是觉得我们两个不值得你信任,觉得我们带你走是为了害你,或者其他的,你跟我说说,若是你实在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

顾清漪点了点头,像是十分理解的样子,悠哉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小兽一样的孩子转过脸看她,探究猜测的毫不掩饰,顾清漪含笑任他打量。

我们家地地道道的乡下农家人,我爹娘也死于意外,我只有个姐姐已经许嫁怀宁,现在只我和爷爷两个,又逢旱年家中并无余粮,也没有钱财,你们图什么呢。

柱子犹豫了一下,看向对面坐着的眉目清秀脸色却格外有些违和的暗黄的少年人,虽然看着确实不像坏人,但是夫子也说过了,坏人从来不会将坏字写在脸上的,需要他自己去判断。

从给爷爷治病开始,他就一直警惕着这两个莫名找上来的少年,却没发现他们有任何不轨之心,才不过放下些心,今天却提出要带自己走,到底自己是做了什么入了他们的眼。

而自己又能做什么呢?在城外的时候,柱子或许还能告诉自己,好歹他从前在村里也是一呼百应的孩子王,至少也能有些用处的吧,从看见他们马车旁边威严高大的侍卫开始,这样的信心产生了一丝裂痕。

对比自己细胳膊小腿,且又年幼,他根本做不了什么,很颓然的意识到这个现实,在听说要离开江州更是达到顶峰,说白了,他就是觉得自己没用,也不能创造价值。

与其享受过更优质的待遇却发现根本不行的时候被退回,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产生妄想,小小年纪的孩子,已经能想的这么透彻,顾清漪也是意外。

图你是个可造之才,诚然我们身边都是天资卓绝的人,但是后天如果不仔细雕琢也一样成不了美玉,你有这个天分,我也愿意给你提供一个机会,这很难理解吗?若是担心自己没有能力那就好好学,就算天资不如和,笨鸟先飞总也可以,除非你一心只愿意窝囊在穷乡僻壤里头,那便当我没说就是,现在我可以叫人送你们祖孙出城。

顾清漪眼神清澈,还是如在城外和柱子说话一样的态度,并没有把他当作一个小孩,而是将选择权交到他自己手里,柱子爷爷有些担心孩子一时热血上头做了令自己遗憾的决定。

想开口提点两句却还是放弃了,算了,命里无时莫强求。

那我跟你们走了,爷爷怎么办。

好孩子不用管我……自然是带上一起,不过他那份开支需要你自己来支付,我知道你现在还没有能力,可以先欠着,未来慢慢还也可,我看重的人一般还没有不成材的,就看你自己想不想了。

顾清漪自信的勾了勾唇,周身萦绕着令人无法忽视的上位者的气质,与那个端庄持重的大小姐大相径庭,顾倾城也愣了愣,她早知道姐姐不是寻常闺秀,却没想到她居然还有这样的志愿。

好,主人在上,请受柱子一拜。

小兽像是彻底被驯服了一样,跪在顾清漪面前准备给她磕头,却叫人拦住。

你不是我的奴仆,也没有卖身给我,若是非要表达感激,便就称呼我为先生吧。

是,多谢先生。

柱子垂下头,刚洗漱完的头发稍微有些蓬乱,头顶的呆毛将他衬的更加像一个毛茸茸的幼兽,捋顺了毛发,现在乖乖的任由人摸肚皮。

第三百八十八章 表忠心原来姐姐还有这样的志愿,从前怎么没听您提起过?一切安排妥当,顾倾城跟着顾清漪回房间,一脸好奇的看着姐姐,之前不明白姐姐为什么非要带一个孩子回来,渐渐的她也可看出了些端倪,或许姐姐心里是和父亲一样的,心怀家国天下。

却碍于女儿身备受阻碍,便只能换一个角度,她自己不能正大光明的参与朝政,却可以培养未来朝中的肱骨栋梁,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从前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在见到柱子的时候突然这样的想法就越发克制不住了,虽然不能桃李天下,但教一个孩子总还是绰绰有余的。

顾清漪笑得温婉,一点儿也没有失落或者遗憾的表情,相反却带着些满足,顾倾城也替她高兴,之前看见顾清漪她总觉得对方身上缺点什么,现在一下子就完整了。

收学生的事只不过一件小插曲,眼下重要的还是河道的修建,后山的峡谷水流湍急,要想从侧边开凿一条河道,除了要考虑矿山的结构之外,还需要考虑里头的矿石。

顾倾城跟城主要了一份后山的地形图,在对方古怪的眼神中,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这个请求似乎有些强人所难了,城主在矿区之所以游刃有余令人捉摸不透,就是因为矿区复杂。

除了城主本人别人根本不知道每一条路是通往哪里的,加之其中多有暗道,稍不注意就是一个死,所以矿工都是在指定的范围活动,离开了熟悉的地方,便是四下陌生。

于是她也没有执着于矿区的结构分布图,只是和城主讨论了一下修建河道需要主意的地方,和可能遇到的问题,这方面她不是专业的,不过是根据从前看过的一些只言片语,结合自己的想法,说给城主,后者对比起来却比顾倾城专业多了。

每一个计划,每一个支点都设计的恰到好处,让顾倾城瞬间有种脸红的感觉。

城主精妙,确实某献丑了。

顾倾城抒了一口浊气,虽然有些尴尬,但是和城主这样通透聪明的人合作不可避免的省去了很多麻烦,于她也是乐见的。

二小姐却也是让人眼前一亮,许多设想看似简单实则精妙绝伦,就这个鱼嘴设计,不知你是怎么想到的,本座之前还担心泥沙沉积的问题,现在却就这么轻易简单的解决了?顾倾城笑得高深莫测,也不解释,心里却在吐槽自己,感谢老祖宗的智慧,她哪里懂什么河道治沙的,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不过现在却不能直说。

好在城主也是个十分知趣的人,以为这是人家的秘密不便于外人道,便也没有追问,从设计河道到开始动工,前后不过三天,矿区的人多了起来,便有人又动了歪心思。

你的意思是修建河道的着期间找机会做掉城主?吴光看向旁边的府丞眼神意味不明的看着他,跳动的烛光照在他脸上忽明忽暗的,府丞没有在意他的眼神,直接将自己的计划和盘告知。

大人,咱们江州府衙名义上是江州地区最首领的衙门,但实则却被一个小小的矿主个压制着,从前是因为需要他帮忙做一些事情,才不得已让步半分,可是您也看见了矿区的人愈发得寸进尺。

咱们若是再不加干预,未来可不好说了啊,而且据我观察,最近太师大人对于城主似乎很有看重,再结合太师大人对于我们的态度来说,大人,咱们总还是需要为自己打算才是啊。

府丞苦口婆心的劝解着,吴光原本还没觉得有什么,虽然作为府令却被矿区矿主压了一头,但是许多问题不用他出面解决,他也乐得轻松,朝廷的赏银每年不断。

加之江州地远还能有些额外的补助,他只要稍稍指缝流出来些,就够饱私囊的,实在不至于和城主撕破脸,但是府丞有一句话说的好,确实他也能感受到太师大人态度的变化。

一开始或许只是有些不满,但是渐渐的,从开始的还提点两句到后来的警告最后直接看都不看他一眼,本来也是乐得轻松,被这么清晰明白的指出来,吴光才慌了。

之前他之所以有这样轻松优渥的生活,基本都是靠着太师大人再京中的面子,银子损了便损了,反正也有不少进了秦太师的腰包,所以他在江州许多年没有作为,却还能独占府令的位置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吴光想着打了一个激灵,想到太师对于城主的态度,难道大人想要让他取自己而代之?虽然矿主只是一个庶民,但是只要秦太师愿意,给他一个官职也不是不可以的。

或许做不成府令,但是在秦太师的支持下,江州城的府令完全只是个挂牌的,实则掌权的变成了被秦太师支持的矿主,那他还有什么出头之日,这辈子就只能委顿在着偏僻地界上。

你打算怎么做。

吴光再也不淡定了,原本还不觉得有什么威胁的,现在也紧张起来,看向府丞,问他有什么法子,府丞看他脸上清晰可见的紧张,咧唇笑的意味深长。

王爷今日亲自来监工?太师大人不也是一样的。

矿区后山,南宫隐和秦太师并肩站在山头上,看着底下时不时经过的矿工,两人脸色各异,此番河道修建最关键的是在矿山里面,现在外面看见的也都是开凿的矿石。

南宫隐答了一句,视线还是停留在不远处的山头上,哪里是之前顾倾城求雨的地方,当时据说那束金光直耸如云,可惜他没有亲眼看见顾倾城当时圣洁的模样。

后山矿区却不算太宽,根绝矿上寻常的进度,估计不要半个月就能完成,王爷到时候也是功劳一件了。

秦太师同南宫隐共事一段时间,自觉和南宫隐达成了共识,于是说起话来也更加的轻松,少了些互相试探中的迟疑。

第三百八十九章 暗杀左不过都是为了百姓着想,也不独我一个人的功劳,太师大人也辛苦了。

南宫隐和他做戏这么久,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提也不提城主的事情,态度高傲自负,秦太师面上恭敬,心里却对这个莽夫嗤之以鼻。

当真是说他胖还喘上了,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王爷谦虚了,若不是之前有王爷帮忙,矿主却不好说话,总之现在是好了,未来江州的百姓也能看到希望了不是。

虚与委蛇的交锋两番,秦太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准备告辞,却不想被南宫隐叫住。

本王自以为和秦太师相见恨晚,携手治理江州也还算有默契,只是不知道秦太师对本王可是有哪里不满?秦太师对于南宫隐这样一番话却有些不明所以,难道他露馅儿了?没有啊,他一直以来掩饰情绪都很厉害的,在小皇帝面前也从来没露过,何况一介莽夫,他定了定心神。

王爷何出此言?本王沙场出身,处事习惯了直来直去,若是太师有什么不满的可以直接说,不用搞些小动作来试探本王。

南宫隐背手看了秦太师一眼,墨黑的眼神令人胆颤,秦太师还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南宫隐,突如其来的发难打得他措手不及,还想说什么,南宫隐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大人作何愁眉苦脸的?今天和王爷的会话可是不顺利。

山下,华策支着棚子悠哉悠哉的喝着茶,这是矿主的规定,官府的人一次只能两人上山,今日战王和秦太师同行,他就只能在山下等着,看着秦太师脸色并不好,华策心里暗自琢磨着。

大概猜到些原因,只不过有些事情却不能明说,就像他是皇上安插在秦太师身边的钉子,就不能让王爷知道,所以王爷要动他也是情理之中,华策并不埋怨,相反他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最近我们的人可是安顿好了的,没有乱跑吧。

秦太师皱眉看向华策,从金陵开始,他就越来越信任他了,许多事情也都愿意交给他去做,对于南宫隐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秦太师不傻,自然也能想到可能是他身边的哪个没眼色的惹到人了。

我们的人最近基本都在官府,吴光总是会掉链子,我叫人去看着他,省的他在这个节骨眼生上惹出事端来。

你做的不错。

可不是他身边的人还会有谁呢,又能惹到南宫隐不悦。

若是王爷有什么不满的,臣回去仔细查证一番,总之不会再让人扰乱大人和王爷之间的关系,请大人放心。

华策说着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有些犹豫,这一瞬间的情绪变化也被秦太师看在眼里。

有话直说就是,吞吞吐吐小女儿作态干什么,也不嫌羞臊。

秦太师难得打趣,华策十分给面子的笑出了声来,一扫刚才犹豫踌躇的姿态。

臣只不过是想到似乎从王爷见到臣的第一面就不太中意臣的样子,虽然不明显,但是臣作为当事人却能感觉的出来,所以基本上臣也很少同王爷打交道。

只不过昨天在府衙后院遇上了,是出于礼数臣去给王爷请安,然后闲聊了两句,却不知是不是这个时候惹得王爷厌烦了。

华策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比之之前小心谨慎的态度来说随意多了,秦太师乐意他这样的变化,说明他御下有能,不是一味的威亚,恩威并施才能使底下的人信服。

而且昨天华策和南宫隐在府衙后院相遇说话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昨晚华策就闲聊似的跟他提过一嘴,当时他不觉得有什么。

不过多疑是他的本性,现在听到南宫隐可能是因为这个生气了,他下意识的问他聊了些什么。

刚开始聊了河道的事情,后来王爷拐弯抹角的询问关于大人的事情,臣只说自己到大人身边日子尚短,还不太了解,然后就是些朝中之事,其他的便没有了。

如此秦太师算是明白过来南宫隐为什么生气了,就和他一样的,内心以为心照不宣的事情,却又想找个时机确认一下,他是今天主动找了南宫隐,而南宫隐却是在昨晚就找了他身边的华策。

不过华策行事谨慎,对于南宫隐并没有像自己这样的看重,对方试探的询问有关自己的事情,他第一反应是拒绝倒也是正常。

既如此那你也不用这么担心,晚间回去本官找王爷聊聊就是了,要是日后他再来问你也不用刻意遮掩,反正王爷和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只要不过分,稍微透露些也不是不可以。

秦太师陡然放松,于华策他是信任的,于南宫隐他是轻看的,只将对方视作上位的垫脚石,只不过现在这垫脚石位高权重,所以不得不哄着来,等到日后有一天,他就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呆着,秦太师笑得有些诡异,华策看了一眼飞快的收回视线。

天色渐晚,矿区的马车牛车一架驾的离开,山头重新恢复平静,城主还是站在熟悉的坑口看着天边的橙红越来越红也越来越暗,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收紧。

第一个动手的人居然是被我们一直小看的吴光,倒是出乎意料了。

轻蔑的女声,嘲讽的开口,城主身边摆着的废纸篓里燃烧着的纸屑,在火星中翻腾着,上面隐约还能看见几个墨黑的字迹。

毒蛇出洞,万望小心——顾旁边的边几上还摆着个浅绿色的瓷瓶,里面装着三颗黢黑的药丸,打开塞子,却是令人迷醉的草药的香味,便是城主也从来不知道草药还能这么香甜。

早知道修河道期间不会太平,几方都仔细留意着,没想到这小丫头的消息却比他还快,才刚想着,视线里就出现了一个灰白的信鸽,城主伸手,信鸽乖巧的落在他手背上。

脚踝处绑着的信纸拆下来打开,上面的内容,于顾倾城所说出入不大。

第三百九十章 决心越是被轻看的人,却越是心狠手辣,吴光此人懦弱胆小,擅长专营不管是在官场上还是世家往来,基本不会将把柄交由别人手上,虽然修建河道的事情不是他主张的,但是碍于两座大山的威压之下,他定然也不会公然忤逆。

清冷的男声没什么情绪上的起伏,仿若只是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一样,边说边往屋内走,将灰白的信鸽放进笼子里,还顺便给它喂了食添了水,好不惬意悠闲,似乎两封几乎同时到达的说要取他性命的信,都不过是友人之间的随意谈笑。

若说要让一直以来明哲保身的吴光下定决心对我们下手,也该是受到别人的挑拨,噢不,指点才是,如此看来我们忽略掉的当真还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态度个安抚到,绵软的女声也放松下来,不过对于她口中的那个撺掇吴光改变主意的人却还想不明白是谁。

人心不足,原本只是像考出功名改换门庭,后来发现在官场行走并不如原先想象的那么简单,再经历过各种诱惑之后还能保持本心的人少之又少,同流合污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男声有些飘渺,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总觉得这话里多了一丝伤感和痛楚,女声没有出声,是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才不过而立之年却饱经世事颠簸苦难的人。

不过也好,这吴光在江州十几年没做出什么政绩不说,一门心思的讨好谄媚,正好借这个机会。

城主的话没说完,声音渐渐低下去,外面的夜色更加深重,山下城里的灯光,像是墨黑色的缎面上金线刺绣的光辉,给这寂静的夜添上些生气,只不过夜色深重,却不知阴沉的山间藏着什么鬼怪。

大人,都安排好了,矿区里面错综复杂,凭我们完全不知道里面如何,甚至连城主的面都见不到,但是那些东西就不一样了,各个都是灵敏聪慧的。

江州府衙后院,吴光一脸严肃的坐在上首的主座上,府丞坐在他右下边,一脸隐秘的兴奋的朝吴光分享他的安排,那些毒物是他寻了好久,还专门托人从蜀中瘴毒的地方找来的,一接触到人都会麻痹不出二十四个时辰,必死无疑。

仿佛已经看到城主死状惨烈的尸体一般,府丞的脸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扭曲,吴光却没有他这么乐观的心情,反而像是被一层阴霾笼罩住,直觉事情或许没有那么顺利。

大人?府丞自顾自的兴奋了半晌却没得到吴光的回应,渐渐的夜冷静下来,看向发呆失神一样的吴光小心翼翼的试探的喊了一声。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在好好想一下。

冷静下来的吴光觉得这件事或许还是不妥,且不说秦太师和战王基本每日都会去矿区监督工程进度,要是一个不小心误伤了两位大人,那是一百个他都赔不起的,只为了一个城主他觉得不值得。

府丞像是没想到关键时候吴光居然萌生了退意,他眼底闪过阴狠,嘴上道着告辞身体却只是站起来没有转身离开,反而是站起来朝吴光行礼。

大人,这十几年,咱们看着城主从开始破落户一步步走到现在,秦太师是什么样的人您最是清楚了解的,连他都对城主有了改观,未来我们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下臣肺腑之言,请大人好生考虑。

说完才转身离开,吴光脑子里面乱乱的,对于城主他面上虽然礼待有加,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他遭逢厄难,秦太师自来傲慢的高高在上,何曾给过外人好脸色。

可是对着城主,除了第一次时剑拔弩张的,后来却越来越和善了,就算战王位高于秦太师,他对王爷也并不恭敬,唯独对于城主的态度前后变化极快。

越想越觉得是这样,虽然还是很担心秦太师和战王会遇上危险,但也不是不可以提前避免的,原先心中的犹豫渐渐散去,站在门口徘徊的府丞见状心满意足的离开。

只是忽然之间吴光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既然早就有能结局掉城主的方法,为什么现在才提出来。

大人,太师大人和王爷回来了,让您却一起商议河道进程。

是,我这就去。

一闪而逝的怀疑还没来得及深究,就被前来复命的府兵打断了,吴光站起来,掸了掸衣摆跟着府兵议事厅去,总是不好让两位大人等他的好。

府丞没有真正的离开,他一直侯在转角,看见吴光离开,他才从阴暗的角落里走出来,朝刚才回话的人使了一个眼神,后者点头,悄悄的从府衙侧门离开。

夜晚安静的街道上,借着月光能看见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朝着矿区而去。

唔,我说你这个傻汉子,大晚上的巴巴的跑回来是要作什么啊,让人清梦不得好死你知道吗。

黑龙一脸肃穆的站在雀仙的房门外,后者打着哈欠不悦的瞪他,只着月白色的里衣叉腰看着面前又高又壮的男人,心里一股无端的火气,真想给他两脚,不过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根本打不过黑龙。

要是没有正事,看我不好好修理你一顿。

只能恶狠狠的威胁着,不过黑龙想来靠谱,而且他现在本来该是在山下守着那两位小姐的,现在却跑回来当真是有事才会。

我们兵分两路,把所有人都叫起来,这是雄黄和生石灰,快让所有人把这些东西洒在所有的矿道里面,一丝丝都不能放过,动作要快,待会儿我再跟你解释,现在抓紧时间。

黑龙把身后的口袋递给雀仙,自己背上另一个朝右边离开,一边往地上洒一边敲开矿工休息的门,雀仙虽然看着不着调,实则也是一个行动力极强的人,哪怕不知道黑龙再搞什么鬼,也是二话不说的扛起麻袋朝相反的方向而去。

第三百九十一章 变故这天晚上矿区吵闹的大半宿都没停,矿工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忽然被叫起来做事难免有些诧异,不过大总管说了次日准休息半日,倒也还不错。

呼,终于弄完了,从来还没有这么细致的逛过矿区,居然这么累人的吗,现在刻意告诉我为什么要弄这些都东西了吗。

雀仙筋疲力尽的回到房间,毫无形象的往桌子上一趴,眯着眼睛嘟囔着,听见后面慢慢悠悠进来的脚步声,睁开一只眼睛确认了一下,又眯回去,懒洋洋的发问。

咱们矿区之所以十几年都没有被攻破过,除了有我们的守护之外,还有矿道曲深复杂,寻常人根本找不到哪条是生路哪条是死路,轻易也不敢进矿区来是不是。

是啊。

黑龙沉稳的声音多了一些不可名状的阴狠,雀仙一只手指缠绕着发丝,漫不经心的回答,这都基本上是整个江州百姓的共鸣了,还问这话不是白痴,他悄悄的翻了一个白眼,补充的说。

不仅如此,矿区阴冷,时常会有毒物出没,为了避免那些东西伤人,每旬城主都会派人去配药杀虫……说着说着雀仙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猛然直起身子看向坐在对面的黑龙,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不过刚才那两样东西,似乎已经应证了他的猜测。

是谁?雀仙自然不傻,雄黄和生石灰的用处已经很明显了,可是矿区再经过他们十几年如一日的坚持改造下,已经十分适宜居住了,根本已经很少有那些东西了,现在更是一个月才会配上一次药。

莫名其妙需要这么大量的雄黄和生石灰,若说不是有人故意捣鬼,那却是不可能的,他皱着眉问黑龙。

自然是心心念念想要搞垮城主的人。

吴光?不怪雀仙这么想,江州府衙按理说是江州地区最高的衙门,管辖着这里的所有,只不过隐约之间却被矿区掣肘,因为江州干旱,税收基本都是靠矿产维持着,着还不包括每年的岁供。

基本上江州府衙是被矿区养着的也不过分,本来矿区也是朝廷的私产,说起来也不算什么大事,只不过吴光不作为,短短两年的时间将矿区糟蹋的不成样子,几经辗转落到现在的城主手上。

经过多番改革才有如今的规模和实力,渐渐的矿区上下都由城主一人说了算,江州衙门也在不能趾高气昂的对着矿区发号施令,为了维持府衙的开支,也为了满足一己私欲。

吴光对于矿区礼待有加,虽然城主从一开始的态度就一直没变过,却不能保证别人没有二心,刚开始来矿区刺杀的人一波接一波的,后来城主将那些人的尸体一个个送到吴光面前才消停了。

虽然相安无事十余年,但是却不妨碍雀仙对此记忆深刻,雀仙基本已经肯定就是吴光下的手,气的他直接撸袖子就要去找人干架了,却被黑龙拉住。

拦我干什么,这个老匹夫,好日子过够了是不是,不敲打敲打当真忘记了江州是姓什么的了。

雀仙慎言!黑龙皱眉打断雀仙的话,后者也意识到自己冲动之下说了错话,却不愿意对黑龙低头。

怎么了,我说的有错吗,要是没有城主,现在还有江州城吗?果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现在日子过好了,便就能忘记了从前的恩德吗,要我说城主就不该救这些人。

雀仙!黑龙厉声打断雀仙的话,后者气鼓鼓的测过身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不过却也没有继续说话,见他这样黑龙也没有继续说教。

不是吴光。

雀仙身子一僵,耳朵已经立起来了,不是吴光还能是谁,却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黑龙的下文,好奇的抓心挠肝的,却又不愿意失了面子。

大主管,不好了,有人出事了!黑龙看着雀仙挣扎的背影觉得好笑,正想告诉他二小姐的话,却被外面急匆匆跑来的人打断,雀仙也不生闷气了,站起来和黑龙对视一眼,二人迅速的出门。

今天不是规定的饮酒日吗,坤二区的汉子吃醉了酒,非不让人扶要自己回去,不知道跌在哪儿了,刚才回去的时才发现脸肿的跟猪头一样,身上爬满了蝎子和手指细的蛇,那屋子里的人一个都没逃过。

传话的那人语速极快,三言两语的就将发生的事情说玩了,黑龙脸色一僵,他明明检查过的,怎么会还有漏洞,传话的人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苦笑了一声。

那些东西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您刚回来通知我们守住各处坑口,也没见到这么骇人的场面,好像就是那个人回屋开始才有的。

黑龙一言不发,没想到还是疏忽了。

那屋子里一共有多少人,那些毒物呢,逃散了?一共十八口人,毒物都还在屋子里没有跑出来,我觉得或许是有人将那些东西放在醉酒的矿工身上,因为沿途都有驱赶的东西,所以才没有暴露,屋子里面没有才四散攻击。

黑龙没作声,不过他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这样以来便是连他们矿区的作息都把握的极准,还有那个醉酒的矿工,黑龙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脚步停下来,看着回话的人。

那个坤二区的矿工可night是叫长剩的?对,大总管知道他?黑龙心道果然如此,原先急促的步伐慢下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瓷瓶,交给传话的人。

这个你拿去焚烧即可,尸体……处理好白天再处理。

教完他怎么用法之后,不顾人满脸疑惑又离开了,雀仙不明所以的跟上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黑龙心里感叹二小姐料事如神,听见雀仙的疑问,默了一下全盘托出。

下午晌我跟着两位小姐回城,才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被二小姐叫去说有事要给城主传信,需要我的信鸽。

第三百九十二章 动手下午刚回到客栈,根据她原先的猜测,估摸着马上就会有人按捺不住了,正才想着就收到了南宫隐的来信,和所有人一样,在得知第一个动手的人是吴光的时候,顾倾城也十分意外。

借由黑龙的手给城主递信叫他小心,只不过才没过多久,顾倾城跟着姐姐出去给柱子添置东西的时候,却看见乔装打扮的府丞往城门去,她心觉不对,叫人驱车跟上。

直到看见他进了城外的破庙才停下来,为了不暴露自己,顾倾城躲在不远处静静的观察,她看见府丞出来的时候脸上挂着得逞的奸笑,身后两个魁梧的汉子背着两个黢黑的木桶。

脸上的表情却似乎有些僵硬,顾倾城猜不到里面是什么,还是和来时一样,悄悄的跟在那一行人后面,看见府丞进府衙,而那两个汉子则是去了府衙后街,将两个木桶放在院子里守着。

顾倾城猜到里面的东西不对,但是那两个汉子就没有离开过院子,她就算想知道里面是什么也没办法,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那两个汉子也是没心眼的,虽然守着木桶,嘴却不严实。

她听到里面说府丞花大价钱从蜀地瘴毒之地买来的宝贝,说是要泡药酒延年益寿,她瞬间就明白里面是什么东西了,脸色煞白,没有在停留,而是马不停蹄的派人去准备生石灰和雄黄。

傍晚黄昏的时候,跑完了江州城上百家医馆药铺,才凑到合适的雄黄和生石灰,回到客栈来不及跟顾清漪解释自己离开的匆忙,只是叫来了黑龙,让他赶紧带着东西回矿区。

黑龙知道吴光可能会动手,却没想到来的这么迅速,不给人一点准备的时间,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被顾倾城叫住,让他多留意一个叫长剩的矿工。

便是黑龙在矿区这么许多年,也不能完全记的矿工的名字,可顾倾城却专门让他注意一个矿工,黑龙脸色沉下来,他知道顾倾城不是无的放矢的人,这人能被她记住还在这个时候被提出来,想来却是不干净的。

你我在矿区许久,却都没发现还有个隐藏在中间意图不轨的,此番若不是二小姐,大概我们都废了。

黑龙声音低哑,听起来有些感慨,雀仙也沉默,心里却忍不住嘀咕,矿工也不归他管的嘛,不知道那不是很正常,不过这个时候他也不会说这些话来气人。

那现在怎么处理,就算那个矿工死有余辜,剩下与他同房的人可不是,虽然现在江州旱着,但是人们家里都是期盼着男人的,突然传出去噩耗,就算河道通了,咱们的名声也完了。

说着说着雀仙猛然打住滑头,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是多么歹毒的计策,不管那些毒物能不能伤到城主,只要矿区处事了,城主的名声就回被拖累,这样就算秦太师再想给他行方便,也不能罔顾那些百姓的意思。

黑龙之前也没有想到这一茬,现在才又准备和雀仙再去亲自确认一下事发的场面,还有那个药,黑龙想到顾倾城之前的嘱咐,说是燃烧可杀死毒虫,口服可解百毒,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黑龙有些懊恼自己刚才的冲动,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雀仙要小跑着才能跟上,心里把黑龙骂的什么似的,嘴上却紧紧抿着唇,脚底下也不含糊。

大总管。

走到事发的房间门口,只有两个人守着,鼻子上蒙着布巾,看见黑龙和雀仙过来,二人十分恭敬朝他们垂头示意。

怎么样了。

都差不多了,等到里面的药丸燃尽就可以进去打扫了。

黑龙心里微微惊讶,虽然顾倾城那么说了,但是他配置驱虫药多年,就算不通黄芪之术对驱虫一道也算是小有心得的,没想到真的有能将毒虫完全杀死的草药。

人呢。

黑龙没有将自己的心思表现在面上,只是微微颔首,对于药丸解毒的功效也有了底气。

除了长剩被咬的厉害,在我们来的时候已经断气了,其他的人或多或少也都中了毒,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就让他们都在里面。

黑衣男子说着像是有些不忍,只是他也不敢将那些人放出来,万一有个什么却不好说,黑龙点头没有为难他,只是让他把药瓶拿过来,在把门打开。

大总管?黑衣男子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黑龙,且不说里面的毒虫还好不好,就说那些被毒虫咬伤的人,万一有传染的就麻烦了,他还想说什么,却被黑龙抬手打断。

没事,我心里有数,这东西是解毒的良药,只要还能喘气就没事。

大总管,让我去吧。

黑衣男子侧身拦住黑龙,黑龙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面前这人他有些印象,不过却只是面熟甚至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大总管人好,不能损失在这里,就让我去吧。

黑衣男子抬头看着黑龙,一脸的,呃,悲壮,黑龙看的好笑,大概也猜到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了。

没事的,我们矿区可没有那些陋习,要让人替死的,作为大总管这个时候就该我出面安抚矿工,不过你做的很好。

黑龙拍拍他的肩膀,让人往旁边站一点,自己推开门进去,屋里一股浓郁的药材的香味,丝毫不是他以为的闷人的烟雾,反而还有些清爽,他有些意外,却又觉得不愧是顾倾城的药。

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对于这个小姑娘有了这样高的评价,但是又奇异的觉得这就是该她得到的赞美和能达到的成就。

屋里的人从一开始看见满屋子毒物的惊慌,在后来看见长剩死亡时达到顶峰,在到后来直接被锁在屋子里自生自灭的绝望,突然看见房间的门被打开,大总管走进来,期望和绝望互相交织。

黑龙看着屋子里平日里昂藏的汉子们,一个个颓然的坐在床上,明明前后才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却仿佛是过了好几十年般的沧桑。

第三百九十三章 叛徒大总管。

终于人群中站起来一个黑皮憨厚的汉子,声音嘶哑满脸颓丧的看着黑龙,想问他是是不是来救他们的,却又害怕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双手交叠至于腹前,犹豫了一会儿,像是下定决心了一样。

您就直说吧,我们在矿区这么些年,也是明白规矩的,长剩在我手底下做事,我却没发现他的异常,咱们一队的人不管发现没发现的,总之也都是自讨苦吃,那些毒物虽然没有了。

我们也不会非要赖在矿上给大家带来威胁的,只您一句话就是了。

是啊。

是啊。

黑龙知道这个黑皮汉子,他是坤二区的队长叫守存的,他的话得到了大家的响应,原先那种等死的心情一下子豁然开朗,他们也不是一开始就是这么生死度外的大义之士,只不过现在已经这样了。

且在矿区这么些年,他们从来没有受到过的待遇,矿区虽然幸苦,但却从来没被当作牲口,一应待遇比之外面的不知道好到哪儿去,还有大总管虽然常年面无表情,但是对于矿区和矿工的事情却从不含糊,以至于一开始他们来的时候还有些惶恐,后来也互相视作家人一般。

没有那么严重,这是解药,你拿去给大家分了吧,明日准许你们休息一日。

黑龙将手上的瓷瓶交给守存,那人似乎也没想到他们还有一线生机,下意识的接过来,脸上却还是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由过了两息脸上才浮现出狂喜。

这,这,多谢大总管,多谢城主,我们有救了,我们不用死。

哪怕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时都没有流露出一丝胆怯的人,现在脸颊上却不自觉地挂上两行清泪,激动的手脚都不知道放在何处的好,看向黑龙的眼神愈发的崇敬。

屋里的人也渐渐的兴奋起来,守存首先倒出一颗药丸,揪了一小块喂近嘴里,满口留香,全然不是普通草药捏成的苦涩干噎的口感,惊讶了一瞬,才将瓶子转手出去。

大家也都不贪心,学着守存的手法,每三个人分食一颗解毒丸,刚好六颗,迫不及待的将药丸咽下,那种劫后余生的欣喜席卷而来,所有人此时都十分的兴奋,黑龙还没有走,大家好似也知道事情并没有结束一样,又渐渐的安静下来。

毒素虽然已经控制下来了,但这件事却还没有解决,说吧。

黑龙的声音像是一座山一样压在众人心中,大家都是一个队里的工人,就算关系一般也不可能完全没有了解的,更何况谁还没有三两个好友了,果真,黑龙瞧见人群之后,有两个躲闪的身影,他也不主动戳穿,还是想给人一个机会。

只不过这俩人显然没有看明白黑龙的心思,只是奋力躲在人群最后面,极力掩饰自己的存在,守存现在还没想起他们来,反而摸了摸后脑勺,仔细回想平日长剩的状态。

说起来他除了爱偷懒之外其实也没有什么其他什么毛病了,就算是偷懒,每天该做的事情也是完成了的,所以说过两次之后我也懒得管他,反正完成就行。

最近却是忘记从哪天开始的,这小子突然就变得勤快起来了,从前午饭之后会多耽误一刻钟小憩,最近也没有了,吃过饭就四下溜达散步去,怕他误入了不该去的地方我还特意叮嘱过,见他没有犯错我也没有管他了。

说着守存低下了头,像是有些自责,说起来还是他的失察,要是一开始发现长剩的不对劲就告诉大总管,总也不会发生现在这样的事情,黑龙没有安慰他,作为队长他确实失责。

没听到黑龙的话,守存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默默的退到一边,后面的人也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了,解毒完之后就该清算了,同长剩关系一般的大多坦荡,可有些关系较为亲近的就没有那么坦然了。

支支吾吾的想要撇清关系,却在黑龙的注视下,聂聂的说不出假话,冷汗一颗一颗的往下落,这般情状落在众人眼中简直就是不打自招了。

那,那天,我,我没和他走一路,我,我先回来的。

一个个高却瘦弱的男子走到前面,耸着肩膀低着头,声音如同蚊子一般,黑龙皱起眉,没想到矿区还有这样内敛的人?他心中疑惑,面上还是不作一词静静的听着他说。

那天是哪天?瘦小的男人像是被他吓到,身子都颤抖了一下,黑龙眉间的沟壑更深,却还是强忍着放轻缓声音解释。

长剩是对家的探子,刚才甚至还以身带毒试图拉你们一起下地狱,你知道什么直说就是,他本来也死有余辜,只要你没有参与,矿区也没有连坐一说。

黑龙难得好脾气,对面的人却像是没有听进去一样,身体抖动的更加厉害,瘦弱的身子仿佛就要支撑不住马上就要倒下了,守存见状也十分诧异,正想问他两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突然那人从喉咙里发出一阵压抑的笑声,之后越来越明显,也越来越尖利,有人受不住捂上耳朵。

呃。

笑声戛然而止,那瘦男人也被一脚踹翻在地,一切遍故太快,黑龙也没想到当着他的面还有人敢施暴,守存显然也是一愣,率先扶起摔倒的人,又让人将踹人的控制住。

都是你,不要脸的灾星,从你来开始我们就没有一次顺利过的!那人还想踹两脚,却被后面的人抱住了,瘦弱的男人跌坐在地上,捂着嘴咳嗽,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样,见状,众人都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

你这是做什么,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由着自己的性子做事!守存抬头厉声呵斥道,眼神警告被制服住的人,对反明显有些不甘心,嘴上没说什么,却用喷火似的眼神盯着摔倒在地上的人,胸口剧烈的起伏,像是压抑着什么。

第三百九十四章 唇枪舌战黑龙看清踹人的人时,眉头一挑,就是刚才躲在人群中试图藏起来的两人中的一个,刚才还瑟缩胆怯着,现在却胆子大了,而且守存刚才的话也值得深思,或许这个坤二区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精彩些。

大总管,这人是我们这儿出了名的无赖,您别生气。

守存讪笑的解释,说着还回头瞪了那人一眼,才又回过头来看着黑龙,看着像是在为他解释,但又好像不是。

呵,不用着急,我知道矿区里卧虎藏龙,不用这样吸引我的注意,你叫什么名字。

黑龙大刀阔斧的坐在石凳上,似笑非笑的看了守存一眼,直把人看的冷汗直流才移开视线,看向被制服住的男人,后者愣了一瞬,才梗着脖子回答道。

我叫大风。

唔,我记得你,两年前被推荐来了,好像是西谷村人,对了,似乎和长剩还是同乡吧,我说呢,他死了你这么激动。

大风被说的呆滞,像是没想到大总管来连他的出身都一清二楚,却一字没提他为何要踹人这件事,仿佛根本不是什么大事一样,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他下意识的朝守存看了一眼,在后者恶狠狠的眼神中僵硬的别开眼,只是这会儿的互动却清楚的落在黑龙眼里,没有拆穿,只是默默等待着下文。

大风脑子乱乱的,大总管的话让他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该怎么将自己的过错推到别人身上,慌乱之中正好和黑龙四目相对,在对方的眼神中仿佛他所有的小心思都无处遁形。

大总管,您,您在说什么呢,我们是同乡所以关系好些,明明刚才还一起吃酒的人,现在说没了就没了,我,我害怕,对,我就是害怕,我怕死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死啊!大风声音越发大,不知道是在说服黑龙还是在说服自己,在后者冷淡的不带一丝情绪的眼睛中渐渐的降低,直到闭嘴。

黑龙的眼神越来越冷,若不是今天这一出,他都还没发现矿区里面还藏着这么许多心怀不轨的人,说起来掩饰的也并不怎么好,但是自己从前怎么就没发现呢,他收回视线,环顾了一周,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

大风眼睛咕噜噜的转过两圈,脑子飞快的转动,试图能将自己从这件事情当中摘出去。

大,大总管,我真的不是有意隐瞒的,都是他,他是新来的,我们坤二区的人至少都有一年多的情谊在了,怎么会有这样残害的事情发生呢,他却不是。

对了,还有,他也不和我们一起吃饭,今晚喝酒的时候他也不在,就自己呆在房间里,我们回来的时候都看见了,所以肯定是他故意的。

我看见他今天找长剩说话的,而且长剩寻常就算躲懒也从来不去坑口,怎么偏偏今天喝醉了,还跑去坑口了。

大风越说越得劲,仿佛就是他自己亲身经历的实事了一样,眼睛里闪烁着精光,没发现守备顿时黑如墨色的脸庞,他的眼睛里只能看见黑龙。

哼。

一声不轻不重的冷哼声,打断了大风喋喋不休的话,后者像是被点燃的炮仗一样,恶狠狠的转头看向地上的人,若不是被按住,估计能上脚狠狠的踢上几脚泄愤。

自己傻的出奇,还真的以为所有人都是傻的了不成,笑话。

苍白的脸上泛起嘲讽,大风被气的不清,剧烈的挣扎起来,身后的人差点都要拉不住他了。

你闭嘴!闭嘴!不要脸的臭婊子,你以为你说的话会有人信吗,哼,我告诉你不会的,哈哈哈,你,你的下场不会比长剩轻松的。

大风已经失了智,眼眶通红的朝地上的人吼叫,随后痴痴的笑着,问什么都不能在说话,只一直重复着两个字,该死。

大总管,这孩子看着有些失了智,不如然他休息一下?守存试探性的看着黑龙发问,后者冷冷的转过脸看着他,守存的话一下子顿住,浑身上下不由自主的僵硬起来,却还强扯出一个笑。

不用了,等事情结束我会带他去看大夫的,现在你难道不要解释一下吗。

解,解释?我要解释些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守存惊慌的举起双手,像是要证明什么一样,跌坐在地上的男人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黑龙看见他费劲的转了个身爬起来,扶着自己坐的石凳想要站起来。

却不知道是不是伤着腰了,尝试过好几次都没能站起来,于是只能放弃,盘腿坐在黑龙脚下,却并不显得弱势,看着这个瘦弱的男人,黑龙不知道为何,好像看见了刚到矿区时的城主。

也是一样的瘦弱,每天操劳奔波,好几次死里逃生活过来的,才有现在这个寡淡神秘的城主,他将脑海里那一瞬间的熟悉感赶走,再看想面前的人时,神色变得复杂。

你想说什么?从这人出现开始,事情渐渐的变得无法掌控,黑龙想起他刚才的异样,好像是听到长剩死有余辜开始,还有大风嘴里说的婊子,一时之间有些无法理解。

我来扶你。

守存背过黑龙朝那人伸出一只手,由分说的掐着人的胳膊一把将人提起来,黑龙看见男人脸上一闪而逝的痛苦,膝盖不自觉的朝外撇着,看样子是摔着腿了。

只是守存明显是慌了,明晃晃的打断黑龙的话,就差没有直接告诉他自己有问题了,还有这咬牙切实的一句话和威胁的不加掩饰,黑龙看了一眼背对着他的守存,原来这也是一伙儿的。

大总管您看这……守存明显也看见那条受伤的腿,有些犹豫的看着黑龙,像是一片真挚为伤者考虑一样,可是现在黑龙已经没有闲心再看他演戏了。

你站到旁边去,没问你不准说话,否则直接将你送到暗房去。

黑龙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守存抿了抿嘴,挪到墙边站着。

第三百九十五章 手刃没人搀扶的伤者靠自己很艰难的站着,不过除了皮肤上细小的汗珠,黑龙甚至看不出来他分毫的失态和狼狈,就像刚才的那一场遍故都不过是简单的打闹,他也不曾受伤一样。

如大总管所料,长剩是江州府衙安插的探子,说是安插其实也不准确,该说是收买,就大概半个月前,矿区新引入一批矿工的时候,某看见长剩和府衙的一个人走的极近,对方还给他了一些东西。

今天那位又来了,交给他一个包袱,某以为还是和从前一样,便也没管,之后的事情就是这样了,不过除了长剩还有守存和大风,他们都是一起的。

他的声音轻缓,却没人打断,因为看见的其实不少,只是没多少人知道那是官府的人,黑龙却越加怀疑这人的身份,审视的打量着他,只见他身上的衣服也不是矿区统一发放的工服。

黢黑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花色,被外衣罩着的还没有完全污透的里衣却能看出来,是上好的料子。

某是江州城南记药房的药师,无意间发现了城中的秘密,便被人送到这儿来了,我父亲是府令大人用惯的大夫,所以某对府衙里的人大多眼熟。

也正是因为我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被送到了这个矿上,却不是在后山矿区而是被送到了这里来。

像是明白黑龙在想什么,男人笑着开口解释自己的出身,听到他说城中的秘密时,黑龙呼吸一滞,后变得粗重,看向他的眼神更多些复杂。

那人却浑然不在意,甚至脸上的笑容愈发柔和,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放屁!你明明是邻村红岸村的人,怎么空口白牙的就成了江州城里的人了,还药师呢,怎么没见你医好你自己的咳疾。

守存像是发现了什么漏洞一般的,往前走了一步,指着瘦弱的男人责骂,随机又转过身哈着腰对黑龙说。

大总管,此人满口谎言根本算不得真,那长剩现在被毒物咬成这副模样,我们也都差不多的狼狈,矿区的所有人都亲如一家,又怎么可能会伤害自己的家人呢。

我让你说话了吗?冷冰冰的声音把守存冻住,他僵硬的收回手,默默的退回刚才的为止,恶狠狠的看着那个人,试图眼神制止他接下来的话,后者却看都不看他一眼,接着说。

早就听说矿区和官府之间是同水火,原本我还没有什么感觉,直到听到长剩和守存几人之间的对话,才发现原来官府的人也不是完全没有准备的。

他说着停顿了一下,看向黑龙的眼神带上些讽刺,黑龙瞬间明白他的意思,长剩是被收买的,但是守存和大风却一开始就是官府安插进矿区的人。

大总管难道是不相信?怎么看起来并不惊讶。

黑龙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的人,从始至终都是一个表情,连眼神都没有变,这下却轮到对面的人惊讶了,他还以为这样一个巨大的疏漏足够撕开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的伪装,却没想到对方半点都不惊讶,像是,早就知道?还有其他的吗。

黑龙继续问,这下对面的人就更惊讶了,不知道是他伪装的好还是真的不惊讶,不过他也不关心,耸了耸肩满不在乎的开口。

我觉得官府应该也是下了大力气的,应该不止坤二区,只不过小小的一个坤二区就要三个探子,其他的……说着他猛然顿住,惊讶的看着黑龙,对方还是一副不崩不变的神情。

呵,倒是我小看大总管的能力了,我说呢,怎么官府的藏钉子都不会,一股脑的洒在一个地方,原来居然是这样的吗,那还是难怪他们攻不进矿区。

男人失笑,原来还是自己看轻了黑龙,闻言守存的脸色一边,一个猛转头看向黑龙,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那个疯疯癫癫的大风同时转头看向黑龙,惊讶惶恐害怕交织成恐惧。

行了,跟我也不用演这些你画我猜的戏码了,今晚都累了好好歇息吧。

黑龙站起来,准备去开门叫人进来将叛徒都带走,守存和大风一脸的恍惚,知道自己暴露了没有什么好下场,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朝黑龙发难。

不过黑龙早就防范着他们的动作,看似好无所觉,其实在他们的动作将要落在身上的一瞬间,闪身躲过,翻身一脚,踢中两人的胸口,守存和大风瞬间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跌落出去。

同时,雀仙打开房门,进来三个黑衣的侍卫,将地上的守存大风分别拖走,还有已经是尸体的长剩。

就两个人还浪费了这么长时间,这里面臭烘烘的也只有你才呆得下去,我在外面等你。

雀仙嫌弃的打量了一下房间,一只手捂着鼻子,毫不留恋的离开了,黑龙无语的看着他的背影,不过对于雀仙的态度他也是很熟悉了,也没当回事。

坤二区剩下的人都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今晚发生的事情,一个个呆滞的看着黑龙,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全都看在黑龙眼里。

今晚是处置叛徒设下的局,各位日后请擦亮眼睛,再有和今天一样的事情发生,便不会再这么拐弯抹角了,想必大家都很清楚矿坑的尽头是什么。

说完黑龙转身准备离开,像是想到什么一样,转身将那瘦弱的男人一把扛到肩上一并带走。

大总管总是这么简单粗暴的吗。

男人脑袋朝下,有些充血困难的同黑龙说话,实则是想让人将他放下来,虽然腿伤了,但是扶着墙却还是能走路的,这么个姿势他才难受。

如果不像你的腿就这样废掉的话,就少废话。

好的,他是个十分识时务的人,当即就明白黑龙的意思,行吧。

这是干什么。

雀仙远远的看见黑龙好像扛着个什么东西,走进才发现是个人,一脸好奇的看着他,后者却不理会,直直的往外走。

第三百九十六章 救命你是谁,怎得受了这么重的伤,现在是要到哪里去?雀仙也不在乎黑龙的态度,反而跟在后面好奇的看着被黑龙抗在肩膀上的男人,膝盖诡异的弯曲对折的弧度他也看到了,只是一个成年男子即便在脆弱也不至于一脚就受这么重的伤。

呃……肩上的人被颠的难受,脑子昏昏沉沉的,耳朵里像是塞了团棉花,对于外界的声音不好分辨,眼睛充血外突,恹恹的耷拉着脑袋,根本无法回答雀仙的话。

我说你也太糙了,到底是想救人还是想杀人啊,就这样的,没等你把他带下山,半路上嗝屁了你都不知道。

雀仙翻着白眼嘲讽的不加掩饰,黑龙脚步一顿后知后觉的发现肩膀上的人似乎过于沉默了,黑龙作势将人放下来,雀仙虽然十分嫌弃不想搭手的模样,但还是帮着他将肩上的人放下来。

咳咳,多,多些大总管。

瘦弱的男人根本站都站不住,软倒在地上,脸颊因为缺氧原本白皙的脸庞泛着青灰颓败的颜色,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咳嗽两声喘息着道谢,雀仙在看见他的脸的那一刻,有一瞬间的恍惚。

你,你是……黑龙看向雀仙,从对方的眼睛了他看到了熟悉的情绪。

你认识他?黑龙这声突兀的询问打断了雀仙的思绪,呆呆的转过头看向黑龙,眼中复杂的情绪还没有完全消退,二者眼神接触的那一瞬间,似乎都多了些令人看不懂的东西,雀仙没有再跟着一起离开,只是帮助黑龙将那人送上马车之后,默默的目送他们离开。

顾倾城在客栈焦急的等了大半夜,眼见着天边泛着鱼肚白的时候黑龙还没有回来,再也坐不住了,直接起身准备叫人被车前往矿区,刚好和背着人回来的黑龙四目相对。

受伤了?快进来吧。

顾倾城反应迅速,外面已经有人听见了动静,在被人发现之前招呼黑龙进屋,侧身的瞬间浓烈的血腥味让她微微皱眉,同时看见了别扭的膝盖。

天呐,怎么伤成这样了。

在亲眼看见那人伤处的时候,顾倾城是没想到会伤的这么严重,整个膝盖骨甚至都偏移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小腿和大腿之间除了皮肉还连着之外,甚至已经成了两个独立的个体。

要不是还在一个人身上,她甚至都要怀疑这或许是假肢了,不过皮肤到还是完好的,没有破损,只是能造成这样的伤害应该也不是一个意外就能解释的。

但现在不是刨根究底的时候,顾倾城一脸严肃的拿出自己的针包,开始施针救人,只是伤者的情况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些。

这人是昨晚才受的伤吗?好不容易才将人的膝盖骨恢复到原来的位置固定好,顾倾城在这个过程中,却发现这人的腿骨完全不像是正常青年人的腿骨,甚至比许多身体健康的老年人还不如。

虽然外表看上去皮肤并未破损,但是内里却已经是上伤痕累累了,顾倾城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人能下这样的狠手,和这样阴毒的手段。

看起来就是晚上无意间推攘之中跌倒后受的伤,这是官府送来的人。

黑龙抿唇,确实是他的失误,算是在他的放任之下这人才有机会进入坤二区的,才有的昨晚那一出,或许守存几人也是知道他的来历,或者是被人授意故意做出来的事情。

官府送来的人?顾倾城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转头看向黑龙,脸色严肃认真,语气带上了询问。

黑龙像是被她的情绪所感染,不自觉的挺直脊背认真的回答。

自从确定河道的修建开始,为了缩短工期,官府的来来回回送过很多人来,不过都是在后山修河道的,根本不会进入矿区,那边是城主派了其他人去盯着。

他说他是城中南记药房的药师,发现了城中的秘密才被送到矿区的,矿区并不干净,我们一早就知道,不过却也没有放任他们在矿区作乱,坤二区说起来算是他们的集聚点。

其实之前黑龙对剩下的人说的那番话也不全是恐吓,确实也算是故意做的一个局,唯一的例外就是这个药师,黑龙不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也不知道自己先前坐下的决定是不是对的。

现在说这些也不过都是猜测,还是要等他醒来仔细询问才好。

顾倾城点头表示知道了,在她看来黑龙是一个可信任的人,他既然都这样说了,那想必确实中间还有许多无法解释的,现在躺在床上的人才是所有谜团的关键。

在施过三遍针和喂过两次汤药之后,床上的男人才悠悠转醒,眼神迷蒙的看着坐在桌便的顾倾城,像是还没搞明白自己现在是在什么地方,顾倾城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打量着他。

要说这人确实有一副不俗的皮囊,是不同于南宫墨的邪魅,南宫隐的肃杀,甚至也不是城主那样的精致,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温润,哪怕现在苍白的病态,唇边的笑也不显得勉强。

处处都透着脆肉而又坚韧的味道,是顾倾城想象中那种饱读诗书的名士的感觉,不过他的来历却十分令人疑惑,顾倾城不能掉以轻心。

小姐为什么这么看着某。

顾倾城想事情眼神落在人脸上虽然不聚焦,但是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直盯着他看的样子,床上的人微微挑眉。

看你好看。

顾倾城回神,看见床上人似笑非笑的表情,感觉有些破坏掉他身上那种高人的味道,一下子就落了俗套,顿时觉得索然,毫不避讳的看回去,学着他的样子调戏回去。

果然,男人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面前的小姑娘这么的……特别,不过哦就这简单的一句话,他也能感觉到小姑娘似乎并不是很想和他交流的样子。

第三百九十七章 药师南尧于是也很识趣的不再说话,只是别过脸打量这间屋子,就是一件普通的客栈,里面的东西都是最寻常的,唯一有不寻常的就是他身下睡着的缎面的被子和攒金线绣的双面软枕。

就这两样东西,出现在普通小小的客栈里面看似并不起眼,但对于识货的人来说,却能很敏感的察觉到这间屋子的主人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男人心里大概有了一个猜测。

叩叩敲门声来的突然,屋里的人都同时朝门口看去,黑龙推门进来,首先看见坐在床上的男人,随意的扫过一眼才走到顾倾城面前。

多谢小姐,刚才矿上来回话了。

黑龙停顿了一下,顾倾城以为是什么机密不能给外人听到的,十分自觉的站起来准备跟着黑龙出去谈论,却不想黑龙转头看向了床上的人,脸色阴沉的发问。

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到矿区来,又为什么故意要让我带你下山见小姐。

顾倾城讶异,原来是专门来找自己的吗,还是利用了黑龙?若是如此她真的有些好奇这人是谁了,能只身闯入矿区还能全身而退,甚至见到自己想见的人还让黑龙没有察觉。

不对,是想见自己?她脸色冷淡下来,她自觉身份保护的好,哪怕秦太师也没发现,他一直想用来制约南宫墨的棋子其实一直潜伏在他身边,可现在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却说想见她?这要是还不让人怀疑,她就真的是脑子缺根弦儿了。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啊,既然如此便也不隐瞒了,我是城北南记药房的掌柜,我叫南尧,之前官府借口干旱,从外面找回许多粮食分给百姓们,每家每户,按人头认领。

不过基本只在旱季,超出人头之外的部分才需要另外支付,只不过价格也是远低于市场价的,所以城中百姓大多都在官府买粮,甚至产生了一种只要有官府在就不会饿肚子的想法。

这样的后果就是,市面上的粮食卖不出去,官府趁机到处收购粮食,乡下依靠田地过活的百姓们,为了能吃饭,能有收入,不得不将欸外的粮食卖出去,只留下足够一家人口粮的。

说起来本来不是一件坏事,只不过我却在无意间发现了官府的粮食里面参杂了不一样的东西。

说到这儿南尧停了一下,顾倾城和黑龙对视一眼,基本上已经知道是什么事情了,之前顾倾城就和城主说过有关江州百姓对官府无脑推崇的事情,对方说催眠而已,顾倾城深以为然。

但却一直没有找到媒介,经过南尧这么一点拨她才恍然大悟,难怪她怎么都找不到,原来真的是与生活息息相关的,粮食这东西,就算个人口味之间有差异,但却谁都离不开的东西。

不得不说确实是好算计,顾倾城的眼神暗了下来,她想到城外面黄肌瘦的灾民和城中被蒙骗在鼓里的百姓们,心口像是压着巨石一样的喘不过气来。

你认识我?过了一会儿,顾倾城的情绪稍微恢复了一些,想到之前黑龙的话,她再一次神色的复杂的看向南尧。

不算是认识吧,只是有所耳闻,从你们进城的第一天我就发现了,因为府衙粮食的事情,我就没在吃过官府发放的粮食,所以说起来我算是城中除官府之外唯一清醒正常的人了。

封城一事影响巨大,但偏偏城中人都被洗了脑,对此根本没有什么反应,便是我想做些什么也无能为力,但你们却好端端的进城来了,虽然当晚就没见了踪迹。

说着南尧叹息了一声,他当时听说城门口放进来一队蜀城来的人,第一个念头就是他们是官府那一头的人,悄悄的摸索着他们的足迹,却发现似乎也并不是他一开始想的那样。

原本还想在观察两天,却没想到第二天就完全不见了踪迹,心里骇然的同时更加小心起来,更令他没想到的是,第三天又出现了,更甚至其中那个男的还进去了官府,被唤作王爷。

这一系列的变化都让他目瞪口呆,不敢相信,以至于他本来都想放弃了,却没想到又来了一队人,据说是京城来的钦差,前来视察民情的,当时他的笑了,就现在的江州,谁来视察听到的不都是一句好。

讽刺的厉害,却又巧合的发现似乎王爷和府令甚至和新来的钦差大臣之间微妙的关系,于是在听说官府寻人的时候,他想也没想的就将自己算计进去了,没想到矿区也参与在其中。

而且关于矿区和官府的关系南尧其实有所耳闻的,只是在普通民众看来,矿区和官府是一体的,根本也不会想到二者之间其实势同水火,他也是到了矿区之后才发现的。

长剩是个意外,他能进坤二区也是因为他,此人虽然在矿区时间不短,但其实懒散懈怠,守存说他每日的工作量都是完成了的,但其实大部分都是找别人代替的。

长剩是整个坤二区除了守存之外最强壮的男人,且作风无赖,惯会霸占他人的劳动力,但是为了避免被发现,做的也不过分,只是自己来矿区就是为了查明一些事情,便不得不从他下手。

只因为他最好说话,只是长剩性格暴戾,好像是因为从前经历过什么,反正寻常不会有人跟他打交道,自己就像是送上门的靶子一样,想起自己当初的决定,南尧觉得他肯定是脑子被驴踢了,才选上了长剩,差点吧自己的小命给作没了。

不过还好,他命不该绝。

顾倾城听完之后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原本以为的偌大的江州城已然沦陷,却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个清醒的,甚至也在努力找解决办法的人,也幸亏他是遇上自己了,如果是遇上秦太师,那可就不好说了。

那你找我的目的是想做什么呢,可别说不知道。

第三百九十八章 解药虽然这么想着,顾倾城还是没有放松警惕,南尧苦笑一声,没想到这样都还不能说服眼前这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姑娘。

求雨那次,也是你的手笔吧,那天我刚好失眠睡不好,清晨是听见街道上吵闹的声音好奇出去看了一眼。

说到这儿其他的也不用在赘述了,顾倾城自诩做事谨慎小心,却没想到这样就暴露了,眼前这人真的只是一个小小的药师吗,她觉得不是,不过便是连她自己也不都是以真面目示人的,又何必强求别人。

至少到现在为止,南尧嘴里的话都是可信的,顾倾城也相信他没有恶意,如此对于对方的真实身份也不那么看重了。

这些伤也都是长剩造成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乡下汉子,怎么会知道这么多阴毒的手段,你这条腿要不是你自己精通黄芪,现在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顾倾城心有余悸的说,最开始看见他腿伤的模样都一阵心悸,若真的废了一条腿,对于现在的人来说那简直是比失去生命都还要令人难过的事情,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南宫墨。

那人也是腿疾多年,哪怕身居高位也异常郁郁暴躁,顾倾城的眼神柔和下来,房间里两人都感受到她身上气场的变化,从之前那种游刃有余无坚不摧的百炼钢,突然转变成柔情似水的绕指柔,前后差距之大,让人乍舌。

不过这种变化并没有持续太久,顾倾城收拾好心情,看向南尧。

这么说你应该已经有解决办法了,需要我们配合?南尧脸上的笑意一僵,在这人面前真的是一点秘密都没有,察觉到黑龙的视线,南尧不由得苦笑,不过也没关系了,本来自己找她也是来合作的。

对,关于官府对城中百姓下的药,我已经配置好解药了,只不过江州城人口众多,我根本就没有办法让所有人都吃上,而且是药三分毒,这药性要发挥作用至少需要三萜。

南尧有些难办,官府的人可以将毒下在粮食了,他却没有这个本事,只不过依照顾倾城的手段和心计,他觉得她应该是有办法的。

非要下在粮食里吗,除了粮食也不是没有其他的生后中必不可少的东西啊。

顾倾城明白他的意思了,只不过南尧似乎有些走进死胡同里面了,只想着依法炮制却忘记了不是非粮食不可的,看他还一副没想明白的样子,顾倾城提示到。

马上江州的河渠就要通水了,这条河道主要是用于灌溉的,但是我还在想或许可以丰富一下江州百姓的水源也好,据我所知,城内的百姓基本都是取井水,也是分区域规定了用量的。

南尧眼睛一亮,对啊,他怎么没想到呢,粮食确实不可或缺,但是最要紧的难道不是水源吗,而且众口难调,粮食不过果腹而已,水却不是,他惊喜的看向顾倾城,激动的牵扯到腿上的伤处,疼的龇牙咧嘴的也丝毫不觉得难受。

不过你那个药方还可以改进一下,需要三萜才能见效未免有些麻烦了,而且若是一次性加的多了,难道大家都不会察觉的吗。

或者可以采用焚烧的方式?南尧想到昨晚驱虫用的药丸,好像就是焚烧的,他还从来没有用过这种方法,只是他担心……焚烧的话会不会药效就没有那么好的,或者会不会产生其他的副作用,我之前没用过这种方法,倒是有些不确定。

有些药材当然会,甚至还会产生毒气,所以在不是确定的情况下不要轻易燃烧药材,万一有个说不好的,不是酿成大祸了。

顾倾城没有说好,也没有拒绝他的提议,只是将坏处点明,至于南尧要怎么做就看他自己了,反正她时常盯着,只要不出问题就好了,又解决了一件事她心里轻松不少。

河道也修建的差不多了,比她想象中要顺利许多,江州之行基本上已经快要接近尾声了,只不过她心里有些遗憾,是关于城主的。

她之前和城主说过她的想法,虽然到现在为止她甚至都还不知道城主出身如何,到底经历了哪些变故,但是却还是不想他就一直在矿区暗无天日的度日。

就城主这样的心性能力和达者兼济天下的豁达,做府令都是屈才的,更何况还有个吴光在前面,她有心想帮城主改变现状,却不知道对方愿不愿意,所以请黑龙帮忙说项。

她是这么和你说的?那你是怎么想的呢,黑龙。

城主清冷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黑龙浑身酥麻,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和城主说过话了,他躬身哪怕隔着一扇屏风城主根本也看不见什么,他还是这么做了,他敬重城主如师如父。

顾倾城最开始根他提这事的时候,下意识的反应居然是觉得为什么不可以呢,只不过嘴上却没有答应,只说他做不了城主的意思,现在自己却还是站在城主面前,来替顾倾城传话。

城主,属下以为,您可以一试。

黑龙掌心里全是冷汗,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大胆,跟着城主十几年,从一个毛头小屁孩到现在为人敬重的大总管,对于城主的吩咐他向来完成的十分出色,却从没有忤逆过他,这是第一次,他这么迫切的希望城主能走出来。

空气中满是沉默,黑龙的耳朵里甚至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整个人精神高度紧绷,既期待又紧张害怕。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黑龙沸腾的心渐渐冷寂下来,脑海里面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却越发明晰,或许是他僭越了,但是他却不后悔。

是属下自作主张,请城主责罚。

既如此,那便试一次吧,二十年了,总归我萧家没有死绝。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黑龙一愣,随之而来的狂喜似乎能将他吞灭,忍不住抬头看向前面的屏风,却看见熟悉又陌生的人就站在那儿,静静的看着他。

柏青……第三百九十九章 想通黑龙无意识的嘟囔了一句,猛然惊醒低下头不再看对面站着的人,心里的激动却越发清晰,回想着刚才那惊鸿一瞥,似乎十几年岁月光阴都没有在那人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与初见时似乎也没有什么两样,他这么想着。

那小丫头现在可是在外面。

城主像是没发现他的失态,缓步行至他跟前,朝黑龙伸出一只手,后者虚扶着他的手腕站起来,眼神却还是死死的盯向地面,像是看一眼都是亵渎了主子一样的。

二小姐去后山了,说是还没去看过河道修建的如何了。

不知为何,黑龙心里有些紧张,他上一次和城主这么近距离的说话还是在几年前,自从出了那件事之后,城主便再也不出现在人前,任何事情也都是他和雀仙出面,甚至后来的矿工以为矿区只有两位主事,而不知道还有一位城主。

随我一起去看看吧,外面的世界,我也许久没有见过了。

是!城主路过黑龙身边才不咸不淡的说了这样一句,后者惊讶不已转头只能看见城主离开的背影,他惊喜的跟上,声音里的喜悦遏制不住。

城主走的并不快,黑龙心甘情愿的跟在他身后,为他执灯引路,虽然知道矿区所有的地方城主都了如指掌,他还是愿意这样做,就像当初自己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城主护着他一样,而如今只是倒了个儿。

后山从外面看上去与之前没有什么变化,进到里面去却大有洞天,和矿道不同,河道要更深更宽敞些,而且因为矿山的山体并不是完全的土石结构,为了避免因为结构导致的塌陷灾难,也是为了引水方便,河道便会修建在更靠下的地方。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不过有夜明珠照路倒是还好,顾倾城看着在下面卖力的工人和建成大半的河道,心里的激动无以复加,想到未来江州的百姓可以不再为水源而愁,脸上更是多了些欣慰的笑意。

不过矿下河道现在还不算完全完工,顾倾城就算想亲自下去看一看成果也是没法,未免耽误进程,虽然很想但她还是忍住了,跟着顾清漪一起离开了。

才刚刚出现在洞口,眼睛还没能适应刺激的光亮,微微模糊的视线当中出现了一个身着红衣的纤长的身影,顾倾城愣了一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原来真的没有看错。

城主?您答应我的请求了吗!顾倾城惊喜的往前跑了两步,顾清漪拦都拦不住,更是听见她唤对方为城主的时候,惊讶了一瞬,仔细打量眼前的人,完全超乎她想象的年轻,看样子才不过二十左右,但他的真实年龄远远不止。

而且明明是那么张扬的颜色,穿在他身上也半点不女气,头发简单的束在头顶,被清风扬起的发丝在身后乱舞,却并不杂乱,整个人给人一种妖冶却正派的感觉,极其矛盾。

只是现在矿区也不安全了,给他们寻个新的出路罢了。

城主并没有十分热络,顾倾城的狂喜也冷静了一些,对于城主的转变,其实她心里清楚原因,就像最开始他自己说的那样,矿区他可以不要,但是他手底下的人一个都不可能交给官府。

更因为毒虫的事情,大概是彻底失望了,对于顾倾城伸出来的橄榄枝和一次又一次的鼓励之下,原本以为早就偃旗息鼓的那股恨意又重新翻腾而来。

他不愿意再这么浑浑噩噩的活着了,或许他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只是一直没有遇上合适的机会,从前以为掌握矿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但是遇上了吴光这样一个软柿子,有力没处使。

若是他真的是狠心到底的人,全然不过江州百姓的死活,说不定现在他早就已经达成溯源转世轮回了,可是他没有这么做,既是作为萧家后人的良知,也是生而为人的善良不愿意做一个残害同族的怪物,变成和他厌恶的人一样的德行。

城主大义,倒是小女子狭隘的很了。

顾倾城自贬一句,二人像是一笑,未再多言,协作已经达成了,顾倾城便可以着手清理前面当着的障碍了,吴光作为江州府令久不作为,要撸他简单的很,不过还有个野心勃勃手段阴狠的府丞。

这所有的事情明面上都没有由他经手,他便可以咬死说自己不知道不清楚,没有证据,确实不好动他,不过顾倾城不是那些为官场迂回应付的老油条,她做事讲究一个效率。

当晚直接让南宫隐派人将他搜罗回来的那些毒物拔去毒牙,放进府丞的房间,没有毒牙的蝎子和毒蛇基本不足为虑,但是府丞不知道啊,打不开房门就只能和这些东西独处一室。

再让侍卫假扮惨死的长剩前来索命,府丞吓得失禁,一五一十的将自己阴暗的心思吐露的个干净,也省的再花费大力气去找证据,还不一定有效果,现在这样正好,直接捉拿现行。

看见突然出现再面前的秦太师战王和吴光,府丞觉得自己头顶一片昏暗,再惊慌失措的四下打量,哪里还有什么毒蝎毒蛇的,仿佛刚才修罗一样的场景都只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做什么大惊小怪的,没得丢了自己的身份。

吴光恨得牙痒,没想到这个满口道义的府丞,曾经被自己视作左膀右臂的好助手,居然藏着这样的心思,只是像取而代之而已,亏他还上当受了他的挑唆,幸亏城主机灵没有上了他的当。

要不然现在他就和他一样要沦为阶下囚了,吴光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虽然心里高兴府丞自作自受,但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到位的。

大,大人,我,臣,臣不是有意打扰你您清净的,只是,只是这屋子不,不干净啊,赶快出去吧,可千万别被那些瘴毒之物污染啊。

府丞颤颤巍巍的想要离开这件房间。

第四百章 处置因为吴光的态度,府丞以为他们并没有听见自己刚才为了求生而说出的那番话,屋子里面的东西也都没有了,颤抖着声音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秦太师没有说话,只是看了南宫隐一眼,轻哼一声然后转身离开,南宫隐也不介意,同样的没有说话,只是给了吴光一个眼神,朝着秦太师离开的方向也走了。

见到两尊大佛都离开了,府丞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只有吴光在他要好发挥的多,也不用处处警惕担心自己那句话说漏了嘴,导致小命不保,吴光已经叫他收拾的服帖的。

大人,今天这是闹得哪一出……啪!府丞还没反应过来,脸颊便泛着火辣辣的疼,他十分疑惑不解的看向吴光,像是不知道自己为何无缘无故糟了这一巴掌,对上人眼中出奇的愤怒,府丞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好像被骗了。

你胆子还挺大的啊,居然都敢算计到我的头上来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实话告诉你吧,就算没有我,这个位子也轮不到你来坐,你好自为之吧。

吴光其实是恨不得将人碎尸万段解气,但是现在秦太师和战王都在府衙,要是他真的这么做了,下一个就是他自己了,所以现在府丞还不能死,至少在保住他自己万全之前是不可以的。

大人,大人,您救救我,我真的都是为了您好的啊,现在太师大人已经厌弃我们了,要是我们再不一条心,未来你我都是人砧板上的肉啊,大人,咱们之间十几年的上下级合作我何时骗过您。

不能只因为这一次的失误就否定我们原来配合的默契的事实啊,大人您要救救我啊,一定要救救我啊!府丞一听吴光的话便知道他完全暴露了,只不过他却不愿意这样就认输了,一字一句声泪俱下的试图解释自己刚才说的那一番话,很显然吴光是听见刚才的话所以才有了这样的态度。

府丞觉得现在的情况还不是最棘手的,至少他有把握能说服吴光,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只不过现在的吴光却再也不会相信他三言两语,只是冷淡的看着府丞的表演。

现在说再多也没有用了,秦太师刚才就是回去写奏折给皇上陈述江州事宜,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吴光也离开了,府丞颓然的跌坐在地上,眼神虚无的看着吴光离开的背影,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完全做不出反应,脑海里只留下了一句话,你好自为之吧。

府丞不知道是那一步走错了,自己行走官场几十年,自诩对朝局的把握就算没有十分也有个七八分,之前皇帝势弱,朝廷上下基本是有秦太师和太后把持着,所以他非常明确的调转矛头,千方百计的帮助吴光和秦太师搭上路,自己则在中间左右逢迎。

哪怕秦太师根本不记得一个小小的府丞,至少吴光露脸了,江州被秦太师记在心上了,那几年江州在秦太师的庇护下,可以说是十分繁盛的地区了,那一段时间,他也小小的实现了一下他年少时的梦想,做一个好官。

随着后来矿区的开发,江州地区越来越富庶,财帛动人心,矿区带来的巨大收益基本被他们三人垄断,连朝廷都只得到一小部分,只不过后来来了以为新城主,没想到居然是个狠角色。

将他们的人一股脑的打包扔回来,铁血手腕将矿区守得滴水不漏,便是之前他们已经采过的矿坑,都还能被他发现新矿,整顿矿区亲自设计矿道,后来矿山便完完全全的成了他的私产一般。

不过好在他也算得上是识时务者,没有将矿山没下,每年岁供基本都保持在一个很和谐的水平,因为一开始献给朝廷的就不多,只是他们能得到随意支配的少了,虽然不满,但还是没有在闹,因为确实不是城主的对手。

但后来与城主的交锋中,他们就算没怎么赢过,却也没有输过,形成了府衙和矿区对峙的模样,但也保持着一个诡异的平衡,至少互相之间没有戳破那一层窗户纸。

直到战王的到来,战王?府丞眼睛一亮,是了,就是战王,他一来秦太师就不如原先器重吴光了,更会做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比如城外的灾民,根本就不是无家可归的流民,按照以往秦太师的做法无疑是驱逐,可这一次,吴光也选择了这样的方法却遭到的斥责。

包括后面的开仓放粮,他难道不知道那些粮食是要做什么用的吗,可是战王的一句话他也同意了,最令他费解的就是河道的修建,秦太师这人他不敢说百分之百的了解,至少也摸索出了百分之九十。

他绝对不是一个为国利民的贤臣,却答应了战王的这个要求,甚至还任由战王说服城主,他直到秦太师看重南宫隐的身份,想利用他皇上胞弟的身份达成自己的夙愿。

二人之间似乎有些心照不宣的默契,可战王到底是不是这样想的呢,府丞不知道,但是他觉得秦太师不会达成他的目的的,这辈子都不会。

哈哈哈哈,还以为自己找上了什么硬靠山,其实被当作棋子都还不知道,罢了罢了,便当时对我违背诺言的惩罚吧。

府丞说着说着一行清泪顺着脸颊落下来,一头撞死在石阶上,意识消失之前,他似乎看见了几十年前那个少年意气的自己,昂首挺胸的想要在这官场中做出一番政绩来,却没想到只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何其讽刺。

说起来这位府丞也是难得一见的聪明人了,只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听到南宫隐传回来的消息,顾倾城和顾清漪一阵无言。

确实是个聪明人。

顾倾城点头认同顾清漪的话,最后一刻看明白南宫隐的路数,也完全想通了他们的计划和打算,嘲讽的却没打算高密,只是自戕谢罪,顾倾城有些看不明白这位大人了。

第四百零一章 心照不宣的合作开始其实也不难理解,府丞虽然身死,但最后那一下却是在向皇上谢罪的,因为他的明哲保身,所以选择了和秦太师同流合污,哪怕现在东窗事发他发现了南宫隐的目的,却没有戳穿。

是想借由此维护住自己最后一丝的风骨,也希望看在他为王爷保守秘密的份上能善待他的家人亲眷,又怎么能说不聪明呢。

顾清漪叹息一声,他就是太聪明了,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算计之中,所以才落得现在的下场,本来南宫隐也不屑于对妇女孩童下手,只是他这么一弄,却反而让人心里梗着一根刺。

与顾清漪不一样,顾倾城觉得这人就是典型的自作多情,自我感动式的人,且不说他就这么自杀了,但是污名却没有洗脱,就他的夫人和孩子也要背上骂名。

且他自己平民出身,妻子自然也不是什么自幼熏陶的官家女儿,偌大的家产仅凭孤儿寡母如何守得住,更何况还有来自对家的疯狂打击,因为他的所作所为亲属们一个都不会有好下场。

顾倾城一直都觉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过就府丞这人应该不太实用这句话,毕竟是能费尽心思从瘴毒之地寻来毒物要致人于死地的人,此番若让他逃了,下一次只会有更加阴狠的手段。

所以这样的下场对广大的百姓来说,也无疑是一件好事。

吴光是怎么处置的呢。

不想再说府丞的事情,反正逝者已逝,至于他的家眷要如何处理南宫隐心里应该有数,倒是吴光,作为府令可比府丞要复杂多了。

王爷已经连夜送迷信回京,今晚秦太师也递交了奏折,说的都是一件事。

顾倾城点头,看来吴光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到几天了。

现在的吴光还不知道罢免自己的圣旨已经在路上了,因为府丞的死,他心有戚戚,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最近一直跟在秦太师身边献殷勤,只不过秦太师的反应一直淡淡的。

让他心里有种无法言语的慌张感。

太师大人,现在府丞没了,是不是需要提拔新的府丞来,您觉得这几位主簿哪一个更合适些。

终于,在惶惶不安好几日之后,吴光终于决定试探一下秦太师的口风,抱着三位主簿的档案前去找秦太师拿主意。

秦太师正在和南宫隐品茶对弈,倒是没想到,他一直藏着掖着不敢拿出来的名贵茶叶,比起南宫隐的也不如,连他都还知道遮掩些,南宫隐却不丝毫不在乎的样子。

不知是他们兄弟之间感情太好,还是南宫隐目中无人的太厉害,不过秦太师可是乐的见到这样张扬的南宫隐,他越张扬,自己就越好行事,以至于面对吴光都难得的有了好心情。

今年的考绩就要开始了,本来这个河道可以作为你政绩中的辉煌一笔,却被你自己生生作没了,说起来你今年升迁肯定是无望了。

秦太师摇头,语义不明,眼神却一直落在面前的棋盘上,他执黑南宫隐执白,二者相互胶着着,不相上下。

吴光心里着急,升不升迁的他都无所谓了,现在重要的是自己屁股下的位置能不能保得住的问题,他还想再问,却看见秦太师一心扑在棋局上,完全没有心思理会自己,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南宫隐扫了一眼吴光的背影,不无嘲讽的开口。

与太师大人合作的人,好像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啊,本王是不是也要考虑一下太师大人到底是不是一个好的合作伙伴了。

在落下一子的同时,南宫隐抬起头来看向对面的秦太师,眼神黝黑带着不加掩饰的审视和质疑,将一个野心贪婪的王爷表现到极致。

秦太师一抬眼就看见里面藏着的欲望和翻腾不歇的野心,心里大为受用,这还是第一次看见情绪如此外露的南宫隐,本来渐渐有些怀疑他的动机,见此却正中他下怀。

哈哈哈哈,王爷多虑了,下官对合作伙伴向来都是互利共赢的,至于吴光,他可不是合作伙伴,至多不过是一个见风使舵的小人罢了,拥护我使他能在官场如鱼得水。

之前他确实还不错,手段钱财都是一等一的,现在却越来越畏手畏脚的了,这怎么能行呢,所以当断既断才是最好的选择,不至于因为无用的仁慈将自己也折进去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王爷您说呢。

秦太师大笑两声,言语之间对吴光多有贬低,对于人家从前的贡献也只不过是三言两语的带过,丝毫没有引起任何的水花。

至于王爷,在下知道王爷是个心怀天下的,只不过碍于血缘亲疏,自幼便被送到边关做了收国的利刃,下官却觉得以王爷之才不让皇上,臣愿住王爷一臂之力。

秦太师突然正色,严肃的看向南宫隐,终于将二人之间一直没有挑明的事情放到台面上来讨论,南宫隐放下手中的茶杯,警告的看了秦太师一眼。

太师大人慎言,本王可没有那种心思,今天本王只当没听到,要是在出现这样的言论,可别怪本王不客气。

哈哈哈哈,开个玩笑嘛,王爷别生气,下官以茶代酒自罚一杯,还请王爷恕罪。

南宫隐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置一词,秦太师却十分满意他的态度,在他看来,基本上二人之间的合作关系算是完全彻底的定下来了,这样也好,看来南宫隐也不像他以为的那样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莽夫,也省的他费心调教,正好。

南宫隐放下最后一颗棋子同时抬眼不住痕迹的打量了秦太师一眼,将对方的神情全部看在眼中,心知他在想什么,心中嗤笑一声,揉了揉肩膀,不无遗憾的开口。

这一句是本王输了,果然秦太师技高一筹,往后还请太师大人多指教了。

说什么指教不指教的,还请王爷多多赏脸才是。

第四百零二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晚的棋局秦太师自以为是两人之间的谋约的合订,却不知他们之间的每一句话都出现在南宫墨的御桌上,此时他正在喜滋滋的筹划着怎么能取南宫家而代之。

这个秦太师越老怎么还越糊涂了,不过这样的糊涂对我们来说却正好下手,现在战王取得了他的信任,之后行事也会方便许多了。

顾清漪放下信纸笑着和顾倾城说话,后者也是一排轻松的笑意,对于秦太师顾倾城并没有忌惮过,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会有一种超乎旁人的优越感,更何况秦太师把持朝政许久。

朝廷内外说话无有不应的,被推的高了,自然看不见底下的动作,顾倾城也从来没有担心过他们的计划会不成功,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不过还有些小细节不容忽视。

听说秦太师此番出行带来的谋士不是之前熟悉的那几位,好像是原礼部郎中,被特许随行秦太师,不论是在金陵还是在江州,秦太师情绪能这么稳定有他大半的原因。

顾倾城皱了皱眉头,最近的时间她的精力不是放在河道上就是放在城主和吴光之间,对于秦太师反而忽略的多了,没有留意到他身边人员的变动,不过这个人她还是有些印象。

好像叫华策的,我总感觉这人有些熟悉,只是想不起来,大抵是之前在某些场合遇见过?观他行事倒也不像是和秦太师一样的不择手段,或许可以看看再说。

顾倾城从来不觉得有永远的盟友,聪明人也不会将事情做绝,连府丞死前都能看明白的事情,没道理一个聪明的谋士会看不穿,但他却没有提醒秦太师,反而只是在他行事是提出意见。

没有帮助他们,却也算不上什么妨碍,这人或许可以留着,说不定最后也能帮到自己呢,如此想着,她看向顾清漪下意识的询问姐姐的意思,后者看见她湿漉漉望过来的鹿眼,简直想上手摸两把,不过妹妹也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么玩了。

自然是的,我瞧着这人似乎也有自己的考量,总不至于朝中所有人都是他秦太师的走狗,文人的风骨总不会就这么崩坏的,而且现在的局势看不懂的或许只有秦太师自己。

顾清漪笑得意有所指,顾倾城明白她的意思,姐妹二人纷纷打住话头,有时候点到即止就好。

对了,那个孩子最近怎么样了,可还听话。

顾倾城说的是柱子,那小孩儿她真是没形容错,就像头小狼崽子一样,自从答应跟着顾清漪,现在每天,卯初起自己默昨天学的东西,侍卫起身之后还会跟着学些强身的招式,掐着时间来找顾清漪学习新的内容。

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小了,虽然先前有过短暂的启蒙时期识得一些字,但是和他自己的目标还相去甚远,每天下课看过爷爷之后还会自己温习每天的所学,那刻苦的精神,若是生在勋贵家中,简直就是碾压众人的存在。

原先那个只会惹祸的孩子正在蜕变,闲暇之余顾清漪也会带他去城外或者矿区看看,柱子原来还不知道居然有比自己过的还苦的人,他们离府城近的还能每天有两餐下肚,虽然只是够果腹却也没有饿着。

可是城外在往南一些的地方,不只是旱情,还是有匪寇,原先的府令不作为,只要匪寇不骚扰到他,那便当作看不见,那些地方的灾民,一个个都不是面黄肌瘦能形容的了。

干瘦的身体没有一点肉,皮肤牢牢的吸附在骨头上,感觉稍一使力就能掰断的那种,成年人总归是好些,可怜那些孩子,翻着白眼躺在父母的怀里,有的都不知道断气多久了,却不能下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子的尸体腐坏,柱子一路看过去,手指差点就能扣进车壁。

呼吸急促,回到客栈之后狠狠的吐了一通才苍白着脸来到顾清漪的房中,只是垂眸站在那儿,也不说话也不抬头,他想问顾清漪能不能救救他们,但是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顾清漪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没办法,还是的官府的出面才行,官府,官府……柱子小小是身子拳头捏紧置于身侧,他第一次有了这么迫切的想要长大的想法,他要以后再也没有人遭受这样的苦难。

粮食已经送去了,剿匪的队伍也已经出动了,只是这些流匪并不都是十恶不做的坏人,更多的都是走投无路之下的选择,所以朝廷会采用特殊的手段制裁他们,和咱们城外的一样,他们也会慢慢好起来的。

顾清漪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走过来纤细白皙的手放在柱子头顶,像是给他注入了力量一样,听清楚她说的话,柱子猛地抬头看向面前这人,晶亮的眼睛从城外回来第一次有了光亮。

对于这几天你的所见所闻你有什么想法吗。

顾清漪没有理会他欣喜开心的表情,清冷淡漠的声音让原本还在为那些灾民高兴的小孩瞬间冷静下来,看着面前少年的神情,有些不自在。

想到什么说什么就是了,只是闲聊而已,不论对错。

顾清漪以为他是害怕自己说错,胆怯的不敢开口,于是又放缓了语气,带着安抚意味的说到,柱子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看着顾清漪,眼神坚定不似一个九岁的孩子。

从前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官府有能力帮助这些灾民,却为什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外面等死,明明可以避免的好多问题,为什么会任由其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柱子皱着眉头将困扰自己许久的疑问说出来,只是听他的口风,顾清漪觉得他或许有了不一样的想法,便忍着没有开口打断他的话。

不过经过这几天我却觉得,因为官府要全面统筹考虑,灾民是一个方面,却还有其他各种不同的方面,比如河道的修建,比如城中的百姓。

第四百零三章 小小的期望顾清漪眼底划过一丝赞赏,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是有几分能耐,原以为他会站在灾民的角度质问,为什么官府明明有能力却不救人,白白耽误许多时间,却没想到短短的时间里,他居然能跳出出身统筹看待问题。

在没人点播的情况下无师自通的学会其他许多人都参不透的道理,顾清漪觉得自己眼光真不错,内心里也更加热血。

不过我还是觉得这不是一个好办法,就算是统筹规划,也总有个轻重缓急,我还是觉得人命更重要,不能就这么将灾民们晾在城外不管不问,连一句话都没有。

柱子不是不知道封城的指令是府令大人下的,但是开城放粮的指令却是钦差大人下的,二者相比高下立见,所以对于府令他还是很讨厌。

那依你之见,原先江州的局势应该怎么安排才最好呢。

顾清漪觉得说不定这孩子还真的有做一名父母官的潜质,便也没有打断只是引导他自己去思考,如何能破局,不过对于一个半点没学过制道的孩子来说还是有些超纲了。

果然柱子皱着眉头卡住了,扣着脑袋也说不出什么厉害的办法,想说自己不知道,却在顾清漪那样期盼的眼神底下,他又觉得自己说不出来认输的话,只能红着脸,磕磕绊绊的说着自己不成熟的想法。

在明知道或许会干旱的情况下,可以早前和附近地区买粮或者调粮,至少能稳住民心,不至于发生暴动,形成匪寇,但是天灾是不可抵挡的,这样的拌饭或许能解燃眉之急,但却不是长久之计。

柱子耷拉着脑袋,像是战败的小狗,那是天灾啊,以凡人之力如何能抗衡,江州地区或许真的不适合寻常百姓居住的吧,他有些失望。

天灾说起来恐怖,但是我们却不能只盯着天灾,就比如干旱,干旱带来的后果是什么呢,庄稼枯死,农家颗粒无收或者短收,无力支撑全家人的口粮,再就是饮水问题。

可是江州地区的百姓们饮水似乎并没有忧愁过,几乎每村都有一两口水井,虽然也不是源源不断,但至少润口家用是不愁的,那干旱带来的最棘手的问题便就只剩下粮食短缺的问题。

顾清漪在桌子上铺了一张纸,将所会发生的问题一一列举出来,在一个个的解决,原本还耷拉着脑袋的孩子,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边说边写,眼睛黏在上面扯都扯不下来,顾清漪眼中怀疑他根本就看不懂,不过她也没有打消孩子的积极性,接着往下说。

粮食短缺的原因除了个人原因最大的就是缺水,无法灌溉,导致土地干涸营养流失,庄稼无法从地里面吸收养分自然没法成长,所以要解决这个问题最重要的就是引水灌溉。

说完顾清漪便停下来看着柱子,后者眼睛亮起来,看向顾清漪。

我知道了!就是后山那条水渠,只要水渠修成了,矿山底下有不少集聚的村庄和干涸的良田,有水就能救活土地,土地好了粮食自然也就好了!柱子连忙接着顾清漪的话往下说,他虽农家出身,但是年纪尚小且在家中颇为受宠,自幼也是跟着老秀才读书启蒙的,说起来还从来没有下过地,也不知道家中长辈是怎么伺候粮食长好的。

经过顾清漪这么一点拨,原先他还觉得花费大力气修建河道的事情很傻很没有必要,还不如将这么些人财都用去置办粮食才好,现在才发现自己短视的厉害。

对,如此干旱的事情是不是就解决了呢,不仅是矿山周边村庄,以后这条河道还能扩建到更远的地方去,连通着更大的河流保证这条河道水源充足而不会再因为天气原因而枯竭。

柱子依照顾清漪的描述,却发现自己根本想象不到她说的那个画面,不过却也知道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只要土地好了粮食就不会太差,有粮食人们就能好好的生活长久的传承下去。

那这条河道什么时候能建好。

迫切的十分天真可爱,这会儿的柱子又像一个孩子了,知道马上就会有好事来到,便殷切的期盼着渴望着。

唔很快的,通水的时候带你去看。

好啊!见他这么高兴顾清漪都有些不忍心告诉他,等河道成功通水之后就要离开江州了,她觉得这孩子还是眷念故土的,让他离开或许伤心难过的,或者再过段时间再给他说吧。

顾清漪这么想着,却没想到柱子却先问出来离开的话。

那是不是到时候你们就要离开了,公子要带我去哪里呢,我也不是不相信您,只是,只是我不过一个穷乡僻壤的野孩子,跟着您回去不会连累您的名声吗?柱子想起自己的先生,之前也算是十里八乡令人惊叹的才子,只不过因为带回来一个身世不明的女子,却遭到世人的厌弃,之前还费尽心思想将孩子送去他哪里开蒙的乡亲们再也不愿意让孩子跟着他。

柱子亲眼见到从前在先生面前大声些说话都不敢的村民们,跑到先生家里侮辱先生,从他被接回家之后就再也没见到过他了,听人说是死在离开的路上了,他那时还小,不知道死是什么意思,却知道自己再也见不到先生了,心里很难受。

他不想公子也像之前的先生一样,且还是因为自己。

顾清漪讶异他怎么会想到这一层,小小的孩子抿着唇却不肯再多言半句,不过看样子也是经历过什么才会有这样的想法,顾清漪有些无奈,明明才半大的孩子,怎么就经历了这么多呢。

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要是你担心流言不利,那你便要好好学习,做出成绩来打那些人的嘴,让他们吧说出口的话咽回去,这才是反击,而不是因为害怕可能会发生的问题,就踌躇不敢往前,知道了吗。

嗯!第四百零四章 建成一切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所有人都在等待河道正式竣工的那一天,唯独吴光一个人心慌意乱甚至府丞死后,他连一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整日惶惶不安的呆着。

想探探秦太师的口风,却只得到个不会升迁的结果,他何尝不知道自己不能升迁,就算没有这一次的事情他也不能离开江州,因为他对秦太师还有用,但是渐渐的他发现自己的作用越来越小了,以前还有太师大人能保他,现在还有谁能保他。

没等他想到解决的办法的时候圣旨已经到了江州,正好是通水的那天。

南宫隐,秦太师和吴光三人,一人手执一把锄头立在河道两边,先前紧张担忧了数日的吴光,此时也没了之前那么多担忧,看见顺着河道往下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心中又有了初为府令时的那种意气风发。

正当大家翘首以盼的等待着锄头挥下去,奔流波涛汹涌的喷发出来时,却看见一队人马气势汹汹的朝这边过来,停在山脚下,为首的人身着紫袍金带,见到人的一瞬间吴光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认识这人,是大理寺左卿常佑大人,这人不是在京城的吗怎么会到江州来?余光瞥见秦太师和战王,一定是来找他们有要事相商的,一定不是来找他的。

吴光心里如此祈祷着,却腿软的差点站都站不住,看见人朝着自己走来,不自觉地后退半步,脚尖的方向朝向另一边,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他不是来找自己的,可即便是这样的心理暗示之下,内心里还是升起了一个声音,他完了。

参见战王殿下,见过太师大人,下官此番奉旨前来捉拿罪臣吴光回京复命,没想到正好遇上了这样的喜事,倒是下官来的不巧了。

常佑是皇上的人,属于少数最开始就坚定不易追随着南宫墨的人,只不过此人为官清廉且前期小透明一枚,根本没能入了秦太师的眼,后来随着南宫墨的逐渐收拢势力,他才渐渐出头。

不过现在知道他是南宫墨坚实的拥护的人也不多,不过对于秦太师来说他是不是都不重要了,因为大理寺是他唯一插不进去手的地方,所以对于大理寺的人他一个都没有好感。

对于常佑冷面淡漠的告饶,脸上却丝毫没有歉意,秦太师嗤之以鼻,不过眼下围观的百姓众多,他自然不能丢了自己的面子。

常大人这是哪里的话,大理寺办案,合适轮的他人置喙,您随意就是。

常佑微不可察的挑眉看了秦太师一眼,这个反应却是出乎他意料的,吴光是他的人,这么当着众人的面捉拿吴光基本也就是下了秦太师的面子,原以为还会有一番口舌交锋,却没想到这么顺利的吗。

不过很快他便转过脸,看向一旁极力掩饰自己存在感的吴光,后者在察觉到常佑的视线时,再也支撑不住一个腿软跌坐在地上。

看热闹的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个的都不敢开腔,不过吴光在江州百姓之中的名声口碑并不好,见他这样的丑态大家都纷纷嘲笑,只不过笑得很隐晦罢了。

江州府令吴光,在位期间肆意敛财中饱私囊,天灾难防却不作为,罔顾百姓生命,将灾民拒之城外,引起人们恐慌,造成恶劣影响,经查核实,上述所有罪名成立,革除吴光功名,由大理寺左卿常佑押解回京听候发落。

当着众人的面,常佑将吴光的罪名一一曝光,最后一层遮羞布被扯下来,吴光受不了众人赤裸裸的眼神,脑袋一沉,重重的砸向地面,晕倒了。

常佑有些无语,本来他还想着会不会激动之下透露些秦太师的秘密出来,却没想到这人的心里承受能力也太弱了些,居然就这么晕倒了,实在是有些失望啊,不过他掩饰的很好,没有将这些无用的情绪泄露分毫,只是让人将他带走了,自己却留了下来。

早就听说江州开凿河道的事情,今次有机会前来,自然想亲眼看一下这场浩大的工程,还请王爷和太师大人给个机会。

南宫隐人前一直一副冷面孔,常佑也不介意,秦太师自然也不会拒绝,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远处被抬走的吴光,眼神暗了下来,早知道今天大理寺的人回来,他也担心吴光生死关头会反咬他一口,在华策的建议之下,动了些小小的手脚。

如此下官今天便有眼福了。

在场的三人你来我往的打着官腔,底下的百姓早有等的不耐烦的,嚷嚷的声音越来越大。

到底还凿不凿了,到底成不成给个准话,何必这么拖着,反正大家也都习惯了。

就是就是,不会今天说是河道竣工,其实就只是为了看府令被处置吧,虽然这个大人实在是令人厌烦的厉害,但是这官府说出口的话就这么没有分量吗,快些吧。

大家早就听说发现了新的水源要引流到田地里,早之前却并没有多少人抱有期待,因为原来这样的消息已经传过很多遍了,就和狼来了的故事一样,根本没人会一次又一次的上当。

不过这一次似乎不一样了,从招工开始,每天都能听见山上的动静,只不过官府的人守得严实,根本靠近不得,只能远远的看着,现在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只不过这一锄头下去真的会出水吗?大多人嘴上说着不信,但心里的期待却不少,只是从最开始约定的时间中间发生了插曲,磨磨蹭蹭了半个时辰多,都还没有要下手的意思,渐渐的最初的期待也变成了失望,人群中的嘲讽越来越大声。

秦太师听见这些,气的吹胡子瞪眼的,不过他却不能对着刁民发火,这样不利于他的声望,笑着和南宫隐商量着,这时从矿山上下来了一个身着红袍的脸上带着半幅金边面具的男子。

第四百零五章 通河大家的注意力又都被这人吸引过去,只露在外面的半张脸,却足以惊艳众人,骚乱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大家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汇集在这位不速之客身上。

此番河道能顺利建成还得多谢城主的鼎力相助了,如今这样的时候怎么能少了您在呢,现在人都到齐了,咱们的河道可以开始最后一步,开凿!秦太师心里并不满意城主此时出现抢风头的做法,但这却是他们之前就商量好的事情,在吴光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之后,城主出现与王爷和秦太师一起开凿,顺便宣布新的江州府令。

看现在这样子似乎目的已经完成了一大半,底下围观的百姓这才知道来的人是谁,城主的名头在江州地区比之府令也不差什么的,更加之有前些日子求雨的传闻,甚至更上一层。

可却没有几个人见过城主的真容,如今听说是城主,一个个的翘首以盼,对于河道是不是能出水都没有那么期待了,毕竟现在看来所谓河道更像是一场闹剧。

让各位久等了,矿区上午有些事情耽搁了,没有错过什么重要的吧。

城主的声音清冷明晰,带着些微不易察觉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般温柔,秦太师对于他这番作态恨得牙痒,却还是扯出一副友好的姿态笑着将人迎过来,手底下人很有眼色的给城主递了一把铁锹,秦太师没好气的白了那人一眼,后者感觉后背传来一股凉意,哆嗦了一下。

吉时到!开凿!唱礼官的声音宏亮,南宫隐三人心思各异,当下也没有含糊,一锄一锄每一下都是心血,预留的土墙并不厚,大概三两下之后便有一股细流从缝隙里流出来,渐渐的裂隙越来越大。

三人迅速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原本凿开的一个细小的缝隙,渐渐的随着水流的加大,泥墙不堪重负一泻千里,混杂着泥土的水一开始并不清澈,顺着提前修建好的河道,奔流而下。

冰凉的河水溅起到身上,与温热的皮肤形成极强烈的反差,在皮肤上留下一排细小的颗粒,顿时激起人心中的狂喜。

是水!真的是水!河道,河道真的通水了,地里的粮食有救了!我们有救了!哈哈哈哈。

不知道是谁爆发出一声惊呼,原先看着眼前河流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的众人突然活跃起来,蹲有的蹲下来用手舀水浇到脸上的,也有那桶接水的,更有那狂喜的男子一咕咚扎进河里。

过了好一会才从下游冒出个脑袋了,引得人们纷纷效仿,拦都拦不住的那种,不过这种场面顾倾城一早就聊到了,早就和南宫隐商量过,沿河道往下每公里都有一个十人的小队,为了应对突发状况。

赵老大回来了吗,这混小子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

一位背手而立的老者看着河道里奔腾的渐渐变得清澈的河水,忽然问了一句,赵老大就是刚才最开始跳下河的那个壮年男人,一直都还没有上岸来,大家这才惊醒过来往河道里探头。

河里有不少人,一个个分辨过去,却并没有看见熟悉的人,头上包着藏青色头帕的妇人,眼睛紧盯着河面,惊慌的喊出声。

狗子爹,狗子他爹,人呢,刚才不是还在这儿的吗,这杀千刀的是到哪里去了。

渐渐的,原先的喜悦突然被恐慌取代,有越来越多的人找不到自己的家人,河边传来一声声急切的呼喊,河里的男人们随着心中的狂喜逐渐减弱,纷纷上岸。

可是最先开始呼救的两人,一个是赵老大一个狗子爹,到最后河里已经看不见任何人影的时候,都依然没有上岸来,这两家的人才慌了,顺着河道往下一路找过去,最后才在二里地外的岸边将人找到。

狗子他爹!你没事吧,你要是死了,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活啊,呜呜呜。

一见到躺在地上的人,藏蓝色头帕的女人一下子每忍住扑过来趴在男人胸口,一拳一拳锤在男人胸口,哭的好不伤心,旁边的侍卫好想说一句,其实你丈夫没死,但是你这拳头一下一下的就说不定了。

咳咳咳。

正哭号的伤心的女人,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咳嗽声,猛然抬头看向自家男人的脸,这才发现似乎这人脸色虽然刚才脸颊还有些苍白,咳嗽两声之后,脸颊泛起红晕。

女人呆呆的看着自家男人,旁边的侍卫终于看不下去了开口提醒到。

他人没事,只是呛了几口水,有些头晕,我们让他在这里休息的……女人突然反应过来,似乎是自己惊慌过头了,甚至都没有发现这周围全都是官府的侍卫,转过头一一扫过去,居然有五六个,远处河边还有几个,顿时气血上涌,尴尬的不知所措。

我说疯婆娘,你这是生怕我活过来了吗,下死手啊。

狗子他爹撑着做起来,感受到胸口一阵闷闷的疼,却碍于在场这么多人看着,强自忍者才没有痛呼出声,看见旁边自己媳妇尴尬的脸都红了,忍不住打趣的说道。

呸,还不是你个没良心的,那水流的那么急,你还一猛子扎下去,不要命了是不是,今天是好运有人守着救你,以后你可瞧着吧,要是再敢,你可就别回来了。

女人一巴掌拍到男人肩膀上,使了大力气的,男人顺势痛呼一声,已不在意自己的面子被下了,他们这里不流行打媳妇的,见他这样,女人也是没了脾气,白了他一眼将人扶着站起来。

好生和侍卫们到过谢才搀扶着离开了,都走出去好远了,甚至隐约还能听见夫妻间笑闹的声音,实在是令人温馨的一幕。

官府的人和顾倾城姐妹并没有在河边待很久,看到水流迸发而出,渐渐填满整个河道的时候他们就悄悄的离开了,江州之行到此基本可以算是结束了。

第四百零六章 商量小姐,城主……府令大人想见您一面。

顾倾城正在房间里收拾行礼,河道正式通水已经两天了,这两天顾倾城姐妹跟着一起各处检查了一下,各个村庄里的水渠还需要慢慢根据实地设计,就是各个村庄的事情了,她相信城主会处理好的。

打开门见到外面正欲敲门的黑龙,顾倾城询问的看了人一眼,黑龙说着还有些不太习惯,改口的有些别扭,见他如此,顾倾城好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跟着人上了马车。

城主,噢,现在应该是府令了,此时正和南宫隐并肩坐着,二人身份之间的变化,说起来现在的府令并不能和王爷平起平坐,不过他们之间并不讲究这个,而且城主也不是正常科举晋升而来的府令,便也没有许多官场的俗规矩。

秦太师此时并没有在府衙,因为他自己的部署,已经提前踏上了回京的路,顾倾城进来就是看见两个帅得令人窒息却气质迥异的男子同时抬头看向自己,呼吸都不由得暂停了一瞬。

倒是少见你们俩人坐在一起说话,叫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本来顾倾城以为看在她快要离开江州的份上,城主愿意跟她吐露心声,说明自己的身份或者其他开诚布公的谈论一番,不过看见南宫隐的那一瞬间,她就知道自己的想法又破碎了。

这男人也真是的,都已经答应她走出矿区改变以往的生活方式了,却一边还藏着掖着不愿意坦诚告知。

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万一他真的是什么罪臣后代,或者其他大逆不道的身份,到时候顾倾城也无能为力,不过看样子也不像啊,算了,再说吧,反正有关江州的事情,南宫墨心里都有数,包括让城主做府令一事也是经过他首肯的。

本座找小姐是有些事情想说,不知道王爷所为何事。

城主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无情,呷了一口杯中的茶水,脖子都不转一下的说着,南宫隐面色愠怒,握掌成拳似乎已经在爆发的边缘,现在的府令与王爷之间可是有着身份上的差别,稍有不慎就是一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不过这俩人之间的关系顾倾城看着也不像是表面上那么剑拔弩张的,有些莫名的分为,她决定先按兵不动,观察观察再说。

你们聊吧,待会儿我再来找你。

这话是对顾倾城说的,同样也是看都没有看城主一眼,脸色阴沉的离开了,看着南宫隐的背影顾倾城呆愣愣的回头,疑惑的开口。

这是怎么了,你惹他生气了?不应该啊,南宫隐一直以来都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一路上从金陵到江州不论是对百姓还是对灾民,甚至是对秦太师都不曾有失态的情况,现在对着一个算是刚认识的人能发这样打的脾气,不怪顾倾城一下子就将帽子扣在城主身上。

我可没有那个本事,谁知道他怎么了,你过来坐,我有话跟你说。

见他突然严肃起来,顾倾城也没有再纠结南宫隐的态度,走过去坐在南宫隐刚才坐过位置上,认真的看着城主。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用这么紧张。

城主看她正襟危坐的模样失笑的说着,顾倾城无语了一瞬,啧了一声让他赶紧说。

知道你马上就要离开了,给你准备了一些礼物,有些事情不是我不配合,只不过确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虽然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不过和王爷能这么亲近,想来也不是简单出身。

不用为我担心,我自己的家事自然需要我自己来解决的,回去之后非必要不要提起江州的事情,有需要我会给王爷递信的。

顾倾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南宫隐刚才那样气冲冲离开的真实原因了,之前她就和南宫隐商量过有关于城主的事情,想来刚才他也是来说这件事的吧,不过她倒是理解城主的想法。

想了一下便也就答应了,不过还是抵不过好奇,将自己的猜测同城主交流了一番。

这是之前叫人去查的一些事情,或许不准确,不过既然城主既然有自己的考量我便也不强求了。

她将自己搜集来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放在面前的边几上,城主表情不变,随意的翻看她搜集到的东西,除了眼眸的眼色越来越深之外,其他根本看不出什么来,顾倾城在心里感叹这到底是只老狐狸,这都面不改色的。

小丫头能力不错,短短的时间能查到这份上,确实是我没想到的,不过到此为止就好了,再深入下去,就危险了,这次可别再阳奉阴违了,都是我的肺腑之言。

再开口时,城主的声音已经冷淡了不少,比之第一次相见时更甚,顾倾城忍不住皱眉,她带来的东西不少,也不只有一家的事情,顾倾城分不清楚他是因为哪一件事造成他这样的反应,一时之间有些懊恼,不过她也不是那样刨根究底的人。

城主既然这样说了,我自然也不会一厢情愿的做些令人恼怒的事情,如此您可放心了,还有其他的事情吗,我还有事情要做,先行一步了。

想着顾倾城还是有些生气,面对城主也没有了一开始的好心情,满心都有一种好意白费喂了狗的感觉,语气不自觉的也冷淡下来,二人之间莫名有些尴尬,刚才只是隐约猜测南宫隐气冲冲离开的原因,现在确实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

城主没有说话,顾倾城也没有再留,起身离开,想起刚才南宫隐的话,出门往偏厅过去,正在气头上的人完全没有留意到身后一阵轻微的叹息声。

你怎么了,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南宫隐不用自己收拾行礼,此时正悠哉悠哉的喝着茶难得是清闲时刻,看见顾倾城一脸怒容的冲进来,还有些意外,倒是还没怎么见过她生气的样子。

无事,刚才不是说有事?第四百零七章 出事顾倾城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只是对于城主的态度,她也有些生气,没法好好和人说话,不过她有一点比较好,天生洒脱的性子,就算是生气也不会持续太长时间,更别说迁怒别人。

此时见到南宫隐时她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

我的私兵送来的消息,平国最近似乎有动作了,只是皇兄那边还没有动静,我想我们返程的速度要加快些了,秦太师先我们一步离开,或许也是因为这个。

见她似乎没有什么不太好的情绪,南宫隐直接将现在的情况说明,还有一件事他没说,但是顾倾城却猜到了,就是南宫墨的消息或许不是没有,只是被中途绊住了。

不一定是被截下,或许是中途发生了其他的事情,被召回了,但不论是哪一种都说明现在的京城或许并不安稳,顾倾城沉下脸,或许他们真的不能再耽误了。

好我知道了,不如下午就启程,我们的行礼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江州这边,我觉得城主有成算,至少短时间内不会有更大的问题。

虽然有些赶,但是非常时期也是必要之举,南宫隐沉默了一下,点头同意,达成共识,顾倾城直接离开,回去告诉姐姐这个消息。

柱子正好在顾清漪的房间,听到说下午就要离开了,还是有些惊讶,对此顾清漪却没有什么异议,已经说好明天启程的,却突然改到下午,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她是聪明的自然不会拖后腿。

那姐姐好好收拾一下,等行礼都搬上车我们就启程。

顾倾城看了坐在顾清漪旁边的柱子一眼,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她对这个孩子没有什么感情,只是姐姐对看重想要培养他,只要姐姐高兴她是没有意见的。

只不过据她所知,这个孩子似乎并不愿意离开江州,也不知道姐姐的心愿能不能达成,顾倾城头痛,她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开始操心起孩子的事情了,她无奈。

公子,可是出了什么事情,才这么慌张的就要离开。

随着关门的声音同时响起柱子还带着童音的却并不稚嫩的问话,顾清漪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能让南宫隐和顾倾城这么着急的,估计还是京城里。

想到秦太师一行人先走,她担心会不会是这人做了什么手脚,对于柱子的疑问也没有隐瞒。

柱子,机会从来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我知道你舍不得爷爷,也舍不得江州,或许还有对未知的恐惧,这些天我也一直在教你,想来你也有自己的想法。

现在就是第一次考核了,我不逼你,你自己做决定,是跟着我们走还是就留在江州,跟我们走我也不能保证你未来就有天大的出息,一切都还是取决于你自己。

当然你选择留在江州我也会给你找上好的学堂,夫子同窗都是好品行的,至于其他却不能再多了,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不过时间并不多。

顾清漪看着面前的男孩,一个月的时间,他从刚开始见面时干瘦警惕,浑身上下都带着刺的小狼崽,渐渐的锐化掉身上的刺,身量也拔高了,行为举止也渐渐有模有样起来。

说起来她第一次当师傅,看着小柱子的变化,说不感慨是假的,但她不能为他做主一辈子,最终柱子还是他自己。

柱子垂头不看他,这一个月和从前九年的时间相比,简直就是天上地下,无论吃穿用度还是见人处事,原本还混混沌沌的柱子跟在顾清漪身边,也渐渐的有些清明了。

他的父母离开了,身边只有一个年迈的爷爷,他要为爷爷撑起一片天来,但是现在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留着也只是让爷爷多操劳罢了,或许出去还有一线希望……算了,这是推荐信,到时候你带着这个去麓山书院读书吧,那里的山长是我的旧识,会看顾你的,不过……公子!顾清漪看他一直低头不说话,外面上上下下的脚步声,提示着她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虽然她很看好这个孩子,但是有时候确实不能强求。

她决定好之后,还是觉得好苗子不能被耽误了,距离江州不远的麓山有一个十分低调但却实力超群的书院,到底是她的第一个学生,她也不忍心就这样让他蹉跎了。

顾清漪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柱子睁大了眼睛看着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面全都是急切的渴望。

公子,我跟您走,您别丢下我,清早给爷爷送饭的时候我已经同他告别过了,爷爷说乡下老宅需要人守着,出嫁的两个姑姑也需要他在,说他还康健,让我不必担心。

虽然我觉得就这样丢下爷爷不好,可是我现在还没有本事做事,留在爷爷跟前才更像是拖累,跟着您至少吃喝不愁,而且,而且……柱子像是有些难以启齿,涨红了一张脸,看了顾清漪一眼,闭上眼睛大声的说。

我不愿意这样浑浑噩噩的过活,要是没见过不知道便算了,可这一个月以来看见的苦难,若是不改变,未来还还会有更多的人遇到,我,我想,我想我以后都不会再遇上这样的事情。

柱子想说他希望自己能有能力改变这样的现状,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是他不自信,只是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好了,没必要宣之于口,可是他觉得公子能听的明白。

顾清漪静静的听着他的话,眼睛里的欣喜越来越深厚,她觉得自己果然是没有选错人的,这个孩子果然十分不错。

如此那我们可说好了,跟着我回家之后只有更艰巨的挑战,到时候可不要叫苦叫累了,先生我可是不会手软的。

是!柱子眼睛亮晶晶的,难得有几分小孩子的天真流露,顾清漪伸手在他头上摸了一下,像是安抚小兽一样的。

第四百零八章 启程顾倾城刚好站在门外,抬手准备敲门,就听见里面柱子欣喜的声音,隔着门缝看进去,是多么和睦且温馨的一幕,看来这孩子也确实不是池中之物。

收回准备敲门的手,顾倾城转身下楼,刚才去的急,她还有东西忘记交给城主了,不过刚才的谈话并不是很愉快,她现在有点不想见到城主,估摸着对方的想法也差不多,算了算了。

虽然说行礼都收拾的差不多了,但是装车都装了大半个中午,等到他们出发的时候,已经未时末了,本来以为他们的离开就是平常普通的,却没想到城门外一大波人们都等着。

草民等恭送王爷。

南宫隐骑着马走在最前面,看见他从城门里出来为首的人高呼一声,后面的百姓们齐齐跪下,头埋得极低显得恭敬又肃穆,比之前在金陵时的场面更为宏大,远远的看过去,居然看不见人群的尽头。

您快起来吧,这都是应该做的,江州的百姓也我大庆的子民,朝廷是不会放弃大家的。

南宫隐施加内力的声音,哪怕队伍最末尾的人都能听的一清二楚,这其中还有被迫为寇的流民,一并被收编,还归给原籍地,有些已经不知道原籍何处但却也想安定下来的人,便被附近的村子接纳,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通河的那天,大家才知道原来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甚至还有王爷随行,之前那个不作为的府令已经被大理寺的人押解回京,以后江州的府令,就是原先管理矿区的那位大人。

听说那位大人虽然并不经常露面,但是对于矿区的人们都很好,那条河道也是他阻止修建的,想来未来做了江州的府令,他们的生活也会更好的吧。

广大百姓心里火辣辣的,之前钦差大臣离开时没赶上,如今王爷也要离开了,说什么也得要来送一程,只不过现在家计艰难,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大多只能在人群中凑数声援。

王爷,草民知道您肯定不缺这些东西,不过这都是我们的心意,请您务必收下,保佑您一路平安的。

为首的老人从身后人的手上接过一个盒子,打开里面的一个平安福,下面坠了一颗舍利,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但其中心意令人感动。

南宫隐拒绝的话咽了回去,他原以为百姓们会想在金陵时那么热切的送粮食鸡蛋,说什么他都不会要的,不过到底江州的情况不同,他松了一口气。

如此便多谢了。

他还是有些应付不来这样的场面,老者手上的盒子被手下人拿过去之后,他也没有再杵在路边,反而招呼着后面的人都往旁边让一让,让南宫隐的队伍过去。

顾倾城姐妹的车被挡在后面,也想到了或许和金陵一样的场面,直到行至城门口的时候,看见沿着官道上蔓延数里的人群时,依然还是被惊呆了。

这,这江州有这么多人吗?柱子稚嫩的声音显得有些呆呆的,为了减少些他的不适,现在他跟着顾倾城姐妹俩同乘一辆车,小孩子心思活泼,掀开一条缝隙目不转睛的看着外面的人。

和之前去看的那些灾民完全不一样的,脸上也红润起来了,身子也有力气了,眉间的愁苦和忧郁也都少了不少。

公子,这个,这是那个孩子,您看!忽然柱子激动起来,拉着顾清漪的袖子一只手都要伸到车窗外面去了,顾清漪瞪了他一眼,柱子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悻悻的收回手,眼神还是忍不住往外瞟,偶尔被风掀开的车帘,让他看见最前面骑在马上的南宫隐,他小小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

那是之前顾清漪带他出去走访灾区的时候遇上的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一个男孩,当时已经奄奄一息了。

柱子想帮他们却无能为力,想悄悄的把自己的干粮给他,却想起之前也不是没有好心人帮助过他和爷爷,但是粮食到自己手上还没捂热就被抢走了,甚至爷爷身上的伤也是那时候留下来的。

或许他只是善心一举,于别人却不是,犹豫了一下他想问问顾清漪的意见,后者只是让他自己拿主意,他想了一下,趁人猪猪一的时候,拿了两个米饼仍在他们脚下又迅速离开。

之后他一直担心着那家人和那个小孩的情况,却没有提出来要去看一眼的话,他不想为难顾清漪,也担心看见自己不想看见的后果,不过现在好了,他刚才还看见那小孩兴奋的冲他们的车队挥手呢。

顾清漪看他脸上洋溢的喜悦的笑容,没忍住伸手在他头上摸了摸,真像是养的小宠一样,那个孩子的情况顾清漪时常也在留意,只是没有告诉柱子而已,看他现在惊喜的样子和眼睛里闪烁的希望和期待,让她也有些莫名的成就。

行了好好做好,在调皮就自己去乘一辆车,一路上都没人和你说话的。

顾清漪故作冷脸的说,果然兴奋的孩子被管教了之后,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呆在车里,时不时的还想掀开车帘看看外面的景色,只不过碍于顾清漪的威严,只能期盼着风再大一点,这样他就能正大光明的看看外面,而不是像这样只能心痒痒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顾清漪也不是要压抑着他小孩的天性,她们随行于南宫隐的队伍,在别人眼里他们是南宫隐的手下,若是让被人发现有个孩子,难免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至少在离开江州之前不能出乱子。

这些话之前顾清漪就和柱子讲清楚了的,所以小孩子虽然兴奋,但是也没有非要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除了刚开始无意间看见的那个孩子之外,其他时候都还是很安分的。

赶路的过程是十分无聊的,因为下午出城的时候被耽误了一会儿,以至于到下一个落脚的城镇,已经过掌灯时了。

第四百零九章 发病南宫隐一行人离开之后,人群外才看见一个迅速撤离的身影,是黑龙,城主让他在送行的队伍里看着,要是有闹事的人直接拿下,也是为了保证南宫隐离开的顺利。

不过倒是没有发生城主以为的事情,黑龙只是奇怪,为什么城主不亲自来一趟,反而只是让他掩藏在人群当中,还特意嘱咐他不要被他们的人发现。

城主,我回来了。

嗯,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红袍妖冶的男人端坐在案边,头也不抬的问道。

没有,听说百姓们特意从山上庙里求来了一枚平安福,还有老人家珍藏舍利,倒是没有耽误什么事情,很顺利的就离开了,不过以他们赶路的速度,估计晚上会晚些才能到下一个落脚的地方。

因为一路上的人太多了,而且他们的东西并不少,要是一起走的话,应该是挺慢的,黑龙如是想着。

知道了,最近你和雀仙俩好好熟悉一下府衙的事务,等到时候新任命的府丞来了你们就可以休息了。

城主放下手中的笔,抬手按了按自己的额角,声音有些怅然,听完前半句话黑龙正想拒绝,紧跟着的话却让他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只是心中忍不住疑惑,以江州情况的特殊性,朝廷还会派人来吗?我不过半路出家的府令,管辖着偌大的江州还有矿区,若你是皇上你能放心吗,就算心里真的相信我,那朝臣百官能信服吗?那必然是不会的,朝中人谁不是过五关斩六将,正经科举出身,就算有凭世荫的,也不过都是闲职,像一地府令,那却是实权在身的,还拥有独自支配一方财政的权力,要是没个监管的人,难免会落得和之前吴光的下场。

不过吴光纯属是自作孽,黑龙觉得城主肯定不会这样的,想着便也觉得没什么不好的,不过是熟悉事务,现如今身份地位不一样了,自然要操心的事情也不同了。

是,属下知道了。

行了,没什么事情,便先下去吧,最近无事不用过来,官务上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我。

是。

黑龙脸色严肃的颔首离开,此时他心中想着官务的事情,完全忘记了袖子里还放着顾倾城让他转交给城主的东西,直到闷头回到自己放在才想起来,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似乎最近老实有些不在状态的样子。

无奈的起身又朝之前来的地方走过去,还没走拢,却听见屋内一阵劈里啪啦的声音,像是被打翻东西了一样的,黑龙脸色一变,脚下的步伐加快,迅速冲到城主的房间,并将外面的人都赶走,才走近去。

屋内的人红色的外袍已经滑落到肩上,脸上覆着一层薄薄发细密的汗珠,眉头紧缩的蜷缩在地上,太阳穴以肉眼可见的突突跳动,脸上手臂上裸露的肌肤暴起的青筋看的人心惊。

这是黑龙时隔两年,再一次看见城主发病时的样子,满脸心疼,却只能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屋里的人很显然没有发现此时自己的狼狈完全被另一个人看在眼里,他难受的不知天地为何物。

只能凭借着本能,将脑袋往墙上撞,希望能减轻些痛苦,黑龙看见他的动作,上前将人抱在怀中,控制住他的四肢,让他不准再做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情。

混乱之中的城主感觉自己像是被捆住了,动弹不得,只能死死的咬紧牙关,脸上的肌肉以一种古怪的频率跳动着。

黑龙只能这么将人抱着,什么都做不了,现在的城主也听不进去什么话,忽然,他余光瞥见桌角旁边躺着个褐色的瓷瓶,猛地想起当时顾倾城说的话。

这个是我给城主的礼物,刚才忘记了,待会儿你回去的时候记的拿给他,这是平心凝神的药丸,安神用的,之前观他气色不是很好,或许能用的上。

顾倾城那么厉害,她肯定已经看出城主身上的病症了,或许是城主自己告诉她的,请她帮忙炼制的药丸也说不定,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那个瓷瓶现在在黑龙的眼里,简直就是救命稻草。

他不能松手,只要一松开,城主就能立刻逃开,然后重复刚才的行为,他只能伸出脚尖去够,虽然有些费力,不过他还是拿到手了,打开瓶子,里面一样是一股迷人的药草的味道。

他不仅一次疑惑过,到底是为什么,能将苦口的草药做的这么迷人香甜的,不过现在却没有时间给他思考的,小心翼翼的倒出来一颗,这次的药丸和驱虫的不同,并没有那么大。

小指节大小的一颗,很好入口,只是怎么让城主吃进去又成了难事,现在的城主牙关紧闭,吞咽困难,黑龙又一阵无措,试了各种方法都没有办法让他顺利的将药丸吃下去。

最后也是没有办法了,他使劲捏住人的下颌,手上使劲,咔嚓一声,原本紧闭的牙关无力的松开,被病痛折磨的人鼻腔发出一声痛呼,黑龙赶紧将药丸喂进去。

拿起茶壶往他嘴里倒水,虽然狼狈,但好歹药丸是咽下去了,黑龙折腾的浑身是汗,没一会,原本抵抗的动作渐渐微弱下去,手上脚上的力道也小了下去,黑龙还不敢放松警惕。

只是将人困在怀里,直到人完全冷静下来,才长舒了一口气,靠在墙根处,侧头看着倒在地上不醒人事的城主,脸色苍白,额头还有失智是撞到留下来的红痕,嘴唇因为刚才喂药,而显得水润光泽。

甚至还有水珠顺着下巴往下沿着脖颈或是消失在领口,看的黑龙口渴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黑龙猛然别过头,呼吸都变得惊恐起来。

忽然一下站起来,急匆匆的跑到门前,正准备开门,却听见背后一声轻微的,难以为人察觉的呻吟,浑身僵住,慢半拍的回头,看见仰面躺在地上的城主,有些犹豫。

第四百一十章 药方他暗自劝诫自己,城主本来就身体不好,要是就这么在地板上躺一晚上明天肯定更难受,现在外面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处理,可不能耽误,如此才慢吞吞的挪到城主身边,将人抱起来放在床上。

胸前的衣服基本已经湿透了,为了不加重病情,最好还是将衣服换掉吧,他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都是为了城主的身体着想,他没有其他的意思。

就这么一步步的,直到给人换完衣服,黑龙看见下意识的蜷缩在被子里往后靠的人,心中忍不住一阵心酸,难道过去两年的时间他都是这样自己一个人在黑暗角落里独自度过的吗。

答案显而易见的。

亏他自诩是最了解城主的人,着两年,明知道城主情况不对劲,却从没有多过问半句,只是由着他将自己越来越封闭起来,不见人,默默的独自舔舐伤口。

想着黑龙恨不得狠狠的给自己两下,说好要保护城主的,这两年城主所受的苦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真是混蛋。

水……床上的人无意识的呢喃着,黑龙猛地起身将那个没有被摔坏的茶壶拿过来,杯子都摔碎了,只能就着茶壶喝,他将人的脖子抬起来一些,壶嘴靠近,城主却又撇开头,差点没又把水洒在身上,还好他反应快。

水……别过头却还叫着要水,黑龙觉得现在的城主就像是个闹脾气的小孩子,软着声音安慰的说着。

就是水,呐你试试呢。

不,不要,不要这个。

那你要什么?黑龙耐着性子询问。

要,要水……水……怀里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还是没有将水喂进去,黑龙无奈,却又不能像刚才一样又把人的下巴卸掉,那也太粗暴了,算了,喝不进就不喝了。

他将茶壶放在一旁的凳子上,自己坐在床边的脚踏上,本来是打算离开了的,只不过瞧着城主的样子,一时半会儿也没法清醒,为了避免二次伤害,他只能在面前守着。

黑龙心里这样给自己的行为找借口。

次日,城主醒来的时候脸色阴沉,他记的昨晚自己又发病了,每次发病之后他都会做些伤害自己的事情来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一开始或许还有用,渐渐的疼痛也不能让他保持清醒了。

只不过昨天还是第一次他完全没有发病时的记忆的,而且今次似乎也没有以前那样头疼欲裂或者五脏六腑都在身体里搅拌的那种痛感,一切都平静的有些诡异。

他翻了个身准备起身,才发现脚踏上还躺着一个人,脑袋搁在床沿上,身子完全都缩在小小的脚踏上,看着就像是个委屈的大型犬类。

城主皱眉,不知道为什么黑龙在这儿,环顾了一下四周,房间里已经被人打扫过了,只不过破碎的物件还没有添置上去,只是看着有些空荡荡的。

城主,您醒了。

或许是城主的眼神存在感太强,黑龙没一会儿就醒来了,抬头正好撞进对方审视的眼神当中,城主的眼神仿佛能看穿一切,他的心跳忽地静止了一瞬,强制稳定下来,扯出一个并不自然的微笑看着城主。

你怎么又回来了。

城主没有责问他,这孩子是他从小看到大的,行为秉性不说一清二楚但也相信他不是什么坏人,看他有些躲闪的眼神和不自在的笑,也猜到他或许是担心自己因为发病时的丑态而有心结,绞尽脑汁的想要安慰自己。

也不给他思考的机会,直接了当的问,明显看见听到自己话的时候,黑龙紧张的肩膀一下子就放松了,看着还有些好笑。

二小姐给您留了礼物,说是走的急忘记给您了,让我带回来,结果回来和您说完话之后就忘记了,回到房间之后才想起来,连忙又给您送过来,之后,之后就……城主明白了,点了点头,后面的事情不用黑龙说他也能猜到,不过是送礼物过来,正好看见自己发病时的丑态,他忍住扶额的冲动,看着面前像是做错了事的汉子,在自己面前低着头,颓丧的样子。

是什么东西,拿过来我看看。

说起顾倾城城主的声音都柔软了一些,那个活泼的小丫头,聪明灵动,熟悉之后还有些淘气,像是一只猫儿一样的,偶尔也会伸出爪子挠人。

黑龙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站起来到旁边的桌子上拿过来一个褐色的瓷瓶,城主眼神闪了闪,浮现出一股寒意。

这是什么。

二小姐说,这是安神用的药丸,她说看您脸色似乎不太好,自己配置的,之前驱虫的药也是她配的,城外灾民好些内伤也是她的方子治好的,我想着她的医术应该不错。

黑龙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没有底气了。

昨晚你给我吃了这个?城主意味不明的问了一句,黑龙点点头,表示是的。

城主的表情越发古怪起来,他从来没有给顾倾城说过他自己身体不舒服的话,也没有让她诊脉,但是却在最后的时候留下这样一个礼物,很难让人不怀疑她的举动。

除了这个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还有一封信,说是一定要您亲自打开的。

要不是城主提起,他差点又忘记了,和这个药瓶一起留下的还有一封信,黑龙从袖子里面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封,他脸上有些古怪,看见这信封他是想起昨天晚上那个失智的城主。

赶忙将脑海里面奇怪的画面都赶走,双手将信封递给城主,后者倒是没有在意皱巴巴的信封,直接接过来拆开,确实是顾倾城的亲笔。

一目十行的看完,城主紧绷的脸也渐渐的放松了一些,只不过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自从生病之后他也没少访问神医,却各个都对他的病症束手无策,顾倾城只不过是看了两眼。

直接道明他现在的症状,甚至连问都没有问过,直接给了解药和药方。

第四百一十一章 城主的礼物对于这个小丫头,他从最开始因为合适选中她来,到求雨成功,再到后来每一次的交流,都能刷新对这人的认识,却是到现在他都不能真正看明白她,行事大气有章法,手段层出不穷。

每一次都足以令人刮目,连许多名医都束手无策的急症,她都能有解决的办法,且根据黑龙的话来说,称得上是立竿见影,对于顾倾城,城主也是越来越好奇了。

黑龙,你把我立架第三格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黑龙一直保持着垂头的姿势站在城主身前一言不发,对于城主的沉默他心里有些惴惴,对于那封信他是没有拆开看过,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听见城主主动开口,他猛地回神,然后转身朝他口中的立架走过去,这里房间的布局和城主在矿区时的都差不多,只不过矿区里城主的房间他去的次数也不多,甚至事发时候他便再也没去过了。

你知道他们走的哪条路的吧。

黑龙拿了东西双手递给城主,后者没有接,只是抬头看着他,黑龙愣了一下。

知道,二小姐和王爷一起启程回京城,不过好似发生了什么事情,北上返程的速度会更快,好像会去淮安走水路。

黑龙回忆着之前和顾倾城说话时,从对方的只言片语里面得到的消息,随即却又不解,按理说二小姐离开之后跟他们在没有半分瓜葛的,为何现在城主还需要他们的行踪消息。

你快马将东西送去二小姐手上,不用多说什么,她看到就知道了。

城主严肃认真的神情让黑龙警惕起来,十分郑重的应承下来,也没有再多耽搁,直接转身离开,转角时黑龙的脚步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往后院的方向过去。

什么不得了的东风,这大白天的倒是稀客吹来了,黑龙大人,找在下何事啊。

黑龙风风火火的闯进雀仙的房间,后者才刚刚端起茶杯,被突如其来的破门声吓到,差点没把杯子扔到地上,看见进来的黑龙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一顿阴阳怪气的暗讽。

现在离开矿区城主的行踪完全暴露在阳光之下,这段时间你要好好看住府衙的人,虽然吴光的人都已经清理干净的,但是不保证没有其他的威胁,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归期未定,城主那边需要你多多注意了。

黑龙早就熟悉了雀仙的脾性,当下也不和他争论,只是将自己要说的话说完。

你要离开?去哪儿,二小姐不是已经离开了,好啊,才刚刚离开矿区你就开始给自己找下家了,黑龙你也太着急了吧。

黑龙冷着脸看着雀仙,后者悻悻的闭上嘴,眼神却还是有些不满,贺龙无奈叹息一声。

城主有东西要给二小姐,只是人走的急没赶上,让我快马送去,只不过他们此番离开是因为出了事情,所以赶路会很快,而且路线也不确定,所以可能要多花些时间,我刚才说到你听清楚了没有。

黑龙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自己要做的事情,后者脸色微微变化,带上些难以名状的纠结和犹豫,最后全都变成不耐烦的话。

好了好了,我知道,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乎着城主,非就离你不得了,赶紧走吧,看着你就碍眼。

雀仙摆摆手,嫌弃的毫不掩饰,见他这样黑龙也没什么不放心的,雀仙虽然看着不靠谱,但其实不过是表面上看起来的,他的实力不在自己之下,只是有时候缺乏一些细心,需要人提醒着。

对了,城主的病还没有好,你多注意着。

黑龙多嘴提醒了一句,后者原本不耐烦的脸一下子僵住,转过脸来已经是十分严肃认真的神色,这样的雀仙,便是黑龙都少见。

你是说……雀仙的话没有说完,黑龙默然的点点头,肯定了他的未尽之言,雀仙的瞳孔瞬间紧缩,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黑龙。

开玩笑的吧,这,这两年多,城主一个人生生受着?雀仙的声音颤抖着,充满期待的看着黑龙希望能得到一个否定的回答,可是却是枉然,收回视线,原本不着调的雀仙完全变了一个人的样子,冷漠肃然。

我知道了。

声音低的让人忍不住发寒,不敢想行这是那个喜兴于表的雀仙大人,见状黑龙心里叹息一声,雀仙和他是一样的,都是被城主收养的孤儿,对于城主的感情不像是上下属,更像是亲人一样。

你也不用这么难过,应该是城主知道二小姐医术不错,请二小姐诊脉过,二小姐给了城主一些药丸和药方,效果还是挺不错的,想来也不是没有办法根治,只不过是从前那些庸医耽误的城主的病情。

见雀仙的样子黑龙也是有些不忍心,安慰的说了一些话,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他的时间不多,不能再逗留下去了,道别之后便骑马离开江州城。

此时的顾倾城一行人已经早就离开了江州地界,朝着淮安的方向而去,说起来之前只是这么计划过,没有真的像走水路回京,只不过现在着急赶时间,水路就是最方便的。

沿途随时补给,也不用担心因为日夜兼程的赶路而感受到疲惫,船上的生活用具一应俱全,更何况还有个正在长身体的小孩,走水路是上佳的选择。

要说黑龙的心思也是巧,直接奔着淮安的方向去了,倒是省下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到淮安就快了,走水路,最多半个月就能到京城,一路上赶赶时间,最快十天就能到了,说起来或许比秦太师一行人还快些。

顾倾城站在床边看着外面街道上人来人往不知道在想什么,南宫隐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的顾倾城,心里略略抽痛了一下,走进来在窗边的桌子边坐下,态度自然。

嗯,听说大运河上的景色还是很不错的。

第四百一十二章 谈笑顾倾城听见声音转过身来,看着坐在一边的南宫隐,也走过来坐下,此番同行三个月,无论是在金陵还是在江州,他们之间配合的都十分不错,让顾倾城觉得传言也不尽真实。

至少对于南宫隐,完全不是传言中暴虐成性手段残忍的人,反而他心思细腻手段圆滑,不像一个行走沙场的将军,更像是一个工于心计的政客。

你们都在这儿躲懒啊,倒是让我好找,一个个的都跑了,只让我一个人留在后面善后,真是不善良。

南宫隐还没说话,顾清漪走进来打断了他想说的,顾清漪顺势在顾倾城身边坐下,边说还边不轻不重的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故意板着脸做出生气的模样。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的错,下一次留我去行了吧,最近姐姐当先生当的上瘾,怕是早就忘记妹妹了。

让你去,不通庶务的娇小姐,别把自己弄丢了就是天大的好事了,还去清点财务,可放过那些侍卫吧。

哈哈哈哈。

室内一阵欢声笑语,三人之间的氛围更趋向于温馨平和,之前空气中流淌着的淡淡的尴尬荡然无存,顾清漪不着痕迹的扫过南宫隐和顾倾城,自己妹妹还是那个不开窍的样子,经过这三个月南宫隐似乎也没有原先那么外放浓烈的感情了,这是好事。

短暂的休整之后,在他们上船之前被人拦住了。

小姐,外面有人找您。

找我的?顾倾城疑惑的往前面人群那边望了一眼,却并没有看见熟悉的人,心里快速回想原主的记忆,有没有什么至交好友在淮安的,答案也是没有,在这种封闭的时代,也没有网友什么的吧。

她在心里腹诽着,一头雾水的让侍卫将人领来。

见过二小姐,某是奉城主之名前来给您送东西的,幸好赶上了。

黑龙面不改色,起伏的胸口却出卖了他奔波的劳累,顾倾城一行人日夜兼程的从江州到淮安也用了整整三日的时间,在淮安休整一日,到今日登船也不过才五天的时间。

黑龙不仅要确定他们的路线,万一走错了就又是时间浪费掉了,很难想象他是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追过来的,顾倾城有些惊讶,不过这个时候也不是惊讶的时候,将他手上的东西拿过来,打开一看,发现是之前进城用的通行令,疑惑的看了黑龙一眼。

城主说您看见这个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她看见就知道了?那是什么,顾倾城有些不明白,不过城主一定不会千里迢迢的送来一件废物就是了,而且黑龙说没带什么话,估计也问不出来什么,便先将这一出放下。

城主用过那个药了吗,感觉如何。

从见城主第一次顾倾城就发现他不对劲,一开始以为只是精神上的问题,后来渐渐接触之后她才发现,不仅只是精神上的问题,和南宫墨的腿疾一样,都是有诱因和契机的。

南宫墨是因为毒诱,而城主身上的是更加骇人的蛊虫,她的药只能短暂的压制城主身体里的蛊虫,并不能根治,不过她以前就很喜欢研究这些东西,甚至于她的老师还专门开过一个课题,就是讨论这种东西的。

或许给她一点时间,她能解决也说不定,不过现在她可不敢乱许愿,说起来她和城主的缘分就只有这短短的两个月时间,以后也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多谢二小姐赐药,城主用过之后效果十分明显。

听闻顾倾城的话,黑龙更加相信之前自己的猜测,城主和二小姐之间肯定是达成了什么共识,只是怕他们底下人担心,或者其他的,才只说是安神药。

若不是他一时疏忽,可能真的以为城主已经没事了,想到这儿他的态度越发的虔诚。

这是做什么,我与你们城主相识缘分一场,略尽绵薄之力罢了,担不起你这样的道谢,不过那药丸并不能完全根治城主身上的病,还是需要你们多留心。

顾倾城被他的动作吓到,赶忙想将人扶起来,她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受不了随时随地的大礼,而且黑龙跟在她身边做事也有小两个月了,说起来更像是朋友,突然来这么一出,着实给她吓得够呛。

知道了,谢二小姐。

黑龙也不常做这样的事情,点头致意之后便退出去隐藏在人群之中,简单两句话的功夫,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顺利上船之后,顾倾城才又将这个令牌拿出来,仔细观摩。

原还令人产生幻觉的令牌,现在却全无动静,她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个令牌,也没再发现有什么不同的,奇怪之余她又猜测起城主的用意。

难道只是来送个纪念品?这不像是城主的作风,而且离开前最后一次谈话并不愉快,她甚至觉得他们之间再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了,可是留下这么个东西,难道是让她睹物思人的?想到这儿顾倾城一阵恶寒,甩了甩脑袋,将自己脑海里面奇怪的画面都赶出去。

你这是做什么呢。

顾清漪进来就瞧见顾倾城疯狂的摇头,一脸不解的看着她,好笑的发问。

不是,刚才不是黑龙来过吗,说是城主让他送来了这个东西,也没捎什么话,只说我看见就知道了,我该知道什么啊,真是奇怪的人,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有什么话从来不直说,只叫人去猜,那要是猜错了怎么办。

顾倾城说着说着把自己给搞生气了,把那令牌往盒子里面一扔,气呼呼的坐在一边看也不想看那东西一眼,小孩子气的作态给顾清漪逗的发笑不止。

好啦,别生气啊,城主此人行事谨慎,你难道才是第一天知道啊,就算黑龙是他心腹,不会做损害他的事情,但是隔墙有耳,难保再你们说话的时候就没有泄露的可能性,要是这样,可不久得不偿失了吗。

第四百一十三章 路上顾清漪好生劝解的说到,一边将盒子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再说,城主在矿区呆了那么许多年,乍一时出现在众人难免有些不适应,且现在身份不同,对于他的要求只会越来越高,要得到皇上和朝臣的认可,他需要付出的还很多,怎么能不小心小心再小心呢。

顾倾城听着似乎确实是这个道理,想着便也不反驳了。

这个不是之前咱们进城用的令牌,这上面有什么玄机?顾清漪仔细看过之后,才发现这东西眼熟的厉害,诧异的看着顾倾城,后者只扔给她一个眼神,好吧,原来她是因为这个才生气的。

或许之前城主已经告诉过你了,只是你没发现而已?顾清漪皱着眉猜测,不过以城主小心谨慎的行事作风来说,应该不会在还没有任何底牌之前是不可能主动交代自己的底细的,直接摇头将自己的想法否定了。

算了,现在想不出来便先放在一边吧,总有能知道的时候,那小孩儿最近如何,感觉许久没见到他。

顾倾城将那东西从顾清漪手上拿下来,放回盒子里盖上,眼不见为净的样子,看到顾清漪身边少了个小尾巴,不由得打趣的问。

小孩子精力旺盛,行车也累不着他,只不过我却没有那么好的精力,好不容易上船了,总的好好休息一下的,我给他布置了新的任务,大概能清净几天吧。

顾清漪笑着说,脸上那肉眼可见的疲惫也掩盖不住眼底的光,顾倾城发现姐姐似乎也变了不少,之前虽然端庄大气学富五车,但总是给人一种没有什么生气的感觉,美则美矣却独独缺了什么一样,之前说不上来,现在却像是完整了一样。

从前的顾清漪一直被照着皇后的标准培养的,行止规矩无一错处,加之顾太傅对女儿的宠爱,朝中之事也不避讳她谈论,导致虽然顾清漪是女儿身,但其实心里住着个向往天下洒脱自幼的灵魂。

只是无奈被世俗的身体所束缚,受着顾家的养育之恩,便做不出来那些惊世骇俗离经叛道的事情来,现在身边有了这么一个小东西,至少让她未来也有了盼头。

我瞧着柱子还是不错了,短短的时间里,功夫虽然看不出来进步,但儿郎的气魄渐渐也有了,读书上面有姐姐的教导,更是一日千里,说起来真的是个不错的苗子。

姐姐多费心,未来柱子一定不会是池中之物的。

顾清漪惊讶的抬头看着顾倾城,这是对方第一次说这样直白的夸奖之言,对于柱子,顾倾城虽然不反对,但是也并不热络,她一直以为对方不喜欢柱子,只是碍于自己的情面才不得已答应的,没想到原来还有这样高的评价。

听你这么说,那小子该高兴的上天了。

这是说的很么话。

顾倾城挑眉看向顾清漪,二人之间少有的眼神交锋,没多久便双双笑出了声,止住之后没由来的一阵心慌,顾倾城看着顾清漪,幽幽的叹息一声。

也不知道京城现在局势如何了。

闻言顾清漪的脸色也严肃起来,根据南宫隐的暗卫传回来消息来看,除了最开始那一小波乱犯,之后便是风平浪静,像是之前的战报都是她们臆想出来的一般。

可越是这么风平浪静,越让人觉得不安。

大小姐,二小姐,王爷请你们过去一下,有事情要跟你们商量。

姐妹俩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一个声音,这个时候南宫隐找来,或许也是因为京城。

我就在边关,对于附属国礼仪来使的事宜倒是记的不太清楚了,难怪说之前会有一小波乱犯,原来是朝贡的时间到了,等我们回京,正好能赶在他们之前。

南宫隐的指关节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击着,顾倾城放下手中的信纸,上面是来自京城的有关平国朝贺的事情,但是顾倾城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她想到了宴长安,说起来他还是平国的太子,只不过被送来当质子多年,现在他的太子名头基本上是名存实亡,还有他和秦太师之间见不得人的勾当,让她不得不多想。

你的人能监视到宴长安的动静吗,我总觉得他会趁机搞事情。

她皱眉看向南宫隐,想了一下还是觉得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虽然南宫墨肯定也能想到,但是她就是怕个万一,好多事情都是因为一些被忽略掉的细节引起的,她不得不警惕起来。

宫中有皇兄盯着,倒是没什么问题,至于秦太师会不会再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却不好说。

要说南宫隐和秦太师之间已经算是合作的关系了,可从秦太师启程回京之后,二人之间就再也没有交流,其实这也是正常的,也不是相隔千里,要不到多久就能在京城会面。

但秦太师这人从来蔑视规则,让他按照规矩办事,也不会有之前那么许多事情发生了,这样的异常让南宫隐有些担心。

宴长安和秦太师之间早就有纠葛了,说起来和宴长安合作对于秦太师来说才更是上上之策,你作为皇室正统,于他而言,现在是一枚很好的棋子,在目的达成的时候只会被处置掉。

顾清漪一针见血的道明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个隐患是一直存在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有挑明而已。

秦太师不会如愿的,宴长安不是那么好控制的人。

沉默了一会儿,顾倾城开口说出自己的意思。

难道宴长安布置这么大个局只是为了回到小小的平国做一个君主,永远还是被大庆压一头吗?我觉得不是,他的目的说不定和秦太师是一样的,只不过借着平国做幌子而已,令秦太师放松警惕的而已。

秦太师自视甚高连皇上和战王都不放在眼里,何况只是一个附属国的质子,他只将对方当作一个棋子,巧合的是宴长安也是这样想的。

第四百一十四章 新篇这俩人之间同样都是心怀鬼胎的,不知道秦太师知不知道宴长安的打算,不过我们却可以布置一下。

顾倾城没有卖关子,在她看来,秦太师不可能完全没有察觉到宴长安的心思,只不过因为他骨子里面就瞧不起这个平国的质子,所以就算知道他的野心也只会嗤之以鼻,甚至利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他就是要让宴长安的本性暴露,让秦太师认识到这个人跟他想象中温顺的羊崽不同,实则是个能吃人的披着羊皮的狼,有了更多的危机感,才能知道南宫隐才是最好的合作伙伴。

不过我们现在鞭长莫及,说这些都是枉然,还是要尽快赶回京中才能更好,秦太师回京之后动作也不会停,希望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顾清漪叹息的说了一句,秦太师走的突然,总让她有些担心对方的举动,而且对于他来开的原因,甚至半点都没有发现,不能不让人怀疑。

被惦记着的秦太师,此时同样还在回京的路上,他率先受到京城的来信,因为他久不在京城坐镇,加之大半时间和南宫隐同行,根本不能有效的掌握京城的事宜,所以返程的有些急促。

至于说为什么会关注到顾倾城,是从她解掉南宫墨身上的慢性毒开始,让他才恍然惊觉南宫墨身边还有这样一号人物,坏掉了他的计划,自然不能放过。

宫里说的是贵妃娘娘从我们离京不久就被送回本家了,而顾太傅那边是将女儿送进了佛寺里,倒是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华策皱着眉,一副十分费解的模样,秦太师也想不通以南宫墨对于顾倾城的宠爱会舍得与她这么长时间的分离吗?以顾太傅疼爱女儿的程度,会毫无反应的将人送去佛堂吗?处处都是疑点,但是他居然到现在才知道,原本还能平静对待的秦太师突然愤怒,他才离开不过三两个月就敢这么懈怠,看来自己确实手软了,让人忘记了他的手段,暗下来的眼神昭示着有人要遭殃了,华策默默的闭上嘴,并不打算接茬。

秦太师自顾自的说着,忽然想到在金陵的时候,南宫隐身边一直跟着两个小姑娘,虽然其貌不扬,但是周身的气度完全不是寻常人家能教养出来的。

南宫隐说她们是请来的神医,当时他也不是没有怀疑,只不过那时因为隔着疫区根本连面都见不到,而且后来确实是将病治好了,将信将疑的便也没有多想。

可是那两个小姑娘他好像在江州也见到过,不过这样的小人物如何能进入秦太师的眼睛,他也不确定自己看见的是不是她们,不过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了,就一发不可收拾。

来人,叫京城的暗桩仔细查查最近三个月顾太傅府里的情况,事无巨细,快去。

忽然秦太师扬声吩咐,话音刚落就有一道身影顺着墙壁上渐行渐远,华策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对于秦太师这番吩咐他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他面上却不能懂,于是故作疑惑的问。

太师大人这是何意?秦太师撇了他一眼,这华策于平常的大事方向上很有心得,也能帮他不少,就是太轴太呆板,精于朝中却只精于朝中,对于其他的知之甚少,这个时候自然像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不过秦太师也不嫌弃,反而好整以暇的给他解释。

你还记得在金陵时跟在王爷身边的那两个小姑娘吗,我怀疑那里面有一个就是咱们的贵妃娘娘,甚至更有可能就是顾氏姐妹,顾太傅此人我最是清楚,一辈子将两个女儿教养的比儿郎还出色,且顾倾城医术绝佳,金陵的瘟疫若是有她出手,想来也是让皇上安心的事情。

除了这个原因,秦太师想象不到南宫墨和顾太傅同时将顾倾城发配去佛寺的原因,更何况听说顾氏姐妹俩感情很好,而南宫隐身边又刚好是两个姑娘,很难不让人怀疑。

您是说那两位在疫区和王爷一起救人的姑娘并不是什么神医,而是贵妃娘娘和顾大小姐?华策像是有些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随即又垂眸仔细回想思索的模样,默了一会儿才抬头,皱着眉看向秦太师,语气低沉带着些不确定。

之前臣在矿区见到过两位少年打扮的人,进出随意,比咱们还自由的多,原本以为城主教养的孩子,难道其实也是?闻言秦太师的脸色更加阴沉下来,死死的盯着华策。

此话当真?华策抿了抿下唇,似乎有些犹豫,最后却还是点了点头,肯定了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

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就能解释的通了。

只有顾倾城根本没在京城这一种可能,才会让南宫墨和顾太傅两个人都同时对顾倾城的态度大变,什么犯了错,什么有了身孕,全都是幌子,秦太师觉得自己被骗了,这时想起南宫隐的态度,越发觉得自己像是被戏耍的小丑,怒火中烧。

既然这样,那也别怪本官翻脸不认人了。

秦太师猛然敛住笑意,紧绷的脸颊看上去令人有些骇然,这样的转变在华策意料之中,好像心照不宣的,南宫隐和顾倾城不知道,他却知道,秦太师和宴长安并没有真正的达成合作。

说起来和顾倾城猜测的并无差错,秦太师就是看不上这个质子,哪怕在金陵为了示好,宴长安还专门暴露了自己一部分人手都没能得到秦太师的青睐,转而因为一个猜测找上了南宫隐。

不过现在却需要秦太师打消对于宴长安的鄙夷,表面上达成合作,将宴长安虚伪的面皮揭下,除掉这个心怀不轨的平国质子之后就轮到秦太师自己了,这样大的一盘棋,少了谁都不行。

平国来使的队伍走到哪儿了,大概什么时候能到?已经到长青关了,估摸着还有十天左右就能到京城。

第四百一十五章 心动两队人都在着急的往京城赶,说起来秦太师还先出发两天,却比南宫隐还晚到好几天,至于这路上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不过这都是小事,最要紧的还是顾倾城要怎么能顺利的回宫。

因为之前那一段安排,她还以为自己在宫里是一个黑户,就这么直接回去,难免会引起骚乱,任何人都能从中嗅到不寻常的味道,不过早在她们刚说要回京的时候,南宫墨久已经在安排了。

反正后宫早就传言贵妃娘娘是出宫养胎去了,但是因为一些意外,贵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保住,为怕娘娘自责忧心思虑过重,皇上亲自去劝说好几次,再将人接回来,如此也能堵住众人的嘴。

对于这件事,后宫众人反应各不相同,有心思单纯的,完全信了这样的说法,继续默默的过着自己的生活,为数不多的高位分的嫔妃,从顾倾城传出有孕的消息开始就眼酸的厉害。

嘴上或许是祝福的,但心里却无不在诅咒,现在她的孩子真的没有了,又忍不住庆幸起来,一是为这后宫中的大家到底还是差不多的,二是在外面养胎发生的意外,宫中少了一场腥风血雨。

至少不会有人因此丧命,不论是动手的还是被栽赃的,劫后余生的喜悦之后又是浓浓的不安,谁都不能想象,到底是谁这么有手段,居然能隔着这么远还能下手,忽地后宫人心惶惶起来。

唯独有一个人阴沉着脸色一言不发,便是沐芸,也有人在背后嘲笑她是贵妃娘娘的替身,只有贵妃娘娘不在的时候才能得到一些宠爱,消磨一下皇上空寂的时间,现在正牌要回来了,她只能靠边站。

沐芸自己也是这么给自己设定目标的,就是做一个顾倾城的替身,这有什么不好的,她又不是真的要宠爱,她只是想做皇后,带着沐氏一族做大庆一人之下的煊赫门阀。

对于这样的猜测嘲讽她并不生气,只是觉得时间太短了,短到她才刚刚和南宫墨培养出来了一些感情,就因为她的遍故而中断了,至于别人说的,她或许是那个还得贵妃娘娘流产的罪魁祸首,才真正是冤枉了她的。

没有任何人比她更希望顾倾城能平平安安的才宫外产子,这样她的时间也能更多些,才短短三个月,就算有感情也很浅薄,她恨得牙痒。

不过好像也不是她以为的完全没有机会了,在顾倾城回宫的前一晚,南宫墨还是召了她去伺候,且眉宇间的忧愁不加掩饰,她心里微微一颤,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心疼蔓延开来。

行礼之后朝南宫墨走过去,从背后环住他的腰,脸贴在南宫墨的背上,声音温和充满了安抚的意味,掩藏在男人宽大背影中的脸色难辨真假。

皇上别难过了,您和娘娘这么恩爱,以后,以后总还会再有孩子的。

虽不过虚假之言,但心口的酸疼却是真的,没等她感受到自己心中的苦涩,怀里人瞬间僵硬的身体让她担心是不是自己的话说错了。

下一秒就感受到手被拿开,南宫墨转过来面对着她,沐芸心里一咯噔,背光的男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她僵硬的扯扯唇角,似乎是想笑,却笑不出来。

皇上?爱妃辛苦了,有些话不想说你可以不说,朕是在为自己的孩子难过,却也不想你难过。

南宫墨将人圈在怀里,顺便在人头顶印下一个吻,声音沙哑,听的沐芸心肝发颤,似乎,似乎这三个月来并不像她以为的那样毫无所获?沐芸强压下心里的震惊,抬手抱住南宫墨,将脸埋在他胸口,耳边是男人铿锵有力的心跳,似乎每一下都是在为她跳动的一样,沐芸心里努力压抑的爱慕,超过平日百倍千倍的爆发。

快要将人淹没了。

她忍不住去猜想南宫墨刚才那番话的意思,或许对她的心疼也渐渐的赶上原来对贵妃娘娘的心疼了吗,她也是有机会取顾倾城而代之的吧。

这样的念头一产生,似乎就要将她席卷,原本并没有那些多余的心思,但是一个女人又如何能抵抗的住这样被爱的诱惑呢,沐芸心里挣扎着,一边告诉自己不要沦陷,一边又忍不住沉沦。

算了,只这一次吧,就算她自己的贪恋她也认了,于是埋进怀里的脸轻轻蹭了两下,像是撒娇的小宠。

此时沐芸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南宫墨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眼睛,或许就不会有后来那些令人啼笑皆非又惨败的下场了。

次日顾倾城回宫,并没有想象中的盛大迎接的场面,只是一架华鼎车直接从合芜门回到明月宫,要是之前大家或许还会羡慕,车架直接进入内宫,但是现在后宫众人对于这个评价有些褒贬不一。

有的人认为顾倾城没有保护好龙嗣又分开三个月之久,在皇上心中肯定早就没有从前那般的情分了,不然为何回宫的这么悄无声息。

有人觉得这是皇上对贵妃娘娘的保护,才刚刚失了孩子,又车马劳顿的回宫,有几个人还有精神应付一些心思各异的女人们。

对于这样的讨论,顾倾城不会回应,南宫墨自然也不会,由着她们说去,最后还是沐芸出面训斥了几个张扬不懂低调了宫妃,后宫才渐渐被稳住了。

这下大家也看出来了,宫中不再是贵妃娘娘一家独大了,养胎的这三个月,孩子没留下,却养了个祸患在身边,不知道贵妃心中是什么滋味。

宫里的风向再一次转变,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话题中心的三人却似乎相处的很好,沐芸几乎每天都会到明月宫坐一会儿,和顾倾城一起说话,或者一起做女红,反正和睦的令人乍舌。

对于被耽误了几天晚回京城的秦太师来说,听到这个消息有的只是嘲讽和嗤之以鼻,他派去查顾太傅和顾清漪的人回了消息,说是与寻常无异。

第四百一十六章 柔情顾大小姐一直都在府中,只是每月回去佛寺陪妹妹半个月,这三个月以来都是这样的,外面的聚会甚少露面,基本就只在佛寺和家里来回,这便令他越加肯定顾清漪和顾倾城跟着南宫隐一道去了南方。

而顾倾城和沐芸能和睦相处他更是不信,收到沐芸的消息,据她的说法是南宫墨让她那样做的,秦太师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明白皇上了,新欢和旧爱凑到一处?顾倾城也不生气?秦太师觉得不可能,就顾倾城之前对南宫墨爱的深沉的模样,和他后来查到的,顾倾城倾慕南宫墨多年,她能忍受自己心爱的人身边还有这样一个威胁自己地位的人存在吗?正常来说肯定不会,就算是世家大族的当家主母,年轻时谁还没有过争风吃醋的时候了,除非就是不爱了。

想到过去三个月里顾倾城和南宫隐结伴为南宫墨解决南方的隐患,或许是真的也说不定,秦太师眼神一闪,计从心起。

嫂子和小叔子,应该足以成为大家口中的谈资了吧,哼。

秦太师抿着嘴唇,暗暗计划着,顾倾城是他死对头的闺女又是贵妃,深居后宫,轻易他根本接触不到,又被南宫墨保护的好,要想使绊子害她并不简单,但是要摧毁一个女子也是不要太简单。

而且顾倾城没了之后,顾太傅在皇上身边最重要的依仗就没有了,而他却不一样,沐芸只是一个小家族出身的女儿,想要做皇后,必须有他的支持才可以,这个方法更是一箭双雕。

想定之后,秦太师便吩咐下去,找人四处散播战王和贵妃娘娘之间的私情,说的有模有样的,一时之间流言喧嚣尘上。

这老东西当真是越活越下作了,这样的手段也用上了。

南宫墨看着面前堆成山的折子,无一不是再说顾倾城的不是,一个个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令人气愤,恨不得把写这些折子的人一个个拉出来狠狠的责骂一番。

看见这些你都不生气嘛。

顾倾城坐在旁边一边悠哉的晃着腿,一边美滋滋的吃着膳房送来的小食,充满好奇的盯着南宫墨,觉得稀奇,男人对于这种绿帽子的事情不都是零容忍的吗,怎么感觉南宫墨看上去生气归生气,但好像不是她理解的那种生气。

我已经很生气了,你看不出来吗?南宫墨觉得这些所谓读圣贤书的臣子们,一个个的在朝政上没有什么贡献,对于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倒是擅长的很,他琢磨着是不是要好好修订一下吏治了,朝廷总不能只养一帮吃闲饭的人才是。

顾倾城对于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态度十分不满意,这样不走心的回答,根本就没有领会到她问这话的意思。

难道你就不怀疑这三个月里,我们之间真的有什么吗,你这么放心我?顾倾城是真的好奇,作为封建男尊女卑的男权社会之中的君王,南宫墨之前因为腿疾守身如玉暂且不说,现在已经痊愈了,也有过男女之间极致的享受,空旷三个月真的能忍得住吗?不是她像怀疑,而是现在社会如此,就算他真的宠幸了那个妃嫔,她也不能说半句不是,要不然就是她不贤善妒,明知道这话不该问,但她还是问出来了。

脸上是兴致冲冲的期待着南宫墨的答案,心里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还有那个每天在她眼皮子底下晃悠的沐芸,她知道是剧情需要,但是就是心塞。

噗嗤。

她心里的小九九一字不落的全部都停在南宫墨的耳朵里,原本还在气头上的男人突然没忍住笑出了声,顾倾城瞪着眼睛看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笑,却直觉他是在嘲笑自己。

你笑什么,我说的很好笑吗?原本只是浅笑,见到顾倾城这样的态度,直接变成克night制不住的爽朗大笑,连门口的来福和福林都听见了,二人对视一眼,十分的莫名却又不由自主的放松,因为里面是贵妃娘娘,皇上不用做戏,他们也安心的很。

不是,只是觉得你怎么这么可爱啊,你那么爱我,我当然也不会辜负你了,放心吧,从明天开始你再也不用看见沐芸了,相信我。

顾倾城被南宫墨抱在怀里,感受到他胸口的震动,顾倾城不满的想推开他,但是男女之间的力量悬殊让她并不能成功,气鼓鼓的将双手抵在人胸口处,无声的反抗。

南宫墨用的是我而不是朕,此时他只是一个着急和心爱的人表明心迹的普通男子,而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顾倾城挣扎的动作停滞了一瞬,就这一瞬间便被人抓住空隙。

南宫墨如此解释到,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完全不同于和沐芸在一起时的冷漠和伪装出来的善意,那双冷淡的毫无情绪的眼睛当中,此时全然晕染的爱意将顾倾城团团包裹住。

哼,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三个月你难道没有一次对沐芸动心过,还是之前你本来就宠爱过的,说起来她才是那个旧爱,我才是横刀夺爱的新欢呢。

顾倾城想起从前的事情,她本意不是要争风吃醋,只是说出来的话加上这个时机,想让人不要误会都挺难的,又慌张的想要解释,却被人封住了嘴唇。

偌大的御书房只能听见似有若无的水声。

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了,我不是那样的人,你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我答应,且永不后悔,你该相信我的,像我相信你那样。

看见怀中迷离着双眼,脸颊酡红的顾倾城,南宫墨心里一阵悸动,手指温柔的划过她的眉眼,一路向下最后停在饱满嫣红的唇边上,拇指蹭着上面留下来的晶莹,亲昵又暧昧。

知,知道了。

他的手指明明是凉的,但是他摸过的地方却无一不是灼烧的热感,顾倾城不自觉的被他的瞳孔吸进去,呆呆的回应着。

第四百一十七章 谣言御书房里气氛正好,与爱人分别了三个多月,重逢时总有说不完的话,顾倾城跟南宫墨谁都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平国的使臣就要到了,最近宴长安看着安分的很,倒是期待起他想做什么了。

短暂的亲昵之后,南宫墨开始说起正事,顾倾城有些意外,怎么说她也不过是一届后妃,金陵瘟疫是因为她医术高超,南宫墨相信她也是能理解的,跟着去江州也不过顺路而为。

中间发生的许多事情也基本都是南宫隐在其中周旋,她自己并没有想参与到国家大事当中,只是作为君王的女人,努力配合不拖后腿就是了,怎么还问起她的想法来了。

难道是为了试探她?这么想着,她眼神古怪的看向南宫墨,后者头也不抬,对于她心里的猜测听的一清二楚。

做朕的女人可不能只知配合,也要懂得统筹谋划积极进攻才是。

随后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顾倾城。

至于其他,你想要的朕都能给你,无论是皇宫之中还是京城之外。

南宫墨说的隐晦,顾倾城听的懵懂,但还是能明白南宫墨想表达的意思,不过就是她向往自由,他便给她自己有,只不过希望自己依然是她的港湾,对于封建君主来说,能做到这一步当真是拒绝不了。

顾倾城不自觉的红了脸,原先她对于霸总式嗤之以鼻,觉得听信了的都是心智还不成熟的小女孩,像自己这样的打女人应该更向往平静安稳的,可真轮到自己身上时,胸腔里跳动的节奏,无一不在出卖她此时的心情。

南宫墨看着顾倾城的眼神含情且坚定,后者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不是那种压抑的喘不过气的,而是周身仿佛置于云端的不真实感,顾倾城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沦陷了。

看着面前英挺帅气的脸,她还有心思腹诽,所以说霸总能独得恩宠,不是没有道理的,连她万年不开花的铁树也顶不住啊。

叩叩。

皇上,战王在外求见。

并不干脆的敲门声打断了二人之间的无言的暧昧,顾倾城尴尬的转过头,掩饰自己刚才的失神,眼神无意识的乱瞟,欲盖弥彰的小动作落在南宫墨眼里怎么看怎么可爱。

进。

顾倾城脸上的热度慢慢消退,听见南宫墨的声音,她下意识的起身往屏风后面去,官场议事不容有后妃私听,就算是南宫墨允许的她也不会放任自己坏了规矩。

不过这扇屏风能遮得住人却挡不住声音,顾倾城很清楚的能听见他们在讨论什么。

根据上塞梁实传回来的消息,此番平国除了使臣之外,另还有一位皇子和公主随行。

南宫隐的声音低沉不带情绪,乍一听和南宫墨很像,只不过因为他常年才边关,更显得嘶哑,而南宫墨则是清冷矜贵喜怒不行于色的君王。

哼,小小平国你指望他们能有多大气的手段。

南宫墨慵懒带着轻嘲的语气,要是让平国的人听见了绝对恨得牙痒,说来顾倾城也觉得奇怪,南宫墨此人浑身上下基本没有一点符合她对于古代君王的认识。

他阴郁古怪,傲娇随意,看着是个视苍生于无物的无心无情的疯子,看淡一切人和事,实则对于大庆的臣民他又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守护。

想了一下或许是因为这病态的朝廷和皇室,年幼弱小的他无力守护自己在意的人和事,深宫之中也没有任何人能倾诉他的情绪,压抑的久了,才变成现在这样复杂而矛盾的性格。

对于他这番话,顾倾城丝毫不意外。

皇子公主都来了,表面上看上去是对大庆的尊重,不过事出反常必有妖,宴长安名义上还是平国的太子,想来应该也是着急了吧。

南宫墨觉得事情的发展越来越有趣,他从来不是那种将矛盾掐死在襁褓里的人,他更喜欢看那些自以为是的人站在胜利的顶端,再一脚将人踹下去,看他们痛苦挣扎他就高兴。

他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的疯魔,只不过真正看明白他的只有顾倾城一个人,所以说他们怎么能不是天生绝配呢。

南宫隐来不止说了这一件事,还小心的提了一嘴关于最近谣言的事情,虽然他从前喜欢顾倾城,知道他是自己皇嫂之后也很是消沉过一段时间,只不过随着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清楚的知道顾倾城眼里心里只有自己的胞兄,便也没在此处纠结。

是秦太师找人散播的这些谣言,他做这些事情算是在我意料之中,马上平国使臣进京,宴长安也不可能一直没有动静,不过他们想暗着下手,咱却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南宫隐也坦荡,从离京之前兄弟二人对于这件事已经有了心照不宣的默契,现在提出来也不过是交换一下有关于各方人之间的纠葛和牵扯,比如秦太师和宴长安,比如南宫隐和秦太师。

秦太师在朝中浸淫数十年根深蒂固,还有太后的人脉,实力不可小觑,要将他彻底连根拔起需要多方布局,预期小心遮掩,不如就大大方方的让对方知道他心思不纯,反正二者择其一,相较之下,宴长安和南宫隐,明眼人都知道会选谁。

你既然已经有考量了这些事情就交给你去做,虽然是谣言,但任由他发展下去也影响不好,早早的将人揪出来才好。

这个计划南宫墨也是早早的就知道的,所以也没有什么不解的,对于南宫隐也十分的信任,完全放手让他自己去处置这件事情。

时间不算早,且二人也都是不那种会寒暄闲话的性子,沉默的坐了一会儿,南宫隐起身告辞,御书房陷入安静当中。

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当真是不错,倒是比寻常人间的都好上不少呢。

顾倾城迈着轻快的步伐从后面走出来,坐在刚才的位置上,撑着下巴看向南宫墨,这也是她觉得惊讶的一个点。

第四百一十八章 令人意外的兄弟和睦寻常勋贵之家,为了爵位兄弟之间闹得不可开交的也不少见,按理说皇家这样的事情只会多不会少,但是南宫墨和南宫隐之间却没有这样的事情。

虽然她有些原主的记忆,但是对于这两兄弟之间的感情只有一个还不错的印象,加之之前南宫隐常年不再京城,她甚至都忘记了还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而且根据她自己的切身相处之后来说,她觉得这两个男人都不是那种好接触的人,事事都警惕小心的留意着,也不是能将自己的安危交代出去的人,不过却意外的相信对方。

顾倾城一边惊叹一边又好奇,不是说小时候的兄弟长大了也只能是亲戚了吗,他们能互相信任到这个地步她到底还是意外的。

这是自然,我们兄弟虽然自由分离,但是我在京城孤身一人身边都是蛰伏的豺狼虎豹,在这个位置上处处都是身不由己,每天看着底下低头站着的人,不知道哪一个心怀鬼胎。

皇弟在边关的情况也都差不多,那时他也不过才十岁出头,虽然从小在宫中也有师傅教骑射兵法布阵,但是纸上谈兵总是比不上真枪真刀,血肉穿刺的真实来的刻骨。

我们两个过的多么的小心翼翼心惊胆战,都是因为我们只是母后的一枚棋子,为了巩固她作为太后的位置,做那个万人之上的女人,渐渐的她甚至不甘心于只深居后宫,更想走到前朝。

南宫墨的声音淡淡的,并没有什么情绪上的起伏,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但是停在顾倾城耳朵里,却是一阵一阵的抽痛,后来的事情她也能接的上。

不过就是太后娘娘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助纣为虐借用秦太师之手给南宫墨下毒,或许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身上的毒和自己的母亲有关系,只是不愿意相信。

而南宫隐的情况估计也差不多,孤身一人在边疆,对着黄褐的大漠举目无亲,只有偶尔能收到的哥哥的来信,才让他满目荒痍的心中开出一颗小小的希望的嫩芽,让他不至于迷失在猩红血雨之中。

都过去了。

顾倾城心疼的走过去抱住南宫墨的脑袋,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眶,后者一愣随即伸出手将顾倾城的两只手包囊在自己的掌心之中,咧开嘴微微一笑,这傻姑娘哟。

心疼了?南宫墨明知故问的开口,原本以为顾倾城脸皮薄或者会撒手走开不看他,没想到沉默了一会儿却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微不可察的嗯。

心中瞬间被柔软充斥,那颗孤寂的心忽然又恢复了活力。

走吧,时间不早了,今天教御膳房备了你爱吃的,还有你的那些话本医书的,我都叫人收拾的好好的,顺带着最近收到一些孤本,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南宫墨紧张的表现就是喋喋不休的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转移注意力,顾倾城借着他仰头的姿势低头封住他的唇瓣,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吻别人,本意只是想安慰一下他。

可是正当她想要起身的时候,后颈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扣住,原本的浅尝辄止变得生动,唇瓣相贴时渐渐的变了味道。

顾倾城站着低头,双手捧着南宫墨的脸颊,看似她主导的,实则完全是后颈那只不容忽视不能拒绝的手掌控着,深入着,窒息感让人缺氧腿软,天旋地转之后再回神她已经坐在南宫墨的怀里。

睁开眼嗔怒的瞪了男人一眼,怪他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却不知道自己这副水润娇羞的样子到底多令人心痒。

不喜欢给你准备的晚膳吗?那……喜欢,说了这么久,我都饿了,快去用膳吧。

不等南宫墨说完,顾倾城抢先打断他的话,想要逃离,原本扣在脖颈间的大手转移到腰间,让她动弹不得,只能讨好的可怜巴巴的看着南宫墨,小手捂在肚子上,希望能引起男人的同情。

顾倾城清楚的看见南宫墨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眼神逐渐变得危险起来,她脊背升起一股寒意,想跑跑不掉只能故作镇定。

你,你不饿吗,午膳也没用多少,下,下午还,还操劳许久。

顾倾城欲哭无泪,心里暗自唾骂自己为什么要心软那一下,现在好了吧,惹祸上身了吧,可是面上却又不能露出分毫,生怕南宫墨一个兽性大发。

不是饿了,还不走?诶,正当顾倾城觉得自己或许就这样了,肯定走不了了的时候,却突然感觉身下的人动了一下,吓得她赶紧抱着人的胳膊,被放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耳边响起男人戏谑又饱含深意的笑声,她才猛地缩回手,转身出门,一系列多做干脆果断,毫不拖泥带水,看的南宫墨又是一阵轻笑。

至于那则谣言,谁都没有当回事,却没想到,在他们没注意到的时候,谣言已经更广泛的传播开,甚至京中百姓都开始讨论这则皇室丑闻。

皇上,事情闹成现在这样,不如将娘娘送出宫避避风头,也省的娘娘听见伤心,不利于恢复啊。

是啊,这样的传闻实在是影响了大庆皇室的威严,不过臣等都相信娘娘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不过现在却不能不顾全大局才是。

再有不久使臣就要进京了,若是让他们听见了,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大臣你一言我一句的劝说着南宫墨,看似句句都是在为他考量,实则却是默认了顾倾城和南宫隐之间的私情,他阴沉着脸一一扫过说这些话的大臣,接触到他目光的人纷纷低下头,心下惴惴。

依照你们的说法,现在处置了贵妃这样的谣言就能消散了。

南宫墨一如既往的毫无情绪的声音听在众人耳朵里却有种无法言喻的冷厉,让人不寒而栗,对于南宫墨的问题,似乎也不能解答。

嗯?南宫墨声音上挑,极具威胁性的一哼,众人纷纷低下头。

第四百一十九章 秦太师奉旨查谣言贵妃为了安胎,也为了大庆能风调雨顺,主动提出前往大昭寺祈福,金陵和江州的灾情诸位没有任何建设性的意见,贵妃作为一介宫妃,都有这样为百姓操心的意识,你们呢!此时南宫墨已经带上些怒意,大殿中这些或站或跪的人,一个个都只顾得明哲保身,没有一个能真正为朝廷之事做出贡献,一味的专营谄媚,迎合上级,一遇到事情就躲得远远的。

稍有能力有抱负的人却轮不到他们出头,可笑,可笑啊,南宫墨的眼神暗了下来,目光扫过最前端的秦太师,又很快的转移开,像是不经意间的扫过而已,后者也不在意,反正查不到他身上就是了。

至于战王,此番金陵瘟疫闹得沸沸扬扬,大殿之上逾百人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出面为朕分忧,除了秦太师和战王。

朝堂上的人被说的一个个脑袋低的更低了,这也是为什么此番谣言他们只敢揪着说顾倾城的原因,主要是一介妇人,而且是个男人大多不会忍受这样的言论,哪怕是谣言也不会。

可是南宫墨却像是毫不在意一样的,对顾倾城一通维护,还将朝中百官讽得一文不值,想要反驳,却发现南宫墨并没有说错,不仅金陵的瘟疫,还有江州的旱灾。

金陵是富庶之地,江州却被成为蛮荒,许多人都避之不及,到最后还是南宫隐和秦太师出面替朝廷解决了这件事,听说将江州地区,秦太师和战王的声明达到了一个无所能企及的高度。

又是一阵沉默,有的人在自责,有的却在懊悔为什么得到声名的不是自己,却没有想到这中间是多么的凶险。

行了,秦太师,此事就还是交由你去办,在使臣进京之前解决这件事情。

秦太师微微皱眉,不知道南宫墨这样吩咐的用意,难道是已经发现他了?秦太师抬头看了一眼御座上的人,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只能应承下来。

太师大人,皇上这样吩咐是什么意思,难道……刚一下朝就有人凑到秦太师身边想要询问,后者一个冷冽的眼神扫过去,这里本不是说话的地方,那人悻悻的退开了去,秦太师趁机冲走在后面的华策试了一个眼神,后者会意,上到自己的马车时,直接吩咐去了秦太师府上。

你觉得皇上此番是何用意。

没有寒暄,秦太师直接开门见山的冲华策提出自己的疑问。

臣以为,此番涉及到贵妃娘娘何战王两位皇室重要成员,能插手这件事的算起来上下只有您何顾太傅俩人有这个资格,但贵妃娘娘是太傅大人的爱女,既是让结果更具有说服力,也是为了避嫌。

华策理智的分析,秦太师去还是有些怀疑,当时怒火上头让他做出这样的决定,后来才觉得不妥,因为南宫墨铺垫做的很足,根本就没有人知道顾倾城离京过,就算有破绽经过这么久也都弥补的差不多了。

要说还是他自己心急的原因导致的,秦太师觉得之后的事情还是要慢慢来,小皇帝正在渐渐脱离他的掌控了,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不过臣觉得未免战王的反应让人捉摸不透。

华策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秦太师被他吸引,皱着眉看过去。

此话怎讲。

要说发生这样的事情,不管是谣言还是事实,双方当事人总是会有些反应的才是,顾太傅老谋深算暂且不论,可顾大小姐听说是怒火攻心卧病在床。

早朝是观皇上的态度,情绪起伏难得明显,也可稍微看出贵妃娘娘此时的状态,唯独战王从谣言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反应,您不觉得奇怪吗。

华策有些犹豫,其实他想说以战王的能力或许早就已经开始私下查问造谣的人了,未尽之意秦太师也听的明白,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清楚。

此事是本官莽撞,你下去安排一下,不能让人查到咱们头上,至于战王,就算有些恩怨,也是咱们之间的,不至于现在就撕破脸。

毕竟他手上几十万大军,自己不是对手,秦太师黯然。

次日下朝之后,秦太师带着早就准备好的证据去御书房,准备单独和南宫墨讨论,却被拦在门外,据说是战王在里面,看着来福小心打量的眼神,秦太师心里微动,借口到偏殿去等。

却在回廊处转身躲进了隔间,这里能很清楚的听见御书房里人的对话,只不过寻常都是有人把手着的,他借口将人支开,趁机躲进去。

皇上可看明白了,如此臣便先告退了。

小五,就不能和朕好好说话。

南宫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耐烦,南宫墨似乎有些无奈,屋里的场景看不见,但是这个画面却不是秦太师能料想到的,难道他们兄弟真的不和?君臣有别,皇上所说的好好说话是指什么,臣愚钝,还请皇上明示。

你就非要用这样的态度和兄长说话吗,这件事朕已经让太师大人去查了,一定还你一个清白,你坐下,陪朕说说话。

南宫墨好脾气的样子令秦太师咂舌,不过对象是南宫隐却又不意外了,似乎印象当中,他们兄弟之间一直都是这样的,只不过从前的南宫隐也不会这么针对南宫墨。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秦太师好奇的厉害。

皇上事忙,江州虽然现在稳定下来了,不过你看好的那个年轻人到底有没有能力还不好说呢,还是多花些心思在朝政上吧,等平国的使臣离开的时候,臣也便会上塞了。

臣还有事,先行离开了。

说完也不顾南宫墨的挽留,直接告退头也不回到离开,秦太师听见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声。

皇上别往心里去,王爷还是小孩子脾气,等到时间长了他自然就明白其中的深意了。

来福似乎知道什么,如是安慰着,南宫墨却有些无奈。

但愿吧。

第四百二十章 南宫墨兄弟合伙下套秦太师静静的听着,对于俩人的态度都很意外,原来南宫墨还有这么无奈的时候,而南宫隐居然真的和皇上之间有了龃龉,他心里有些隐隐的兴奋,想起之前在江州时和南宫隐达成的口头协议,他有些心动。

来福,把这东西送到秦太师手上,尽快能了解了这件事。

正在想着,突然南宫墨的声音又响起来了,比之面对南宫隐时的轻缓,说到正事却会显得冷肃一些,秦太师不由自主的挺了挺脊背,将耳朵更加贴近门缝,想能听的更清楚一些。

皇弟想事情太过于片面了,小心思也全都写在脸上,叫人一眼就能看穿的,到底还是年纪不大经历的事情少,总是得让他吃些苦才知道珍惜。

意味深长的一番话,现在的南宫墨和刚才那个关心弟弟苦口婆心的兄长判若两人,来福缄默不言,秦太师看不见南宫墨此时的表情,却被话里不易察觉的阴狠一怔,这南宫家的兄弟俩还真是有意思呢。

皇上,太师大人刚才来过,只不过因为王爷还在不方便,老奴请他去偏殿稍候片刻,可是现在去传唤他?来福垂头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被提及到的人现在就在一门之隔偷听着里面的对话,走廊上似乎交班的侍卫队正在往这边来,等不及听到南宫墨的下一句话,秦太师必须现在就离开,否则就再也说不清了。

他悄咪咪的打开一条门缝,朝外面看了一下,还是和刚才他来时没有区别,只不过侍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秦太师一狠心,打开门走出去,四下打量了一番,除了远处御道旁来来往往的宫女内侍,近处却没有人。

他暗自在心里为自己感到幸运,抬脚才走了一步,正跟对面步履急促的来福装了个正着,秦太师皱眉看着来福,似乎有些不满意他的莽撞。

秦太师往哪里去了,皇上正等着您呢,在偏殿没瞧见您,倒是把老奴下了一跳,如今大人快跟我走一趟吧。

来福语速极快,完全不给秦太师留插嘴的空隙,秦太师刚才在后面听的认真,自然知道他说的是真话,也没在为难来福。

皇上今天可是心情不好?大监看上去似乎有些紧张。

秦太师好像被影响的也有些紧张,他对着来福发问因为寻常他是肯定不会问这种话的,来福在心中腹诽,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不知道吗,听墙角的伪君子。

方才战王来过,也是为了造谣一事,因为传的沸沸扬扬,皇上有些上火,大人今日前来想必是好消息了。

来福作为皇帝的贴身大监,他的话自然也是有分量的,不过他也仅只是一个大监而已,秦太师往常最瞧不起这类人,不过现在他也没心思暗讽两句,无视人的示好,直接进入御书房,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关门之际来福抬头看了一眼秦太师的背影,眼神晦涩。

臣参见皇上。

免礼,秦太师可是已经有收获了。

南宫墨没有像来福说的那样心情郁结生气上火,秦太师进来也不过是随意的打量了一眼根本也没有放在心上,秦太师在心里嗤笑他的装模作样,不过却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南宫墨更像一个君王了,喜怒不行于色,令人捉摸不透。

回皇上,臣确实有些发现,此番造谣时间最开始是从饮泉山庄流传出来的,此处是京城最大的茶肆酒坊,人流量巨大,并不能确定是从谁的嘴里说出去的,不过臣派人盯着饮泉山庄。

除了此处还有其他几个地方,分别是倚红楼,西城集市,这几个地方看似没有什么牵连,但是深究下去,却能发现异样的。

秦太师停顿了一下,高深莫测的看了一眼南宫墨的表情,后者在他说出这几个地方的时候就知道他想将这顶帽子扣在谁的头上了,只不过南宫墨脸色不变,只是静静的听着。

经过臣这几天的观察,发现大理寺主簿李晗在这几个地方均有出入过,且都是在上衙的时辰里,微臣认为或许大理寺当中有些人心怀鬼胎,请皇上示下。

大理寺是除了皇宫之外第二个不能随意进出的地方,秦太师对于大理寺从没好感,且文职的事情与他的关系并不大,以至于他合理进出大理寺的次数和理由都少之又少。

南宫墨的变化他看在眼里,虽然并没有当一回事,却还是留心了的,至少这个时候,不能让自己再置于风口浪尖,少不了会有人和他一样,拿这件事情做文章,为了不让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他必须先下手为强。

听完秦太师所言,南宫墨表情丝毫未动,果然和他料想的一样,虽然没有直接将目标展示出来,但是南宫墨又何尝猜不出他的心思,表面上看是一个小主簿在这件事当中参与甚深。

但其实对方的目标是在大理寺左卿常佑的身上,自己身边的人并不多,常佑是最坚定也是最隐秘的一个,被发现当是不可能,只不过是在江州一事上,秦太师感觉自己被冒犯了。

加之常佑本身就和他不对付,两相交合之下,他自然成了最好的替罪羔羊,而且人和地方都选的那么合适,李翰是常佑最看重的一个下属,能力上乘,且最能明白常佑的心思。

二人协作破获过多少大案,这俩人也都是话少寡言的性格,少于人社交,自然也少得罪人,在朝中颇有声誉。

这样的人却也能被秦太师记恨上,只能说秦太师实在心眼小且格局低,注定难成大事。

秦太师等着南宫墨一声令下他就能直接去大理寺拿人了,他天天都能看见常佑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荡,加之对方每每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有种说不清的深意,让他不能不忌惮。

却只等到一室沉默,越是安静的环境,越让人感到不安,哪怕秦太师此时都有些惴惴。

第四百二十一章 合作欲空前皇上?最终还是秦太师没忍住,叫了一声。

太师大人不如看看这个吧。

南宫墨状似无意的将旁边的折子抽出来,秦太师神色自然的接过,心里却在嘀咕,他想到刚才自己进来之前南宫隐好像也送来了有关此事件的一些线索,心下一咯噔。

早之前布局没有那么完整,还有之前华策说的,难道南宫隐已经查到些什么了?秦太师压下心里的紧张,想着如果真的是和自己有关的线索,应该怎么为自己辩解。

怀着这样的心情,秦太师翻开南宫隐的奏折,上面记录的留言扩散的地方和他说的并无出入,只不过里面的人从大理寺主簿换成了他一个表面上看起来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但实则是他十分看重的门生。

秦太师的手指不自觉的在纸页上卖弄留下了划痕,心里的惊涛骇浪差点要克制不住,他的小动作被发现南宫隐发现了,对方在用这种方式警告他,秦太师心里升起了一种从前从未有过的陌生的兴奋。

如此看来地方确实是这几个地方没错了,只不过人或许不止一个,下官思虑不周了,请皇上恕罪。

他微微颔首掩饰面上不自觉抽搐的脸颊,老练的声音听不出来什么异样,南宫墨像是没发现他的异常,面上露出思考的表情,似乎也在分析他们两个人的话。

你先回去吧,京城内的谣言不可在扩散了,之前捅下的窟窿想办法弥补起来。

南宫墨没有太多时间纠结,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找到凶手,而是压制住谣言,秦太师当然知道他心中所想,当下就告辞离开了,站在御书房外的御阶上,他心里突然涌现出极大的野心。

原先还能压抑的,那些几十年暗自谋划的一切,仿佛已经近在眼前了。

大人?来福略带阴柔的声音打断了秦太师的畅想,他不悦的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人,最刺耳的还是这个称呼,从有一天他会换一个称呼的,一步步的朝着宫门外走去。

师傅,秦太师今天看上去怎么感觉有些不正常啊,脸色怪怪的。

见人走后,福临凑上来一脸疑惑的看着秦太师透着急躁的步伐,朝来福发问,后者两个指关节合紧在他额头上狠狠的敲了一下。

朝中之事也是你我能过问的,这话要是让别人听见了,便是我也保不住你。

福临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捂住自己的嘴,大眼睛滴溜溜的转悠,看到周围并没有人才放下心些。

师傅,您别老是吓我了成吗,别没等我做成大监,小命先折在您手上了。

福临委委屈屈的揉着额头,看着来福抱怨了一句,在对方抬脚之前迅速离开了,站会自己原来的位置,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假装刚才的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来福嗤笑了一声没再理会。

离开皇宫的秦太师直接让人去礼部衙门找华策,他现在需要和对方商量一下,下一步棋应该怎么走,这个时候秦太师还没有发现,他的行为已经被华策影响甚深,甚至于规划布局都要问过对方的意见了。

只不过在华策到来之前,还有一位不速之客。

王,王爷,倒是老夫有失远迎了。

书房正中间的书案前坐着的人,不是南宫隐还有谁,可是府中内外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甚至外面经过的侍女都没有发现这屋里多了一个人出来,秦太师第一次见识到南宫隐的能力。

似乎比他想象之中要厉害许多,这样的认知让觉得危险,却更多的是兴奋,要是他得到了南宫隐的支持,是不是那个位置就更加唾手可得了呢,这样想着,眼底闪烁的光就更加明显。

王爷找老夫可是有事。

已经没有刚见到第一眼时的惊慌了,秦太师态度随意的发问,对对方也不像是一个不速之客,而是一位他亲自请来的客人,态度友好随意。

噢,本王以为太师大人有话想对本王说,体谅大人才亲自上门一趟,原来是本王会错意了吗?说着南宫隐站起来作势要离开,秦太师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情,顾不得听一下华策的意思,留人最要紧,他拍了一下额头,像是有些糊涂的模样。

是下官糊涂了,确实下官有话要对王爷说,还请王爷留步。

南宫隐走到桌子侧面,被秦太师拦下来重新坐会椅子上,脸上尽是漫不经心,一个眼神也不看,秦太师此时心里正勾勒着自己的伟大蓝图,也没注意到南宫隐的不屑。

这件事确实出自下官授意,不过本意却并不是要诬蔑您的名声……贵妃娘娘的本事想必您也听说过了,要是有她一直在皇上身边,想要下手简直难如登天。

秦太师没有为自己辩解,反而是将必须除去顾倾城的原因一一分析了一通,他默认南宫隐和他有一样的想法,只不过对方却不知道他也是这样想的,只是将他当作助力而已。

这样好,这样就能掩藏在战王的声明之下,做起事来也更方便,也是互相牵制,秦太师最缺的是兵力,战王最缺的是朝中的势力,二人的结合属于强强联合,至于未来必定会有的一场争斗。

秦太师自信战王不是他的对手,在功成之际,再厉害的对手,就没有一碗鸩毒送不走的,垂眸掩去眸子里的情绪,秦太师诚恳的说着。

照太师大人这么说,贵妃是非除不可的?南宫隐的声音上挑,带着血腥意味的压迫,不是官场斗争不见刀光的争锋,秦太师呼吸一滞,这种被压制的感觉,他还没怎么体会过。

确实如此。

呵,那本王就恭祝太师大人能得偿所愿了,本王叨扰的时间也不短了,现行告辞。

南宫隐的不悦展现的明显,可秦太师却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惹到了这位爷,自然也说不出什么挽留的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

第四百二十二章 夫妻间的情话见过王爷。

华策来时刚好和南宫隐擦肩而过,对方像是根本没看见他一样,直接离开了,华策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大人们的事情不是他能过问的,刚好转头就看见了一脸莫名的秦太师。

太师大人。

你来了,正好,本官有事和你商量。

秦太师像是才看见华策一样,将人带进书房,坐在刚才南宫隐坐的位置上,华策则在他左手边的椅子上落座,余光扫过旁边空着的椅子,不知不觉的,秦太师议事时从一众人变成一个人。

华策已经是秦太师最器重的下属,他收回视线,认真的看向秦太师,后者正在盘算着怎么和南宫隐修复关系,自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大人,恕下官直言,王爷是统领沙场的将军,战死的将士的家人军中也会好生赡养。

华策似乎有些犹豫,不知道如何开口,最后还是叹息一声,看向秦太师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就差没有直说,男人从来不会毒女人下手。

秦太师脸色有些臭,皱眉看向华策,后者只是低着头不说话,秦太师倒是没有怪罪他的意思,想了想似乎觉得也是这个道理,而且战王的生长环境,也不可能生出什么怜香惜玉来。

不过下官刚才出去的时候,感觉王爷身上似乎戾气很重,下官听说王爷之前在战场上救下过一个女子,并且很是照顾,不知道怎么被北蛮鞑子知道了,将人掳去,试图逼迫王爷投降……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稀奇的,当时朝中还有传言战王为情所困,情愿将大庆江山拱手让人,只不过过最后还是战王亲手结束了那女子的生命。

想到这儿秦太师一怔,总算是明白刚才南宫隐那声冷哼是什么意思了,不只是看不起他用女人当靶子的行为,更是戳中了他的痛处,心里暗恨,却实在不愿意放弃这么好的棋子。

只能让华策想办法将人笼络过来。

其实下官觉得,今日的事情恰恰是王爷来跟我们示好的,当然也有警告。

你接着说。

秦太师还没有将自己的打算说出口,华策就已经先一步将自己的看法说出来,秦太师心中微动,没有打断他。

首先是谣言的事,下官估计从第一次听见这个消息王爷就已经开始着手查看了,刚开始我们却并没有完全规划好,难免会有许多马脚露出来,可王爷却没有直接拿住错处狠狠的发落,说明他也在观望。

其次,明明手上已经有咱们的确凿的证据,却只是交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是想让大人亲自去找他说清楚,咱们在江州的盟约,想来战王真的当回事了。

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无疑是背叛。

华策的话像是锤子一样狠狠的砸在秦太师心头,好像确实是这样,对于领兵的人来说,最忌讳的就是背叛,那自己的行为不是完全将自己送进死胡同里了,秦太师这样想。

不过王爷今天却亲自找来了,也是看重了您的实力,当下何不趁着事情还没有发酵,直接说是误会,合作之间最讲究利益共享,只要咱们对他还有用,就不会没有机会的。

华策的话像是刻意诱惑之言,秦太师不自觉的陷入他勾勒的情景当中,每一个场景都能被解释,最后对于他提出来的解决办法,秦太师也觉得并无不妥,当下叫人开库房带着珍宝去战王府找南宫隐赔罪。

秦太师大张旗鼓的进入战王府的消息,不到一个时辰,长翅膀一样的飞进每一个府中,对于秦太师和战王的忽然交好,众人惊异不已,就连常佑都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皇上或许多加留心。

次日下朝后,常佑被留在御书房议事,告退离开的时候,他有些犹豫的开口提醒了两句,南宫墨只说知道了,后者才放心离开。

这位常大人却也是难得一见的赤诚之人了,在官场浸淫许久,也没有沾染上分毫的骄淫之气,这样的纯臣,皇上可要好好珍惜。

顾倾城对于常佑开始有印象还是在江州捉拿吴光的时候,这人面对秦太师的态度和她以前见到的任何人都不一样,没有谄媚没有害怕没有躲闪,正直到令人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生怕自己内心的丑恶被完全看穿。

这是自然。

对于常佑,南宫墨也是十分感激的,在他还没有实权的时候,对方是最早也最坚定的帝王拥护派,固执的认为只有他是正统,只有正统才是大庆。

你倒是关注别人,自己的事情半点也不放在心上。

南宫墨斜眼看着她,关于顾倾城和南宫隐之间有私情的事情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可是三个当事人都像是没事人一样,就连人们以为的情绪脆弱的贵妃娘娘,此时抱着甜瓜吃的开心。

我有什么事情,只要你相信我,其他人怎么看于我有什么关系,反正也不敢到我面前来嚼舌根,有什么值得费心的。

闻言,南宫墨的神情瞬间放松下来,他们之间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无数会了,但是情话却很少说,也是因为这里的人含蓄,而顾倾城以前没有经验,乍一听见,南宫墨的心瞬间软下来。

顾倾城的本意是,作为宫妃,她的生死全在帝王一念之间,要是南宫墨不信任她,她也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力,反之来说也是一样的,只要南宫墨不将这事当回事,那她就是铁打的江山。

不过她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笑话,她又不是傻的,在这种气氛正好的时候搞破坏,不过也不能完全算是误会,至少两人之间是有真感情在的。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伤的,任何时候都不会。

南宫墨将人揽进自己的怀里,认真且坚定的告白,顾倾城在心里哀嚎,可别再说了,她的小心肝承受不来啊,这样的表现就是,女人呆呆的缩在男人怀里失神。

第四百二十三章 互生情愫看着对方的傻样,南宫墨不自觉地笑出了声,伸手将唇角残留的汁水擦去,眼中的深情几乎要将人溺毙,顾倾城清醒的感觉到自己的沦陷,不过她也没想要抗拒。

她这人向来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典范,此时爱欲正浓何苦于为了还没发生也不一定会发生的事情愁苦,伤害了别人也伤害自己,情不自禁的探头吻住近在咫尺的唇瓣。

就是不知道秦太师会用什么发自阻止事情继续发酵了。

一吻毕,顾倾城缩在南宫墨的怀里把玩着男人胸前的玉质压襟,一边有些看好戏的说着,南宫隐递出的橄榄枝想来秦太师是不可能放过的,但是在他自己一步一步的作死之下,这橄榄枝到底还朝不朝着他就难说了。

端都是看造谣一事的后续,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就是,秦太师丝毫没发现自己的行为从金陵开始就一直被算计着,走的每一步基本都在南宫墨的设计之中。

想来接下来就是准备利用贵女改换京城百姓的注意力。

南宫墨高深莫测的开口,似笑非笑的看着顾倾城,这个眼神,顾倾城几乎是一瞬间就反映过,所谓的贵女是谁了。

我姐姐?现在能转移视线的人,除了顾清漪没有第二个人合适,顾家姐妹俩一个是板上钉钉的未来皇后,另一个是权倾朝野的战王妃,这样的配置,所谓传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这当然是最好的办法,不过不会不顾及你们姐妹的意愿。

南宫墨摸了摸她的脑袋,他知道顾倾城姐妹俩的感情有多好,顾清漪对自己的妹妹有多么的宠爱,便是皇后的位置妹妹想要也直接拱手让人,他丝毫不怀疑顾清漪会答应做这件事情,只是怕顾倾城心里有隔阂。

姐姐总是为我着想。

顾倾城想起这件事刚发生的时候,顾清漪就进宫来看过她,当时也提出了这个解决的办法,却叫顾倾城否定了,她希望自己的姐姐能找一个她自己喜欢的且也爱重她的男子,不必多么显赫的家事,只要能和美幸福的过日子就是了。

顾倾城知道世家之间的姻亲显贵,大宅门里面的每一句话都要过上三四遍才能出口,每天心都提到嗓子眼过日子,虽然顾清漪能力出众,自小也是照这样大妇的标准培养出来的,可她私心姐姐能过的轻松一些。

而且顾清漪本人也不是委顿在后院,天天和妯娌兄弟打马虎的人。

我姐姐找战王去说这件事情了?你们也都同意了?顾倾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南宫墨说这句话的意思,噌的一下从南宫墨的怀里坐起来,皱着眉看着对面的男人。

自然是没有的,这样的法子未免太不将顾大小姐当回事了,太傅大人也不会答应的。

顾倾城松了一口气,却还是没有放下心,拥有原主的记忆和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清楚的知道顾清漪是个妥妥的妹控,妹妹的事就是她自己的事情,妹妹有什么不好的,她也不会好。

于她来说这也称不上牺牲,只要妹妹能好好的,她就好,对于这样至真的人,原来的顾倾城肯定是招架不住的,但是真心换真心,她也不是天生冷漠的人,对于顾清漪她也十分心疼。

只不过现在坊间已经有顾大小姐和战王暗生情愫的传闻,说贵妃娘娘为了促成这桩好事才做了牵线的红娘,没得背上了骂名。

顾倾城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这样的发展属实是她没想到的。

这也是姐姐叫人去做的?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是顾倾城却基本能肯定确实就是顾清漪做的,对于宠妹妹这件事,像是烙印在顾清漪骨子里的,坚定不动摇。

顾倾城有些哭笑不得,她肯定知道姐姐和南宫隐之间没有所谓私情,只不过是一个转移视线的借口,或许刚开始姐姐也不过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认谁也没有当真。

只不过刚好现在秦太师为此事发愁,正好又听见了这样的话,便开始大肆渲染,秦太师以为的山穷水复疑无路,其实也都是人早早就设下的圈套,一步一步,诱人入坑。

可是这样姐姐牺牲的未免也太多了。

顾倾城叹息了一声,这话听着感觉有股绿茶白莲的味道,得了好处还卖乖的那种,不过她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只不过事已至此,她也不能一意孤行的让所有人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放心了,顾大小姐想必也不希望看见你这样闷闷不乐的样子。

南宫墨拇指擦去她眼角的湿润,顾倾城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落泪了,刚才那一瞬间,她想到了从前的自己,孤身一人,从来没有体会过家的温暖,和被关爱的柔情。

却被素不相识的人温暖了,她甚至开始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一个梦,为了弥补她原先的缺陷,所以才给她编织了一个令人神往且永远不愿意再醒来的美梦。

我知道了。

顾倾城别过脸,不想让南宫墨看见她此时的狼狈,和眼里明显不属于顾倾城的哀伤,南宫墨却不允许她逃避,一只手卡住她的下颚,不准她逃离直勾勾的看着她的眼睛。

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顾大小姐对你好不仅是因为你是她妹妹,更因为她也从你身上感受到同样的温暖,就如同我们之间一样,从一开始的互相不信任到现在,感情并不是生来就有的。

南宫墨因为能听见顾倾城的心声,其实早早的就发现了顾倾城的不对劲,那种打自心里对自己的否定,他每一次听见都很难受,又很疑惑,这明显不会是备受宠爱的顾二小姐会产生的情绪,但对于顾倾城的真实身份他也不能确定。

不过南宫墨自己也不是迂腐的人,和顾倾城的洒脱有的一拼,管她是什么人,反正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肆意畅快的机会并不多。

第四百二十四章 战王妃所以,没有你得到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值得,可别再想些有的没得了,让顾大小姐知道了,该得多伤心。

顾倾城此时沉溺在自己的情绪当中,并不能完全听出来南宫墨的话外之意,不过却还是被安慰到了,或许之前是因为原主的身份,但是后来的一切都是靠她才拥有的,比如南宫墨的爱。

顾倾城一头扎进南宫墨的怀里,脑袋钉在人的胸口处,一言不发,周身的依恋却愈渐浓厚,南宫墨开始有些惊讶,双手无助的张开在空中,随即失笑一声,像抱着一个撒娇的孩子一样的,完全将人笼罩在自己的怀中。

谢谢你。

声音并不大,还被锦缎吸收不少,却清晰的钻进南宫墨的耳朵了,心里一片柔软,低头将嘴巴靠近顾倾城的耳朵,用气音小声的说。

我才要谢谢你,爱我。

顾倾城脑袋埋得更深了,对于占用原主身体的愧疚,对于顾清漪的心疼,和其他种种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绪,突然就被暧昧取代,她耳边两道心跳声,一个是她自己的,一个是南宫墨的。

从原本不同的频率,渐渐趋同,胸口处翻滚的热浪再也压抑不住,这样的南宫墨实在是太犯规了,顾倾城在心里咆哮,她自己看不见的通红的耳尖,完完全全暴露在南宫墨眼中。

对于鸵鸟一样的顾倾城,南宫墨心里好笑,不过他也不揭穿她,温香软玉在怀,他自然也是乐见其成。

明月宫正殿的大门没关,来福和华钥只要一侧头就能看见屋里两位尊贵的主子互相依偎的美好画面,不过谁都没有破坏此时屋里的氛围。

果然,才不过两三日的功夫,京中热烈讨论的话题变成了顾家大小姐和战王之间的甜蜜互动了,而原来被传谣言的贵妃娘娘,变成了在旁边一脸姨母笑且努力牵红线的红娘了。

众人纷纷恍然大悟,难怪对于谣言一事一直反应平淡,难怪没听说贵妃娘娘的反应的,难怪顾大小姐会忧思在床,难怪也不见战王出声否定,所有的一切都有了解释。

不过对于战王和顾大小姐之间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又从何事开始有了情愫,又是一阵众说纷纭,什么样的说法都有,加之之前本来就有南宫墨打算给南宫隐选正妃的事情,有人说顾大小姐原就是皇上中意的战王妃。

刚好又是贵妃娘娘的亲姐姐,正好请贵妃在中间撮合,虽然事实不是这样的,但是好像这么解释也没有错,要不是顾倾城亲身参与其中,只怕她也信了这样的说法。

原来秦太师的手段当真是不错的,做事有魄力,将之间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也都牵扯上了,我甚至怀疑,就算没有姐姐的那一句话,他都打算从我姐姐身上下手了。

顾倾城皱着眉,想起当时送来的给南宫隐选妃的画册,好像就是秦太师的人准备的,意图不过是为了挑拨南宫墨和南宫隐之间的关系,现在正好能派上用场。

不过这确实不是她瞎说的,因为秦太师确实就是这么想的,华策作为礼部郎中,他对于那份选妃的名单了如指掌,秦太师没有想起来的事情,他想到了,从第一次听见有关于顾清漪的传言,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引导秦太师听见南宫隐和顾清漪之间的传闻,再在无意之中提醒之前南宫隐选妃的名单上,好像也有顾清漪的画像,让秦太师自己找人询问,得到肯定的答案,一切都那么多顺理成章。

就连顾清漪自己都觉得事情好像顺利的有些出奇了,进宫同顾倾城说话的时候,对这件事的态度都有些惊奇,没想到这么的顺利。

就是让姐姐牺牲良多。

顾倾城看见顾清漪的时候,完全没有想那么多,她更多还是有些对于顾清漪的心疼。

这都是姐姐自愿的,要是你不高兴,姐姐也会每天都难受的,不过战王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啊,长得好又有能力,难道姐姐就不能喜欢他吗。

顾清漪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着,顾倾城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她什么理由都想过了,却唯独没想过顾清漪自己就是喜欢南宫隐的,可是也看不出来什么啊,她又疑惑了。

好了,别老是想些有的没的,我心里有数,宫里面我和父亲都鞭长莫及,有些事情只有你自己来,帮不了你的地方只会更多,外面的事情就放心吧。

说着顾清漪想要拍拍她的头以示安慰,就像是以前在府中时一样,只不过现在是在宫里,身份的变化,她不能只跟着自己的想法来,最后只能拍拍她的手背。

听说这一次平国来使还跟着一位皇子和公主,你心里可有盘算了?顾清漪没有让话题在自己身上停留太久,想起之前和南宫隐讨论时说起的有关平国来使的事情,她提醒的开口,后者却一脸疑惑,不明白姐姐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据说那位公主美艳动人,是平国不可多得的美人,虽说你是后宫中的独一份,但终究不是皇后,后位空悬少不了有人打它的主意,你可上点心吧。

顾清漪有些很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家妹妹,从一开始进宫本来是皇后的,却变成了贵妃,她就明白南宫墨的意思,只不过顾家为臣,帝王的话他们只有遵从。

原来她是不担心的,不过渐渐的,她发现似乎妹妹对于南宫墨的感情又更上一层楼了,她才有些担心,本来作为皇帝三宫六院的正常的很,但是一旦落到自家妹妹身上,她却是不愿意的。

倒也不是不信任南宫墨,只不过帝王心术不能随意揣测,就怕个万一。

姐姐放心吧,有本宫珠玉在前,恁她怎样的绝世美人,都只能排在后面,她要是想进宫就来呗,反正她的王兄也在宫里,二人也能搭个伴。

顾倾城开玩笑似的说着,顾清漪若有所思。

第四百二十五章 使团抵京顾倾城看似玩笑的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并不完全是无用的,至少对于这件事情她知道的并不算少,看来该是她和皇上之间的关系还算不错,既如此,顾清漪也不再多操心了,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到时候她和父亲在宫外行事也能方便些。

顾清漪毕竟是未嫁之身,虽然和南宫隐的婚约算是定下来的,但到底还没有完成婚礼,不能在宫里久留,又说了一会子姐妹间的私房话,便告辞了。

顾倾城不是不知道姐姐在担心什么,要说完全不在意那也是不可能的,不过她却愿意相信南宫墨,也是给她自己一个机会。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顾倾城撑着下巴,透过窗户看着外面院子里布置严谨的宫苑,眼神逐渐弥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南宫墨进来时看见的就这这样的顾倾城。

你来了,刚才姐姐来过了,说了几句话,有些乏了。

顾倾城扭头,看见南宫墨时眼睛里氤氲着的笑意令人倍感欢欣,他走过来挨着顾倾城身边坐下,态度随意的捏着她手腕上的软肉。

对了,就算姐姐和战王之间起源于传言,但是既然做了,就不能委屈了姐姐,问名纳吉下聘,该有的一点都不能少,不过皇室中间还有些繁琐的礼节也不能少。

顾倾城靠在南宫墨怀里,有些事情她自己没有办法阻止,便只能尽她自己的所能给顾清漪最好的,虽然传到她耳朵里面来的少,但是世家之间对于顾清漪的讨论并不少。

会怎么说她都猜到了,不过就是说她有手段,王爷回京才不过短短几个月,还有大半的时间都不在京城,她却能将人笼络住,等等之类的,反正发生这样的事情,手上的只会是女子。

甚至会累极家族的名声,不过好在南宫隐也不是没有担当的人,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到自己肩膀上,说是自己心悦顾清漪,才通过皇上之手接贵妃娘娘传达心意。

霎时间风向又变了,又说战王看似血煞,没想到却是个用情至深的,让那些原本就眼红顾清漪的贵女更加嫉妒了,恨不得自己才是那个被战王另眼相待且处处维护的人。

不过不管外界怎么传,怎么说,反正顾清漪和南宫隐之间的婚事是板上钉钉了。

知道了,自然不会的,就算我疏忽了,皇弟也会注意着的。

此时,南宫墨和顾倾城两个都没有想到顾清漪和南宫隐之间的感情,会有这么多的波折,这俩人都算是顶聪明的人了,却陷在情之一字上,令旁观的人都忍不住为之叹息,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时间总是最不经意的东西,一件事才刚刚风波过去,信使的消息便到了,说平国的使臣已经在京郊驿馆安顿下来了,只等请旨就能进宫拜见皇帝陛下了。

想来最按捺不住的该是宴长安了吧。

顾倾城笑得狡黠,不过她说的却没错,平国使臣到驿馆两天了,既没有派人到皇宫拜见南宫墨,也没有丝毫的表示,南宫墨对此毫无反应,一个小小的藩国而已,完全不足以他放在心上。

愿意来就来,不愿意便算了,他是大度之人,必不会一般见识,其实平国使臣的心思很好猜,想着让皇帝陛下请他们入宫,可惜了,这样的打算遇上南宫墨,注定只能变成一场笑话了。

就连京城的百姓也发现了不对劲的,不是说使臣到了,怎得还在城外,几句话聊过便也能知道人的心思,对此百姓纷纷表示不屑,对于平国的感官更低了。

平国使臣心里着急啊,早在到京城之前,他就想递奏章给大庆皇帝,却被大皇子拦了下来,说什么要摆足了姿态,等大庆皇帝请他们进宫才能进。

他想劝阻,大皇子却偏要一意孤行,现在被挡在京城之外两天,他已经顾不上脸面被按在地上摩擦,只是着急的想要一个机会能将奏章送到大庆皇帝的手上,他们能顺利进宫才是正事。

在宫中久等不致的宴长安也疑惑,怎么还没到使臣进宫的那天,他所有想做的事情,都是等到使臣抵京才能做,而且为了不让人发现,他已经许久没有和自己的探子联系过了。

结果左等不来,他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联系了宫外的探子,得知到使团的打算气的他差点没直接将人砍了,到底是怎样的蠢货,才能想到这样的事情。

所以顾倾城说的没错,此时他才是最着急的人,使团的人送奏章无路,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宴长安身上,希望他能在大庆皇帝面前美言几句。

一定是这个废物惹得皇帝陛下生气了,才让我们在外面被晾了这么久,早就说这是个废物,父王居然还不相信。

驿馆中,平国大皇子气急败坏的在房间内走来走去,对这个挡着他道路的人恨得牙痒。

大皇子说的是,肯定是他作乱再让大庆皇帝这样对待我们的,到时候一定要好好惩罚他才是,不过此时大庆皇帝明显不愿意给我们这个台阶下,不如咱们自己递奏章去。

使团的成员立刻有人附和到,半哄半提议的说到,大皇子觉得自己的面子被折辱了,说什么都不愿意递奏章,大有要和大庆皇帝分庭抗礼的架势,吓得使团成员只能出此下策。

大皇子闻言,原本愤怒倒是稍微平息了一些,虽然还是有些不情愿,但还是顺着使团给的台阶,就着下了,他虽然蠢笨冲动,但是也不是完全无脑的,在大庆境内,自己不是对手。

话说宴长安虽然是平国名义上的太子,但实则因为他自小所谓质子,平国王君已经暗暗培养新的继承人了,他最看好的就是大皇子,本来在平国大皇子的拥护者众多,经此一事,特别是使团的成员,都已经开始好好掂量了。

这样一个冲动短视的皇子,真的能成为一个好的王君吗,众人心里纷纷升起了一个疑问。

第四百二十六章 嚣张的三公主不管心里多么的嘲讽或者疑惑,使团的人表面上的功夫一定要做足了,既然大皇子说是质子的错,那便是质子的错吧,也不知道正在找机会周旋的宴长安知道平国众人心中的想法,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过程虽然有些波折,好在平国的使团还是顺利进宫了,如果忽略掉来时路上似有若无的打量和轻嘲的百姓,或许会更完美一些。

大皇子丝毫没有将百姓看在眼里,在他看来,寻常百姓不过蝼蚁,完全不能与他尊贵的大皇子殿下相提并论,也不屑于听取百姓的意见,所以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是京城最大的笑话。

王兄,晚上就是宫宴了,您看我这样穿可好?平国大皇子正抱臂听着底下人有关于宴长安的事情,忽然听见一阵甜甜的声音,他转头一看,他的妹妹,平国王君最宠爱的三公主,也是平国数一数二的美人。

跟着使团一起出使的公主,不用想也知道是做什么用的,本来依照她受宠爱的程度和她母妃的手段,这样的差事是落不到她头上的,只不过三公主野心不小,看不上平国世家的公子。

仗着自己受宠且容貌艳丽,自信能在大庆皇帝身边大放异彩,于是说什么也要跟着一起来,在听说大庆皇帝正宫空悬时,这样的心情达到了顶峰。

今晚的国宴是她第一次露脸的时候,自然重视非常,所以她才跑来询问自己的哥哥,站在他男人的角度,对她提出一些意见。

大皇子和这个妹妹的关系还不错,倒是很中肯的提议了两句,等人走后才继续刚才的话题,也不知是那句话戳中了他的痛点,狠狠一挥手,衣袖差点甩在使臣的脸上。

这个宴长安,当真是给了他脸了,居然敢给本王甩脸子看,哼,我倒是要看看他是有什么能耐。

使臣很想提醒他,现在的宴长安名义上任然是平国的太子,就算现在平国上下都默认大皇子是未来的王君,可毕竟还没有正式废储,在见到宴长安的时候,大皇子也是要执臣礼的。

不过此时人正在气头上,长脑子的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都不会故意触怒大皇子,否则不等回到平国,小命直接就能交代在这里。

不过这是在大庆皇宫,不是在驿馆,也不是宴长安想来就能来的,大皇子想见谁就能见的,在别人的地盘上还不懂得收敛,还这么大剌剌的说话发怒,生怕自己活得太顺遂了吗?左右都是一个死,使臣还是觉得自己更重要,大皇子作死就由他去吧。

没想到平国居然会拍一个这么没脑子的人来,听说平国王君还想让他取代宴长安做下一任王君?若真是这样,估计很快平国就不只是一个藩国了。

顾倾城背对着南宫墨,侍女正在给她更衣梳妆,她一边说着一边从镜子里看过去,后者也正在打量她,眼中的惊艳越发浓重,看着她的背影总有些危险的意味,顾倾城十分怀疑南宫墨根本就没听进她在说什么。

跟你说话呢。

她嗔怒的提醒了南宫墨一声,眼中的警告不加掩饰,后者半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随即又恢复到一脸正色的与之讨论。

大皇子不会接手平国的,此番在大庆的举措,不仅是大庆子民嘴里的笑话,更传回了平国,现在在平国境内,大皇子的名声算是跌进泥里了,只有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南宫墨有有些费解,若说他是做为国君被培养的,怎么能长成这么一副猪脑子,在别人加的地盘还任性妄为,看来平国王君也是个没脑子的,宴长安此人刚来大庆时就能看出来是个做大事的人,却被当作弃子,果真是识人不清。

不过,今晚你倒是有眼福了,听说那位三公主可是平国又名的美人,到时候某些人可别是乐不思蜀了。

关于平国如何,顾倾城并不在意,对于宴长安她心里有一些猜测,却不知道要如何提醒南宫墨,不过看他高深莫测的样子,想来也不用她担心,想起前儿娇嫔跑来闲话的时候,提到的人,她没由来的有些不爽,皱眉看向南宫墨。

这人真是生的英俊挺拔,有身居高位,觊觎他的人真的不要太多,唉,危机感满满啊,心里这么想着,她嘴上也十分诚实的表达出来。

南宫墨强制压抑着唇边的笑意,心中的恶趣味升腾而起,故意想要逗弄一下顾倾城,随即单手撑着下巴,做出一副思索的模样。

朕倒是也听说了这位三公主绝世美貌的传闻,只是还从未亲眼见过,此番借着这个机会正好是可以一睹为快。

顾倾城这话才刚一说完,就察觉到其中的吃味,只不过话已出口,再做解释或者其他,都显得欲盖弥彰,于是便缄口不言,其实心里还是期待着南宫墨表白真心,其实女孩子每次拈酸吃醋不都是想听些甜腻腻的告白。

结果却看见南宫墨似乎也有期待的样子,顿时就不高兴了,将手上的东西一扔,躲开正在往头发上簪珠翠的侍女,转过脸去不看坐在那儿的男人,语气冷硬。

那三公主不是被安排在宫外皇庭别院,离这儿也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我看也不用等到国宴了,现下不是正好的机会,还在我这里干等着做什么。

顾倾城说完在心中咆哮,她到底犯得什么毛病啊,这冲动的毛病改不了了吗,这话说的像是自己有多不高兴似的,她哪有不高兴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自己不也是想看看传闻中的三公主到底是怎样的绝美。

可是心中翻腾的酸涩,让人想忽略都难,她不问自己,帝王之家真的会有例外吗,自己真的会是这个例外吗?好像也不是,原本还兴致盎然的人,突然就稳重起来,南宫墨心里一咯噔。

糟糕,玩脱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 梳妆调情给朕吧,你们线下去。

给顾倾城梳妆的侍女,手上拿着珠钗环佩不知所措的看看顾倾城又看看南宫墨,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做,就连华钥都感觉到此时的气氛不寻常,却又不知道如何处理。

听见南宫墨的话,大家都松了口气似的,鱼贯而出,怎么还真的生气了,不过是些玩笑话,那三公主我早就见过了,根本比不上她在外的盛名,你亲眼见到她或许会失望。

南宫墨拿起被放在妆奁里面的珠钗,轻柔的往顾倾城的发髻上装饰,一边戏谑的开口,刚才后者心里的那番话他听的清楚,却也不责怪她的这番怀疑,毕竟帝王之家的冷酷他也是亲身经历过的。

不过他却有信心让她不经历这样的心碎。

话说的好听,谁知道是不是安慰我的。

顾倾城还不想理他,看也不看人一眼,撅着嘴嘟囔着说,小女儿家的娇态显露无意,南宫墨自上而下的看过去,皮肤粉白,耳尖殷弘,嘴上虽然说着不信,心里的娇怯满意也让人看的明白。

他心中一阵柔软,还是个小姑娘啊,虽然大事上处变不惊行事张弛有道,可是对于感情之事,还是一个单纯幼稚的姑娘,因为自己的一句戏言就能生气,这样的顾倾城让他如何不爱。

反正在朕看来,那什么三公主不及爱妃十分之一,更遑论心机手段,而且平国送来这样一个美人,到底是何用心爱妃难道察觉不到?要是这个时候爱妃与朕矛盾,可是正中人家下怀了,得不偿失啊。

南宫墨故意用那种有些失落的担忧的语气说着,像是讨饶的大型犬类,顾倾城知道他是故意在逗自己开心,却也再撑不住冷硬的面皮,转过身来,捏住南宫墨的脸颊,大有犯上的意味。

哼,可是不用人家费心挑拨的,我们大庆皇帝喜欢人家的紧呢,我们这些年老色衰的旧人如何与那些娇嫩的小姑娘相提并论。

阴阳怪气的一顿话,令南宫墨失笑,爽朗的声音让整个大殿从原本的端庄肃穆逗变得生动迷人起来,他手上一使劲,将人放到自己的腿上,眼神危险的打量着怀里的人。

爱妃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吗。

边说便眯着眼睛,鼻尖凑近顾倾城脖颈处轻嗅,微凉的鼻息洒在顾倾城温热的皮肤上,激起一阵酥痒,她垂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英俊的脸庞,脸颊不自觉的泛起红晕。

朕可是着迷的紧呢。

说着再人耳后落下一个极具暗示意味的吻,抬头,顾倾城看见原本墨黑的瞳孔似乎染上了腥红,让她浑身为之一颤。

你,你别。

顾倾城双手抵在人胸口处,身体后仰,企图躲开南宫墨的热度,后者手掌扣在她的后脑,强制将人压到自己面前,不轻不重的含住她的唇瓣碾磨。

嘶,你干什么。

即将沦陷之时,唇瓣上传来一阵刺痛,顾倾城的眼睛里闪着泪花,不满的看着南宫墨。

这是对你不信任我的惩罚,好好记住。

南宫墨的拇指擦过红肿的唇瓣,声音嘶哑,顾倾城毫不怀疑要是自己再多说一句,今晚的国宴她该是没办法去了,所以见好就收。

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谁让你先逗我的,我是小女子,你作为皇帝心胸不该开阔些吗,怎么和我斤斤计较……我错了,不该怀疑你的真心的。

扣在腰间的手收紧,顾倾城急忙改口,双手捧着南宫墨的脸颊,轻轻的印上一吻,像是献宝一样的。

真是拿你没办法。

这个吻不似刚才那么激烈,带着倾诉何安抚的意味,南宫墨看着身上的人,有些无奈,却又甘之如饴。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刚才被遣出去的宫女们才又回来继续之前未完的工作,这一次倒是毕之前顺当多了,皇上还是坐在旁边看着,贵妃娘娘也十分配合,众人松了一口气,这一次的进度果真顺利多了。

你今年十六吧。

顾倾城扶着华钥的手,跟在南宫墨身边,忽然听见身侧人的问话一脸疑惑。

刚才忘记了,那三公主比你还大些,要说少女娇嫩,她不比你。

最后一句是凑到顾倾城耳边说的,带着调情的意味,给顾倾城闹了个大红脸,正想开口反驳两句,却听见旁边唱礼的礼官大声高呼。

皇帝陛下,贵妃娘娘到!大殿中的人纷纷朝门口看过来,几百双眼睛都盯在她身上,即将出口的话被堵在喉咙里,她反应迅速的换上一副端庄的仪态,心里将南宫墨骂过好几轮,狗男人真是不做人啊。

参见皇上,贵妃娘娘。

在一众人俯首行礼中,南宫墨牵着顾倾城的手行至最前端,才淡淡的说了一句免礼,众人落座。

顾倾城是贵妃,虽是后宫的独一份,但到底不能与帝王平起平坐,便只能和寻常宫妃坐在一边,只不过她坐在最前面而已,对面就是平国的使团,为首的便是大皇子和美名在外的三公主。

从刚才踏进大门她久感觉到有一束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是炽热的带着妒恨的,女人对这种眼神敏感的厉害,她是绝对不可能感觉错的,直到看见对面的三公主,她心中了然。

因为刚才南宫墨的那番话,和之前对于三公主的好奇,自然便再对方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确实是个少见的美人,但是要说是传闻中那么绝世无双的美貌,似乎也没有。

顾倾城心里有些失望,不仅是她这么想,在场的大庆官员和听说过三公主美名的内眷也都是一样的想法,就这样还敢吹自己是天下第一美人,看来平国真的地小眼界低。

看过一眼之后,便纷纷收回视线,三公主被捧的久了,一直觉得自己的美貌无双,本来久存着惊艳众人的心思,才没有早早的来到大殿,只比作为大庆皇帝的南宫墨和后宫之主的顾倾城来的早那么一点。

第四百二十八章 国宴不过当时她来的时候,大殿里确实已经人满为患,不过对于她的到来似乎并没有引起半点波动,还没等她不高兴,皇帝陛下就到了,只能跟着一起行礼,可是对面坐着的这个女人,她感受到莫大的威胁。

刚才她还是被皇帝陛下牵着一起进来的,三公主指甲掐进肉里,对面人的美貌是她没想到的,可是不论是在平国还是在大庆,都没有听说过贵妃娘娘的美名,她一直以为对方是个出身高的无盐女。

可现在亲眼见到,居然是一个这样的美人,她心中的危机感熊熊升起,周围似乎对于皇帝陛下和贵妃娘娘之间的氛围已经十分习以为常了,并没有一个人出声。

哥哥?三公主有些气机,转头想请大皇子想想办法,却发现后者的眼神痴迷且直勾勾的看向对面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除了顾倾城还有谁,三公主心中警铃大作。

哥哥!那可是皇帝陛下的女人,是大庆的贵妃娘娘,您在想什么呢。

大皇子此时已经听不进去妹妹的话了,他以前也觉得自家妹妹就是天下最美的女人,直到刚才惊鸿一瞥看见了南宫墨身边的顾倾城,瞬间沦陷。

没想到那个被他们嗤之以鼻的贵妃,居然是个这样精致娇媚的美人,举手投足之间都是说不出的贵气,随意扫过来的眼神都是带着高位者的审视,让所有的阴暗在她的眼神中都无所遁形,却在和皇帝陛下对视的时候又会流露出一丝温情,前后的反差令人嫉妒。

一时间陷入痴迷。

哥哥!三公主见提醒也不能唤会自家哥哥的注意力,不由得提高了音量,引得旁边的人纷纷侧目,就连对面的顾倾城和皇帝陛下都听见了。

三公主可是有什么想说的,今日虽是国宴,不过还是以轻松闲适为主。

大皇子的失态,南宫墨清楚完全的看在眼里,心中闪过一丝戾气,握着酒杯的手瞬间捏紧,那一瞬间的破坏欲差点让他克制不住自己。

忽然余光瞥见一个好整以暇撑着下巴的身影,似乎在看好戏一样的,是顾倾城,这小姑娘当真心眼小,还记着刚才在寝宫时的事情呢,那一点怒火随之烟消云散。

三公主觉得有些奇怪,刚才皇帝陛下扫过来的演什么明明是带着冷意的,让她不寒而栗,却没等她说话忽地又如沐春风了,前后的转变极快,让她以为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大皇子听见皇帝陛下的话,有些不悦的看了一眼旁边的三公主,心里暗讽着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和贵妃娘娘简直天壤之别,不过到底是自己的妹妹,他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犯错。

请皇帝陛下勿怪,小妹初来皇宫,对许多事物都十分好奇,稍有失态,惊扰到您,请皇帝陛下恕罪。

三公主惊讶的看了自家哥哥一眼,为什么要这么贬低她,这里有什么值得她失态的不得了的稀奇玩意儿,却在接触到大皇子警告的眼神,不得不安静下来,默认了他的话。

请皇帝陛下恕罪。

三公主屈辱的说着,她感觉所有人都看着她,笑话她是没见识的丫头,肯定还会在心里嘲讽她,她浑身颤抖着,像是要压抑不住了一般,极欲爆发却被一只温暖的手按住。

回头一看,是宴长安。

参见皇帝陛下,小子来迟,请陛下责罚。

大皇子这才注意到不知道宴长安什么时候坐在他们身后,不过他也不关心,只是这个时候突然插嘴让他不爽,不过现在不是讽刺他的时候,只能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警告他小心说话。

原是太子殿下,下午晌让战王去给你送信,本想让你们兄弟姊妹之间好好叙叙旧的,却听说你染疾,便作罢了,现在身子可好些了。

南宫墨面色柔和的询问,就像是对一个客人一样的客气,宴长安心里对他的做法嗤之以鼻,面上却感激涕零。

多谢陛下关心,已经都好了,只不过是小子不注意,咳嗽了两声,生怕有个什么不测,耽误了大事就是罪过了。

如此便入席吧,你们兄妹之间也能叙叙旧。

二人礼来我往的交锋,宫人很有眼色的往大皇子案前摆了一张新的桌子,使团变成了宴长安坐在最上首,大皇子心里憋着气,此番他打算狠狠压宴长安一头的,结果坐席上面就被碾压了。

可是现在的位置都是已经排好了的,除了前面还能加,后面却是如何都不能动了的,却不妨碍大皇子对宴长安越发的看不顺眼。

多谢皇帝陛下。

宴长安答得恭顺,整个人看起来毫无攻击力,却在垂眸的一瞬间掩饰住所有的情绪。

贵妃娘娘喜欢兰花,皇帝陛下命人在御花园了和明月宫都栽种了不少各种品种的兰花,因为土质和养护的不同,娘娘寻常经常回去御花园里看花,大约每日上午辰时到巳时之间。

才刚坐下,没等大皇子发难,延宴长安率先开口,后者脸色微变看着宴长安的眼神变得难看,是那种小心思被戳破后的难堪。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他压低声音,不悦的质问,却心里更在期盼着他说的更多,他想了解顾倾城,想看看这样高贵的美人,私下里到底会是怎样的,会不会也像他后院里的那些美人一样,人前和人后两幅面孔。

只对着自己发情。

贵妃娘娘还喜欢美食,最喜欢自己鼓捣糕点,是不是还会送去各宫一起品尝,之前我也收到过娘娘的点心,虽然其貌不扬,但味道却极佳。

宴长安似乎并不在意对方的态度,虽然眼神落在面前的酒案上,但实则一直在注意对面的顾倾城,她在和南宫墨说什么悄悄话,为什么会一脸娇羞,她给南宫墨吃了什么,是恶作剧得逞了吗,笑得这么狡黠。

心里猜测他们之间的互动,一阵心疼,却还是忍不住继续。

第四百二十九章 献舞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不对,你到底想说什么。

大皇子皱眉,打断宴长安的话,看向对方的眼神更加的警惕。

这么害怕做什么,不过是想帮帮你,你不是喜欢贵妃娘娘吗,看着她和皇帝陛下夫妻恩爱的样子,你难道就没想过取而代之,这样的美人收为己用?宴长安明明白白的看清楚大皇子对于顾倾城的欲念,作为男人他太清楚那到底是因为什么了,不过是见色起意,心怀不轨罢了,而且这样的企图丝毫不加掩饰,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一样的。

嘶哑略低的声音,带上些诱哄,将原本就心智不坚定的人哄骗的晕头转向,大皇子的视线不自觉的落到对面的顾倾城的身上,后者不知道正和皇帝陛下说着什么,端庄矜持的面孔都流露出些娇态来,令他心驰神往。

或许是失态表现的太过于明显了,宴长安在心里嗤笑他,借着杯盏掩去唇边的嘲讽,当真是个精虫上脑的蠢货,不过这样正好,省下了他许多事。

不过你所看见的,往往不一定是真是的,而这后宫多的是你不知道的阴私,你以为他们之间情深无悔,郎情妾意,实则不过都是逢场作戏罢了,深宫中的妇人,只要你抓住机会……极具暗示意味的一番话,大皇子眼前似乎已经出现了美人在怀,浓情蜜意的画面了,血管里迸发着滚烫的灼热,是他无法忽视的冲动。

你做什么和我说这些,你用心不纯,撺掇我是何用心!悬崖勒马般,大皇子早已飘散的理智突然回笼,眼神冰冷的看着宴长安对于自己刚才眼前闪现过的画面,一边是心痒,一边却又是胆颤。

宴长安微不可察的一挑眉,倒是没想到这个蠢货能这么快就回神,不过这个时候对方已经产生的警惕,攻势却不好太猛了,意图太明显,难免会被人发现。

他拇指何食指捏着不大的茶杯,细细的把玩着入手的手感微暖,是难得一件的上品暖玉,用来做被子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就连大皇子这样见惯好货的人也不由得为之侧目。

我们现在看见的帝王之间的柔情,不过是做出来给大家看的,我也不瞒你,本来进宫的不是现在的贵妃娘娘,而是娘娘的姐姐,最后却变成了她,而且从原本的皇后之位变成了贵妃。

这皇宫险恶不是你能想象的,而贵妃娘娘也一节柔弱的女子,根本也做不出什么改变,上有皇帝的强取豪夺,下有家族上百人的姓名都掌握在她一念之间。

说着宴长安将杯盏里的酒水一饮而尽,意有所指的看着大皇子,于其中多有不舍,不像刚才的诱哄,一字一句全部都落在大皇子心上。

便是在平国宫闱之间的争斗都不少见,对于顾倾城的处境,在宴长安的只言片语之下,他很容易就勾勒出一个为形势所迫的,不得不委身于皇帝的少女,在困境中走投无路的象形。

那我应该怎么做?二人压低声音交换着见不得光的勾当,便是坐在身边的三公主都没能听清楚他们具体在说什么,有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让她十分不爽,却碍于场合不能立刻发作,只能自己,一杯接已被的喝着闷酒。

三人都没注意到顾倾城何南宫墨是不是掠过的视线,就连警惕如宴长安也没有发现,他自以为自己此时是一副偏偏佳公子的形象,但实则他脸上掩饰不住的暗沉,让人想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都难。

顾倾城何南宫墨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以一切尽在不言中的默契。

啪。

乘酒的琉璃盏被狠狠的放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并不算特别大声,影响不了大殿中的热闹,却能让两个自说自话的人回神,三公主不悦的看向大皇子和宴长安。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是我不能听的,这般防贼一样的放着我,还有皇兄,他是宴长安,您忘记了吗,那个阻挡您大业的人,您现在居然与他相谈甚欢,忘记我们的计划了吗?明明比顾倾城还年长一岁,行事却还是这般骄纵,或许是饮过酒的缘故,三公主此时脸颊反则粉,摇摇晃晃的就要站起来,大皇子阻止不及,伸出去的手顿在半空中。

见过皇帝陛下,今夜其乐融融,小女倒是也来了几分性质,你们中原的女子含蓄有余,却少了几分性情,若是皇帝陛下准许,不如小女为大家献舞一曲。

三公主明显是喝醉了,如若不然作为一国之公主如何能当着众人的面,提议献舞一曲的话来,她显然不仅是醉了,而且还醉的不清,不过顾倾城和南宫墨对视一眼,今晚的高潮终于来了。

原本看平国使团十分的安静,连传闻中并不友好的宴长安和大皇子都能友好相处了,这样的场面可不是他南宫墨和顾倾城愿意看见了,有时候太过于风平浪静也不是一件好事。

正还在计划着要不要出手,搅乱一下这滩子浑水,却没想到三公主自己送上门来了,南宫墨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准……南宫墨的话才刚说出口便被人打断,大皇子有些着急的拉住三公主的衣袖,试图叫醒她,他记的三妹妹不是那样的冲动之人的,今天是怎么了。

皇帝陛下!皇帝陛下,小妹饮酒,意识混沌,说的话不算数的,您别和她一般见识。

明显南宫墨脸色一僵,就差没直说他此时心情不好了,大皇子硬着头皮不敢妄动,保持着垂头请饶的姿势。

如此那便算了吧,到底来者是客,也没得为难你们。

多谢皇帝陛下,三妹,还不谢谢陛下。

大皇子扯住三公主的衣袖,使劲晃悠,试图能把人叫醒,只可惜了,本来脑子里就没什么东西的人,此时殷了酒,加上他动作粗蛮,脑子里更像是一团浆糊了,丧失了对外界的感知。

第四百三十章 出丑三公主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她一定要盖过顾倾城的风光,她要成为南宫墨的妻子,大庆唯一的皇后,到时候,这殿中明里暗里嘲讽她的人,一个个都只能跪在她脚下,请求她的原谅。

还有那个碍眼的顾倾城,到时候只能在她手里面讨生活,小心谨慎的在后宫的小院儿里,每天只能对着四方的天,她是大度的,自不会和她一般计较,留她一条性命,任她孤独终老去。

她自以为自己是难得一见的良善人了,此时对于渐渐安定下来的大殿,和纷纷侧目聚焦到她身上的视线,三公主恍然有一种,她已经达成目标的恍惚了。

请皇帝陛下应允。

好在没有完全被蒙蔽,借着那么一点清醒的空隙,她请求的开口,躬身的时候,差点没一个猛子扎下去,好歹她身边的人把她扶助了。

看来公主饮酒不适,请大皇子带她下去休息吧。

南宫墨点头,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此时的三公主是个什么情况,唇角含笑的看着平国的使团,使臣们纷纷低头,不敢与之对视,也美人敢出声触霉头。

大皇子就是个混不吝的,现在还加上一个三公主,都是不讲理的主,情绪上来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非要依照着自己的性子做事,对于公主的突如其来的要求,使团的人也傻眼了。

既然不知道如何阻止干脆也就不阻止了,静观其变,大殿上原本的热闹渐渐冷静下来,对于现在这个场面,众人也不知道会如何发展,只是原先没怎么留意到的三公主,渐渐走到人前。

原来这就是美名远播的平国三公主啊,我瞧着也不过就这样啊,刚才随着使团一起进来时,我还当是谁家婢女呢。

谁说不是呢,还当真以为平国的礼教规矩都上天了,连一个婢女都能从中门大殿进了,原来是个公主,不过使团向来是商议邦交之事,皇子跟来也算是明正言顺的,派一位公主来,着心思打量着谁还能不知道不成。

嘘,可慎言些吧,这可不是你们忠诚伯府,四处的耳朵都听着,眼睛都看着的呢。

大臣之间不会妄论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大族之间的贵妇也不会,但是现在这个场面上,从有些好奇心极旺盛的人,小声的说过两句无伤大雅的话,便是被人听去了,也不会说什么。

也不会有人真的将她们的戏言正大光明的摆到台面上来说事。

大皇子还不赶快将人带下去,继续失态丢的可是平国的脸面。

南宫墨沉下声音像是发脾气了,大皇子浑身一颤站起来拖着自家妹妹就要离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柔弱纤细的姑娘此时居然犟的很,任他怎么使劲都一动不动。

此时的三公主已经听不见别人的声音了,她眼里只能看见南宫墨,耳朵里也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哪怕冷硬的能让人的灵魂跟着打颤,她也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

她痴迷的看着上首坐着的南宫墨,此时对方的眼里也只有自己,仿佛全心全意的只看得见她了一样,三公主被自己的想象刺激到,朝南宫墨一笑,挣开大皇子的手,被蛊惑了一般,一步一步走到原先舞女们起舞的地方。

在众人惊异的眼神中,开始她的表演,大殿里只能听见中央人手腕和脚踝上绑着的铃铛,随着三公主的动作,发出生生清脆的响声,不过她每一次举手踏足,似乎都别有风情。

和宫里舞姬不同,三公主的舞带着平国独特的风味,每一次侧步昂首,或者甩腰勾臀,都恰到好处,只不过没有声乐辅助,再美艳的舞姿都显得有些干巴巴的,众人也不知道此时是个什么心情。

只能小心翼翼的侧目打量南宫墨和顾倾城此时的脸色,却并不能窥探他此时心情半分,或喜或怒,令人胆战心惊。

皇帝陛下,小女舞的如何,这是专门为您准备的呢,您可还喜欢。

一舞毕,三公主站在大殿中间,顶端刚好有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加之外面的琉璃罩,更显的流光溢彩,洒在三公主的身上,原本只不过七分的人中之姿,也变得动人起来。

南宫墨的眼神微眯,好像没有一开始那么的不悦了,对于这个认识,大家心头一咯噔,难道……三公主舞姿优美,独带有少女的娇态,比之宫中的舞姬更多了丰富的情感层次,确实不错,却让咱们都大饱眼福了。

南宫墨戏谑中带着些许的调侃,似乎对于三公主颇有兴味,言语之间也不是之前的敷衍,反而有了些欣赏之意,在场的人反应不一,使团和大皇子的人都没有想到回事这样的一个结果。

皇帝陛下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对公主赞赏有加,原本躲闪的眸子和不自觉驼下来的脊背都打直了,好像刚才羞于见人的不是他们一样。

而大庆的官员和内眷更是惊惶,以为皇上是看上了三公主,可刚才那一段舞也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啊,当真令人费解,而且贵妃娘娘还在身边呢,这样真的好吗。

有些本就和顾倾城不对付的,或者和顾家不对付的,倒是十分乐见其成的,巴不得顾倾城赶快失宠,不过却也不希望取代她的是这位平国来的三公主。

大皇子却眼中闪过一阵精光,要是真的能看上三妹妹,那可真是太好了,他正想乘胜追击的试探一下南宫墨的意思,却被人抢先。

爱妃以为如何啊。

妾也觉得是极好的。

南宫墨侧过头问顾倾城的意见,后者语气僵硬,脸上一闪而逝的不自在没有躲过正对面的宴长安和大皇子的眼神,前者带着审视,眼神再二人之间转来转去,后者则心中一阵暗喜,对刚才宴长安的话有那么几分相信了。

既然爱妃也说好,赏。

赏什么却没有明说,众人在心中都各自猜测着。

第四百三十一章 计谋三公主站在大殿之中,似乎有些不太清醒的模样,她眼神迷茫的看着南宫墨,四目相对之时那些迷茫全都变成了倾慕。

想来三公主也累了,扶她下去休息吧。

大皇子才猛然惊醒一般,走上前去将三公主哄会他们的位置上,还没坐下,却又听见南宫墨喜怒不辨的声音响起。

三公主不胜酒力,不如让她先回去偏殿休息一下吧,爱妃你安排一下,使团远来是客,总不好怠慢。

是。

顾倾城垂眸,挽的精致的发髻在她脸上投下一篇阴影,难辨她此时的情绪,之前还再惊讶三公主入了圣眼的人们,又开始为顾倾城感到惋惜,不过帝王恩宠就是这样的。

若顾倾城是皇后,或者已经有皇子傍身了,宠不宠都没那么重要了,但是现在她只是一个贵妃,且专宠大半年的时间依旧没有好消息,之前据说是怀上了,但是却没能力保住,只能说也是没有那个命。

虽然这么想着,但不过她身份尊贵的夫人们还是纷纷站起来行礼恭送贵妃娘娘离开,大皇子眼神闪烁,才不过短短的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他就已经完全相信了宴长安刚才的那番话。

而现在正好是可以博取美人好感的绝佳的机会,他正想借口照顾妹妹跟着告辞,却被宴长安死死的按住,他恶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眼神威胁他放开自己,后者不为所动。

直到顾倾城完全离开,且他根本不知道所谓偏殿在什么地方,只能作罢,收回视线,怒瞪着宴长安,仿佛是要将人吃掉一样。

现在国宴,上下几百双眼睛都盯着你的,别做丢脸的事情。

宴长安笑声的解释自己的举动,大皇子虽然脑子蠢,但也知道这个场合不是他能随意捣乱的,不过却被他一直看不上的宴长安提醒,多少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甩开他的手,十分嫌弃的那手帕仔细擦手,然后将手帕丢掉,一句话也不说,但就这个动作已经很能看出他到底对于宴长安有多么的厌倦了,不过后者也不在意他的动作。

反正在宴长安的眼中,大皇子早晚是一个死人,他现在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加速了自己的死亡而已,也就随他去了。

顾倾城当然是去照顾三公主去了,说起来今晚三公主的失态也有她的手笔在,离开大殿,顾倾城警惕的四下打量一番,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才朝后面的华钥使了使眼色。

后者十分机灵的会意,在转角处和顾倾城分道而行,顾倾城推门进了偏殿的,布置精美的卧榻上此时正躺着一个不省人事的少女,当然就是三公主了。

其实那点酒对于擅酒的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不过是她稍微在她的酒杯里加了一些类似迷药一样的东西,让她行动力不受阻的同时,还能保留一些意识,当然这个意识并不完全是从她主管出发的,端看使用它的人,想要她怎么表现了。

三公主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处,迷蒙的睁开眼睛,明亮的光线让她不能自主的挣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能完全睁开眼睛。

来人,有人吗。

嗓子沙哑的不像自己的,她努力回忆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好像是给大庆皇帝献舞了,然后呢,她脑子里面一片混沌,完全不记得这件事的始末了。

不过看向窗外还暗沉的天,和隐约能听见的丝竹靡靡之音,似乎国宴还没有过去,她坐在床边缓了一会儿,犹豫这还又不要过去大殿,却听见好像有人在外面说话。

姐姐,那平国公主当真那么美貌吗,连咱们贵妃娘娘都得退一射之地?嘘,你小点声,听说是这样,不过我也没瞧见,只听说皇上似乎很喜欢这个公主殿下,有意将她留下来呢。

啊……真的吗,那咱们娘娘以后是不是更没有机会了?好像是两个小宫女在讨论刚才宫宴上发生的事情,隔着的距离有些远,三公主听的并不真切,她撑着身子站起来,小心翼翼的挪过去,仔细听她们的对话。

臭丫头,这种话也是你我能乱说的,要是让别人听去了,你可小心着自己的小名吧。

哎呀,好姐姐,我们小声点儿说,这里没人的,我都检查过了。

另外一个侍女似乎还有些紧张,四下张望着,屋里的三公主生怕自己被发现了,紧张的敛息凝神,等待着小宫女的回话。

我下午看见那位三公主了,美则美矣,但是却还是比不上贵妃娘娘,连咱们娘娘都比不上,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传言,说成绝世美人了,可别笑掉谁的大牙了。

三公主在一门之隔的房间里听的气闷,胸口起伏不定,仿佛下一秒就能直接推开门将这两个大胆的宫女杖毙,不过那小宫女也不是故作玄虚的人,话赶话的才没给人留机会。

不过听说三公主跳了一支舞之后,皇上又改变主意了,将三公主安排去偏殿休息,还特意叮嘱让贵妃娘娘去照顾,从前可有谁有这样的待遇。

只要提到贵妃娘娘的事情,皇上不是比谁都着急。

三公主这才气顺,想来这才是她应该享有的盛名,那所谓贵妃娘娘,也只能排在她后面,也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了,靠在门口,仔细听她们接下来的话。

啊,那,那贵妃娘娘心里岂不是很不好受。

小宫女有些瞠目,不敢相信盛宠如贵妃娘娘,居然这么轻易就失宠了,听她这么惊讶的话,三公主在里面简直都要飞上天了,最好赶快失宠,要不然等她入主中宫,才有那人好受的。

说你是个小丫头你还不承认,贵妃娘娘本来就代行皇后之职,照顾外客也是分内之事,这些话可别乱说。

我就是觉得好可怕,不过那为公主人怎么样呢,姐姐你看到过她的,好相处吗,是个什么样的人啊,说不定未来她就是我们的主子呢。

第四百三十二章 听墙角来的机会门外闲聊的小宫女,似乎并不放松,时不时的留意着周围的动静,或者不时交换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却丝毫不往身后的房门瞧一瞧,耳朵却警惕的留意着屋里的响动。

一门之隔的三公主自以为听到内宫中的私房话,且每一句话都正好落在她的痒处,心情愉快之际,不免有些飘飘然了,对于刚才意识模糊时发生的事情,也有了些自己的印象。

因为被大庆的人忽视,加之一直引以为傲的容貌在别人开来不过尔尔,强烈的反差打击之下,她不顾使臣和哥哥的劝阻,自行喝酒舒愁,总还是想着能找回些场子来。

是以看见殿中起舞的舞女们,只觉得她们舞姿平平,少有风情不如她十之一二,想到这儿她难免有些心痒,容貌虽是没有激起水花来,但是若论舞,她一定不会输的。

而且听闻大庆女子大多含蓄,想来也不会自由学舞的,于是意动,晕晕乎乎的站起来献舞一曲,朦胧之中她似乎还看见了大庆皇帝,那个风姿无双的帝王,含情温柔的眼神,一个旋身,似乎还能看见贵妃满含震惊和惊讶的神情,越发自得。

小声些,贵妃娘娘虽然性子温和,对待宫人也不甚严苛,可总归是贵人,可不是我们能轻易言语冲撞的,还不说那三公主的事情,八字且还没有一瞥呢,现在说这还早了些。

年长稳重些的宫女略带批评警告的说了一句,小丫鬟顿时捂着嘴,瞪大眼睛摇摇头,转头四下看了看,发现没人才放心了些。

姐姐别吓我,谨慎行事我知道的,只是在宫中我也想有出头之日,每日这么在边角处闲逛着,拜拜的蹉跎的时间,您瞧着那三公主到底有几分可能,我,我想试试。

闻言,屋里的三公主脸上微微扬起一抹笑容,对那位小宫女的好感度蹭蹭的往上涨,若是有机会,她还是非常乐意满足她的心愿的。

小宫女的心思如何不好猜,不过是抱着三公主在宫中无援,若是真的得了皇上青眼,做了后妃,她要是早些和三公主打好交到,日后就算不如三公主带来的人亲密,也得了出头之日。

年长些的宫女知道她心中所想,无不担忧的叹息了一声,这一声却让屋里的人心也跟着紧张起来,更加仔细的留意着外面的谈话。

这话说出来实是大不敬了……屋里的三公主闻言一口气差点没调上来,要是这是在平国,她直接就冲出去,拎着人的领子直接追问了,可是不行,现在是在大庆的皇宫,而她实在偷听,本来已经不光明正大了,如何还能真实的在外人面前露脸。

所以哪怕已经抓心挠肝了,她还是强自克制住自己的冲动,平稳呼吸,听见小宫女似乎也和她一样的心情,紧张的追问,却也省了她自己出面去。

姐姐,好姐姐,您悄声和我说便是,我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好姐姐,求求您了,要是真的能求得三公主青眼,到时候咱们也算是扶摇直上了,不比在这儿受人磋磨的强。

小宫女半是撒娇半是诱哄的抱着对面人的胳膊,十分迫切的想知道下文。

唉,照今晚这个情况来看,实在不是没有机会,不过你也别着急,使团可不会在京中停留太长的时间,今晚虽然令皇上侧目了,但每日事多,加之贵妃娘娘常伴左右,没多会儿就不记得了,不过风流韵事,于皇上来说可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啊,那这么说三公主一点机会也没有了?小宫女听完耷拉着脑袋,颇有些失望,原本还以为有机会搏一把了,现在却没想到只是个虚妄的名头,一时之间也有些泄气,可屋内的三公主却和她不是一般的想法。

就像那年岁稍长的宫女说的一样,她不是没有机会得到皇帝的宠爱,只是没有机会,可机会又不是靠等来的,就如同今晚一样,她不是没看见,皇帝和贵妃之间的柔情蜜意。

但是还不是在看见自己的舞姿的时候分神赞叹,还专门叮嘱贵妃娘娘照顾她,所以事在人为,她心里渐渐有了计较,却听见门外的声音也响起来。

你这笨丫头,那三公主又不是你我,没机会亲见圣颜,若是她想便处处都有劲可使,只不过端看三公主自己愿意与否了,要是她自己志不在此处,便是你我也都是白费功夫的。

大宫女戳了戳她的额头,叹息了一声带着些难以察觉的落寞,虽然看似她在教导小宫女,实则也是有些心有不甘,想要拼一拼搏一把,万一呢。

我瞧着三公主似乎还挺喜欢咱们皇上的,不过世族女子大多娴雅,应当也不会十分主动吧,看来确实是我多想了。

小宫女雀跃了一会儿,随后又冷静下来,她说的世族姑娘们,也都是在宫中见过的,即便本心活泼,又有几个人能在宫里展现真实的自己呢,她还小不明白,觉得三公主或许也是这样的人,原先的欢欣便也渐渐的消减下去。

见状,稍长的宫女并没有出言安慰,主要是这件事本就只是她们私下里的盘算,要是小宫女上心了,做出些事情热了贵妃娘娘或者宫里其他娘娘的不悦,便是谁都救不了她的。

前程虽然要紧,但是若是注定没有那个命,还是先顾好自己才是,她伸手摸了摸小宫女的头,略带安抚的意味。

好了,别泄气,现在说什么都还是空话,总归现在使团还不会离开,不若再观望几日,就算真的不行,难道咱们贵妃娘娘娘娘还能苛待你我不成,沐妃娘娘也是个温和的,可别心太花了。

说着又板起脸来,小宫女沉默的点了点头,又说了两句,才结伴着离开,拐角的时候,二人不约而同了看了一眼刚才站过的地方,脚步却不停很快的消失在墨色之中。

第四百三十三章 下定决心屋内的人听完了两位宫女的对话,沉默了好久,忽地发出一声轻笑,带着得意和嘲讽的,拢了拢自己的衣领,抖擞着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蹲的有些发麻的腿,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两圈。

还是腿软,但是完全没有刚才起身时的迷茫了,短短的时间内,她收到极大的启发,对于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她志在必得,丝毫没有想过,宫宴上的宫女,怎么会有机会在外面闲聊这么长时间,还说的尽都是她爱听的,和她想知道的。

此时她正在策划着怎么能经常在南宫墨面前露脸,怎么才能让南宫墨对她从有兴趣变成喜爱,然后顺利的入主大庆皇宫,她眯着眼看着失神的看向半空中。

雕梁画栋的精致屋脊都是用黄琉璃瓦铺成的,屋内的摆设,格式用具无一不是上好的玩意儿,然而这里只是一间并不常用的偏殿,可想而知,大庆的富贵。

她想到顾倾城,虽然没见到她宫室如何,但是这几日也听了不少,明月宫是整个皇宫最气派雅致的地方,据说也是南宫墨费尽心血布置的。

若是成了南宫墨喜爱的妃子,这些东西不是唾手可得的,若是成了皇后,那能得到的不是就更多了,三公主被自己想象中的富贵迷晕了眼,仿佛自己下一秒就是这大庆的女主人了。

娘娘不必担心,想来三公主休息好了就没事了。

外面一众人略显的嘈杂的脚步声打断了三公主的思绪,听到贵妃娘娘她猛然回神,快步回到塔上躺下,谨慎的扯了被角盖住自己半边脸,生怕自己的情绪外露。

嘎吱。

门被从外面打开了,视线受阻,听觉便格外发达,三公主感觉进来的人应该有五位,为首的步履稳重坚定,应该就是贵妃顾倾城了,她想睁开眼睛看看,但是又怕被人发现她装睡。

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娘娘,太医到了,不如请太医看看吧。

也好。

三公主此时气息紊乱,她知道若是诊脉一定会发现她的异常,所以在顾倾城侧身让开的时候,悠悠的睁开眼睛,从迷茫诧异到恍然惊醒,一系列的变化落在顾倾城眼里。

倒是演技不俗,后者在心中如是评价着,看见三公主着急的掀开被子准备要下床行了,顾倾城连忙将人按下,阻止了她的动作。

三公主免礼,刚醒便就不要折腾了,不知三公主不胜酒力,倒是本宫是考虑不周了。

虽是告罪的话,顾倾城脸上却还是平静的仿佛不是她说的一样,周身都是上位者的怜悯和傲慢,虽然掩饰的极好,但三公主还是察觉到了,想起之前两位宫女对顾倾城的评价。

说她温婉大方,从不与人为难,只不过现在的态度可不算自然,想到其中原有,三公主忍不住想要放肆的笑一笑,当下却忍住了,十分恭顺的垂头掩去脸上的神色。

贵妃娘娘莫要自责,我也不是那不胜酒力的,只不过大庆的酒和我们那儿的略有不同,对于新奇的东西我总是忍不住多尝一尝的,一时贪杯闹出笑话,还请贵妃娘娘勿怪。

顾倾城挑眉,她有心想引导三公主的言行,却没想到还真是个孺子可教的,才不过半个时辰,就已经不是那么跋扈嚣张的态度了,不过人既然朝着她期待的方向发展了,她自然不会给自己露马脚的,笑得越发温柔。

如此便好,今日时间也不早了,不如让人送三公主先回去休息吧,大皇子也难免担心。

三公主心里微嗤,对于顾倾城散发出来的善意并不以为意,她觉得对反就是准备支开她,不想她和南宫墨见面,生了危机感,这样的想法让她心里越发得意,故作不知的开口。

外面的宫宴已经散了吗,我这般不体面的离席,却担心给大家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兄长可怪我了,皇帝陛下可是生气了?三公主故意做出惊讶,似乎还有些自责,像是因为她才至使这一次的宫宴这样草草收场,心里却掩饰不住得意,所以哪怕是故作的神情,也不免流露出来。

这样拙劣的演技,顾倾城真是觉得没眼看,对于这个平国的认识更加是有些看轻,不过她却不像三公主这么情绪外露,还是如刚才无二的温柔劝慰的说。

三公主这是哪里的话,前面的宴会自然是还没有结束的,不过女眷都在御花园里赏景去了,若是有兴趣不过随本宫一道去看看。

三公主其实还是想去宴会上,不过听顾倾城这么说倒也没有反对,想到自己的计划,还需要从顾倾城下手,当下也笑得更加真诚了一些。

那便麻烦贵妃娘娘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顾倾城笑得越发温柔,缓步行至外间,由三公主的侍女为她冲洗梳洗,虽然她来是感觉带来的人挺多,实则也不过只华钥和话梅两个,剩下两个便是三公主身边的人了。

只不过当时三公主需要休息,她也有一场戏要安排,所以才出面带走了这俩人,她向来是个直接的,也没有支使她们去做事,只是将人带在身边,省心省事。

想到刚才重新回到宴会上的时候,各方试探的眼神让她实在有些不快,不过却很快就释然了,和南宫墨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开始做自己,让众人看见了一个和往常别无一二的贵妃娘娘。

但时不时却又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一些落寞,或者说是危机感?反正今晚注定是一个不平淡的夜晚。

宴长安坐在对面,看着顾倾城神色勉强,心里有一种扭曲的快感,可要是顾倾城仰着笑脸和南宫墨说话,他又是一阵气闷,心中暗恨,他的异样也落在大皇子眼中,对方颇有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你对贵妃的行踪这般了如指掌,别不是你心中对她心怀不轨吧。

大皇子脸色不善的看着对方。

第四百三十四章 众人心怀鬼胎想到刚才宴长安故意表露的一些有关顾倾城的事情,若不是仔细留意观察过,是不可能知道的这么详细的,或者还亲自去走过这些地方,越想大皇子越觉得是这样,心中嘲讽脸上更是显露无遗。

呵,你以为谁都是像你一样的,要在这宫中活下去,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宴长安神色自然的收回视线,撇了大皇子一眼,带着令人难以察觉的怜悯之色,让人有些,莫名,大皇子却奇异的明白了他的意思,宫中的主子,不仅是顾倾城,或许每个人他都了解。

也是,寄人篱下的质子,要活命自然的小心谨慎,如履薄冰,这么想着,大皇子心里平和下来,对于对方那一句以为谁都和他一般自然而然的理解为羡慕,于是也不和他一般计较了。

大庆皇帝后宫美人众多,齐人之福令人艳羡啊。

宴长安无语了,只知道这人是个草包,却没想到居然还是个色胚,父君居然想把王位让个这个蠢货,他真的也是气笑了,不过却没想纠正他,反正死人而已,他眼神暗了下来。

后头的使臣听见他们之间的对话,也纷纷低下头,原先还没觉得大皇子有什么不对的,可从到京城开始,总感觉他原形毕露了。

对面的顾倾城,只能看见他们是在说话,却听不清到底在说些什么,忽然看见宴长安抬头冲她笑了一下,意味深长,她心里一咯噔,下意识的看向南宫墨,后者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顾倾城有些不自在,恰好刚才派出去的宫女回来了,她让人俯身到她耳边,才借口去看三公主又离开了。

殿中众人,各位大人并不在意顾倾城的去留,一个个都只对着使臣你来我往的交锋,反倒是那些贵眷,今晚发生的事情她们都看在眼里,对于三公主有了些新的判断。

不过却还是有人偷缝敲了敲南宫墨的脸色,完全看不出情动,也看不出喜怒,到底对于三公主是个什么态度,她们也好规束自己的行为,不过南宫墨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顾倾城没有在殿内留人,要是有什么事情,直接让福临来报就可,所以看见殿内没有贵妃身边的人,又是一阵猜测。

贵妃在御花园了准备了烟火,各位夫人小姐请自便。

一个行止端庄的宫女声音不大,却打断了内眷之间有声或无声的交流,今天的宫宴主要是迎接使臣的,内眷需要维持着端庄的礼节,年长些的夫人们或可还好,但年纪稍幼些的少女们却渐渐的坐不住。

听见可以离开,一个个都欢喜雀跃的看着自家大人,仿佛也是知道留下来也无甚用处,夫人们纷纷起身离开前往御花园,才刚刚到入口就听见里面疏朗的笑声,有些陌生,大家面面相觑。

夫人们里面请,贵妃娘娘和三公主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三公主?听到这个名字,众人又是一阵错愕,不知道贵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还有将情敌呆在身边的道理?不过娘娘大度,也是大庆之福。

夫人们对于顾倾城的这番举措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那些个年轻的小姑娘却纷纷为她感到不忿,明明皇上和贵妃之间琴瑟和鸣,怎么老是有不长眼的人非要往上面凑。

这就算了,而贵妃娘娘却还不能不招呼着,在场的姑娘们大多都是即将及笄的少女,渐渐也有了自己懵懂的心思,对于皇上和贵妃之间的情感是羡慕的,可亲自看见之后,却发现不像自己想象之中的那么单纯。

不由得有些破灭,虽然如此还是不得不打起精神来提步往里走。

参见贵妃娘娘,三公主。

免礼,现下并无外人,大家随意即可。

并无外人?那三公主是谁,有的心思敏捷的,自以为明白了顾倾城话里的意思,笑得谄媚,走上前去和两人答话,话里话外都是赞扬她们之间关系好,相见恨晚之类的。

丝毫没注意到周围人尴尬的神色,或许说是看见了,只不过不在意罢了,反正都是迟早的事情,要是能得三公主青眼也是很不错的。

有不少人和那位夫人一样的看法,也是因为顾倾城虽然看似好说话,其实并不好亲近,之和母家走的近一些,其他的根本很少来往,又因为她只是贵妃,根本不能像皇后一样,递贴拜见。

所以走不通后宫门路的人,总是有些着急的,不过也不都是冲动之人,现在围着三公主和顾倾城说话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均是母家不显,夫家也同样平平的人家,试图能做些什么改变现状,顾倾城却也不为难这些人,让她们自去说话,自己则悠哉的坐在一边。

态度自然的看着满园的人,似乎有人正在试探着顾倾城的态度,打算过来和她攀谈一会儿的,却被顾清漪抢在前面。

你倒是个好性好玩的,不是说准备了烟花,大家都来给你捧场了,却小气的不拿出来给给位夫人小姐看看吗。

顾清漪故意挑眉挑剔的说着,那些同顾家相交亲密的人家,知道这就是姐妹俩之间的相处态度,纷纷露出善意的笑容,只不过也有那些知之尚浅的,却满脸的惊异。

是可以这样和贵妃娘娘说话的吗?姐姐着什么急,好饭不怕晚,喏,这不就来了。

顾倾城笑得狡黠,大家都朝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黝黑的天边,只有大殿上的灯格外显眼,却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都疑惑的转过头来看着她。

嘭!还没反应过来,刚才顾倾城指的方向转来一声巨响,瞬间半边天都被点亮了,园中都是些贵妇女眷,被吓得花容失色,顾倾城扑哧笑了一声,却很快的被烟花迸裂的声音掩盖过去。

只有顾清漪和身边的华钥隐约听见,华钥知道自家小姐是个调皮的,顾清漪自然也知道,伸出手指在她额头上点了点,笑得有些无奈。

第四百三十五章 讨论不过只是那么一瞬间,空中炸裂的烟火落入众人眼中,方才的惊恐消退,满目皆是惊艳,炸开的烟火,映照着众人的脸色,五彩纷呈,此起彼伏的惊叹声绵延不绝。

三公主原本对顾倾城嘴里说的烟火嗤之以鼻,虽然她平国比不得大庆,但也不是那没见过世面的破落户,可是在漫天星海一般的,忽而能把墨色的天照亮如白昼的烟火,她也毫不意外的失神沦陷其中。

好漂亮啊。

不知道是谁嘀咕了一句,浅浅的一声,原本在这嘈杂的环境中应该是听不清的,但是随即却有许多人附和,上年纪或有阅历的夫人们尚且还好,那些年纪还不大的姑娘们,一个个的都把持不住,再也顾不上矜持,三三两两的凑到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贵妃娘娘,这烟火真是太漂亮了,是,是怎么做的啊。

再美的烟火也都是短暂的,总是有结束的时候,当御花园再次陷入墨色当中的时候,园子里也没了原先的热闹,但也并不尴尬,每个人眼里的光亮是无法忽视的。

是啊,这些花色原先从来没见过的,居然还能炸的这么绚***上元灯节的长街还漂亮。

我也觉得,原先以为上元灯节的花灯和烟火都已经是人间少有的美景了,没想却是我少见了。

少女们无法克制心中的震撼,加之顾倾城面上含笑举止优雅,并没有想象之中宠妃的盛焰骄气,最重要的是顾倾城和她们年岁相差并不大,相互之间除了刚开始的拘谨之外,说话已经很是放松了。

也是寻常闲来无事自己画的花样子,于烟火上我也不甚了解,只不过先前皇上看见这随笔之作便拿去做了,没想到还真是成功了。

顾倾城掩唇笑得含蓄,眼中的温情却不似造假,世家的小姐从刚才的一番交流之后,已经将顾倾城视作好友了,当下虽然听说皇上之名,但更多在意的却是从字里行间品出的他们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

在场的未嫁的少女,心里不由得开始想象自己未来的生活,会不会也如同娘娘和皇上之间甜蜜幸福,可下一秒又想起自己身在何处,脸色发烫,只得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失态,好在是晚上了,周围人的态度都差不多,大家谁都没有笑话谁。

凑在顾倾城跟前的少女们或许没发现,但是外围的夫人们却纷纷意动,眼神在顾倾城和三公主之间来回打量,身体一僵随后又放松,心里只剩下一个声音。

原来是这样……三公主不知道别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只不过对于顾倾城刚才的那番话,她也有和那些夫人一样的感受,心里浅笑一声,不过还是个小姑娘,便是要示威也显得这么的,幼稚。

结合之前那两个宫女对于顾倾城的描述,想要接近南宫墨想来还是只有从顾倾城下手,想到这儿,三公主抿唇轻笑,声音不大,却打断了围在顾倾城身边的兴趣盎然的贵女们。

我也从来没见过这么美丽的烟火呢,不成想居然也是贵妃娘娘的杰作,说来平国和大庆还是多有不同的,你们说的那个上元灯节……前半句话说的坦然,后面却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一样,三公主没有把话说完,周围的贵女们却也明白了她的意思,都是差不多年岁的姑娘家,出门的机会少之又少,对外面的世界有种格外的向往。

贵女们自觉感同身受,也不能真的冷落了三公主,于是又开始和她一起讨论上元灯节,初次之外还有其他各种盛大的节庆,一个个说到激动处小脸都红扑扑的,是不同于在家是的温婉,或者在外的骄矜。

便是众位夫人也少见自家女儿这么活泼外放的时候,左右这个机会也不多,大家也都没有阻止,更是看在顾倾城的面子上,要是有人摆出长辈的谱,该闹个大没脸的,谁也不会去触这个霉头。

顾倾城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四下周围各个人不同的反应,大多都是善意,不过也有小部分蠢蠢欲动的,她也不在意,反正她现在也不需要这些夫人都和她一起同心,朝旁边使了一个眼神。

守在御花园外的两个小宫女悄悄的跑开了,这样盛大的宴会除了正殿,其他地方都显得清冷,是以两个小丫鬟的离开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除了三公主。

她刚才跟在顾倾城身边进到御花园的时候,便察觉到有人在偷偷的打量她,只不过等她看过去的时候对方又收回了视线,到底也是宫廷出身,这样的打量于她而言并不陌生,和顾倾城交流的时候她也在留意周围的环境。

果然看见一个好奇的看着她的宫女,年纪不过十二三上下,眼神清澈坚定,在她转过头的同时移开了视线,还是很机敏的,只不过三公主仔细看了,她接下来的动作有些不自觉的僵硬。

基本能确定了,就是她之前感受到的那阵目光的主人,这时三公主又忍不住多想,这个小宫女,是刚才在殿外和别人讨论她的那个吗,如果是那她也是不介意当对方的踏板的。

收回视线,不管是不是,大庆皇宫未来必有她一席之地才行,下定决心,三公主眼中弥漫开一种和先前完全不一样的光芒,周围的人都感觉到了,只不过碍于身份,并不能直接询问罢了,便只当没看见,不过也有的贵女反应过来,悄悄和三公主拉开了距离。

顾倾城将在场所有人的反应都尽收眼底,当然也包括三公主的,对于她眼中闪烁的野心自然也没有放过,这便好,就怕没野心,可是不方便她搞事情的。

顾倾城轻微垂眸,借着茶杯掩去唇边的算计,只是不知道这个三公主到底聪不聪明了,要不然再帮她一把?顾倾城在心里暗自谋算着,估计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是要热闹了。

第四百三十六章 糊弄三公主三公主此时还不知道,所有她自以为是的绝妙的计划,全都是顾倾城一手安排的,甚至于她沾沾自喜的对自己阶段性取得的的进展,也不过是逗猫的主人指缝间的恩宠。

御花园里散的比正殿的要稍早些,宫宴结束之后便是商讨正事的时候了,各位夫人小姐也不是没有眼色的,便自己在御花园里闲逛,或者和相熟的夫人说话,顾倾城是没有这个心思的,今晚她想要的,已经达成了,早就想回去歇着了,于是直言告辞。

三公主本就想通过顾倾城的机会,接触南宫墨,这个时候就是最好笼络的时候,这一个晚上她已经对顾倾城有一个比较完整的形象了,是一个皮薄温婉的美人,似乎也挺好性的。

我对着内宫不熟悉,不知道能不能麻烦贵妃娘娘。

顾倾城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给三公主看的有些胆颤,差点以为对方发现自己的用意了,强打起精神才没有倒退一步,撑着脸上的笑容,不叫人察觉到异样。

只是带我会别宫而已,宫中宫道复杂,无人指引却是辨不清方向,若是娘娘不方便的话,指个宫女也成。

三公主临时改口,这番话说的却有些要挟和示威的味道,众人纷纷侧目,三公主不躲不避,只是含笑看着顾倾城,眼中的情绪丝毫不加掩饰。

却是我疏忽了,三公主远来是客,到底不如在自家里放松,既如此,那便请三公主随我一道去宫中坐坐吧,明月宫虽不比御花园百花齐放,却也有一番滋味。

顾倾城丝毫不怒,看着三公主忽地展颜一笑,明亮的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起来可爱极了,三公主喉咙有些痒痒的,她居然想伸手揉一把面前的脑袋,不过很快这个念头便被她赶走了。

诸位请自便。

说完顾倾城便带着顾清漪和三公主走了,若是寻常主母这种宴请的时候绝对是不可以先行离场的,不过这是皇宫,倒是不太能和寻常世家勋贵相提并论的,众人也都没有异言,恭敬的送别顾倾城。

园里少了身份尊贵的人,相互之间说话也都更加随意一些了,只是有些小姑娘,原先不认识顾倾城,只听说过传闻中的顾二小姐和贵妃娘娘,今日一见却有些相见恨晚的意味。

不过碍于身份有别,到底也是不能强留,失落一会儿又找到原先的玩伴,一起说话打趣了。

这个时候顾倾城一行人已经沿着宫道走到明月宫门口了,到底御花园离的不算远,顾倾城走回来觉得还好,要不然因为步撵的问题,估计又有的说法了。

想着顾倾城又有些怀心思的念头,其实说不得也可以自己坐步撵,让三公主在底下走着,不过只是想想而已,姐姐也在呢,若是没人她可以让顾清漪同乘,可要是三公主在,总不能她们坐步撵让客人走路的吧。

她就是不高兴,心里别扭着,虽然知道三公主的到来是干什么的,也布置好了,但她就是不高兴,却又不好和别人说,显得她很矫情。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顾倾城有些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果然恋爱误人,可她一边又甘之如饴,唉,无解啊无解,她自己也无奈,不过已经这样了,她也没想抽身,那能怎么办呢,不还是的继续做。

进到明月宫里,三公主眼里闪过一丝羡慕,平国地处偏僻,物资匮乏,且因为气候条件的原因,房屋大多低矮,就连王宫也没有这么气派辉煌。

刚到京城时就已经惊叹过一次了,只不过王兄叮嘱她不要显得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所以她虽然心里惊叹艳羡,表面上还是十分淡然的,不过到明月宫她才认识到,富贵真的是没有底线的。

从大门开始往里,院子里是栽种的各种各样的兰花,她想起来,似乎御花园也由许多兰花,想来应该是顾倾城喜欢的,正院除了一个小花园之外,端的是大气华贵。

进了二门,里面却完全不同于正院的壮肃,反而是小姑娘喜爱的绵软的布置,且处处都透着温馨,在偌大的威严的皇宫中,却像是女儿家的闺房,被保护的好。

羡慕之后便是更大的野心,三公主心里想着,要是她能顺利嫁给南宫墨,这些好东西自然也都有她的份,对着房间里的东西仔细打量分析,却还是不能完全估算其价值。

顾倾城姐妹俩交换了一个眼神,没说什么,只是将三公主请进殿中,明月宫里的宫女也开始忙碌开了,焚香上茶,点心吃食桩桩件件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三公主别客气,这些都是本宫小厨房里的,却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便叫人各种都准备了一些,刚才宴上你吃醉了酒,估计没用什么,便先吃些垫垫吧。

顾倾城还是一副温婉美人的样子,至少在三公主看来是这样的,对上这样的人,便她是个冲动的性子也难得安静下来,随着对方的节奏说话做事。

不过在顾清漪眼里却憋笑的难受,要让寻常里最是惫懒傲娇的妹妹扮演一个端庄矜持的娘娘,却是为难她了,只不过三公主似乎对此接受良好,顾倾城看上去也乐在其中的样子。

她只是给了顾倾城一个提醒的眼神,叫她不要玩脱了,后者安抚的看了看她,让姐姐放心,经过金陵和江州一遭,顾清漪对妹妹已经十分相信了,既然妹妹心里有数,她便也不在多管。

不过确实顾清漪也没有想错,这样的顾倾城对三公主来说却是最好不过的攻略对象,只要她脸皮厚些,天天和顾倾城说话,总能遇上南宫墨,总有机会展示自己的。

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南宫墨的身影,不自觉的红了脸。

三公主心里就是这样想着,还有她行李中带着的东西,不自觉的勾了勾小手指,脸上浮现出一模不自在,却没逃过姐妹二人的眼睛,纷纷带上审视和警惕。

第四百三十七章 宴长安的打算三公主想着自己的事情,一边不自觉的将手伸向旁边的点心盘子,确实大庆的美食也很合她的口味,本来酒后是没什么胃口的,她却将面前的点心消灭了一大半。

宫宴算是有惊无险的过了,宴长安看见顾倾城离席之后,一直想找机会去寻她,只不过被大皇子合使团的人拖着,一直没能达成意愿,不过没有顾倾城在场,他到也是如鱼得水般自在。

不会时常分心,便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南宫墨合顾倾城之间的亲密,只不过他这样的自欺欺人在宴会即将结束的时候迎来了破灭。

有一位宫女打扮的人从后殿进来,朝南宫墨的方向张望了一眼,南宫墨没有什么反应,却见到他身边的来福十分亲切的去和那宫女说话,原本那宫女的脸被柱子的阴影挡去一半,看不清脸,直到人要离开的时候,宴长安才发现那个宫女是华钥。

他与顾倾城相交的时间并不短,自然知道华钥是她最信重和贴心的侍女,寻常不会让人离开身边的,他看见华钥拿了什么东西交给来福,后者又将东西交给了南宫墨。

随后他发现南宫墨万年不变的冰块脸上浮现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原本严肃的脸色瞬间就柔和了下来,他心里嫉妒的快要发狂,想知道到底顾倾城给他送了什么,才让人瞬间展颜。

皇帝陛下是看见什么了,怎么忽地就高兴起来了。

大皇子并没有看见角落处的华钥,不过却也发现南宫墨的脸色变化,调侃一般的发问,只不过有些大舌头,显然是有些喝多了,不过想来也是,若不是饮酒过量失了意识,怎么会对着南宫墨问出这样的话。

在场的大臣和使臣也听见他的话,瞬间脸色一变,好奇的看向南宫墨却很快的收回视线,心里吐槽,哪里有变化了,不还是一张臭脸。

南宫墨在朝臣面前从来情绪不外露,只有宴长安因为看见了华钥,所以对于他的变化才更加的敏感,其他的人却并不知道这中间还有这样的故事。

今日且先到此吧,有事明天再议。

南宫墨并没有想和谁解释的打算,说完便带着来福大步离开,其实就是很正常的走路,可落在宴长安眼里,却总觉他有些急躁,到底顾倾城送了什么,怎么众人就着急忙慌的离开了。

想到一种可能性,他周身的威亚瞬间低沉下来,最先感受到他异样的还是身边里的最近的大皇子,后者迷茫着眼睛看向宴长安。

怎么的看我不顺眼,想杀了我啊,哼,告诉你没那么容易,等此番回平国我就是唯一的储君……你也只能跪下来给我舔脚,大庆皇宫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我是唯一的储君……一番话说到颠三倒四的,不过宴长安却能清晰明白的知道他要表达什么,也不在意他是个醉鬼,拎着人的后领,强迫人抬头,大皇子吃醉了酒,脖子绵软无力,被他粗暴的动作,拎得甩来甩去的,叫人头晕。

宴长安半点没有想放过他的意思,非要让人将脖子打直了,才和他说话。

那你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不知道大皇子听懂了没有,他只是看着面前的宴长安,脸色沉默,就在宴长安以为他要说什么的时候,大皇子突然冲他嘿嘿一笑,扑鼻而来的酒气,差点没把宴长安熏死过去。

气机的将人扔到酒案上,大皇子的头狠狠的砸在上面,他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不过其实并不疼。

美,美人……快过来,叫……本,本王好好疼你,保证,保证比你原先的男人都好。

大皇子凭借着意志力将脑袋从桌子上抬起来,额头上已经红了一片,可他自己丝毫没有感觉,还是冲他笑得痴迷,甚至还准备上手摸宴长安的脸了。

宴明修!宴长安原还不知道大皇子的打算,直到对方的手抚上他的脸,宴长安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恶狠狠的拍开大皇子的手,一字一句的叫着他的大名,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若此时大皇子还清醒着,估计会被宴长安现在满眼猩红的杀意吓到,不过现在他只是一个撒酒疯的人,什么都不知道,只有使臣发现了这边的动静,胆战心惊的想要劝解宴长安。

太,太子殿下,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您,您一定要三思啊。

宴长安的手已经卡住大皇子的脖颈,五指狠狠的收紧,大皇子因为窒息嘴唇开始发紫,双手不自觉的去搬宴长安的手,使臣见状纷纷聚拢过来,劝阻,却不敢动手反对宴长安的动作。

原因无他,此时的宴长安虽然在大庆为质,但他名义上还是平国的储君,就算平国王君再看好大皇子,正式文书一天没有下来之前,他宴长安酒一天还是平国的太子,所以他们只能语言劝解。

太子殿下,多年筹谋不可因为一件小事功亏一篑啊。

在一众嘈杂的劝解声当中,一声并不明显的声音,甚至都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失了智的宴长安却恍然惊醒一般,手上的力道消失,眼神里的杀意还未消减,朝旁边跪了一地的使臣扫过去。

纷纷害怕的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宴长安分不清楚刚才说这话的人是谁,但现在他知道这群人当中,也不都是草包了,收回视线,大皇子死里逃生,原本的醉意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趴伏在案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咳嗽着,一边那眼睛去剜宴长安,其中的狠和嫉妒让他此时看上去更加狼狈了。

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我说到做到。

大皇子虽然不甘心,但是却不敢再如刚才一般盯着他看,宴长安轻嗤一声,看向狼狈的大皇子,因为刚才的那个声音,他有了新的想法。

不要试图挑战我,你的愿望,或者我可以帮你达到。

第四百三十八章 交谈我知道你此番前来的目的,不过就是想借由大庆皇帝之手,将我彻底赶出平国,再无回归之日,你才可以放心做你的王君。

大皇子闻言脸色一僵,警惕的看向宴长安,他以为对方没有发现他的意图,甚至因为作为质子肯定连外面的消息都知之甚少,可是宴长安却能出席国宴,就说明事情和他想的不一样。

大皇子渐渐的反应过来,不过他依旧不认为对方有这个能力,对于他口中的所谓帮助更是嗤之以鼻,不过人还是有些成长的,没有轻易将嘲讽说出口,只不过宴长安又如何看不懂他的情绪呢,不紧不慢的笑了一声,抬手倒了一杯茶递给大皇子。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王兄移驾。

随行的使臣惊恐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对于宴长安这个名义上的太子他们也不敢轻忽,可更令人担心的却是大皇子,众人生怕下一秒就会站起来,当着大庆官员的面,和宴长安吵起来。

不过大皇子虽然自大又不靠谱,这个时候也还是能看得懂眼色,余光里不少打量他们的官员,明明皇帝陛下已经离席了,却还有人在座位上磨磨蹭蹭的,不就是想看笑话吗,他能随了意?自然不会的,所以虽然不耐烦,但大皇子还是站起身,自上而下的看着宴长安,颇为不屑的恩赐一般的开口。

带路吧。

说完便收回视线,将一个倨傲的王子演绎的淋漓尽致,宴长安坐在位置上,茶杯还在他手里,脸上的笑有些僵硬,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站起来,平国使团的人也跟着一道离开。

关键人物已经离场,自然没有什么值得在逗留的,一刻钟之前还热闹非凡的大殿,现行下却只剩下铃兰桌上的残羹冷炙和七倒八歪的酒瓶,进出收拾的宫女手脚极为轻巧,除了瓷盘碰撞的清脆,没有其他闲聊或说话的声音,庄严肃穆的大殿显得有些孤寂。

你来大庆皇宫一直都住在这里?宴长安将人领到自己的住处,一处清冷偏僻的宫苑,听说以前是做冷宫的,离哪里都很远,且寻常也少有人至,不过到底是宫苑,就算是冷落的宫殿,也是同其他宫殿别无一直的庄肃。

只不过里面的摆设相较于皇帝的御殿和后妃的寝宫都远远不及,只不过大皇子的这句话,显然不是嘲讽,甚至还带着些惊叹,眼神晦涩的打量着周围,一样的绿瓦红墙,辉煌大气的三进宫苑。

他心塞的厉害,远来质子也能有这么好的待遇,和他之前想象的似乎又有不同,眼神带上些不平的愤恨,跟在后面的使臣,或多或少也有这样的想法,没想到大庆居然这么阔绰。

连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质子都能安顿的这么好,且这已经是十分冷落偏僻的了,却比平国正殿都好上许多,大家心里都是羡慕且向往的,不过使臣到底还是要脸面的,意识到自己的失神,轻咳一声,将思绪拉回,也唤回了大皇子走失的理智。

哼,也不过如此吗,还当真以为你有什么不得了的,就这么个偏僻院子,还没什么装饰点缀,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也好意思大言不惭的说什么能达成我的愿望。

我也是昏了头了,居然真的相信了你的鬼话,呵。

宴长安有些无语,大皇子眼中的羡慕嫉妒都快要溢出来了,他自己也是平国出身,自然知道平国和大庆之间的差距,所以他有了想要取而代之的野心,不过这个大皇子还真的是蠢得让他有些担心。

这人真的是父王看重的储王吗,他死了真的会引起平国对大庆的反噬吗?头一次他对自己的计划产生的怀疑,却不是对自己,而是对这个看上去真的缺根筋的大皇子。

重使臣也是无奈,谁都没有说您羡慕,看似十分有威慑的一句话,实则却是不打自招,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使臣对于大皇子已经不抱任何期待了,以至于他说出这样的话也当作是没听见。

我有没有这个能力王兄试试看不就知道了,反正你是要回平国做王君的,直接说服我放弃不是更好,不懂一兵一卒就能得偿所愿不是更好。

宴长安挑眉笑着看向大皇子,他并没有对对方嘲讽的话激怒,反而是带着蛊惑的提着建议,看似处处都在为大皇子着想,令人忍不住沦陷。

大皇子顺着宴长安的话往下想,似如果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似乎却是是更好的,可,宴长安为什么要帮他呢,作为名义上的太子,只要他能回到平国他就是自己一块最大的绊脚石。

就算他答应了也不能相信,只有死人才是最令人放心的存在,大皇子难得智商在线,没有图方便直接应下他的提议,反而狐疑的看向宴长安,眼神询问他想要什么。

宴长安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猪脑子也不是完全不想事的,刚才他提议的时候一瞬间闪过,要是对方真的答应了他的提议,说不定也可以放他一马的,不过这人却没抓住机会。

我想要带一个人走,保证不会在出现在你面前,不论是在大庆还是在平国,你大可以宣传我已经死了,死在大庆。

要是聪明些还能利用这个消息狠狠的讹诈大庆一笔,大皇子听出来了,他身边的心腹使臣也听出来,眼睛里流露出贪婪的神色。

是谁,为了儿女私情,你居然能放弃大业?大皇子很明显并不相信这个理由,皱着眉眼神中尽是不信任,宴长安双手往两边一摊,好似有些无奈的模样,脸上一派向往的神色,眼中却带着苦涩。

原先觉得为了平国和大庆的交好,为了平国未来能更强大,我甘之如饴,现在却不这么想了,反正我来大庆为质,在子民眼中我并不是一个完全值得信奈的王君,有何必强求呢。

第四百三十九章 默许这一番话让在场的人都有些无言,作为附属藩国,平国根本没有什么话语权,发展与否全在大庆一念之间,让他们生他们便能生,让他们死,他们甚至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大皇子也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预期这样被困顿住一生,不如完全摒弃出身和枷锁,潇洒自由的做自己,也不失为一个好奔头,不过他还说要带一个人走,大皇子难得生出了些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人让他有了这样的心思。

我在大庆宫中许多年时间,虽然时时被监视着,但是对着宫中的情况了解也不算少,王兄若是现在拿不定主意不若回去好好想想,晚一些答复也是可以的。

不过一个借口而已,宴长安怎么会真的将自己的底牌和盘托出呢,只不过是让大皇子放松警惕的而已,到现在为止,对于使团在大庆的安排,他基本都还一无所知。

要是想让他自己的计划顺利进行的话,必须先得到使团在大庆的行动规划,才好提前做埋伏,至于其他……宴长安的眼神慢悠悠的扫过后面跟着的一众使臣,到底谁是那个呢,一个个的低着头做鹌鹑状,也没有眼神交流,宴长安也拿不准到底是谁,大皇子正在仔细品味宴长安的这番话。

却看见他似乎在找什么,眯着眼睛随着宴长安的动作也朝后面的使团看过去,却没有什么发现,此时宴长安已经收回视线,没有在继续寻找,反而是含笑的看着大皇子,等待着对方的答复。

你还没说需要我怎么帮你,我从来不信有什么免费的午餐,我相信你能遵守你的诺言,只不过我要知道你全部计划。

大皇子直勾勾的看着宴长安似乎要将人看穿一样的,眼神墨黑脸色严肃,和之前那个蠢货一样的大皇子判若两人,宴长安丝毫不意外他这样的变化,不过伪装而已,谁都不是傻子。

明天我便会把完整的计划交到你的手上,若是有需要的话,或许还可以帮您做些其他的。

宴长安意有所指的看着大皇子,眼中含笑,后者不为所动,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带着人又匆匆的离开了,使团并不住在皇宫,而是被安置在皇城外围的别宫,顺着宫道直接就能出去。

而且这条路上的人又极少,更是方便了他们之间的联络,大皇子一路走一路观察着大庆的皇宫,端的都是尊贵威严,想到平国那个小小的宫殿,大皇子难免有些心情郁郁。

回到住的地方,看见三公主正坐在内堂里发呆,连他进来了,也没有发现,也不知道她保持这个姿势有多久了。

咳,这么晚了,妹妹还没睡。

大皇子轻咳一声,提醒屋内的三公主回神,后者惊了一下,看见是大皇子,才松了一口气,站起来将大皇子迎进屋内。

王兄都还没有回来,我怎么能安心睡下,不过我却从来没想到远来大庆是这样的,威武森严,庄肃整齐,看来还是我们井底之蛙了。

三公主叹息一声,大皇子对她所言十分有感触,从进宫的那一刻,不或许更早,在踏进京城的那一刻他就惊呆了,京城的建筑也多是高大威严的,就算不如皇庭尊贵,也是和平国完全不一样的。

兄妹二人头一次见到大庆的富贵,难免有些失态,在人前还好,至少还能端的住,私下里倒是不用这么的局促了,从对方的眼神里分辨看出了羡慕和野心。

王兄是从宫宴上回来的吗,怎么的耽误了这么久?三公主从明月宫离开的时候,就发现大殿那边已经散了,大臣们纷纷离开,她坐着顾倾城安排的步撵,从明月宫一路被抬回别宫的,可能会比大皇子快一些,但是她在内堂至少等了半个时辰,大皇子才姗姗来迟,想来是被耽搁了。

和宴长安说了会儿话,顺便参观了一下大庆的皇宫。

大皇子并不愿意和三公主多谈这个话题,并没有继续下去,转而说起了其他的,三公主此番前来,大家都知道她的用处,虽然现在她还是平国的公主,但是他觉得女子嫁人之后,诸多身不由己,有关家国的大事,他觉得没必要透露的太多了。

而且又不是亲妹妹,对于她以后在大庆的生活的好与不好不是他关心的,大皇子更多在乎的是三公主能不能给大庆带来好处,三公主虽然骄纵,但也不是蠢的,自然听明白他的拒绝,也没有多问。

只不过这样一来大皇子却失去了更多的消息,更失去了一个重要的消息来源,所以说,人蠢有时候真的不是装出来的,一到关键时候就原形毕露了。

察觉到他的隐瞒,三公主也没有主动提起和顾倾城的相交,她这个大王兄啊,最擅长的不是弄权也不是玩弄人心,而是伪装,明明最是伪善小气的人,得到的评价却是堪为王君。

居然哄得父王也相信了,渐渐的将他作为未来的王君培养,实则却是个见识短浅手段浅薄的,也不知道未来的平国还能不能好好的活着。

不过她也不担心,作为平国王室的出嫁女,到时候若是平国真的没了,不论是嫁给谁都会受到磋磨,既然在哪里都不好过,那为什么不再还能依仗娘家的时候,给自己挑一个最强大的靠山呢,而且这个靠山也不一定就不是她未来的依仗。

此时的她还是坚定的觉得自己能在南宫墨的后宫夺得一席之地,三公主心里自信,大皇子也在想着宴长安到底有一个什么样的计划,他要带走的人回事谁呢。

今晚,平国的使团注定不会好眠,他们更多关注的是此番前来的那几个基础目的能完成几分,也是在试探大庆对于平国的态度。

明月宫中,南宫墨也迎来了挑战,看着坐在软榻上自顾自的吃着点心连余光都不分一个给他的顾倾城,南宫墨心中有些好笑。

第四百四十章 吃醋咱们不都说好了吗,做戏而已的,我的心意你还不了解吗。

南宫墨走上前去将人抱在怀里,顾倾城没有拒绝,反而在他怀里蹭来蹭去,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躺着,却并没有回答南宫墨的话,只是在心里嘲讽自己没骨气。

明明说好要给他点眼色瞧瞧的,才不过靠近一些软声点说话自己就沦陷了,不过这男人也是有资本的,说话的声音低哑性感,故意带上讨好的意味,更加勾人了。

顾倾城缩在南宫墨的怀里,借着对方看不见自己的脸,肆意的唾弃自己,表情自然能带出来一些。

南宫墨就这么静静的听着,嘴角含笑,他知道顾倾城不是真的在和他闹脾气,只是用这样的态度表示她自己此时的心情,虽然不反对,但是如果他真的没有分寸的话,她肯定是会生气的。

南宫墨怎么舍得让她生气呢,手臂微微收紧。

从明天开始就要辛苦你应付这些人了,三公主那边或许会故意作乱,倒是不用理会,主要还是秦太师这边,沐芸……顾倾城原本还美滋滋的享受着当下的闲适和南宫墨的心虚,或许可以乘机提一些他以往都不会答应的要求呢,却忽然听到南宫墨的声音,一下子坐起来,眼含幽怨的看着对方,非得要这个时候破坏气氛是吧。

顾倾城有些委屈,本来她自认为不是什么小气的人,不论是三公主还是沐芸,她知道对方的用处,便不会在正事上使小性子,最多不过是私下里,像现在这会儿,小小的发泄一下情绪,有必要一直提起吗,像她是什么不懂事的一样。

越想越生气,顾倾城侧身准备离开,却还是南宫墨手更快,将人桎梏住,不准人跑,脸上还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似乎越了解,他越发现顾倾城内里其实就是一个娇软的小姑娘。

不只是内里,本来就是个娇软的小姑娘来的。

我都记下了,不会给你拖后腿的,皇帝陛下,可以松开我了把。

顾倾城挣脱不开,没好气的答应着,气鼓鼓的,心中还有些酸涩,这就是帝王家必须要经历的心理洗礼过程吗,她难得的有些犹豫了。

南宫墨听见她心中之言,再也不能维持住脸上的轻松,扣住人的下巴,在顾倾城唇上印下一吻,夺走对方口中的空气。

他听不得顾倾城有离开他的想法,就算在心里想一想也不可以,因为他丝毫不怀疑顾倾城要是真的有哪天说服了自己,就悄悄的离开他身边了,留住她的从来都不是他南宫墨,而是顾倾城自己。

我怎么舍得让你独自面对她们,就算是女子也不可以,三公主会通过你的途径来取得与我的相处,但她在别宫,无诏不能入内,我和隐弟已经商量好了,平国大皇子此番必死无疑,三公主说来也是无用之人,你不用费心。

至于沐芸,后宫中人不可避免,不过到底也只是一个摆设,秦太师此人最是多虑,对于女人向来是看轻的,到现在为止,似乎除了你,也没有第二个女人能让他警惕了。

最后半句南宫墨说的格外别扭,感觉就像是有人觊觎他的宝贝一样,顾倾城看着他,扑哧一声笑出了声,伸手扯着他脸颊两侧往外拉。

不是这样的,虽然我只是贵妃,称不上夫妻一体,但这些事情我怎么能只躲在后面让你一个人面对外面的疾风暴雨,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就是要相互扶持的,我只是,我只是有些吃味。

顾倾城撇撇嘴,有些不想承认的样子,面含尴尬目光躲闪,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只在不言之中,不过顾倾城却听出来南宫墨的话外之音。

你们又做什么了,秦太师那边又有进展了?南宫墨挑眉笑道。

什么都瞒不过你,本来今晚正想给你说,让你高兴高兴的,没想到是这样的发展。

顾倾城脸红,觉得这种事情不太适合她,先前三公主离开之后顾清漪陪着她又说了会儿话,不愧是她姐姐,一眼就看出她心中的别扭。

夫妻之间最忌讳猜忌和隐瞒,要是不高兴便直接说就是了,皇上不会怪你的,要是真的不是大度到底的人,一开始就不要装作,不然以后你会很难做的。

因为这样皇上对你的期待就会很高,一开始没有表示出不喜欢,他也不知道你真正的心情,堆积之后,先前的喜爱就会渐渐变质,加之皇上从前情感缺失,对你或许是第一次打开真心疼爱的,有些时候做的不完全要多体谅一下。

从前总还是担心你在深宫之中郁郁,不过现在观你和皇上之间相处,像是情分还不错,以一国之君的尊贵,却许你完全的真心,这是难得的。

姐姐也不是要教你做事,只是一句,万事随心即可,不用刻意去讨好,那样你自己不会高兴,患得患失,最后还伤害了你们之间的感情。

……顾清漪说的挺多的,她听的有些不耐烦,不过现在想起来,句句都是拳拳肺腑之言,顾倾城想来觉得她说的对,要是不高兴就直说就是了。

我以为只要我们心意互通,我便不在意你和别人之间的虚与委蛇,甚至觉得这样的方法简单,却能达到目的是非常好的,但是我却不知道原来我却是个小气的人,见不得你和其他的女子亲密。

顾倾城软下身子靠在软垫上,刚开始还有些别扭,说着说着就坦然了,她就是小女子,且永远接受不了和诸多女人共享一人,早就和南宫墨说好的,他也答应了,那也不用强迫自己。

南宫墨意外,他还以为顾倾城不会坦率的将自己的不悦告知,看见对方眼神坚定,他心里又事一阵柔软,伸手摸摸顾倾城的脑袋。

我知道了,以后都不会了。

那你和我说说你们又做了什么,怎么突然就不用我了。

第四百四十一章 闲聊顾倾城好奇的看着南宫墨,刚才从和顾清漪闲聊的时候,她隐约也察觉到一些事情,只不过看姐姐的样子似乎对此了解的并不多,她便也没有问,免得对方担心,现在南宫墨主动要交代,她自然是不会推迟的。

要说不过也是很简单的事情,你见过礼部郎中华策了吧,就是跟着秦太师南下的那个谋官,他是我的人,说起来和你身边的华钥倒是同门出身。

南宫墨看她好奇又傲娇的小样,心里痒痒的也不卖关子,可是看着顾倾城一脸疑惑却并不意外的表情,他还是挑了挑眉,虽然本来也没想着瞒她,但是这么轻易就被别人发现了,看来还是华策不行啊。

和华钥是同门同族出身?这个顾倾城是当真不知道,华钥是原主一直信赖的婢女,虽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但是婢女不是奴籍吗?顾倾城有些疑惑了,一边华策能科考入仕,一边华钥却入奴籍?她脑海里面已经出现了一部几十万字的家庭纲常伦理大戏,眼神从疑惑到呆滞最后到同情和嘲讽,一系列的变化,全都在短短的时间里,南宫墨见她如此,就算不能听见,也猜到她心中所想,无奈的曲指在她额头上轻敲了一下,迫使人回神。

你倒是半点不好奇华策?这有什么意外的,从我们南下之一路,秦太师诸多举动都是正中我们下怀的,可笑他自己还被蒙在鼓里,要说他身边没有我们的人,如何都是不会相信的。

至于这位华策大人,以前从没听说过,就连秦太师身边也没有过他的身影,忽然就出现了,甚至还随行于秦太师的队伍了,以我对秦太师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用不信任的人的。

可既是他信任的人,又何时变成你的人了呢,那就是有一种可能,就是和大理寺的常佑大人一般,若是这样想,他的一切行为似乎都可以解释了,不过要说这位大人也确实厉害的。

因为作为间臣,华策最重要的除了引导秦太师的行为传递消息之外,更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顾倾城说的是她们还在江州的时候,这位大人也是十分努力的一边在帮助她night们,一边在掩饰身份。

这次又让他做了什么吗,和宴长安有关?南宫墨点头承认。

宴长安不甘人下,早就在为自己的野心做铺垫,但是宫里全部都是我的眼线,就算稍有疏忽,他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他的一系列举措,所以他需要帮手。

不过要达到和秦太师谈条件的资本,他需要强化自身,一步一步发展自己的势力,只有让秦太师看见最核心的利益才能将人打动。

南宫墨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现在的局面并不是最好的,狼崽子最好就是不要让他成长起来,直接扼杀在摇篮里,便就不会有现在宴长安的事情了。

不过顾倾城没有说这样的话,因为当时的那个时候,南宫墨对朝局并没有完全的话语权,所以就算他知道宴长安的小动作,也不能完全将之扼杀,当然也有他自己的原因。

作为一个傀儡,他不是没有自暴自弃过,想着要是宴长安真的成功了也挺好,他就不用再做秦太师和太后的棋子,一个坐在金銮大殿上的摆设而已。

不过现在看来,当时的放任也未必不是现在扭转乾坤的好机会,至少宴长安真的走到秦太师面前了,可他不知道,在这之前,我们就已经布置好另外一个打乱他计划的人。

没错,这个人就是南宫隐,对于秦太师来说,这俩人都是他的助力,南宫隐对大庆军队绝对的掌控能力,和宴长安身后的平国,但是相较来说,一个小小的平国,如何和手握大军的战王相提并论呢,所以说,此时的宴长安已经失去了先天的优势,不过他自己还不知道。

这些都是顾倾城早就知道的,并且除此之外,还有之前早商量好的,有关于三公主和沐芸私下里的小动作,需要她作为贵妃娘娘的出面,只不过为了先稳住这俩人,南宫墨或许需要小小的牺牲一下色相,之前她还没有回京的时候,南宫墨就是这样做的,而且做的还挺好。

顾倾城心里小小的心疼了一下南宫墨,堂堂大庆皇帝居然还用上美人计了,只不过现在听南宫墨的口风,似乎不需要了,她目光灼灼的看着对方,期待着南宫墨的下文。

因为现在秦太师身边已经有了一个更优的选择,宴长安在他那里讨不到好处,所以必须要做出一些让秦太师侧目的事情,才能让这个帮手真正变成他的。

可是之前还在金陵的时候,秦太师还没有和南宫隐达成合作之前,宴长安不就已经和秦太师勾搭上了吗,现在还需要做些什么才能让秦太师再次相信他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呢。

顾倾城皱着眉头,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所以她一直都习惯思考问题的时候代入别人的视角去想,那么若她是宴长安,要怎么打动秦太师呢,秦太师最想要的是改朝换代,自己做皇帝。

可他既不能近南宫墨的身将他杀害,对于大庆朝政更是没有他说话的地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祸水东引,借别人的手打击南宫墨,让秦太师从中获利,只有这样才能达到刚才说过的目的。

是平国的大皇子!顾倾城猛地抬头,看向南宫墨,她知道关键出在谁身上了,就是这个看似张扬实则蠢钝的大皇子身上,虽然宴长安是平国名义上的太子,但不过有名无实,现在平国上上下下都认准了大皇子是下一任王君,此番打着进献的名号,实则也是让他在大庆露个脸。

若是自家的储君在出使的途中遇害,那平国的对于大庆的怨气就会增加,在有心人的唆使之下,或许还会有战争。

第四百四十二章 南宫墨私下的动作不得不说是一条十分聪明的计划,既引导了平国的怨怒,等被人在污化过的故事传到民间,甚至大庆的百姓对于南宫墨的好感也会下降,因为百信最憎恶的就是战争了,特别是边塞地方的百姓。

没错,所以一开始大皇子就活不了,只不过宴长安没想这么快动手,或许想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

南宫墨撇了一眼顾倾城,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顾倾城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要说还是我们的皇帝陛下桃花更旺,才不过见你一次,就非卿不嫁了,这样的痴心人儿比起来妾可还差的远呢。

……南宫墨无语,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有古人云,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看看,不过一句玩笑话,非得要换回来,真真是娇宠的厉害了,不过虽然是这么想的,他还是乐呵呵的应着。

要说其实何必这么麻烦,一早就直接当作是献上一个美人多好,这样三公主或许能发挥的作用还大一些,现在这样端着身份,白白浪费了娇花一样的美人。

顾倾城觉得这是大皇子和三公主做的最蠢的决定,若是进献一个美人,就算和南宫墨相处的时间不多,至少也是正正经经的后宫妃嫔,南宫墨不主动来,难道还不允许她主动去了。

非要以公主的身份,跟着使团出席国宴,还出了大丑,这样以来,三公主再想入主后宫却是没机会了,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只有大皇子和三公主还不知道,且后者还在喜滋滋的计划着色诱南宫墨的事情。

行了,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吧,还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的打更的声音,已经三更了,确实不早了,顾倾城由着南宫墨抱着她回到床上,月色绕过柔纱的床幔洒在两人脸上,并不刺眼,反而有种无言的暧昧。

可你不早说,我叫人给三公主添了一把火,想来明天就会借口来找我说话玩笑,听说她来,后宫里其他人不说,沐妃至少也是会来的,我哪有什么清闲可躲。

顾倾城嘟囔着,南宫墨失笑的低头看着她,整张娇俏的笑脸都掩藏在他的阴影之下,只有容隐若现的水嘟嘟的肉唇在勾引着他。

算了,总归现在我也没什么事,就当是闲聊打法时间了。

顾倾城也不是真的矫情,本就是说好的事情,现在虽然不用她了,但是人要来总不能不让她来吧,而且,过去三个月忙忙碌碌的日子她也习惯了,突然闲下来也是有些无聊。

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当南宫墨还在想着要怎么避免后妃来打扰她的请安,怀里的人呼吸已经平稳下来,甚至隐约还有些呼噜声,这没心没肺的样子差点也是给人气笑了。

次日,顾倾城专门等在宫中,撑着下巴望着门口,就作昨晚她安排的那一处,就不怕三公主不上钩,若是对方真的抱着入主后宫的想法,那今天就一定会来找她的,如果没有这样的心思,才会主动离得远远的。

对于三公主,顾倾城还是觉得更像前者一些,不过若真的后者再没有这样的心思,那她也乐得自在,这样的想法才刚刚冒起,就看见有小宫女在门口露头,正好和自己四目相对。

小宫女反应迅速的底下脑袋,错开和顾倾城的眼神,就算娘娘再好性,再亲和,也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宫女能直视其容颜的,小宫女有些紧张。

什么事。

顾倾城等了一会儿,却没见有下文,那小宫女似乎被吓到了,她有些无语,明明她一直以来都是十分温柔大度的形象,也没有用恶毒残忍的手段惩罚过任何人。

到底为什么会在面对她时,表现的这么战战兢兢的,那小宫女在听见顾倾城的声音的时候明显身子一颤,说话也有些结巴。

回,回娘娘的话,外,外面三公主,求见。

边说还将头狠狠的低下去埋在胸口,声音都带着颤抖,像是十分害怕的样子,顾倾城皱眉,这宫女的样子明显是有事,不过没有当面发作,只让她下去,看那小宫女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甚至还趁乱匆匆抬头朝顾倾城的方向望了一眼,又迅速低头离开。

备有用心的模样实在是太明显了,顾倾城觉得要是不给她个面子让人跟上去看看,简直浪费了她这一番费心的表演,朝旁边看了一眼,华钥意会的颔首,大步跟上出去。

参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安。

三公主被安置在明月宫正殿,昨晚她也是在这里和顾倾城说话的,对这里倒是也不完全陌生,只不过白天里看这明月宫的装饰摆设,居然比昨天晚上看到的还要华丽多了。

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顾倾城由宫女扶着,仪态万千的走进来,她赶忙站起来,学着大庆的宫仪给顾倾城行礼,看见对方眼中的试探,她微微勾唇,就是要引起顾倾城的注意,果然没令她失望。

三公主的宫仪学的挺不错的,看着像是下了苦功夫的。

若说之前对于三公主的行为还只有百分十八十的肯定,现在顾倾城却完全能肯定对方心中所想,至少想入主后宫是毋庸置疑的,她微微勾了勾嘴唇,压下了嘲讽,笑吟吟的看着三公主。

在来之前,父王为我们请了教习嬷嬷,为了让我们熟悉一下大庆的宫仪,倒是不至于在这个时候献丑,娘娘谬赞了。

三公主此时的表现确实像个温婉大方的闺秀,完全不再是昨晚那样的跋扈张扬,或许是发现自己美貌不如人,所以只能换一种方式,不过对顾倾城来说,是哪一种都无所谓。

和三公主的交流也都是你来我往,并没有什么深度的内容,她看见三公主的视线时不时的会往门口瞟,当真是司马昭之心,打量着她不知道呢,不过顾倾城也没有拆穿她的意思,反而有了恶作剧的心思。

第四百四十三章 三公主口出狂言娘娘,沐妃正在往咱们宫里过来,您要见吗。

正好华钥从门外进来,她眼神黝黑面色沉肃,像是有什么事情要禀报,顾倾城看了她一眼,大概是刚才那个小宫女的事情,只是不知道,那位是谁的手笔,居然派个这么蠢的人来。

不过华钥也是个十分懂事的,自不会在这个时候和顾倾城说这些事情的,余光打量了一下三公主的脸色,似乎对进来的人是她有些失望,再看看顾倾城的表情,她明白了。

走到顾倾城身边压低声音的说着,三公主听不见主仆二人之间的悄悄话,只能看见顾倾城忽然发亮的眼睛,随后浮现出一抹温柔,她猜测应该是和南宫墨有关的事情,不由得身体前倾,想要听清楚她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我知道了,你先叫人去准备吧,昨天宫宴用的东西少,汤水什么可以都少些,她喜欢的熏肉和点心多备些。

顾倾城似乎在安排午膳,三公主不确定,但是听见宫宴,和她喜欢,这几个关键字眼判断确实是南宫墨,或许是遣人来说,皇帝陛下午膳会在明月宫和贵妃娘娘一起用?她自行将所有的细节补充清楚,等华钥离开之后,她回神正襟危坐的看着顾倾城,不过对方并没有透露是谁,反而继续了刚才的话题,虽然有些失望,但她敏锐的察觉到似乎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完全不似刚才的柔和了,甚至带上了敌意。

这样一来,她便更加确信刚才确实说的是和南宫墨有关的消息,因为一个女人只有在见到情敌的情况下才会对另一个女人有这样的防备之心,所以她很快的下定了一个决心,她要留下来和南宫墨一起用午膳。

对于昨天晚上的记忆,三公主其实已经记的不太清楚了,只有个皇帝陛下很欣赏她的印象,却连当时发生了什么都不记得,对于昨晚,印象最深刻的却是那两个宫女的话。

让她稍有流失的信心重新找回,在跟着顾倾城来到明月宫之后,那种想要入主后宫的情绪达到了顶峰。

三公主的情绪实在是太好懂了,顾倾城基本没废什么力气就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能看得出来却是在家是个备受宠爱的,要不然也养不成这样的性子。

不过说到这儿顾倾城就更疑惑了,若是真的被父母宠爱着长大的女儿,会被当作维系家族的工具送给别的国家吗,看向三公主的眼神有些复杂。

三公主听见门外似乎有脚步声传来,和宫女那种小心故意放轻的不同,来人的脚步坚定,虽然并不大声,三公主却能肯定来的人就是南宫墨,只不过却没有人通传,想来当真是和贵妃娘娘十分亲密了,便也没有怀疑。

她克制着自己不扭头去看门外渐渐靠近的人,心跳却渐渐和门外人的步伐同频,终于门口出现了一个影子,渐渐的朝里面走来,三公主心里暗喜,正在琢磨着应该怎么在南宫墨面前再表现一下自己。

那个影子越来越近了,人似乎已经走到自己身边了,三公主深呼吸了一口,忽地站起来,对着旁边的人行礼。

参见皇帝陛下,恭祝陛下万寿无疆。

正殿里面一片寂静,沐芸看着半跪在自己脚边的女子,后者垂着头看不清脸,但是能出现再这里,应该是那位平国的三公主,可,可她对着自己喊什么。

沐芸大惊失色,慌乱的跪下来,朝顾倾城告罪。

贵妃娘娘明察,妾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心思,妾,妾不过只是一介宫妃,怎么会,怎么会动这样的心思,我,我,妾根本不认识这个人的,娘娘!不是沐芸失态,只是认谁被当面认成皇帝请安,都会这样的反应吧,三公主行完礼却没等到回音,本来心里热血的跳动着,也冷了下来,却不敢抬头看,直到旁边珠钗慌乱的碰撞声,和矮下来的身子,她才反应过来,似乎不对。

看见跟前一张妆容精致打扮华贵的女人,三公主眼里闪过一丝嫉妒,随之而来的是错愕和恐慌。

贵,贵妃娘娘?三公主迟疑的转过头看向上首的顾倾城,对于这样的情况似乎有些无措,沐芸当真是被吓傻了,她哪里能想到,来明月宫想看看传闻中的三公主到底是怎么样的,却没想到有这样的惊吓等着她的,甚至觉得是不是顾倾城故意陷害她的。

同样抬头看着顾倾城,脸上的慌张不减。

三公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倾城皱眉,满脸严肃的看着跪在那儿不知所措的三公主,也不忘警告的看了一眼旁边的沐芸,沐芸还从来没见过她这么严肃的表情,一时有些被吓到了。

你是故意的!你故意让我以为是皇帝陛下要来,就是等着看我出丑的对吧!哼,什么风光霁月贵妃娘娘,原来也和那些小人一样,端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三公主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了,却知道不能让罪名扣在自己头上,站起来气氛的指着顾倾城,美丽的小脸儿扭曲的不像话,和刚才那个温婉的小姑娘判若两人,顾倾城简直想摇头扶额,还真是个没心机的小姑娘,明明只是一个误会的,却非要闹得不可开交。

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这个三公主就是一个性情单纯的女子?虽然这样猜测,但是顾倾城却不能容忍她胡言乱语,冷淡的声音似乎能将人冻住。

三公主,说话是要讲究凭据的,你空口白牙嘴皮子动一下就要给本宫定罪适合道理,罢了罢了,看来三公主对本宫的怨气很大,既如此,明月宫便也不好再招待了,三公主请回吧。

贵妃娘娘,您不是害怕我抢走了皇帝陛下的宠爱,故意设计下局的吧,哼,还说是什么大气端庄的娘娘,其实也就是个拈酸吃醋的普通妇人,也不怕闪了牙齿。

第四百四十四章 交手三公主色厉内荏的看着上首的顾倾城,语气严厉,尽力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些,殊不知自己身体颤抖的厉害,手也抖个不停,这样的异状就连旁边的沐芸都皱了皱眉。

那本宫先提前祝贺三公主能得偿所愿。

顾倾城讽刺的笑了一声,抬手拢了拢耳后的发髻,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上位者的尊贵和风情,看向三公主的眼神带着怜悯,嘴里说着恭贺的话,却叫人心中的卑怯无所遁形。

好似在她眼中,只不过小小的蝼蚁,根本不值得被放在眼里一般,意识到二人之间这样巨大的差距,三公主脸色泛红,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徒劳的张了张嘴,此时说什么都显得苍白。

沐芸也明白过来眼下是个什么情况了,大抵就是三公主眼红后宫中的富贵尊贵的生活,想要借由身份入主后宫,或者也对那个位置抱有幻想,沐芸的眼神暗了下来。

只顾倾城于她而言已经是最大的阻碍了,要是再来一个平国的公主,不管受宠与否,都是极大的绊脚石,她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贵妃娘娘,这是上个月的内廷账本,请您过目。

沐芸收拾好心情,没有再看旁边的三公主一眼,神态自若的从身后的宫女手中接过托盘,双手举起,仿若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的,见状,顾倾城勾了勾唇角,倒是没发现原来沐芸也是个人才呢。

辛苦沐妃了,后宫事多且杂,本宫身体不适,要劳烦沐妃多多操心些,本宫会在陛下面前替你美言两句的。

华钥上前去接过沐芸手上的东西,顾倾城则垂眸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漫不经心的说着,一副宠妃的倨傲,让人恨得牙痒痒,沐芸本意是想讽一下三公主,顺带着刺激一下顾倾城,却没想到被顾倾城刺激到。

谁要她在皇上跟前美言两句,要不是看在她失了孩子的份上,最近皇上怕是连见都懒得见她一面的,怎么还有脸面在自跟前说这种话,真是不知所谓。

沐芸如此腹诽着,却不小心余光瞥见顾倾城蔻丹色的指甲似乎有些扎进肉里,虽然不至于受伤,但是雪白的皮肤上却留下了深深的指痕,看来也不是就像她表现出来的这么云淡风轻嘛。

沐芸眉间忽地放松,这些天心口一直郁结着的愁云忽地就散开了,到底她也是有些不一样的,就连宠冠后宫的贵妃娘娘都心生忌惮,再不是从前一副不屑与人往来的模样。

想到这儿,沐芸又有些畅快了,毕竟她距离那个位置,中间只隔了一个顾倾城,要是她失宠了,正好便宜了自己,不过在这之前一定要保持冷静,千万要谨慎行事,她在心中如此警告自己。

妾愚钝,若是日后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请娘娘多家体谅。

沐芸颔首,显得恭敬又虔诚,顾倾城嗯了一声,让她起身赐座,不过沐芸前后的变化完全被她看在眼里,扫过殿中的两个人,一个眼馋富贵的痴女,一个心比天高的后妃,却注定只能是争权逐利中的炮灰,顾倾城心中叹息。

她本意并不想牵扯进这些权势更替当中,也不愿害人,只不过人生在世诸多身不由己,南宫墨走到今天不容易,她需要帮他,为尊者从不惧怕任何阴谋,也绝对不能怕。

你们,当我是空气吗!三公主看着顾倾城和宫妃,耳边听着她们旁若无人的交谈,双拳握紧置于身侧,身子还是在发抖只不过从紧张变成了愤怒,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卒,她什么时候被忽略至此。

垂着头站在殿中,声音低哑的不带半点情绪,顾倾城饶有兴趣的看着三公主,此时她的样子就像从前看过的那些反派黑化之前的状态,她甚至有些好奇三公主会做些什么。

沐芸则是有些被这样的三公主吓到了,好歹也是平国的公主,怎么能这么不体面呢,就这样还想着能入了皇上的眼,在大庆的后宫做一宫主位?说出去别笑掉别人的大牙了。

三公主这话怎么说,本宫来给贵妃娘娘请安,也是为着正事而来,刚才的小插曲都当作是误会了,你也别放在心上,本宫和贵妃娘娘都不会怪你的,也不会告诉皇上。

沐芸好心开口提醒,现在她是有把柄在她们手上的,刚才在大殿内发生的事情,往小了说只不过是一个误会,往大了说,可是连整个平国都会受到牵连的,三公主脸色发白。

她怎么忘记了这一茬,恶狠狠的抬头看了沐芸一眼,理智渐渐回笼,刚才她想要将这件事完全载到顾倾城头上,但对方似乎看起来并不在意,现在她明白了,现在这后宫之中,还没有她说话的地方。

有些丧气,但自由被娇宠的底气,让她也不能容忍一个小小的名不见经传的宫妃爬到她的头上,于是三公主转身看着沐芸,她身材高挑,就选沐芸站着也比她矮上大半个头,更何况沐芸现在还坐着的,气势上直接矮了一大截。

你是何人,我是平国人,或许不完全懂得大庆的礼节,却也知道作为宫妃是不能轻易接见外臣的,本公主乃是平国的使臣,今特地来拜会贵妃娘娘的,你算哪根葱,还敢对着本公主指手画脚了?三公主尾音上挑,抱臂站在沐芸跟前,眼神向下,头却半分不低,像是睥睨蝼蚁一般,顾倾城她惹不起,难道一个连宫宴都没机会出席的小小的宫妃她还惹不起吗。

刚才的紧张愤怒不知所措,所有的情绪揉合在一起,爆发的只会更加厉害,三公主看着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宫妃,心中有些报复的快感,乘胜追击的开口。

噢对了,你怕是还不知道我是谁吧,也对,连宫宴都没机会出席的人,不认得本公主也是情有可原的,若是寻常我便也不同你计较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 美梦三公主边说便朝沐芸靠近,后者双手死死的握着扶手,眼睛紧盯着逼近的三公主,生怕她对自己做什么不利的事情。

不过现在,你惹本公主不高兴了,本公主却不想这么简单的就放过你,你可清楚。

像是在询问,眼中的阴狠却让沐芸看的心寒,她丝毫不怀疑三公主话里的真假,虽然并不相信她能在大庆皇宫对她做什么,但是若是坏了秦太师的事……沐芸咬着下唇,她她现在不想和秦太师合作了,那人就是一个疯子,她虽然想做皇后,却不愿意出卖自己的底线,而且,而且现在她凭借自己,也未必不能得偿所愿。

这样想着,她余光配了一眼旁边看戏似的顾倾城,如果,如果没有顾倾城的话,是不是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做这大庆唯一的女主人了。

顾倾城看戏看的好好的,突然感受到沐芸身上骤变的气氛,似乎有些说不上来的阴沉,略一思索便也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了,不过苦肉计而已。

三公主息怒,这里是大庆,不是平国,就算你是平国的三公主,比之大庆皇帝陛下的从二品的后妃,也该避让一射之地的,更何况,你脚下站着的,头上顶着的还是大庆的地和大庆的天。

本来可以将计就计的,只不过却不想南宫墨去安慰这个伪善的女人,而且若这俩人真的在明月宫出了事,她自然难辞其咎的,还是不要添麻烦了,故意板着脸,摆出天朝贵妃的谱。

三公主被这样的顾倾城震慑到,后宫的女人不应该都是争锋相对的吗,顾倾城是贵妃,宫务却是由这个宫妃在管,就算她再愚钝,也知道这二人之间不会是表面上那般和善的,可顾倾城居然不是?贵妃娘娘,本公主这是在帮您,这样一个伪善且心机深重的,未必未来不会在背后给您使绊子的,现在也不要娘娘亲自动手,便就交给本公主吧。

本公主虽愚钝,但这一身功夫却是经过军中良将仔细指点小有所成的,上阵杀敌或许还差一些,但是对付个把娇弱的娘子却是绰绰有余的。

三公主眼神落在沐芸身上,半是讽刺半是诱哄的对顾倾城说,这个女人虽然并不如顾倾城美艳,但是一身雪白的皮肤娇嫩,水汪汪的大眼睛极易让人心软。

听见自己的话,似乎是被吓到了,身子轻微的颤动,朝顾倾城递去一个请求的眼神,眉眼间的脆弱让人心疼,三公主皱眉,这确实是能蛊惑人的狐媚子。

三公主,本宫再说一遍,这里是明月宫,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沐妃如何也不是能由你出言侮辱的,三公主无状,请回吧。

此时顾倾城也是冷下脸,并不给三公主面子,直接下了逐客令,三公主心中气愤,觉得这贵妃虽然长得好,但却是个没脑子的,难怪会被人算计的连执掌后宫的权力都没有了。

比起面前这个被叫做沐妃的女人,似乎要更好掌控一些,想起昨晚,就算被安排照顾她,都没有丝毫怨言的女人,三公主暗自下定了决心。

贵妃娘娘息怒,本公主只不过替娘娘不值得罢了,今日是我唐突看请娘娘恕罪,稍后我会请人送来歉礼,请娘娘一定要手下,如此,我便先不打扰娘娘了。

说完三公主看了顾倾城一眼,似乎有什么想说的,却没有直说,给顾倾城还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也有些不懂这个三公主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任她想破头皮也不可能想到,在三公主心里,自己居然是个单纯的傻子,甚至还不如沐芸有威胁。

最后那个眼神沐芸也看见了,不同于顾倾城的迷惑,她似乎从三公主身上看出了竞争的味道,最后她几乎能肯定,这个人就是来跟她抢皇后之位的,眼神也暗了下来。

顾倾城和沐芸看着三公主的背影,三个人心思各异。

等人走后,沐芸才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看着顾倾城,眼眶泛红,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娘娘,这三公主怎么和传闻中不太一样,不是说是个温婉端庄的女子么,怎么,怎么……她像是有些惧怕三公主一样,连话都说不完整了,怯生生的看着顾倾城,晶莹的泪珠蓄在眼眶里,欲落不落,让人心生怜爱,这样一副娇怯的美人模样,便是同为女子的顾倾城看到都有些心疼了。

更遑论那些男人呢,她叹息一声,安抚的开口。

沐妃宽心,三公主住在别宫,离你我尚远,若是没有传召根本不能踏进后宫半步的,今日她来说昨天说好的,倒是没想到居然是个这样无状的人,下次不让她来了,放心吧。

沐芸抬起头,惊喜的看向顾倾城,像是再问,是真的吗?顾倾城心口一滞,她都还不知道自己原来对于美人这么的宽容,嘴上一松。

放心吧,要是当真担忧,以后三公主来我便提前招呼你一声,让你们错开,放心吧。

多谢贵妃娘娘。

沐芸满脸感激的起身行礼,挂在眼角的泪到底是没有落下来,唇边勾起一抹放下心的弧度,心里对于顾倾城也有些不一样的认识,原来她同顾倾城之间的交流并不多。

对这个冠宠后宫的贵妃,只有一个美艳的印象,是顾太傅家的二小姐,其他的便都是听说,听说这是个骄纵跋扈的女子,听说她抢了姐姐的夫婿,听说她不受宠,才将许给顾家的皇后之位,变成了贵妃之位。

听说她手段高心机深,引诱皇上成就好事,听说她擅黄芪,治好了皇上的腿疾,听说,听说……之前顾倾城受宠的时候她并没有凑上去触霉头,害怕被对方忌惮,以顾家的权势,要整她几乎是易如反掌。

不过顾倾城却没有这么做,也没有对后宫任何一个人下手,不说下手,便是连交际也少,在她离宫养胎之前,和她都没有什么接触。

第四百四十六章 沐芸的恩宠不过就算顾倾城回宫之后,那段时间来找她说话,似乎也没有感受到她身上除了郁结之外的情绪,沐芸有些看不明白这人了。

沐妃在想什么,就这么盯着本宫的脸出神,难道本宫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无意识之间,沐芸的思绪越飘越远,她甚至没发现自己走神,眼神一直黏在顾倾城的脸上,本来顾倾城是没当回事的,只不过看她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便出言提醒。

请贵妃娘娘恕罪,妾只是觉得比之娘娘风华绝代,让大家都失了颜色,难怪皇上不愿踏入后宫,既有娘娘珠玉在前,其他的便都是将就了。

沐芸神情有些落寞,强打起精神恭维的说,顾倾城眼角抽搐,没想到居然是一通这么清新脱俗的彩虹屁,甚至叫她都有些飘飘然了,果然美人说话都是动听的。

顾倾城表现出一副很适用的神情,不咸不淡的打量了沐芸一番,眼神渐渐变得黝黑,才慢悠悠的开口语气不明的说。

沐妃也不用妄自菲薄,能入了皇上的眼,也是自有一番情态是本宫比不过的。

娘娘,妾,妾不适这个意思……好了,一早上没得闲,本宫也有些乏了,你也累了一早上了,回去歇着吧,平国使团离开之前,无事少走动,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才是。

顾倾城像是失去了交谈的性质,直接打住了沐芸未说完的话,摆摆手让她回去,沐芸有些无语,刚才还十分好姐姐的模样,现在又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样子,当真没有比贵妃更善变的人了。

不过经此她似乎也有些渐渐有些明白顾倾城的为人了,和传言像也不像,至少不是个坏人,但是对南宫墨却十分看重,对于没有犯到她眼前的人,是十分宽和的。

就算自己只是一个贵妃,也不耽误她喜欢南宫墨,不过现在看起来,她似乎以皇后自居,性子宽和大度有容人之量,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性子,在有一天知道皇后之位旁落,还会不会这样淡定呢。

心里的坏心思就是这样渐渐一发不可收拾的,今日见到顾倾城,沐芸其实还是很喜欢她的,高门贵女出身,身上自带的温婉是她后天学不来的,她也不想嫉妒,显得自己很小家子气。

但是就是无法克制,就连对方在为她说话,怒斥三公主的时候,她甚至在想,以后她要是在自己手底下讨生活,会不会这张看起来情绪淡然的脸上,会不会有屈辱的神色。

越想越兴奋,在今天之前,沐芸甚至自己都没有发现她是个骨子里如此卑劣的人,居然在期待顾倾城顶着她一张正直的脸恭敬的朝她行礼,然后自己可以以皇后的身份训斥她。

看她敢怒不敢言,就算南宫墨到时候也不心疼她了,必须只能依附着自己生活,她会对她心软吗,沐芸忍不住想。

应该也会吧,毕竟她也没做错什么。

沐芸坐在步撵上,被晃得昏昏欲睡,混沌之中,她似乎看见自己距离那个位置只有一步之遥,她贪婪的看着和龙椅并排着的凤椅,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的靠近,就差最后一步了。

娘娘?娘娘该醒了,皇上听说您今天在明月宫受了委屈,特意让人送来了奶皮乳酪卷和山泉银底针,都是您喜欢的,已经叫小厨房温着了,您现在要用吗?红柚的声音轻缓,沐芸有些不满的睁开眼睛,步撵还没停,不过距离她的湲湘殿不过一个转角的距离了,红袖这个时候叫醒她也不算失礼,只是对于梦里的场景,她越发的生出了期待。

你刚才说什么。

回娘娘,奴婢说皇上为了安抚您的情绪,赐下了奶皮乳酪卷和山泉银底针,这两样东西都是皇上皇后才能想用的珍品,听说您受了委屈,福临大人亲自送来的呢。

红柚脸上的喜意掩饰不住,这么快就送来了,肯定是皇上正准备用的,却在听说自己娘娘受了委屈之后立刻就送来了,这不是重视是什么。

沐芸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意思,更加上刚才做的那个梦,心里更加激动,仿佛下一秒她就可以成为后宫之主,大庆唯一的女主人了,脸上的得意都快要掩饰不住了。

却还假意的敲打红柚,让她不要张狂,小心说话,红柚自然知道自家娘娘的心思,也没有表现的那么明显,只是隐晦的表示的喜意,沐芸很吃这一套,并没有阻止她。

东西送去了?等人都走了之后,顾倾城也不用再端着架子,软着骨头倚靠在软榻上,膝上摆着医术,旁边两个小宫女一边给她捏腿,一边给她喂水果,好不惬意好不娇奢。

回娘娘的话,已经送去了,沐妃很高兴。

华钥回答道。

要说这奶皮卷却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只不过做这道点心的工序极其复杂,十分的耗时费力,有些宫妃为了互相内斗,便折腾御膳房,于是才有了这样的禁令。

值得说一句的还是这个山泉银底针,银底针是一种大庆皇室专项的一种茶叶,每年的产量极少,除了帝后和太后之外,其他人能得一撮都是靠恩赏。

而这阿姨那个名贵的茶叶自然得配上最合适的水,银底针需要最软的水,雪山顶的初雪最好,初冬是清早的梅花初露次之,山泉便是皇帝珍藏的初雪融水,更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沐芸要是不高兴才怪了,顾倾城轻嗤一声,这个女人看似若不经风的小白花一朵,实则却是个手段阴狠的食人花,现在她还纠结在和南宫墨的感情当中摇摆不定。

对秦太师也并不是完全的忠诚,所以她有有机可趁,一旦让她意识到不能从南宫墨身上得到她想要的,便会立刻调转方向,因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难免会打草惊蛇,所以她先未雨绸缪着,让对方放下警惕,她可以先腾出手来对付其他的人。

第四百四十七章 布局三公主那边如何了。

顾倾城头也不抬,视线落在书页上,漫不经心的询问,三公主性格暴躁,最是不能忍让,如今在明月宫被这样羞辱,肯定是不能善了的顾倾城倒不是怕她,只是好奇她会做什么。

三公主很……冷静。

华钥犹豫了一下面露纠结,似乎也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按理说依照三公主那炮仗性子今日受了这么大的侮辱,不把皇宫闹个天翻地覆,都算是大庆威严了,一路上却也安安静静的,连抱怨和咒骂都没有,实在是令人惊讶。

听见这个结果的顾倾城也很意外,不过到底三公主也不是傻子,要是真的在大庆皇宫失礼,恐怕不用等自己出手,平国使团的是就能直接将她处理了。

原来尽是小瞧了咱们三公主了吗,她也不是我们以为的沉不住气的样子,不过人的本性最是难改,先看看吧,总归今天会有反应的,要是没有,晚上再派人去刺激一下。

顾倾城换了一个姿势坐起来,小宫女顺势往她腰后垫了一个软枕,华钥脸上越发严肃,沉下声音道是,俯身的同时,飞快的和顾倾城交换了一个眼神,旁边两个小宫女没有察觉到。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昨儿没休息好,有些乏了,午膳若是皇上不来的话,也不必叫我了。

才没说两句话,顾倾城就露出疲态,挥了挥手让殿内的人都出去,由华钥扶着往内殿去,看着是真的累极了,昨晚本来就睡得晚,早上却起的早,而且作为宠妃,没有皇后,太后那儿需要清修,也不叫人去打扰,她自然得将这个身份的好处发挥到极致。

娘娘,您觉得那两个丫头有问题?华钥伺候着顾倾城更衣,将她头上的首饰都摘干净,打散了发髻,看着镜子里面清澈冷静的面孔问道。

明月宫说起来是后宫的独一份了,多少小宫女挤破脑袋都想到这儿来,不过整个皇宫上下几千人,明月宫不过小小的一个地方,能容得了这么多人吗,必得是有能耐有门路才能进得来的。

顾倾城答非所问,从镜子里面看着华钥,这是她除了顾清漪之外最信任的人了,和原主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非同一般,看她似乎有些疑惑,顾倾城也不打算瞒她。

除了宫女,盯着明月宫的可不止,宫内宫外,甚至于前朝,多少人想通过我的门路求皇上行方便,这两个小的,倒是没看出来是哪儿的人,我也很好奇呢。

听着华钥心惊,没想到她日日防范之下还是叫人有机可趁,一股自责和狠厉自她心底而起,这样明显的情绪变化,顾倾城自然看在眼里,随即轻笑一声,原本紧张的气氛放松了些。

别紧张啊,你家小姐聪明着呢,不去算计别人都是我于心不忍生了慈悲,这些小把戏我还不看在眼里呢,之所以把她们俩放在我眼皮子底下,既是警告也是试探。

顾倾城转过身,牵着华钥的手,安慰着她,华钥比她大几岁,寻常总像个姐姐一样,事无巨细的照顾着她,忽然,顾倾城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差点把这一茬忘记了,收起笑容看向华钥。

后者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看见顾倾城这么严肃,也是如出一辙的严肃神情,差点没把人逗笑。

对了,差点忘记一件事,你家中可还有亲戚,礼部郎中华策你可认识?也没有你来我往的试探,顾倾城直接问了自己想知道的,她和华钥之间没有那些讲究,后者脸色一顿,迟疑的看着顾倾城。

礼部……郎中?这几个字似乎卡在喉咙里,华钥说的十分艰难,这个反应令顾倾城有些意外,不过转念一想,似乎也不意外的,她更多的在意的似乎不是华策,而是这个职位。

顾倾城,没有催促,只是等她自己平复心情,华钥却是是震惊的厉害,她家早年也是官宦世家,只不过出事受牵连才被废,只不过那时她还是个襁褓中的小婴儿,什么都不记得了。

从她有记忆开,就是挤在一个破败杂乱的院子里,一家人虽然过的贫苦,但是却有几分精神上的富足,她家两房人也都是住在一起的,华大伯兄弟俩人对于这样的飞来横祸,似乎并没有什么怨言,只是很平淡的接受了。

华策……如果不是同名同姓的话,我家大堂兄也是叫这个名字的,只不过我离家时还太小了,记不得他长什么模样了,您说,您说他现在是礼部郎中?他做官了?华钥还有好多想问的,比如她父亲母亲,大伯大伯母,还有家中姊妹兄弟的,现在都在哪里,为什么,为什么她被卖做奴,华钥低下头,似乎有些可快要克制不住心里的情绪了。

她在顾府过的很好,入院才不过月余就被挑给二小姐做侍女,当时她还那么小,说是侍女,其实更像是玩伴,原来从没想过的家人,现在突然出现,她也不知道此时是种什么样的心情。

顾倾城很理解她此时的复杂,也没有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消息的意思,只不过现在看来,她有些怀疑当年华钥近府的原因了,还有华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些事情看似杂乱无章,但是却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顾倾城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甚至和现在他们在谋划的也脱不开关系。

华策现在是皇上的心腹之臣,只不过现在朝中局势还不能太张扬,被埋伏在秦太师身边做内线,告诉你这件事不是给你增添负担的,不过现在情况复杂,总担心会出什么意外,到时候就来不及了,犹豫了好久还是决定告诉你。

华钥明白顾倾城的意思,满脸都是感激,想说些感谢的话,却喉咙紧缩,发不出声音来,给她急的脸颊都憋得通红,顾倾城戳了戳她的脸,扑哧笑出了声。

第四百四十八章 眼线好了,瞧你,哪儿还有寻常那明月宫总管的威严,快还有正事没说完呢。

听见正事,华钥一下子就认真起来,脸颊的泛红迅速退下,变脸的速度让顾倾城都叹为观止,只不过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从使臣进京的那天开始,各方的较量就已经开始了。

我要你去帮忙做几件事情,不用太隐蔽……顾倾城压低了声音,华钥附耳仔细听,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淡,眼中的情绪也越来越严肃。

我知道了,娘娘放心。

顾倾城颔首,华钥将东西都收拾好之后,才离开,院子里偷懒的小宫女,在听见殿门打开的声音,应激反应一样,迅速的继续手上的工作,华钥瞧见了,随意的敲打了两句便离开了。

小宫女们纷纷松了一口气,小声嘀咕着,这华钥姑姑看着年岁不大,怎么这么有威严,这话华钥是没听见的,听见了也不会作何反应,倒是先前在顾倾城跟前伺候的那俩小丫鬟对视一眼,似乎在交流什么。

顾倾城要休息,整个明月宫都静悄悄的,侧门一个脸色苍白的宫女捂着肚子,匆匆忙忙的跑出去,眼神还不住的四下警惕着,像是生怕有人发现一样。

一路悬着心走到一处十分偏僻的宫室停下来,左右看看并没有人,等到呼吸平复之后,才踏进去,从偏门看不出什么大不了的,走近去之后才发现这里确实偏僻的厉害。

整个宫殿杂草丛生,无人打理看起来更像是废弃的,小宫女有些害怕,却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啊!不知道掉了个什么东西在她身后的草丛中,原本就紧张的人,一下子跳开,不受控的大叫了一声,胸口扑通扑通的跳着,她想走近去看看,却又害怕,不过现在大白天,肯定不会是鬼就对了,她这样给自己鼓劲。

殿下,殿下?行至正殿大门,不似明月宫那般装饰的富丽堂皇,里面有些衰败的阴暗小宫女不敢进去,只能在门口试探性的唤了两声,却没有得到答复,不得不走进去一些。

殿下,您在吗?小宫女不敢走进去太多,又叫了两声,整个屋子里只有她自己的声音,和一些悉悉索索不知道是什么的声音,便停下了脚步,或许真的没在呢,她这样安慰自己。

没人在就算了,小宫女松了一口气,她实在是有些害怕见到那位殿下,却不能不来,好像对于明月宫的任何事情,他都要知道的事无巨细,她害怕,不敢答应他的要求。

可后来,她本来是明月宫里最末等的宫女,却不到三个月的时间,直接能在贵妃娘娘身边伺候,她知道是谁帮了她,也知道对方想知道什么,所以便时常会来找他说说贵妃娘娘的事情。

殿下寻常并不会答话,每次来过之后,都给她一些钱财,也没有什么吩咐,这钱赚的不要太容易,所以哪怕是害怕,她也还是会坚持过来。

有事?啊!小宫女转身之际,听见一声低哑的声音,门口背光站着一个男人,刚才放下的心忽地又悬起来了,尖叫一声迅速捂着嘴,瞳孔放大惊讶的看着门口的人。

进来说话吧。

宴长安没有理会宫女的失态,一步一步走到殿中的椅子上坐下,这里没有人伺候,什么都需要他亲历亲为,刚才他不在,现在便也没有茶水可以用,小宫女当然不会指望着他来服侍自己,平缓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走过去,行礼。

昨日宫宴之后,娘娘在宫里接见了顾大小姐和三公主,一起说话大概有半个时辰,三公主先离开的,顾大小姐又待了半刻钟才离宫,我没有在殿内伺候,不知道说了什么。

今天一早三公主又来了,态度比之昨晚好了许多,似乎有意和咱们娘娘交好,不过美国多久沐妃娘娘也过来了,三公主……小宫女停顿了一下,有些不敢乱说,看着宴长安垂眸不语的模样也明白他的意思,狠狠的一闭眼睛,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一般。

三公主将沐妃娘娘错认成皇上,行了宫礼然后想嫁祸给娘娘,沐妃被下了一跳之后回过神来和咱们娘娘一起,一起将三公主请走了。

呵,蠢货。

宴长安轻嘲一声,小宫女赶紧闭嘴,微微抬眼看了一眼男人的脸色,不敢揣测他此时的心情,却也不敢再多说。

你继续说。

是,三公主离开之后,沐妃和娘娘说了会儿话之后便也离开了,娘娘让人以陛下的名义给沐妃送去了奶皮乳酪卷和山泉银底针聊以安慰,然后说累了便休息去了,只留华钥姑姑伺候更衣。

终于说完了,小宫女总感觉今天的殿下似乎有些古怪,但是却也说不上来是哪有问题,鼻尖一股似有若无的腥气,被殿内常年没有大打扫的霉味掩盖过去,没被发现。

等了好一会儿,宴长安一直没说话,小宫女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后者撑着额头靠在椅背上,似乎像是睡着了一样,她不敢打扰宴长安,却也不能在外面耽搁太久,若是没有合理的借口,一定会被发现的。

又等了一会儿,宴长安依旧没有反应,外面的太阳越来越高了,她心里有些慌张,哆嗦着叫了一声。

殿,殿下?嗯?你先回去吧。

宴长安过了两息才有反应,扬了扬下巴,声音比刚才要更嘶哑一些,小宫女此时哪有心情分辨这些细微的变化,得到答复忙不迭的跑了,连这一次没有给钱都忘记了。

她实在害怕宴长安,往日里只是听见个声音都吓到腿软,今天见到真人,更是让她提心吊胆的,跑出去好远她才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回想刚才见到的那人。

虽然冷宫的光线不好,但是她离开的时候,正好有一缕光洒在殿下脸上,金光配上白皙细腻的脸庞,隐匿在眉间的朱砂痣都格外诱人。

第四百四十九章 准备动手想着想着她的脸都有些红了,心跳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她觉得殿下似乎和陛下也不相上下,这样的比较只敢在她心里小小的想一下,小宫女赶紧摇头,将这些都赶出去,沉下脸,还是从侧门回到明月宫。

白梨你去哪儿了,刚刚娘娘醒来,要人伺候,半天也寻不见你。

小宫女一路小心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才刚刚坐下,外面久有人进来。

啊!娘娘醒了,我,是我贪嘴,从昨晚到今天,不知道跑了多少趟茅房了,都快虚脱了,娘娘会不会怪我啊,鸢尾姐姐,你帮帮我。

白梨受惊一般的站起来,小脸憋得通红,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害怕的扯着进来的人的衣袖,求助的看着她。

咦,我说你这身上是什么味儿啊,就你现在这样去给娘娘请罪,本来不生气的,都忍不住想要罚你,还不去收拾一下。

鸢尾嫌弃的摆了摆手,让她赶紧去换衣服洗漱,完全没有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去茅房了,辛亏她多留了一个心眼,回来的时候,专门去茅房待了一会儿,故意让身上沾满了一些不可描述的味道,这会儿才能顺利过关。

我说你这是待了多久啊,这一身的味儿,估计每个两天你都散不去,喏,这是娘娘之前赏的香珠,你拿去用吧,哎哟,快点过去,熏死了都!和鸢尾擦身的时候,她捂着鼻子,脸上更加的嫌弃,从腰间解下一个香囊递给白梨,压一压身上的味道,小宫女一脸的感激,还想说什么,却被人赶走了。

直到人消失在门口的时候,鸢尾才放下手,看着空空如也的门口,鸢尾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冷宫?宴长安的人?顾倾城翻书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看向华钥,眉头微微拢起,似乎有些疑惑。

是鸢尾亲眼看见的,白梨离开明月宫之后直直的去了庆烟宫,不过里面人实在少,她怕打草惊蛇才没有进去。

华钥也意外,上午还猜测会不会是沐芸的人,下午久破案的了,却是宴长安的人,这倒是有意思了。

不意外,宴长安心思活络,南宫墨身边他安插不进去,从我下手也是能理解的……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顾倾城忽地顿住,陷入沉思。

着人给湛王殿下送信,让他盯紧大皇子和宴长安。

是。

华钥没有问为什么,只是迅速的转身离开,顾倾城双手握拳,心中有些懊恼,怎么疏忽了,希望还能来得及,可心底却有个声音,已经晚了。

外面的太阳很亮,却似乎没有丁点儿的温度,顾倾城身体发寒,哪怕之前在金陵或者在江州危机的时候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娘娘,福临公公来了。

华钥还没有回来,回话的是鸢尾,顾倾城心里一颤,直觉告诉她定然不是一件好事。

请他进来吧。

鸢尾察觉到顾倾城的情绪不太好,想要劝说两句,却不知道从何开口,只能默默的退下,请福临进来。

见过贵妃娘娘。

免礼,福临可是出什么事情了。

顾倾城有些着急,语气显得急切,福临从没见过这样的贵妃娘娘,想到皇上说的事情,他却又理解了,叹息一声,道。

回娘娘的话,战王殿下遇袭,现在已经凶多吉少了。

顾倾城蓦地松了一口气,握紧的手掌也放松了,靠会软垫上。

知道了,本宫会去安排的,让皇上不要担心。

福临不明白为什么在得知战王重伤之后娘娘是这样的反应,就算是装也该装一下的,带着这样的疑惑回到御书房,看见师傅侯在门口,福临犹豫了一下,还是告知了这事,请师傅帮忙拿主意。

臭小子,别自作主张,你是皇上的人,一心向着皇上就是了,准没错。

来福暗示性的提点了一句,福临却一脸困顿,不明白的样子,垂头走近去给南宫墨回话,想到顾倾城的反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有什么话直说就是,朕恕你无罪。

他这样的状态如何能逃过君主的眼睛了,福临浑身一颤,感觉自己今天是不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嘴唇发颤。

回,回皇上,娘娘说她知道了,会小心安排的。

噢,贵妃娘娘是这么说的?南宫墨停下手中的事情,看向来福,语气隐隐有些试探,福临毕竟不是来福,且年纪尚小,面对这样的威势,自然是应付不来的。

是,是的,娘娘就是这样说的,只不过娘娘看上去似乎并不担心的样子,甚至奴婢刚去的时候娘娘明显有些紧张,却在听说事情之后又奇异的放松了,其他的奴婢,奴婢也不知道了。

说完他伏在地上,身子压得极低,细微的颤动着,南宫墨就坐在案前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偌大的御书房内,只能听见滴钟滴答滴答的声音。

出去吧。

是。

终于听见这样一声,福临浑身虚脱的起身离开,直到退到殿外看见师傅才有了一点真实敢。

师傅……来福看他一副浑身湿透了的模样,微微摇头,这孩子似乎心理弱了些,不过在皇上面前,大概也没有谁能怡然自得的吧,来福想了一下,顿住,除了贵妃娘娘。

南宫墨并没有为顾倾城的反应生气,这是他们之间说好的暗号,不过她的回复却有意思,南宫墨手指在桌面赏轻轻敲击两下,忽地扬声。

来人,传秦太师。

……娘娘,秦太师进宫了,战王那边还没有消息,不过却听说别宫似乎召了太医去,似乎是大皇子受伤了。

华钥从外面回来时已经申时正了,各宫都开始点上灯,听到华钥的话,顾倾城忍不住皱眉,事情似乎稍微有些脱靶了,根据下午南宫墨的传话来看,大皇子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宴长安该不会失手的才是,着中间还发生了什么?第四百五十章 想明白现在越到关键时候,任何一点小的变故产生的蝴蝶效应都是不可估量的,顾倾城不得慎之又慎,虽然大皇子的下场是既定的,但对他们来说最好的时机却不是现在。

华钥,叫白梨来吧,我有些事情要问她。

娘娘且宽心,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呢,宫里宫外都盯着的,晚膳的时候大小姐递了信来,说外面有她操心着,让您一定要小心自己。

看出顾倾城心情不好,华钥叹息一声,何尝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但是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面面俱到总是十分辛苦的,她也和大小姐一样的想法,适当的可以放松一些。

知道了,我心里有数,你去叫人吧。

身边人的关心顾倾城又怎么能不知道呢,她也不那白眼狼,吃过便忘,只不过有些话却不能直说,担心引起恐慌,她只能朝华钥感谢的笑了一笑,后者也没有再多说,低头退下。

白梨并没有察觉到气氛有什么不对,今天本来不该她当差,但是因为昨天她借口坏肚子,回来更是被鸢尾嫌弃,半下午都没什么事情做,便就在今天抵了鸢尾当值,被叫走的时候也没意识到有什么问题。

只是觉得今天娘娘的内殿里似乎比平常多了一些淡淡的药草的味道,不过也不意外,娘娘自己就精通黄芪,寻常也找太医院拿些药材自己捏药丸,丝毫没有注意到,殿中青铜香炉里袅袅升起的薄烟。

顾倾城看着坐在脚踏上给她捏腿的小姑娘,年纪不大看着水灵灵的,是个机灵的孩子,只不过才进明月宫几天就被人收买了去,也是她有心放纵,才让人一次又一次的出卖自己。

白梨,本宫记的你到明月宫也有大半年了吧,适应的可好?白梨伺候了顾倾城这么时间,这还是第一次听见娘娘喊她的名字,有些惶恐不知道自己是犯错了还是做的好要被奖赏了,反正哪一样都须得谨慎回答,思索了一下,恭敬的回答道。

谢娘娘关心,奴婢适应的很好,娘娘心善,华钥姑姑处事端正从不徇私,鸢尾姐姐和芍药姐姐也帮助奴婢许多,在明月宫里的生活,是奴婢从前从没想过的。

白梨反应迅速,一番话说的真气诚恳,不似假话,夸奖都落在实处不是虚无缥缈的恭维,顾倾城眯了眯眼睛看着她的头顶,倒是个心思活络的人,也难怪了。

明月宫既然像你说的这么好,那需要什么样的诱惑才能让你背叛本宫呢。

顾倾城也不和她绕弯子了,直截了当的开口,声音平直没有什么情绪,却把原本还闲适的人吓得浑身哆嗦,从脚踏上下来跪在顾倾城脚边,颤抖着说不出来一句话。

从六月间到现在,也有小半年的时间了,那庆烟宫似乎比起来要更的你的喜欢呢,那位也是费心了,将你总最底层的小宫女一路扶持到本宫身边的二等大宫女。

可是这明月宫哪一处又能逃过本宫的眼睛了,小丫头被人利用了还由不自知。

顾倾城看着地上跪着的人,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着,白梨的身体压得更低了,原来自己以为掩饰的天衣无缝的小动作,其实全都被人看在眼里,可笑她自己不知道。

她张了张嘴想要告饶,可是脑海里却闪过那一缕光下的白皙却带着挥之不去的忧郁的脸庞,又说不出来什么,到现在为止,她一直以为的钱货两讫的交易,却在不知不觉间自己把自己陷进去了,说来可笑,她却是昨天才第一次看清殿下的脸。

本宫也不是要将你问罪,只不过昨天战王遇袭,身负重伤现在还生死未卜,皇上震怒,下旨彻查刺客,那位慌乱之中扫尾的工作并不完善,许多证据指向他的。

本宫知道你昨天去找他了,也不问你到底去干嘛,你想他活,需要证明他在战王遇袭的时候是在宫中而不是其他地方。

白梨浑身颤抖,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内廷宫女,什么都不知道,只因为在贵妃娘娘身边当差,才被人高看一眼,才有被当作眼线的作用,她从来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一分不过妄想,她一直都知道的。

可是就算是妄想,殿下永远不可能对她产生任何除了利用之外的感情,她知道的,但是她却无法克制自己心中压抑的情愫,从贵妃娘娘嘴里听到的消息,就算知道是陷阱,也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被抓住,然后处死。

昨天不知道,原来那一晃而过的苍白并不是她以为的那样,而是去刺杀战王了吗,那他是不是也受伤,却只能一个人在那个幽暗偏僻的地方独自疗伤,白梨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对于一个初次见面的人居然心生怜爱。

回,回娘娘的话,奴婢可以证明,昨天那位殿下是在宫里的,并没有出逃,也没有做任何伤害战王殿下的事情。

白梨闭了闭眼睛,终于下定决心,这段情谊注定只能放在心里铭记,也为了让日后回忆起来不至于后悔。

什么时辰。

大约是巳时前后。

白梨只想着为宴长安掩饰,丝毫没想到,大白天的怎么回有人去做刺杀的事情,而且战王统领百万大军,自身武功高强,也不是那手无缚鸡之力的荏弱书生,凭宴长安一己之力如何能将他重伤。

明晃晃的试探罢了,可笑小姑娘半点也不知道,她一心想要保护的人却在不知不觉间就被出卖了个彻底,顾倾城还是那副淡然的表情,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你去的时候他在做什么,最好是如实告知,如若不然,你知道下场的。

虽然白梨低着头,却感觉自己在贵妃娘娘面前无所遁形,僵硬着说不会。

在……喝茶,冷宫没有伺候的人,万事都是那位亲力亲为的,奴婢去的时候他正在烧水煮茶,对,没错。

第四百五十一章 利用白梨一边说一边点头,生怕顾倾城不相信一般瞪圆了大眼睛看着她,心跳的砰砰的,却在触及到顾倾城视线的一瞬间,又低了下去,声音也渐渐的小了。

顾倾城刚想说话,却看见华钥站在门口冲她使眼色,白梨不过是一个幌子,叫她来问话重点不是在想从她嘴里知道什么,而是问话之后她的行为,看样子应该是不会让她失望的。

只是这样那他的嫌疑便小了很多,不过其他的证据却很难说,你先下去吧,他在这宫中是禁忌,你要是还想好好的,最近就不要乱跑了,明月宫自能护你安稳无虞。

白梨谢过之后,垂头离开,看见门口站着的华钥,只是匆匆颔首便跑开了,华钥朝园中看了一眼,和鸢尾对上眼神,后者冲她眨眨眼睛,不紧不慢的跟着白梨的方向离开。

先把这东西收拾了吧,看来也确是心虚,连我重来不熏香的习惯都没发现,派人去盯着了,这小丫头不是个老实的,居然还有这样的心思。

顾倾城朝青铜香炉的方向努努嘴,华钥三两下便将里面正燃着的东西灭掉,虽然不是什么毒药,总归留着不好。

什么事情。

看见华钥手法娴熟的将香炉收拾干净,顾倾城才开口询问,华钥面色严肃声音低沉,有些说不出的紧张。

娘娘,大小姐说发现了秦太师私自屯兵,就在离经常不远的常守郡,现在还不确定到底有多少人,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这绝对是一支精锐,只要秦太师一声令下,不出三天就能打进京城。

顾倾城瞬间坐起来,脸上的闲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此话当真?是战王亲兵发现的,只不过战王现在被困在府中,进出随时都被人盯着,才通过大小姐之手告知与您,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的。

为什么说文官造反三年不成,就是因为没有强大的武力做支持,可是现在秦太师既有朝中人的拥护,还有一堆精兵尖锐,这一张底牌,确实足够让人惊讶的,顾倾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仔细思考现在她们进行到的步骤,战王重伤是为了回应秦太师,战王和他手下的银甲军是大庆的底牌,震慑着周边虎视眈眈的小国,同样也警告着京中蠢蠢欲动的小人们。

战王倒下了,各方势力都开始蠢蠢欲动,也更加坚定了秦太师与之合作的信心,相信他和自己是一条心的。

而宴长安,从一开始得知使臣的队伍里有大皇子的时候,他就在计划着拿他做筏子,让秦太师看见自己的诚意,只要时机成熟大皇子死在大庆,平国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联合秦太师一起对大庆发动攻击,仿佛一切都已成定局。

不过这只是站在秦太师一伙人的立场上看的,可南宫墨和顾倾城早就知道这计划,甚至秦太师信赖的大后方南宫隐也只不过是一个让他放松警惕的幌子,这么看来秦太师不足为虑。

可这中间还存在一些不可估量的变数,就是宴长安,他虽然主观希望和秦太师取得合作,但是被南宫隐截胡,多方试探之后后者似乎也调转矛头了,至于他接下来会如何动作,却是在意料之外的。

其二就是秦太师的私兵,现在看来,似乎这件事更加迫在眉睫。

呵,差点忘记了,现成的试验不就摆在眼前的吗。

华钥不敢打扰顾倾城的思绪,只默默的站在一旁,甚至连呼吸都小了下去,却看见顾倾城的神情忽地放晴,眼神中也有了光彩,她还有些不明所以。

叫人去盯着庆烟宫的动静,不要被里面的人发现了,只要他踏出宫门,直接将人拿下,不死就行。

是她陷入误区了,一直想着大皇子被刺杀的事情,却忘记了既然早就有准备,或早或晚的又有什么区别呢,而且宴长安作为质子,若不是南宫墨有意放纵,他根本不能建立自己的势力。

正因为有南宫墨的放纵,所以对于对方的行为他都看的清清楚楚,而宴长安没有得到秦太师的帮助,那他根本不值得在意,就算他将大行子的死嫁祸给大庆,引起平国的怨愤。

这样的愤怒对于大庆来说也不过只是宠物的一个喷嚏而已,不足为虑,所以宴长安现在可以从他们的棋盘上被清理下去了,想明白这一点,顾倾城瞬间轻松了许多。

是。

让顾倾城担心了一整天的宴长安,此时正在冷宫后殿,独自处理身上的伤口,大皇子是他送给秦太师的礼物,却没想到居然失手了,大皇子还活得好好的,他却被伤的不轻。

可他也不敢去找太医院拿药,便就在阴冷的榻上躺了一夜,到早上才醒来,幸好他随身有止血的药丸,才没有直接送命,咬着牙给自己换完药,才脱力的倒在榻上,呼吸困难,却不敢大口喘息,扯得伤口生疼。

殿下!殿下!是谁在唤他?宴长安此时已经有些不清醒了,浑身冒着冷汗,感觉像是置身火炉一般,那急切的呼唤声越来越近,不是幻觉。

白梨急匆匆的跑来,此时她也不害怕冷宫阴森了,直接冲进来,四处找宴长安的身影,最后看见他一个人**着身体趴在床上,白梨脸色一红,似乎没想到撞见这样的场面,有些无措的背过身。

殿下,奴婢此来是让您快跑的,昨儿平国大皇子遇袭,有人说看见是您动的手,现在皇上虽然还没有彻底给您定罪,但是很快就会找到这儿来的,虽然有我给您作证,但我人微言轻,却没什么说服力。

娘娘,娘娘带我极好,我也不能背叛她,我知道哪里有小路可以避开眼线出宫的,殿下快快收拾好,随我一起离开吧。

虽然有些慌乱,但白梨还是没有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用意,一番话说的又急又快,幸亏年纪小吐词清晰,也不至于听不明白。

第四百五十二章 秦太师的底牌现殿下?白梨说完之后,身后一点反应都没有,连更衣的细微的小动作也没有,她试探性的唤了一声,没有得到答复,顿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白梨紧张的转身,看见宴长安还是她进来时趴在那儿的模样,大惊失色的跑过去将人扶起来。

殿,殿下!才刚刚碰到他的身体,忽然脖子上传来一阵刺痛,白梨没看清他的动作,却被吓得不敢动作,颤抖着声音,害怕又疑惑的问了一句。

宴长安脑子虽然有些混沌,但是却听明白了白梨的话,对于对方此时出现在这里心里也有数,不过就是事情败露,本来就已经是平国的弃子了,现在也不过就是被在舍弃一遍。

可哪怕心里清楚,他却不甘心这么久的忍辱负重一朝付诸东流,他将随身携带的匕首死死的扣在白梨的颈间,已经显露出一丝血痕。

你专门来告诉我这个消息还让我逃跑,是有心让我钻进你们皇帝陛下设下的天罗地网吗?明明我只要好好的待在这里,也查不到我身上,亏我还以为你是个好的,没想到也是个贪得无厌的。

宴长安的脸颊靠着白梨的后脑,嘴唇紧贴在她的耳朵上,呼出的热气洒在敏感的耳廓,白梨害怕的往后缩了缩,却只能更加靠近宴长安,不知道碰到了哪里,听见耳边一声极轻微的闷哼。

我说的有错吗,难道你不是来送我下下狱的,小丫头,你既然这么忠心于你家娘娘,还这么跑来,不怕给她身上泼上脏水吗,就像之前和战王之间的谣言一样。

看起来听单纯无害的小姑娘,却没想到心思还挺深的,你说我将你拿去跟你们皇帝陛下交换的我的命可行吗。

他每说一句,白梨就瑟缩一下,她跑来的时候根本没想那么多,只是为了自己以后不后悔,而且只不过是传个消息指条路而已,后续他是生是死都与她没有关系了,可是经过他这么一分析,白梨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无措的用手捂着嘴巴,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不自觉的摇头,企图将那些蛊惑人心的声音都赶出去。

小可怜见的,被我说中了?此时的宴长安仿若是地狱里的恶鬼,白梨不敢反驳他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下一秒,自己的喉咙就会被抵在跟前的那把锋利的匕首个割断。

既然你想帮我,那我也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白梨背对着宴长安,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什么翻弄的声音,颈间的匕首没松,她也不敢回头去看。

这座冷宫想来已经被皇帝陛下的人给包围了,只等着我露脸就会被抓去,辛苦你当一下转移视线的靶子了。

虽然是这样说的,但是却丝毫没有歉意,白梨被卡着后颈站起来,哆哆嗦嗦的按着他的指令,一句一动。

停!走到大门口,一声极小的几乎能被忽略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白梨不敢忽略,僵直的站在庆烟宫正殿门口,外面以她肉眼根本看不见一个人,一阵凉风,却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顾倾城在明月宫里听着庆烟宫的动静,丝毫也不慌张,也没有让埋伏的人露面,反正现在宴长安没有威胁了,她也没时间和他耗时间,刚才前脚白梨离开,后脚南宫墨就来了。

说的也是秦太师私兵的事情。

现在战王不能动,我想着不如还是让我和姐姐去吧,常守郡距离京城快马也不过只得十日,来回也算方便,早去还能早些控制住。

顾倾城如此提议,是在南宫墨来之前她就想好了,叫姐姐顾清漪找个借口接她出宫,反正,之前已经有经验了,对于贵妃娘娘的盛宠和不按常理出牌,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除了后宫里的女人们会有些嫉妒之外,便连朝中的大臣都闭嘴了,不过也是秦太师授意的,有意将南宫墨塑造成一个不务正业偏宠红妆的君主,也是为他自己造势。

南宫墨没有直接答应,他主观并不希望顾倾城涉险,可常守郡是个敏感的地方,要是大张旗鼓的派人去,秦太师肯定会插手阻拦的,到时候既打草惊蛇,又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就不好了。

顾倾城理解他的纠结,将自己的手放进南宫墨的首长之上,十指紧扣眼神坚定的看着他。

我不是高门里的菟丝花,只知道依附男人生活,一辈子围绕着后宅打转,金陵你相信我,江州你也相信我,怎么到常守郡就不信我了呢,秦太师浸淫官场多年,他既然有这打算,我们也该早就猜到的。

既是疏忽导致,就应该想办法弥补的,相信我好吗。

南宫墨看着被窗幔柔和过的阳光洒在顾倾城的脸上,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金光,让人忍不住顺着她的思绪往下想,似乎确实是这样的,从她进宫之后,他才渐渐有了作为一国之君的感觉。

不论是哪一件事,只要是顾倾城决心要做好的,似乎就没有出过差错,看她脸上的认真和坚定,南宫墨觉得她确实是不一样的,或许让她试一试呢。

从我知道秦太师私自屯兵开始,我就猜到你有这样的想法了,既然阻止不过,喏,你拿着这个去,可以直接号令那附近的驻军,还有皇家禁军有一部分也在那边驻扎,见它便如见我。

南宫墨说着朝门口招了招手,来福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赫然是一柄精致的单刀,柄把上的浮雕看着就十分骇人,顾倾城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站起来将单刀拿起来。

分量沉甸甸的,压手的厉害,一看就不是凡品。

猜到你会提议亲自去常守一趟,且我肯定能被你说服,于是便提前准备好了这东西,一路小心为上,完事莫强求,直接使唤人去做就是了。

南宫墨话没说话,顾倾城一个熊抱将人扑到,旁边的来福和华钥面面相觑,有些尴尬。

第四百五十三章 商量好顾倾城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有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可是面对南宫墨,那些所谓的坚持,似乎总是在被刷新,就像现在这样,本来惯常冷漠淡然甚至带着肃杀之气的男人,唇边噙着无奈的笑意看着自己,说出来的话,和做出来的事,无一不让她动容。

常守郡是京城外的最后一道防线,朝廷的驻军在常守郡的驻军不算多但各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在驻军的眼皮子底下征兵藏兵并不简单,或许是秦太师策反了将领。

南宫墨将脑袋埋在顾倾城的脖颈之间,吸了一口气,大掌在她挺翘饱满的臀部上轻轻拍了两下,露在外面的眼睛忽地染上一层严肃,分析着常守的局势,顾倾城也渐渐从迷恋的情绪中抽出来,抬头,和男人对视。

二人眼中据都是警惕和狠厉,秦太师果然是老狐狸,一手灯下黑玩的炉火纯青,看来这柄单刀在常守或许作用并不大,而且还会引起对方的警惕,顾倾城明白南宫墨的意思。

顾倾城细细咀嚼着南宫墨的提醒,脑海里根据记忆描绘了一下常守郡附近的驻地,若常守郡现在姓了秦,那周边那些不大的驻地基本都被归属于秦太师的势力范围,并不容易使唤的动。

她的范围只能往更远的地方去看看,眉头越皱越紧,却忽然放松来,看向南宫墨,她心里有了计较,却还需要确认一下。

我想看看舆图,若是没记错的话常守郡往北不足百里的宁山郡,那里的人可能信?南宫墨迅速的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宁山郡是整个北地最大的守地,滋养着几十万军队和百姓,更重要的是那里是战王南宫隐的封地,常守郡比起来,简直就是皇城和破庙的区别。

之前眼中化不开的担忧渐渐被赞赏取代。

自然是可信的,除却朝廷的大军,战王的银甲军大部队也在那里,这柄单刀一样的可以号令,不过还是给皇弟去封信,让他再给你些叮嘱才是。

说干就干,南宫墨将顾倾城的身子扶正做起来,扬声让来福研磨,他马上就要将东西写好快马送去战王府,刚才二人亲昵的时候,来福和华钥二人都十分自觉地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二人。

听见南宫墨的吩咐,虽然很疑惑,但来福的动作却很迅速,华钥进来看见顾倾城呆愣愣的坐在软榻上,手还虚虚的扶在半空,显然失神的模样,想发笑,却有担心扫了自己娘娘的面子。

现在处处都有眼睛盯着的,就算你写好了,还能完全避开所有人的眼线送到战王手上?也没有失神太久,顾倾城余光瞥见旁边奋笔疾书的南宫墨,一时无语,也不想打扰他的积极性,但是现在不是正好气氛正浓的时候吗,居然还有心思做其他的,她就这么没有吸引力了?有那么一瞬间的自我怀疑,不过顾倾城最是想得开的人,这肯定不是她的问题,该是南宫墨自己不行才是,这就对了嘛,自己怎么会有问题呢,疏导完自己之后,顾倾城撑着下巴看着南宫墨,心思逐渐飘远。

我自然有我的发法子,爱妃未免太看轻朕了。

南宫墨将手中的笔放下,两只手指捏着纸张的边角拿起来,吹干上面的墨迹,再将信纸塞进信封里面,虽然看也没有看顾倾城一样,可这模样落在顾倾城眼里,却有种傲娇的大猫似的感觉,有些恍惚。

来福双手接过信封,转身离开,作为皇帝,自然不少有能力的心腹,好吧,既然这样顾倾城也不用过多操心了,只不过南宫墨似乎不是这样想的,没等到顾倾城的下文,好奇的转过头来盯着她。

……有什么问题吗。

这束目光实在是太过灼热了,以至于顾倾城都放下了撑着下巴的手,皱着眉脸色也严肃起来的看着他,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后者只是摇头,又看了一会儿,才挑眉说到。

怎么不问问我把这件事交给谁去做的?我以为你会好奇。

就这事,值得他用晶亮的眼睛看着她,顾倾城属实有些无奈了,好像越相处的久,她越发现南宫墨和对外表现出来的不是一个人,对外他是冷漠端肃的皇帝陛下,唯独在她面前有时却幼稚的很,让她都有些恍惚,这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可这是你的事情,作为皇上你有自己的秘密渠道这很难理解吗?我好奇归好奇,却也知道不该我知道的事情不会乱问的,你们男人不都很拒绝女人问东问西的吗?说到最后顾倾城也疑惑了,难道她理解错了,可是不论是前世还是现在,她所听到的许多不论是情侣之间,还是夫妻之间,很大的矛盾产生都是因为分寸感,她觉得自己做的很好了,可南宫墨看起来似乎很不满意。

没错,南宫墨确实不满意,不只是因为她所谓的分寸感,还更因为她口中的你们男人不知道为何,忽地就让他不爽起来,差点脱口而出你还有其他男人吗,不过出口之前理智回笼。

才没让事情往糟糕的方向发展,不过他还是很介意顾倾城的这番话就是了。

我对你来说不是别人,你对我来说也不是,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就是要同气连枝,我的事你应该都知道,就算我疏忽忘记了,你也应该问,而不是像陌生人一样,保持着距离感。

南宫墨抒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解释道,顾倾城的脸色越来越古怪,眼神越来越好奇的看着他,后者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停下话头,迎着她的眼神,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实在没见过这样的南宫墨,顾倾城咽了口口水,下意识的回答。

我,我没经验啊。

南宫墨少见的呆愣了片刻,眼神复杂的看着顾倾城。

知道你没经验,我这不是在教你。

第四百五十四章 华家和城主之间的联通行吧,顾倾城强压着笑意,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一副十分受教的模样,南宫墨见她态度良好,便又停下来,一脸期待的看着顾倾城,后者一头雾水,又,又怎么了吗。

你现在该问我,找谁去送信,学以致用的道理不用我多说吧,快点。

南宫墨不满的催促,顾倾城已经不知道这是今晚第几次失语了,本来好好的商量着北上暗查秦太师私自屯兵的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她想不明白。

不是你的暗卫吗,我记得之前南下的时候,你和战王之间都是靠暗卫来通信的,你的暗卫不用我一一认识的吧。

说到后面,顾倾城自己都有些不自信了,怀疑的看着南宫墨,他不会这么丧心病狂的吧。

……我也不是那没事找事的人,只不过这次确实不是让暗卫去的,虽然暗卫的身份和合适,不过你要顺利出宫却还要不让人怀疑,还是需要好好安排一下,只顾太傅家中做借口,还是差了一些,我帮你找了个借口。

南宫墨冲他眨眨眼睛,看上去有些像求夸奖的大型犬类。

那你找了谁去?又是以什么样的借口,可别又是有孕保胎,同样的把戏可没有人相信的二次的。

这一次顾倾城是真的来了兴趣,不过她是个很聪明的人,知道南宫墨今晚这一出是想做什么,小小的满足了一下对方的小心思,果然南宫墨十分受用的点了点头。

是华策,因为平国使团朝奉的原因,最近礼部一直都有人在宫中候着,今天刚好轮到华策当值,秦太师现在对他很是看重,而他也是秦太师身边唯一一个和战王交流无碍的人。

这番话当中,信息量极大,就说华策和南宫隐之间,至少已经是互通身份了,但却没有引起秦太师的怀疑,可……那你说的借口又是什么呢。

顾倾城不知道秦太师还能是她的借口,她现在还记的之前去金陵的时候,对方可是在中间狠狠的作梗过的,现在还能如他们所愿的帮忙?若是让你去查他的自然不会答应了,可要是知道让你离开京城便可以一定程度上的影响我甚至影响到朝政,那他自然很愿意帮助你了。

虽然有些意外,但如果这中间还有这样的故事,好像秦太师确实应该是十分乐意的,只不过顾倾城却立着眉毛看向南宫墨,手指轻佻的划过他的下巴,顺着脖子的弧度往下,揪住人的衣领。

你这是要把我塑造成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妃?我可自问自己没有那样的本事。

南宫墨眼睛黏在顾倾城的脸上,后街不自觉的上下滚动着,有些干渴的咽了口口水,再开口,声音已然变得嘶哑。

我怎么舍得你担上这样的名声。

南宫墨将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抓住顾倾城作乱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的印下一个吻,却没有更多的解释了,后者挑眉,也没有多问,不过顾倾城还是很快就知道了,他这番话的意思。

昨天才说好了的事情,才不过过了一晚上,顾倾城就收到了顾清漪的来信,说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最多再有两日就可以启程了,让她好好收拾一下,顾倾城惊讶极了,却没想到效率居然这么高的吗。

娘娘,您看看这个。

华钥叫退了殿内侍奉的小宫女们,之后才一脸严肃的将手里的东西交给顾倾城,后者见状也知道这里面的东西肯定是不简单的,也收起了脸上的意外。

这是华大人让你给我送来的?你同他联系上了?鸦青色的缎面帕子,准确来说只是一块布料,边角甚至还有被暴力撕扯的痕迹,像是慌乱之中扯了衣料来代替,完全是下意识在她脑海里面闪过华策的身影,似乎能见到他的时候,后者都是一身鸦青色的长袍。

故有此一问,华钥一愣,显然不知道为什么和华策车上关系了,不过她只是摇了摇头,解释着说。

没有,这是陛下叫人送来的,奴婢并不确定华大人与奴婢是同族出身,不敢贸然相交,只是按照您的吩咐将东西取来了。

华钥没有说谎,她到现在还不太相信自己本家居然还有人活着,而且还过的十分好,心里那种复杂的情绪,她自己也说不明白。

万事随心即可,要是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也可以找我说说的,虽然你我之间身份只是主仆,但情分上却是姐妹的。

顾倾城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华钥宽心,后者回以一个让她放心的笑容,顾倾城知道她心里还纠结着,可是她对这样的事情却没什么经验,也不知道从何下手,要是顾清漪在或许会好很多。

她心里这么想着,似乎有些遗憾,眼神落回手上拿着的小包袱,打开,里面放这个不足她手掌大的黄铜质的令牌,顾倾城觉得这个东西似乎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困扰的将那黄铜令牌摆在桌上,看着看着忽然灵光一闪,她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这东西眼熟了,看着急匆匆的跑回内室的顾倾城,华钥一头雾水。

她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东西了,现在她得到的这个令牌,和在江州城主那里拿回来的那个木牌如出一辙的雕刻手段,她赶忙将那个木牌找出来。

将两个东西摆在一起,仔细区分,除了大小和材质不同之外,在没有其他的分别了,顾倾城沉下脸,不知道这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这是个什么东西,娘娘之前也有一个了?就连华钥也察觉到事情的古怪,看着顾倾城问道。

华钥,你还记得你进顾家之间的事情吗,不计较大事小事,你还记得多少跟我说说。

顾倾城稳了稳心神,看着华钥,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还和远在江州的城主牵扯上了,华家,顾家,城主,到底这中间藏着什么秘密,大家都这么讳莫如深。

第四百五十五章 把柄回娘娘的话,我很小的时候就进府了,对于家人只有一个很幸福和睦的印象,再多的实在也记不得了,若您之前说的是真的,我家败落的时候我也才不过一个襁褓中的婴孩,实在没记忆了。

华钥垂下头,看不清脸上的情绪,不过顾倾城与她相处的时间不短,能感觉到她此时心情不好,不过她这会儿却不是安慰人的时候。

华钥,你抬头看着我,或许你家的秘密不久就要揭开了。

顾倾城眼底闪着精光,华家如何她不知道,但是对于城主基本已经能确定和秦太师脱不了干系,华策也去过江州或许私底下已经和城主交换过意见了,这个令牌和这块布料就是证据。

她心跳的砰砰砰的,似乎马上就能知道所有的真相了,不急不急,等秦太师暴露之后,就是所真相大白的时候,顾倾城这么安慰着自己,激动的心却并不能很快的就平复下来。

华钥,此番北上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只她和顾清漪两个人肯定不够,就算南宫墨和南宫隐暗中都会派人保护她们,但她们俩人依旧分身乏术,她需要帮手而华钥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对自己的习惯了如指掌。

更别说她们二人之间的默契,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在那种情况下很是需要这样的帮手,顾倾城认真的看着华钥,想要听听她的意见。

华钥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北上要做的事情她也知道,虽然困难重重,但她不害怕,且一百个愿意,不过顾倾城还是要将危险处都说清楚。

此番北上不是去游玩的,首先北境的气候环境和京城不同和南方更是大有区别,而且或许还会遇见许多危险,更可能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确实是可能存在的风险,顾倾城叹息一声,感觉这么说就像是要去送命一样,有些丧气,想改口却也不知道如何解释,算了,反正也是确实存在的,不算是恐吓。

扑哧,娘娘金尊玉贵的都不害怕,更何况我,之前南下就没带上我,这一次说什么我都要和娘娘一起去的,有困难我也不怕,我家娘娘是做大事的,就算我真的有个不测,娘娘也不会亏待我就是了,反正我不亏。

华钥笑得爽朗,原主就从没有把她当作简单的奴仆,二人从小一起长大,读一样的书,学同样的道理,只不过原主是顾太傅和顾清漪的掌上娇,生的任性骄纵,却不如华钥心性坚韧。

要说华钥和顾清漪算得上是同类人,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实则也是个手腕心计上佳的,只不过碍着感情,顾清漪是个妥妥的妹控,而华钥则是心存感激,对原主也当作妹妹一样疼爱的。

这么想着顾倾城都有些吃味了,原主未免有些太好命了,她羡慕不来。

说什么傻话呢,我只是把最坏的结果说给你,又不一定真的会发生,在外面多有掣肘,你多顾着些自己,这话我还得跟姐姐也说说,我可不是拖油瓶的。

哈哈哈哈,我们也不会嫌弃你的。

华钥冲顾倾城眨眨眼睛,像是回到顾二小姐时的闲适惬意的时候了,这样和顾倾城开玩笑的场景,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顾倾城也没有打断她,只是撅着嘴表示不服气。

明月宫里面的气氛十分舒适,时不时能听见娘娘说笑的声音,让外面做事的人羡慕不已,除了白梨,她从被顾倾城问话之后,仿佛有些崩溃的精神失常了,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

她和鸢尾住在一个房间,就在顾倾城的内殿偏房,只有最受重视的宫女才能住在这儿,那些欢声笑语自然能传进她的耳朵里,像是被刺激到,白梨压着声音啜泣,脸上却早已经湿了一片。

偏房里的事情顾倾城自然不知道,在白梨隐隐有哭闹的趋势的时候,鸢尾就眼疾手快的将人的嘴堵住,用绸缎将人捆住,让她不能伤害自己,做完这一切,才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喘气。

也是不知道一个男人到底是有多大的吸引力,娘娘身边呆着不好吗,眼瞧着华钥姑姑也快到年纪了,我和芍药肯定是当仁不让的,你也算是的娘娘心意的,而且年纪又还小,何愁没有前程呢。

白梨的嘴被堵住,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鸢尾也不是想得到她的答案,只不过遵从上面的意思,做自己该做的事情而已。

唉,到底姐妹一场,也不忍心你整日这样颓废下去,娘娘说了,只要你能好好改正,明月宫里自然还有你的位置,不过再想回到原来那样却是不能够了,那位殿下……白梨对于前面的话都没有什么反应,唯独这最后一句,鸢尾看见她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心道娘娘果然没有说错,心里最后那一丝犹豫不忍都消失了。

那位殿下虽是平国太子,但为质这些年咱们皇上可没有为难过他,只是这人居心不良,妄图挑起平国的怒火,已经被下旨击杀了。

白梨身子一僵,眼里尽是不可思议,随后是剧烈的挣扎,似乎想挣开身上的束缚,要亲去看看才罢休一样。

我来就是让你死心的,本就是个不安分的,你到底着了哪门子的魔,我也是不懂了,反正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说完鸢尾便离开了,当然也没有错过白梨眼睛里,又悲转恨的眼神,关门之际,她还被那样的眼神惊了一下,才匆匆离开。

娘娘,这样当真没事吗,接下来我们都不在宫中,还留下这样一个隐患,不是将自己的后背露给敌人吗。

听完鸢尾的回话顾倾城没有什么情绪,只让她回去自己做事,华钥一脸的担忧,却有些不明白顾倾城的意思。

不过顾倾城也不卖关子,勾起一个奇异的笑,看着她。

第四百五十六章 祭祀自然是有我的用意,沐芸一直蠢蠢欲动,秦太师得知我离宫,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与其让他们找个不知底细的人,让我在外还不安心,不如干脆就让人以为我疏漏心软,让他们有机可趁,也可放松些警惕。

华钥恍然,先前往金陵的时候,她还在明月宫守着呢,都有不少人暗戳戳的使手段打听消息,如今她也会随着娘娘一道北上,到时候还说不准有什么样的牛鬼蛇神来。

留着白梨正好也给人省了力气,而且因为有宴长安的关系,这小妮子心里充满了不平与愤懑,若是这个时候有人来挑拨,这样的情绪整啊后触底反弹。

不过盯着她的人务必需要灵力极敏的……算了,这件事还是直接找南宫墨更方便,直接让来福安排人盯着她。

顾倾城本来想让华钥安排几个忠厚的人看着白梨,不过想着自己不在宫中,若是当真发生了什么事情,万一有个不及时的,未免耽误了时机,还是将这事交给南宫墨自己去安排更合适。

两日后,明月宫门口集聚着后宫叫得上名字的妃嫔们,以沐芸为首,恭送贵妃娘娘顾倾城离开,后宫是不许进马车的,只需行轿,顾倾城的行了只能由人挑着,浩浩荡荡的一大堆,看的人眼红不已。

看来皇上当真看重贵妃娘娘,据让让娘娘代行皇后之礼前往泰山祭天,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说不定这一趟回来,咱们就该开口了。

看着声势浩大的离开的鸾驾,人群中有人艳羡的说着,更有人不停的那眼神去瞄最前面的沐芸,那些眼神看热闹的居多,不过沐芸脸上一派温婉,言行举止找不出一丝差错。

让那些有心看笑话的人失望了,原还以为会有许多好戏可以看的,却没想到就这么顺利的目送顾倾城离开了皇城,沐芸看着渐渐远去的鸾驾,说不嫉妒是假的,脸上笑得和善,藏在袖子里的手,差点没把帕子扯烂了,不过她却也稳得住。

早之前秦太师就告诉过她会再找借口将顾倾城送出宫,让她好好把握机会,可没说是这样的,泰山祭祖,向来只有皇上和储君可以,现在朝中未定,皇上走不开,战王重伤,根本没有代行之人,有礼来说,皇后也可以以国母的身份前往祭祖。

顾倾城虽还只是贵妃的身份,这么一来,不久相当于将她的身份昭告天下了?看着鸾驾最后一个人也消失在拐角,沐芸才勾起一个诡异的笑来,怕是没有那么容易的。

红柚?娘娘,都准备好了,您回去就可以用了。

顾倾城走了,沐芸就是在座身份最高的,她不叫散,没人敢私自离开,沐芸的手搭在红柚的手上,后者十分有眼见的回答了她,众人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主仆二人在打什么哑谜,沐芸却没有想要解释的念头,由会有扶着,步履翩跹的离开了。

娘娘放心,就算贵妃娘娘现在是天下百姓默认的皇后,那册封的旨意一天没下,就算不得数,而且……红柚四下看了看,并没有闲人经过,还是压低了是声音开口。

而且那位大人不是也保证过,此番贵妃娘娘出去容易,却回不来了,这样的人有和可惧,而且据我观察,自从此番贵妃娘娘回宫,皇上去明月宫的次数屈指可数,反而咱们这里却来的勤,所以娘娘不要泄气,您一定会得偿所愿的。

被这么一安慰,沐芸像是真的被说动了一般,也不再僵着一张脸,最近南宫墨真的对她不一样了,和之前顾倾城在的时候仿佛后宫除了顾倾城之外,都是摆设的情况不一样。

这一次明知道顾倾城失了孩子会伤心难过,却也少见他去明月宫,不是来自己这里就是在圣殿歇息,确实不一样了,她微微抿着唇,在心里警告自己不能松懈。

见娘娘恢复如常,红柚也停下了喋喋不休,毕竟现在还没到湲湘殿,隔墙有没有耳很难说的,一切点到即止就好,随即没在进行这个话题,其实要说沐芸的心思也不难猜,到底什么情况下才能让一个人彻底回不来呢,自然是死人。

秦太师这么做的目的,嘴上说着是帮她扫清障碍,但实则却是希望南宫墨因此颓丧下去,他正好才可以乘虚而入,只不过想到现在,沐芸却不愿意帮他了,反正只要顾倾城没了于她便没有了威胁,她还没有孩子,怎么能让好日子从自己的手中溜走呢。

秦太师的心思虽然藏得深,但沐芸是个多么心思玲珑的人,如何看不再来他到底打着怎么样的心思,她是想做皇后,比之起来,还是南宫墨看着更让人舒心一些,而且她们之间还有情愫。

几乎是毫不费力的就决定好了,沐芸迷上眼睛,看着远处金光闪闪的琉璃瓦,陷入了美好的幻境。

表面上顾倾城是要去泰山祭祖的,所以鸾驾自离开皇宫之后,一刻也没停的朝着泰山的方向去了,任谁也不会想到,此时鸾驾当中坐着的,根本就不是他们以为的贵妃娘娘。

而顾倾城,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了鸾驾,却根本没有跟随鸾驾出宫,反而京城北面官道上,策马飞奔的少年,令人侧目。

太师大人,贵妃娘娘的鸾驾已经离开京城了,预计今晚能到洛州,距离到泰山,约莫需要十几日,您看看在哪里动手比较好。

秦太师一直留意着皇宫的动向,直到确定顾倾城启程才安下心来,他虽然有心利用顾倾城让南宫墨自乱阵脚,却不能将意图暴露的这么明显,现在才刚刚离宫就发生意外,怎么都说不过去。

而且,他还等着宴长安说的大礼呢,虽然平国的力量比不上战王,但是蚊子腿也是肉,而且储君被斩杀的怒火,足以引起平国人的愤怒,而这份愤怒于他而言也是助力。

第四百五十七章 获得战王的信任稍安勿躁,让咱们的人暂且候着,现在还不是时候,到时候我会通知你们的,对了,叫华策过来一趟,我又是要吩咐他去做。

先前答话的那人,听见太师叫华策时,身子一僵,他专门选在这个时候过来,就是为了能在太师面前露脸,自从那个华策来了之后,他们原先那一帮子心腹谋臣,似乎都渐渐的被摈弃了,这让他如何能安心。

还有什么事儿?秦太师看见面前的人站着没动,不悦的皱了皱眉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冷淡,那人浑身一颤,刚才满心燃烧的火焰,却如同被交了一泼冷水,只剩下灰黑的烟尘。

无事,下臣告退。

虽然不甘心,但他也不敢忤逆秦太师的命令,恭敬的告退,后又遣人去华策,行至一半却又改变了主意,或许秦太师的大腿报不上,换一个也未尝不是出路。

华策大概能猜到此时秦太师叫他去所谓何事,将手上的事情做完之后,才不紧不慢的朝秦太师的书房走去。

你来了,过来看看这个。

推门声响,秦太师没抬头都知道是谁,直接朝门口的人招手,让他过来,华策朝秦太师行了一礼,才走进来,认真的看着秦太师面前摆着的舆图,他的动作全都落在秦太师眼里,后者暗暗的点了点头。

一个顾倾城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只不过她身边跟着的禁军副统领却不能小觑……你觉得将他变成我们的人,可行性有几分。

秦太师说的禁军是皇宫最后的保障,由此可以看出禁军的地位有多高,虽然随行的不是统领,但是禁军统领是个刚直不阿的人,根本没有被策反的可能性,说来副统领年轻,却一直被压着一头,心有所想,自然要好说话一些。

要是禁军中他都能说上一句话,到时候,南宫墨就真真切切的只是一个空架子了,大庆改朝换代也指日可待,秦太师想的美,差点都要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好在华策一直是一个冷淡性子。

就算天大的好事,也不过淡然一笑,在他面前,秦太师也不能让自己看上去像是个没见识的乡下人一般的狂喜,拼命压制着唇角,等待着华策的意见。

这件事说起来是不难,但能做到禁军副统,那位赵大人也是的皇上信任的,不是核心的利益,想来他也不愿意铤而走险。

秦太师皱眉,以为对方是不看好他的计划,有些不悦,但华策抢在他之前打断了秦太师的话。

据下臣所知,赵大人原是银甲军出身,本身家事并不显赫,只不过是惠州当地的一个小世家出身,当年能进禁军,也是有战王的助力,以他平凡出身,能一步步爬到副统的位置。

将一众勋贵出身的少爷公子们都踩在脚底下,是个本事不俗的,完全是受到皇上的信任才能得到的今时今日的地位和权势,想让他归降,难。

不过,副统的位置,却不只是他能坐的。

秦太师的脸色越来越沉,他自己文官勾心斗角出身,从来只为核心利益所驱使,说起来并不能理解军中莽夫嘴里的义气,对于华策的说法,也不满意,不过后来华策话锋一转,让秦太师渐渐有些面白他的意思。

你是说……此番随行的禁军,有一个十二校尉令,是忠敬伯杨家庶枝子侄,能力平平,只靠祖荫得了个十二校尉的闲职,可即便如此,他却对副统怀着极深的怨念,时常在私底下造谣副统。

接下来的话便也不用说的太明白了,有这样一个在暗处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见不得光的人盯着,那副统就算神仙转世,也难防暗箭中伤,泰山之行或许能加快他的进度也说不定。

华策平淡的诉说着,秦太师的眼神越来越亮,说到后面,直接拍着华策的肩膀,对他赞不绝口,他想到的没想到的,全都由华策补充齐全了,有这样一个省心的下属在,何愁大业不成。

你很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既然那副统这么忠心,便让他失职随贵妃娘娘谢罪去吧,也成全他一番忠诚,倒是可惜了,这么个人,若是在我手底下,说不定还有出路的。

秦太师摇了摇头,说着惋惜的话,脸上却半点没有惋惜的神色,只有淡淡的嘲讽,华策没有应和他的话,依旧保持着微微低头的姿态,做诚服状。

对了,还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去办,如今战王重伤在身不宜挪动,战王府却不是那么好进的,用探望作为借口未免荒唐,却不能不盯着他,如今他也是除了皇上之外,唯一的一个正统出身。

言下之意就是让华策找机会和战王取得联系,时刻盯着战王的行踪,其实秦太师的顾虑很简单,他和战王都打着一样的心思,要说起来,战王却比他要更阿吉名正言顺一些。

如此安排,也不过是为了避免他将一切都解决完了之后,战王直接坐收渔翁之利,而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他需要派人看着战王,让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才能不被人当作枪使,说起来与战王合作也称得上是与虎谋皮了,不过秦太师却乐在其中,越是这样才越有挑战性的不是吗。

而他身边,也就只有华策能和战王正常说话了,其他的那些个,见到战王都两股颤颤的说不出话来,想起之前的事情,秦太师都觉得丢脸,他身边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气死。

是,下臣知道了,不过下臣还听说,似乎最近战王已经和银甲军取得联络,说西北鞑子放肆,王爷有意请旨回驻地去……会不会因为平国大皇子的事情,战王也瞅准了时机?华策答应的爽快,脸上却有些淡淡的犹豫之色,秦太师审视的看着他,犹豫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华策还是将自己听说的如实告知,秦太师一脸严肃,看起来是没听说这件事。

第四百五十八章 到达宁山郡战王沙场出身,或许于朝政并不十分通晓,但在时机把握上却却从来没差过,看来你的动作要加快了,趁现在他还重伤着,就算要离京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决定好的,能暂时拖住些。

秦太师皱眉,丝毫没有怀疑这消息当中过的真实性,也不知是看好战王还是信任华策,总是一顿安排下来,华策最近应该和战王府来往密切了,不过战王也快要娶亲了,他作为礼部的官员,进出战王府也并不显得扎眼。

顾倾城和顾清漪姐妹俩,策马不停歇的赶路一昼夜,才堪堪在第二日傍晚十分踏入守郡的地界,和京城比起来,边防守城便没有那么精致了。

休整一晚上,次日姐妹二人又重新启程,常守郡虽说距离京城不过百里,但她们的目的地却不是常守郡,而是战王驻地宁山郡,这一路上她们虽然着急赶路,却也没有忘记打听常守郡的消息。

从百姓嘴里听到的,似乎对于驻军并没有什么不好的评价,甚至知道的人都不多,且多是一些年长一些的人,年轻人对驻军的印象并不深,就像是普通的衙门守卫一样的。

这既说明了大庆安稳,无甚外寇骚扰,百姓们的日子才能过的这么简单随意,甚至连驻军都不甚了解,另一方面却也说明了,秦太师这一手做的十分隐蔽,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被发现过,不能不说他手段确实不俗。

姐妹二人更加不敢掉以轻心了,第三日晚间才到达宁山郡,才不过远远能看见高大威严的城门,就已经有人迎出来了。

末将赵煦参见贵妃娘娘,参见王妃娘娘。

顾清漪虽然还没有和南宫隐正式拜堂成亲,但是礼节基本已经走完了,在银甲军的眼中,她就是唯一的女主人,所以这么称呼也不算错,顾清漪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没有纠正。

叫赵煦的副将,半跪在她们身前,双手举过头顶,上面摆放着半块银甲军的令牌和南宫隐的手书,顾倾城将那半块令牌和自己手上拿着的半块比对了一下,确定了对方的身份,而后才开口。

将军免礼,想必皇上和王爷已经招呼过我来的目的,一切以行事方便为上。

这个道理赵煦当然知道,只不过对于这个传闻中的宠妃娘娘他却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要他来说,这样的事情根本不用她一个女子来,也是不知道皇上和王爷是怎么想的。

不过现在看来两位娘娘好像也不是他以为的那种娇滴滴的贵女,从京城到宁山郡,马车起码都得七八日,还不说路上的停歇补给,只有更长的,却没想到才不过三日他就收到了娘娘次日达的消息,忙不迭的让人将宅院收拾出来,自己亲自出来迎接。

多谢娘娘配合,此番来宁山郡,对外是称为末将家中幼弟,委屈娘娘和顾家小姐了,不过住处给您安排在长宁大街,并不与驻军同住。

顾倾城看了一眼面前这个高大威猛的汉子,黝黑的皮肤和一圈遮住脸的络腮胡子,让人看不清他的脸,却没想到还是个心思细腻的,想来南宫隐身边的人应该也是靠谱的。

如此却麻烦赵将军了,稍晚几天我们的行礼才回到,届时还请将军给随从们指路。

娘娘客气。

简单的确认过身份之后,顾倾城和顾清漪便随着赵煦进城去了,相熟的将领早知道赵煦家人来看他了,先来了两个幼弟来打点,关外的汉子们,久未归家,难免对京城来人有些好奇。

想从他们嘴里,知道些家族的细枝末节,不过看在两位公子似乎脸色并不太好的份上,便也没有多问,顾倾城没想到初来宁山郡居然这么的顺利,原先在路上还有些的慌乱,渐渐的被抚平了。

宁山郡到底不比京城,只能收拾成这样了,请两位莫嫌弃。

自然不会,多些赵将军,可以劳烦将军,给我那一份详细的舆图吗,如今常守郡里面的情况还未可知,接下来如何行事免得诸多麻烦。

住处已经比想象之中的好太多了,虽然越往北就越荒凉,但宁山郡到底是大地方,且驻军颇多,偌大的城中也热闹非凡,顾倾城半点都不挑剔。

赵煦早知道她们来是干嘛的,也不耽搁,从随身的包袱里面拿出了一张舆图,比南宫墨手上的更加详细,包含了除银甲军之外的所有北境的驻军,姐妹俩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娘娘见谅,银甲军是大庆的底牌,具体布防只有王爷自己知道,且每一对人马都离得远,也称不上私下里能商量出来完整的布局。

赵煦似乎以为顾倾城是怪罪没有银甲军的事情,却也只是抱拳解释了一番,不是他不给而是他确实没有也不知道。

多谢将军了,如此时间也不早了,等我好好看看之后,有不懂的再来跟您请教。

娘娘折煞末将了,赶路匆忙,请娘娘和王妃好生歇息。

……送走了赵煦之后,宽敞的屋子里只剩下顾倾城姐俩,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不安。

这位赵将军,似乎有些热情过头了。

顾清漪叹息了一声,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军中人向来身上带着煞气,从来不受身份压制,而面对她们两个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这般小心接待,却不得不让她警惕。

姐姐说的是,不过他是战王的心腹却是没错的,要是实在合不来,咱们非必要不和他来往就是了。

嗯。

顾清漪点头,心里的担忧却没那么容易散去,顾倾城也看出来她心里的忧思,便跟着顾清漪进了她的房间,这几天都没能好好休息一下,床上的褥子都是新的,还带着些阳光的味道。

倒是将心里的不安驱散了不少,顾清漪和顾倾城面对面躺在床上。

我总觉得宁山郡似乎也没有那么安宁。

第四百五十九章 发现新的威胁又过了几日,行李队伍才姗姗来迟,还是经过赵煦的指引,被带到住处去,只不过赵煦再来的时候院里却没有人在,不过他还是有条不紊的招呼着将行李卸下来摆在院子里,行李并不多,他有些不解,为什么会晚这么许多天。

赵煦叉着腰正无聊的打量着院落,明明是他亲自置办的,但才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就格外的陌生了,大体结构还是那样的,只不过些小细节,处处都能看出来,屋子的主人是个生活极具情调的。

就从廊下还在滴着水的兰草,和门上的门帘,和一开始光秃秃的院子就相去甚远,好像着院子从他进门开始就一直有一股极淡的雅香,若不是他对环境极为敏感否怎根本察觉不到的。

心里大概对两位娘娘有个雅致的印象之后,余光扫见还在门外忙碌的人,似乎有些熟悉,心下一动,快步走过去,越靠近越熟悉,直到走到人身后还差两步的距离。

罗鸣真的是你!你怎么也来了?京城的局势那么复杂,你不跟在王爷身边保护王爷的安慰,却千里迢迢的护送行李到长宁来?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被叫做罗鸣的人,微皱着眉头转身看向赵煦,脸上的神情有些无奈,这赵煦,半年不见还是这么的一惊一乍的,他们做副将的,不就是按照王爷的吩咐做事吗。

你是想要让全城的人都知道吗。

罗鸣面无表情的说到,他已经看见旁边一户人家,从他们卸行李开始,就有意识无意识的路过他们门口,还往院子里面张望,若不是他凶神恶煞的在门口当着,就怕人家直接能钻进屋里去和主家寒暄了。

赵煦也认识到自己的大嗓门,压低声音又重新将问题问了一遍,不过罗鸣依旧没有回答,指挥着人将马车赶回去,关上大门,长宁大街才又恢复往常。

可是那头又有什么动静了,可我们的探子还没有回来,所以是到哪一步了,你说话呀,从前就是个锯嘴葫芦,现在都什么时候来,还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娘娘们能忍受你的脾气?赵煦像个炮仗一样,劈里啪啦一顿输出,根本不给人插嘴的机会,听到最后的控诉,罗鸣都想给他鼓掌了,这都能给他扣一顶帽子,该说不愧是他赵煦吗。

这么看着我作甚,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一定是出事了你才回回来的,所以我问你出了什么事,好可以一起商量对策,你……嘎吱。

院门被从外面打开,顾倾城看见院子里堆得满当当的,一瞬间有些怔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大概是行李到了,这会儿屋里正扯着的俩人也出来。

见过贵妃娘娘,见过顾大小姐。

看见罗鸣,姐俩心里便有了底气,若说赵煦或许她们还不太能信任,罗鸣可就不同了,从京城到金陵到江州,再到现在都是罗鸣跟在身边的帮她们传话做事,天然的信任。

罗将军客气了,还是和在金陵和江州的时候一样,就以兄弟相称就是,快进屋坐吧,也辛苦许久了。

罗鸣没有客气,跟在姐妹俩的身后进去,这对于三人来说都是再正常不过的画面了,可赵煦却一脸的惊讶,罗鸣他是知道的,虽然看上去好脾气,但实则是王爷身边最犟脾气的人。

若是不和他眼缘的人,根本都不带搭理的,他总算发现问题出在何处,这样的罗鸣居然还给人做押送行李的事情?屋里三束目光都落在他身上是,赵煦才后知后觉的走进来,挨着罗鸣坐下。

回娘娘,常守郡表面上看着一切如常,不过末将发现一处废弃的演兵场,那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已经被腐坏,看着已经有些年头了,我再附近转了转,没有发现异常。

我观察过常守的驻军,他们研究的招式和所用的兵器,似乎都是针对银甲军专门设计的。

话音刚落,屋里的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相信,虽然顾倾城心中早有猜测,或许常守郡的驻军已经不是大庆的军队了,而是他秦太师的私兵,但现在听来还是没买呢有些震撼。

是的,我还怕我判断有误,趁其不备去偷了一把,喏,就是这个。

罗鸣站起来走到房间角落里拿出一把像是长枪却又有些区别的东西,顾倾城和顾清漪并不了解兵器,除了看上去有些奇怪之外,不能明白罗鸣话里的意思,而一旁的赵煦却暗沉这脸。

这东西听他们说叫抑甲,银甲军除了战斗力超群之外,最令外族闻风丧胆的就是我们军中的九节鞭,虽然不是人人都使用,但却没有人不会的。

九节鞭可远攻可近身,配合上银甲军之间的配合,基本是战无不胜的,不过这个。

罗鸣没有说,直接将环在自己腰间的九节鞭取下来扔给对面的赵煦,后者也明白他的意思,一个眼神之间,赵煦手里的九节鞭像是活过来了一样,直直的朝着罗鸣的面门而去,第一招就是杀招。

罗鸣却只是站在原地,在九节鞭离他还不到两寸的地方,扬起手上的抑甲,原本刚直锋利的兵器,在接触到九节鞭的一瞬间,上半部分忽地软下来扣在九节鞭上面,下半部分直接成了一把正好趁手的软剑,罗鸣扭头一个闪身,便来到赵煦身边,软剑抵在后者脖子上。

若是在战场上,此时赵煦的头应该已经落地了,那柄软剑也十分锋利,在房间里都闪烁着冰冷的银色的光,而赵煦手里的九节鞭已经只剩下五节,被扣住的剩下四节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九节鞭都是玄铁打造的,坚硬无比,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被截断了?除了刚开始的震惊之外,赵煦更多了严肃和不解,而且看着罗鸣拿在手上的东西轻便,却扣在九节鞭上的时候,就重如千金,刚才那一瞬间,他的手都抬不起来,更别说还九节鞭还断了,更是匪夷所思。

第四百五六十章 赶往渭城是的,不过我却不能在常守郡长留,来的路上研究了一下这个东西,只要重新组装好,寻常这东西磕了碰了的也不会变形,而且确实拿在手上是轻便的,至于为什么会使九节鞭断裂,却还没发现原因。

有这样一件兵器在,虽不至于重伤银甲军,却能带来不小的损失,就说这九节鞭,每一根都是玄铁打造,以玄铁的稀有程度,要是遇上,基本算是都废了,罗鸣也不由得沉下脸来。

哼,不过是些投机取巧的玩意儿,就算没有兵器,近身肉搏老子也能把他们按在地上叫爷爷,什么东西。

赵煦狠狠的啐了一口,顾倾城本来想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仔细看看,因为越是坚硬的东西,越可以使用一些讨巧的办法让它碎裂,若是找到应对的方法,其实这东西也不过就是个摆设。

不过她却低估了这东西的重量,居然根本连抬都抬不起来,惊讶了一瞬便也放弃了,就这它在地上的样子,仔细看了一下这东西的构造。

其实在刚才罗鸣使出来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东西有些眼熟,像是她从前见过的一种小孩子的玩具,也是在受到重力时候收缩缠在手腕上,不过同时还能加重却值得下功夫的。

罗将军,你来看看这个。

顾倾城不明白什么东西可以突然增重,却在断裂的九节鞭的缺口处发现了一些湿润,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她没有用手去碰,只是从头上将束发的簪子拔下来,挑起来一点。

那簪子的顶端却开始噗噗的冒着白沫,顾倾城脸色一边,朝旁边还在纠结的三人招手,被吸引了注意力的三人转过身来,看见发簪的异样,心里也有了计较。

难道这是什么毒药?赵煦惊讶的看着簪子上的白沫,顾倾城的发簪是虽简单的银饰,样式也很简单,银器比玄铁不知道软了多少倍,才不过两息的时间,就已经完全变成一滩水了,众人皆惊。

就连顾倾城在原来的世界,都没见过腐蚀性这么强的东西,一时之间也是愣住了。

有了这东西,我看不止是九节鞭,其他的任何兵器对上都差不多,这心思有些歹毒啊,到底是怎么想到这样的办法的,还当真能配置出来,却真的令人刮目相看啊。

看似赞美的话,被赵煦咬牙切齿的说出来,就显得不那么赞美了,确实也是,这幸亏是早发现了,要是在到兵刃相见的时候,才发现对方有个这么猥琐的东西,那真的是能气死。

顾倾城原本还在想到底为什么可以循环利用的,看见地上被化成一滩水的银簪,忽地就明白过来,刚才她融银簪的时候,不也是沾了九节鞭缺口上的腐水吗,难怪了。

除了这东西之外,那些驻军的看着各个身强力壮,走出来也很是能震慑人,不过经过观察却能看出来,他们身体是十分虚弱的,根本不像是严格寻来你之后的兵士。

说着罗鸣脸上也有些疑惑了,他在常守郡耽搁了两天,看过那里的驻军训练,看上去是十分正常有序的在训练的,器具也都用的好,但是那些兵士看起来就不胜康健的模样,让他不得其解。

这个问题顾倾城之前路过常守郡的时候也发现了的,那里的驻军虽然各个都是高大威猛的汉子,但实则体虚无力,连和长宁城门上的守兵来说都比不过,但是短时间内的爆发力却十分惊人,她怀疑是兴奋剂,不过现在还没有确定,一切还是得等到常守之后才能肯定。

屋内交谈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四个人都是一脸的严肃。

对了赵将军,长宁城中似乎有些关于京城不稳的传言,你知道吗。

在罗鸣来之前,顾倾城和顾清漪也没有闲着,日日都上街去既是看看北境的风土人情也为打探消息,当然结果也不负众望,最近偶尔能听到城中议论京城,说平国友好觐见,却没有受到厚待,甚至还在宫廷受伤了。

传这话的人,大概是想让边境的百姓们唾骂朝廷和皇上,为君不仁,没有一点上位者的气度,不过就她们听到的来看,似乎这些人的目的并没有达成,因为长宁的百姓似乎很看不起平国这种拿人手软的小国。

更甚至还有人说他们年年来打秋风,就该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以后再也不敢来,顾倾城和顾清漪都有些无语,只不过她们也没有因为这个就放弃寻找散布谣言的人。

知道,不过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外面的人不知道,长宁郡的街上,可不只有百姓,银甲军每天都会派人在街上扮作百姓混迹在人群当中,就是为了找到散布谣言的或者异族的探子。

经过顾倾城一打岔,赵煦也没有再像刚才那样气愤了,而且现在早知道对方的一些手段,也好能早些做准备,他朝顾倾城笑了一下,比之前哪一次都更加真诚。

如此那倒是不用我们操心了,既然罗将军已经到了,明天晚上咱们就启程去渭城,到底长宁距离还是太远了并不方便。

顾清漪和罗鸣都没有异议,赵煦其实也想去会会这个常守驻军,不过他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并不比他们一行人轻,所以只是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并没有说出口。

罗将军,你在常守的时候有没有发现那里的人们似乎有些……奇怪。

顾倾城想说那里的人似乎有些不太正常,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直接说,罗鸣则是转过脸看着她,眼神只表达了一个意思,他也是这样觉得。

是有些古怪,不过我却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有问题,那常守郡的百姓,似乎并不害怕外族来袭?想了一下,罗鸣有些犹豫的说,可是自古以来就没有百姓不期待安居乐业的,若说不害怕,除了国家强大之外,其二便就是驻军强大。

第四百六十一章 背弃家族的小人有了这两种强大的后盾,百姓心中才会有底气,可常守郡的百姓给他的却不是这样的感觉,更多的是一种无知,因为不知道外敌凶悍,所以不怕。

罗鸣看着顾倾城陷入沉思的神色,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顾清漪注意到他的动作,让他不用顾虑油画直说就是。

若说真的有什么奇怪的,我觉得常守郡的百姓和江州城的百姓有些相似,都是一副无知状,一城之内无所知无所谓,虽然日子都是一般的在过,但却如行尸走肉一般,根本没有自己的思想。

罗鸣知道顾倾城和顾清漪的性子,虽是京城贵女,但实则手腕能力不输朝中任何人,于是摒弃了心中的隔阂,将自己的心里话和盘托出。

顾倾城眼睛一亮,难怪之前路过常守郡的时候总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感,却总也说不上来,经过罗鸣的点播,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如此。

而且江州原本也算是秦太师的地方,常守郡又是他屯私兵的地方,这样一来,用同样的手段控制住城中百姓似乎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了,在江州没能解开的谜题,居然让她在常守遇见了,这一次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这么简单的放过。

顾倾城眼神一暗,到底是什么样的手段,能强行催眠一整个城中的百姓,她也是真的好奇……京城御书房,南宫墨看着手上的奏折一言不发,来福垂头站在书案旁边,不敢看奏折上的内容,也不敢揣测南宫墨此时的心情。

来福,战王的婚事进行到哪一步了?来福一愣,却没想到皇上居然是问的这个问题,不过好在他跟在皇上身边许多年,也不像福临那么愣头青,不紧不慢的回答道。

回皇上的话,礼部已经将六里过完了,只等着贵妃娘娘从泰山回来,就可以看婚期了,不过宗室做亲总是没有那么快,大概会到明年下半年。

来福认真的回答,南宫墨的手指在桌面上轻叩,一下一下,来福的心里一咯噔,不知道自己哪里说的不对,乖乖的站在一边,不敢吭声。

战王如何了。

回皇上,太医院每天都会使人去,只不过王爷受伤之后,性情有些暴躁,经常将太医赶出去,也劝告他说气大伤身不利于保养,但王爷总是不太能克制自己的脾气,太医去十次,大概只能见上一次,还不准人近身。

来福的态度谨慎,每一句话都落在点子上,看似都是实话,但话语见却似乎又有些贬低人的意思,果然,听过这话之后,南宫墨敲击桌面的手指也停下了,再开口也不那么冷淡的骇人。

皇弟就是任性,不过却也不是不能理解,大元帅出身,总是不能忍受自己跟废人一样躺在床上的,叫太医们小心照看着,务必要让战王恢复如初。

是。

说完来福便俯身退出御书房,与他相反方向,御书房的后殿,也有个内监打扮的,身形娇小的人从隐蔽的拐角处离开,看见迎面而来的禁军,那个小黄门侧身将路让开,等禁军都走过之后,他才离开。

顾倾城一行人在渭城安顿下来,就不像在长宁那般的闲适了,每日早出晚归,只为了彻底摸头常守郡及其周边的驻军范围,和与秦太师之间的关系。

经过两天的查访,除了常守郡之外,其他守城的百姓都是正常的,对于驻军和朝廷褒贬不一,总之是一个好的现象。

聊城,禹城,凉州是距离常守最近的三个地方,若是常守郡处事,第一时间支援一定是这三个地方,所以这今天我着重去检查了这三处,除了凉州,其他两个地方并没有什么异常的。

罗鸣将这三个地方在沙盘上指出来,最后在凉州标记了一个记号,看着沙盘里面山脊的起伏,顾倾城想到一件事。

我记得凉州的守将原来是银甲军出身,后来因为什么事情才换成了现在的守将对吗,叫什么?离京之前,南宫墨给她恶补过朝廷的知识,包括几届的进士同门,考官恩师,姻亲连襟之类种种,在这个黄皇权官僚社会,所谓官官相护就是这样来的,总有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在。

对,凉州前守将冉东阳是原先银甲军卫队长,后来因为军功卓越,经过王爷的举荐才到凉州做了守将,只不过才不过半年就被人寻了个错处撵走了,说起来也是他自己做事疏忽。

现在的守将萧成,说起来根本就不是武将出身,他原是萧氏旁支子弟,只不过几十年前,因为一些事情,整个萧氏嫡支被抄家灭族,只剩下些早就出五服的旁支。

萧成是在萧氏出事后第七年的进士出身,随越州刺史一道前往越州做官,听说政绩不错,才在冉东阳之后做了凉州的守将。

虽然只是简单的两句话,但顾倾城却嗅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味道,顾清漪一直坐在旁边默默的听着没有插话,直到听到萧氏才变了脸色,她看了顾倾城一眼。

我知道这件事,当年的萧家在整个大庆来说都是数得上数的大家族,只不过萧家规矩森严,家风家教都十分好,从来没有听说过他家有过不受教的纨绔,且萧家行事低调,从不与人结仇。

在世家之中口碑上佳,却不知道是谁死谏当时的萧首辅,说他贪赃枉法,草菅人命,最终置萧家于死地的却是一沓和世交往来的书信,被指控成谋反的证据,于是偌大的萧家,就这么倒下了。

顾清漪心有余悸,这已经是好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只不过每次提起顾倾城都觉得官场沉浮的险恶,要保持初心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连萧首辅那样的人,都躲不过暗箭伤人。

那是萧首辅的隐私信件,只有关系亲密的人才能拿到,或者只有的得萧首辅信任的人才能拿到。

第四百六十二章 布局虽然没有直说,但顾倾城已然明白了顾清漪的意思,这个萧成或许就是当年萧家几近灭族的致命一击,这么说来,萧成能受到秦太师的重用也不是没有道理的,顾倾城脸色暗沉下来。

背弃之人都敢用,看来秦太师对自己很自信啊。

顾倾城语气低沉,背叛的人在她看来就该是一枚弃子才是,不论是对于本家还是投靠的那家,因为有一就有二,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信任。

不过转念又一想,或许可以让秦太师也感受一下被背叛的感觉,向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才是最令人舒心的报复,顾倾城在心里如此想着。

不仅是当年萧家本家,萧成进士第五年前越州刺史因为贪墨银钱百万,被判全族流放西北三千里十年,也是在案件最焦灼的时候,大理寺收到一份详细的记录了银钱流向的账本。

那份秘报也是萧成送给大理寺的?怎么没听说?罗鸣有些惊讶,对于朝中官员的事情,他们这些军队里的人知之甚少,因为军权和政权不能搅合在一起,但是从王爷彻底接手银甲军之后,这种情况才渐渐好转。

当初越州刺史的事情在北境的影响不小,证据公式之后引起了轩然大波,却没想到居然也是萧成的手笔吗,对这个还从未谋面的人,罗鸣心里升起了一些莫名的好奇。

有这样的手段,若是走正路未尝不会有光明坦途的前程,只是可惜了,却偏偏只顾着专营,生生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对,是秦太师授意的,萧成主观意愿如何不清楚,不过要说这人确实手段了得,仅凭这两手既安全的活了下来,又能在官场混的风生水起。

这话很明显不是夸奖,能力却都是建立在出卖别人的代价之上,人品已经输了,官场上就算得意也不过只是短时间的。

不过在冉东阳败走之后,他能顺利接手凉州驻军,也算是有手段的,只不过说到底哈斯hi阮东阳操之过急了,守城驻军到底不是银甲军,也不是所有人都适合银甲军的整练模式。

顾清漪便更加理智一些,现在凉州的的守将就是秦太师的人,所以看起来凉州向着秦太师似乎是理所应当的,但是她却觉得这样的人,应该很会见风使舵的,若是时机不对,临阵倒戈也不是不可能的。

毫无意外的姐妹俩想到一块儿去了,对于萧成她们也不算是一无所知的,顾清漪有顾太傅庞大的朝臣关系网,顾倾城有南宫墨的私下辅助,这个萧成就是她们的第一个目标。

萧成是从越州一路成长起来的,虽然也和秦太师关系匪浅,但他的嫡系人脉基本都分布在越州,虽然没有接触过,不过观越州和凉州俩城的部署,这人也不完全只是草包。

对,而且这些守将,寻常无事不会外出,城池之间也是由专门的线兵互通往来,萧成此人行事最是谨慎小心,基本不会单独出现在公开场合,想要杀他怕是不容易。

听姐妹俩话头的意思,罗鸣以为她们是想要直接截杀萧成,不说就他们三个人能不能近身对方都是个问题,很明显这个计划的成功率是极低的。

罗将军误会了,我们并不是想要将之击杀,多一个盟友总是比多一个敌人来的要好,萧成本也对局势看的清楚,只需要让他发现秦太师再也不是之前那个翻手为云负手为雨的大人,不用我们出手,他自己就会做出最优的选择。

至于最优的选择是什么呢,为了继续活下去,也为了能继续在官场上享受权力的滋味,他自然会毫不犹豫的做出和之前每一次都一样的选择,他为秦太师做事多年,不可能手上没有一点对方的证据。

只要他突然发现机会,可以更上一层的时候,就会毫不犹豫的将秦太师作为垫脚石,顾倾城毫不怀疑,这人一直以来都是靠这样的方式上位,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这一次自然也不会例外的。

可我们要怎么让他发现秦太师就快要不行了呢。

有些消息送到手上的反而是最不值钱的,萧成为人谨慎多疑,要是现成的点心送到他嘴边,人只会怀疑里面是不是有毒,根本不会吃,只有他自己亲手查到的,才会深信不疑。

反应过来的罗鸣眼睛一亮,原本他以为自己早就了解她们了,却没想到他还是狭隘了,他们只需要让萧成起疑,接下来的所有的事情都是顺理成章的。

娘娘,需要我做什么。

罗鸣坚定的眼神看向顾倾城,至于这个疑惑怎么产生,他觉得关键还是在银甲军,而两位娘娘手无缚鸡之力,自然需要他来安排的。

倾城,你是怎么想的。

顾清漪转头问顾倾城的意见,后者沉吟了一会儿。

刚开始我本来想的是让常将军带着人在周边的守城当中转悠,适时暴露一下银甲军的身份,这样就能顺理成章的让萧成产生对银甲军行踪的怀疑,然后一步步的走向我们设计好的路上。

这确实是最简单的方法,而且他们人少,只能暗中行事,这样一来,矛头基本上被宁山郡和京城分散,关注到他们的人就会少许多,不过这样一来,南宫隐的身份就不安全了。

平国那边的威胁没有解除,大庆内部是断不能内讧的,要是让萧成发现秦太师势头向好,只会汇集力量反扑,那样就得不偿失了,所以南宫隐和银甲军不能牵扯进来。

所以我想直接通过秦太师,萧成肯定知道常守郡秦太师的私兵,如果让他知道这些私兵根本不具备战斗力,他还会信誓旦旦的相信秦太师会赢吗?当然不会,毕竟拳头才是硬道理,罗鸣和顾清漪似乎在考量这个计划的可行性,他们脸上的犹豫也没有逃过顾倾城的眼睛。

放心吧,私兵确实没有战斗力的。

第四百六十三章 两方自从听过罗鸣说过常守郡私兵的异常,顾倾城外出的第一站就是常守郡驻兵大营,她假扮城上山打猎的少年,不小心将猎物摔进了驻军的范围,近距离仔细观察过之后,确定之前她的猜测没有错,常守郡的驻军确实在服用一种能调动身体机能迅速爆发的药,后市称作兴奋剂。

不过用药物使人快速进入战时状态,加上平常大量的训练,更加掏空了他们的身体,习武之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区别,根本不用他们费心做手脚。

这样一来,萧成一直以来的心理支柱基本算是崩塌了,就算他去信给秦太师,后者也只会不以为然的告诫他,让他做好自己的事情。

没有得到令人心安的答复,他只会一遍又一遍的从其他地方证实,比如银甲军的实力,在比如到时候大皇子一死,平国和大庆之间纷争一触即发的时候,秦太师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可平国的实力与大庆之间本就天壤之别,在见识到银甲军的强大之后,萧成只会觉得秦太师异想天开企图以卵击石,这样一来,凉州便不足为虑了。

只不过这些都还只是我们的设想而已,到时候还是需要根据事实来调整计划,我还发现那些驻军似乎并不都是正规兵士出身,闲时回去周边的村子里面骚扰村民,拿走一些粮食肉菜之类的。

这还不是最恶劣的,更有那些流氓习性的人,久在军营带着寂寞,也会偷悄的摸到村子里奸污妇人,顾倾城没有完全说明白,只不过大家却都明白她话里的未尽之意。

顾清漪掐紧了手掌,修剪的整齐的指甲死死的扎进肉里,留下一圈圈月牙状的印记。

地方的驻军,朝廷都有名册记录,若是私兵的话,不是流民就是匪寇,这部分人才是危害军纪的一大毒瘤,应该是不会和正经兵士在一起训练的,我想着,不如可以先将这部分人解决掉?娘娘打算怎么做。

罗鸣没有反对,只是认真的看着顾倾城,想要听听她的打算,若是合适的话他未尝不会支持。

这是鞭草露,可以使人腹泻不止,且和所有止泻的药材相克,只要服用了止泻药,不出三天便会气绝而亡。

出于人道主义,她自己不会研制见血封喉的毒药,为了方便起见,她也不会费尽心思的使用一些需要一年半载才见效的慢性毒药,在一堆瓶瓶罐罐当中,这个应该是最适合的。

这个也只是她心血来潮时的产物,没想到还能派上用场,因为是中毒,腹泻只是中毒的一种反应,正经说起来,止泻药才是真正的毒药。

可是非正式记录在册的私兵也不是少数,娘娘打算怎么做。

东西是好东西,只不过要实施起来却有难度。

我观察过了,每天卯时都会有人往营地送水送菜,两个地方离得也不远,只消在水桶里面滴上两滴就足够了。

私兵营和凉州的事情算是敲定了,只等着慢慢实施就是了,只是从离京到现在都还没有收到过一次京城的消息,顾倾城难免有些担心,她仰头看着屋顶的房梁,有些怅然。

被惦记着的京城,此时也在慢慢的如她预期的那样发展。

晚间的宫道上光线昏暗,照明全靠手里提着的灯,不过一般掌灯十分,外面轻易都不会再有人走动了,除非一些心怀不轨的人。

明月宫外连接着和御花园的长街,一个宫女的身影被月色拉的极长,空寂的路上只能听见她急切的脚步声,时不时的还能看见那人四下打量,看看有没有人,不过她运气还是很不错的,一路上都没有遇到第二个人。

御花园入口,小宫女似乎有些犹豫,站在那儿身长了脖子往里面看了看,有些害怕,忽然听见后面传来了一阵说话的声音,一咬牙,便钻进了御花园里面。

咕咕,咕咕咕。

小宫女一只手掩着唇,模仿这夜莺的声音,重复了两三遍,才看见对面走过来一个和她差不多打扮的人,似乎也是个宫女。

我们娘娘要的东西呢。

就算我是近身伺候的二等宫女,贵妃娘娘的里宫我也是进不去的,就算华钥姑姑不在还有鸢尾和芍药两个守着的,暂时只有这些了。

或许是一晚上提心吊胆的跑出来,对面人却还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小宫女的口气也有些冲,却因为是偷跑出来的,只能压低声音小声的发泄,对方见她生气了,便好好的哄着。

白梨姑娘别生气,咱们娘娘知道您的心思,等事成之后一定安排将你许给那位殿下,咱们皇上是仁慈的君主,等到成婚之后,就算不能回平国,至少也能在宫外立府,到时候还请白梨姑娘提携姐姐一把了。

先前还有些不忿的人,忽然就扬起了头,接着月光和手里的灯笼看清楚对面人的脸,不是白梨是谁,之前沐妃找到她的时候开门见山的就说能满足她的心愿,只要自己能帮她做一些事情。

原本还有些惶惶,可是沐妃娘娘的要求并不过分,只不过是让她拿一些娘娘看过的医术话本,和用过的纸,不计较是书架上的还是废纸篓里的,以她明月宫二等宫女的身份,想要拿到这些简直是易如反掌的。

所以几乎是没有犹豫的时间,白梨直接就答应了,听到对面的小宫女让她日后发达了不要忘记她的情分,白梨心里的虚荣简直都要膨胀了,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算是认下她的请求。

自然不会忘记春燕姐姐的好意,到时候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姐姐尽管开口就是。

白梨仰着头,好不得意的开口说了一句,亏得是夜色浓,才没有让春燕脸上克制不住的嘲讽泄露她此时的心情。

有白梨妹妹的这句话,姐姐可就等着妹妹的好事了,到时候可别推脱噢。

第四百六十四章 起效春燕故意笑得谄媚,把白梨哄得心花怒放,心里却忍不住翻白眼,嘲笑面前的人心比天高却命比纸薄,她们娘娘可最是看不上这样的人,只不过明月宫上下一心,只有这一个可以攻克的缺口,不然无论如何都不会找到她的,看见白梨的背影消失在御花园入口,地上的影子也彻底没有了之后,春燕才对着空空如也的入口狠狠的啐了一口。

什么玩意儿,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从来没听说过质子能回国的,真是个蠢货。

好好的发泄了一通,春燕才揣着东西从相反的方向离开了,湲湘殿虽然和明月宫离得有些远,但是和御花园的西侧入口却很近,沐芸正坐在软榻上,和红柚下棋。

哎呀,娘娘,我就是个臭棋篓子,哪里是您的对手了,可放过奴婢吧,要不然明天奴婢可起不来服侍您了。

红柚捏着白子,犹犹豫豫的放不下去,棋盘上的白子也所剩无几,她一脸悲愤的将棋子放回棋篓里面,丧气的说着。

娘娘,春燕回来了,您现在要见吗。

仿若天籁一般,红柚脸上的喜色溢于言表,见她这样,沐芸也没有强留,挥挥手让她将棋盘收拾下去,才让春燕进来回话。

就只有这些?看见春燕递上来的,薄薄的一层纸页,沐芸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声音里的不满让春燕抖了一下,不由得将身子压得更低些。

回娘娘的话,那白梨说她只是个二等宫女,平常想进贵妃娘娘的内室并不容易,虽然掌事姑姑华钥不再,但是两个大宫女却守得严实,能拿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她说以后会努力的。

春燕语速飞快的将刚才白梨的话重复了一遍,心里却暗骂白梨傻,若她是贵妃娘娘宫里的,决计不会在这个时候掉转矛头,还只是为了一个低贱的质子。

行了,本宫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是那明月宫的小宫女没本事,也不会怪你,这么害怕作什么,下去吧。

是,多谢娘娘。

春燕松了一口气,站起来退出内殿,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才完全放松下来,这么个小丫头根本不值得沐芸放在眼里,不过她倒是很享受对方对自己的敬畏,让她有种被仰视的感觉。

浑身舒畅,红柚却皱着眉看着春燕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不过转过头来看见自家娘娘脸上的轻微的满足,便将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大概只是她的错觉。

她刚才晃眼间似乎看见了那小丫头脸上一闪而逝的嘲讽,只不过一个低贱的三等宫女,怎么敢对娘娘露出那样的神情,大概真的是她看错了。

咱们贵妃娘娘还有这样的雅兴呢。

今天春燕拿回来的是一封信,没有封口,拿出来之后能看见信纸都有些发黄了,显然是经常拿出来仔细品读的,是一封情诗,没有落款,不过看样子不是出自南宫墨的手。

沐芸自觉对南宫墨的字迹还算是熟悉的,可这张封信明显年头已经不短了,而且字迹完全不是她熟悉的南宫墨的字迹,她心里狂喜,要是揪住了顾倾城的小辫子,正好趁她在外,无力辩驳,正好将她一并锤如坑底。

给皇帝带绿帽子,要是处理的好的话,说不定连她背后的顾家,顾太傅都保不住她,到时候,到时候后宫就只有她一个得意人,稍微再使劲些,沐家取代顾家不也是指日可待的吗。

沐芸简直想要放声大笑几声,仿佛已经看见自己坐上那高位,顾倾城连带着顾家都没自己踩在脚下了,不过现在还不行,入目所及还是湲湘殿内室,并不是皇后大殿的金碧辉煌。

不过现在她却并没有被眼前的场景打败,反而让她忍不住想象顾倾城住进比湲湘殿还不如,甚至比西北角落的庆烟宫还不如的冷宫时,是什么样子。

实在心里火热,她站起来在内殿走了几圈,才慢慢冷静下来。

娘娘,是遇见什么喜事了,这大晚上的,做什么还在屋里走来走去的。

红柚没看见那封信上面的内容,不明所以的跟在沐芸身后在内殿转了几圈,最后扶着沐芸坐会凳子上才好笑的问了一句,这会儿沐芸心情正好,不与她计较那点调侃,只用下巴指了指桌上摊开的信纸。

红柚拿起来,飞快的扫过,她虽然识字,但到底不是从小培养的小姐,并不能理解诗里的深意,面露难色的看着沐芸。

奴婢错了还不行吗,不该打趣娘娘的,这上面什么琴什么槐树的,都是些什么八竿子打不到的东西,这是什么意思啊。

红柚愤愤的将那张信纸放回桌上,脸上带着些委屈,沐芸被她的小模样给逗笑了,食指戳戳她的脑袋。

活该,叫你跟着我一起读书你非要偷懒,功课都是拖拖拉拉的,本宫给你定下时间,非要你完成,结果你这小妮子居然还找红霞红枝代劳,哼哼,现在看不懂了吧。

红柚没有反驳,心里却忍不住腹诽,她就是因为只识字,文学程度不多,才跟着一起进宫来的,红霞红枝两个早早的就被许嫁了,红霞被赔给了大夫人陪房张婆子的侄儿,是个只知吃饭不懂营生的白汉,现在早就成了乡下地头里的村妇。

而红枝稍好些,因为学识不错,颜色也好,被老爷送去给上司做妾去了,对方都是可以做她爹的年纪了,不过好像听说生了个儿子,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因此过的还不错。

可两位姐姐出门之前都闷闷不乐的,叫她好好保重,不要再一颗心为了别人,不过她不懂谁是姐姐们口中的别人,娘娘吗?娘娘总是打趣奴婢,那奴婢没有那个天分可怎么办,正好,正好在娘娘身边做绿叶,承托娘娘这朵娇花不是。

红柚干净摇头将脑海里那点莫名的情绪赶走,朝沐芸笑得乖巧,一副天真无害的模样。

第四百六十五章 顾倾城的把柄沐芸被哄得高兴,当下也生出来几分闲心思,拿起被放在桌子上的信纸,给她解释上面的内容,红柚顺势坐在脚踏上,一边给人捶腿,一边听着。

您,您说这是一首情诗?写信的人还不是咱们皇上?红柚当真是惊讶到了,若是这样,若是这样那她也是能理解刚才沐芸那样兴奋的原因了,皇上专宠贵妃娘娘,别后后宫,便是在前朝都颇有影响,就连贵妃娘娘的母家太傅顾家,都一并收到追捧。

更别说贵妃娘娘的姐姐,不久之后就会成为名正言顺的战王妃,顾氏两女分别成为了这大庆王朝最最贵的两个女人,令谁不羡慕。

可若是这封情诗不是出自皇上之手,还被如此珍藏着,不是故意给人留下把柄的吗,要是被有心人利用了,就凭皇上那宠爱贵妃娘娘的程度,失宠都是小事,说不得整个顾家,乃至朝局都会受到影响。

红柚脑子要慢一些,不过也渐渐的反应过来,自家娘娘刚才为何会是那样的反应了,她不敢失态,憋红了一张脸,聂聂的看着沐芸。

娘娘……沐芸看她明白过来便也没有再多解释其他的,这是一个很好的把柄,不过却还是的慢慢的计划,绝对不能让顾倾城知道这件事,或许不用她自己亲自动手,前朝后宫,眼红顾倾城的可不止她一个人。

想到这儿,沐芸便也不着急了,心里还是激动,不过她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反正现在明月宫再不是往日那么守得铁桶一样,而且里面还有个刺头一样的白梨在,更是不用操心。

有了这第一封还怕没有其他的,就算依然不能确定情夫是谁,就这么几样东西,就足够让她在这后宫生不如死了,沐芸的眼神冷下来,仔细看里面的野心却是毫不掩饰。

门口有人守着,内殿的主仆二人丝毫不担心被人偷听了去,只不过守得住门口,却守不住屋顶,禁军暗卫悬着腿挂在梁上,不用刻意屏息底下聊的开心的主仆都发现不了他。

只不过梁上的暗卫寻常看见的后宫娘娘们,或娇艳或端庄的,脸上从来看不出什么端倪,像是带着一张面具一样的,此时他却从沐芸那张精致漂亮的小脸上看出了扭曲的恶毒,显得可怖。

天色不早了,沐芸又吩咐了两句便让红柚伺候着睡下了,暗卫离开的悄无声息,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御书房里南宫墨面无表情的听着暗卫的汇报。

那封所谓的情诗属下带回来了,请皇上过目。

虽然是顾倾城布下的局,但南宫墨实在没想到还真的有一封所谓的情诗,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心情,有些闷闷的,好像也不是不虞,但心里总是有些不舒畅。

听到暗卫将信还带回来了,要不要看他却有些犹豫,要是真的是爱慕顾倾城的人写给她的,那他会有怎么样的反应,南宫墨自己也无法想象,可要是不看,他也心痒痒的难受。

来福。

来福一直缩在南宫墨椅子后面,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这会儿被叫道,他也不能再躲,只能上前去,将暗卫手上的信封拿过来交给南宫墨,后者将信封接过来,就久久没有打开。

你先下去吧,最近叫你的人将后宫看紧一点,最要紧的是和宫外的联络,让二组的人将秦太师一伙也盯住不能有丝毫的马虎。

暗卫领命离开,来福在心里叫苦,怎么就剩下他自己了,要是正常情况下,其实皇上还是很好伺候的,但只要一涉及到贵妃娘娘的事情,皇上就不太冷静,来福也把不准此时南宫墨的心情。

你去查查这个叫白梨的宫女,还有明月宫里的宫人们,都仔细查查,这样的背主之人,也不用久留的。

来福松了一口气,好歹现在的皇上还是理智的,他准备应声离开,却又被南宫墨叫住。

等一下,动作不用太大,这白梨既然是贵妃娘娘留下来的暂时还是先留着,等贵妃回来了亲自处置,好了你下去吧。

是,皇上,不早了,您也得多注意身体才是,不然叫娘娘知道,定然会担心的。

想了一下,来福觉得还是不能就这么走了,好歹他是宫中的总管大监,是南宫墨身边伺候的人,怎么能因为害怕帝王威势就不做自己分内的事情呢,着意劝阻两句。

南宫墨没说话,只是眼神落在了来福身上,后者浑身一僵,心道难道是自己多话惹得皇上不高兴了,紧张之后他又不那么害怕了,静静的等着皇上的发落。

你倒是听贵妃的话,朕记的大监可是只效忠于帝王的,来福。

来福愣了一瞬,躬身俯得更低些,恭敬的回答。

奴婢自然是为着皇上着想的,轻易也不敢揣测皇上的心思,只不过瞧见每次提到娘娘您都会高兴些,便想您能天天都高兴。

来福斟酌着用词,有心想替顾倾城解释两句,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在南宫墨面前也不敢叹息,只沉默了一瞬,才又说。

奴婢听说娘娘在进宫之前就心悦陛下的,奴婢不懂所谓男女情爱的事情,只不过跟在您身边,看着您和娘娘相处,觉得人间最真挚纯粹的感情非你们之间莫属了,别说宫中,便是民间也少有夫妻如此的。

你这张嘴倒是会说。

南宫墨没有斥责来福的越矩,脸上的表情却松快了不少,伸手将被搁置在桌子上的信件拿起来打开看了一眼,来福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见如释重负的一声。

走吧,今日确实不早了,叫暗夜将着东西放回去,既然沐妃嫌日子过的太好了,咱也不能阻碍了人家不是,另外吩咐禁军统领,大皇子那边可以动手了。

如今宴长安被困在庆烟宫,没办法自己动手刺杀大皇子,计划就只能暂时搁置,南宫墨却不想再等了,不如帮他一把。

第四百六十六章 解药顾倾城一行人对京城的进度只能猜测,并不能完全掌握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不过他们的事情却不能被耽误,虽然之前已暗中查访过了,但实施的时候,才发现秦太师的私兵远远不止他们明面上看到的那样。

营队周边的村庄没有空,但里面却不是正经村民,早就被以各种各样的借口给赶走了,更甚至整个常守郡的寺庙,都供养着打量的私兵。

因为寺庙的土地不用交税,僧人行事也不受限制,且寺庙的荼毒大多来源于信徒的捐赠,金银暂且不论,就良田布匹吃食用具就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整个常night守郡,大型寺庙只有两座,不过小型的庙宇庵堂却数不胜数,那些私兵就被隐秘在之中,令人防不甚防,原本下药的计划针对这一部分却不那么好实施了。

顾倾城在行动之前,将整个常守郡都查问了一遍,甚至连富商都没有放过,只不过因为不知道寺庙的营收来源,更没想到仅仅只是寺庙就能供养这样庞大的军队,算是他的疏忽。

正当她不知道如何解决这一部分私兵的时候,却发现好像有人正在悄悄的将这些军队运送出城,不只是南下,也有的北上去了。

小姐,已经查到了,说是前天有人到常守郡拜见了萧成,不过那人我不认识,才不过第二天就有军队南下了,不知时不时京城里面的动作。

我在守将府外的大街上溜达,听到有人议论说平国大皇子死于非命,话里话外都说的是皇上默许的,以至于现在平国非要找咱们要一个说法,这中间不可避免的会有些摩擦的。

顾清漪接着罗鸣的话继续说道,其实事情发展到现在,基本上已经和之前的计划对上了,他们现在要做的,也不过就是拖住秦太师的私兵,更甚至因为有一个萧成的存在,或许会成为他们极好的助力。

如此,那萧成那边可以动手了。

常守郡的百姓常年封闭,且对外丝毫不关关心,如何能知道外面的事情,这样的消息若不是有上级的授意,怎么敢流传出来,或许萧成已经察觉到事情发展与预期不同。

只不过顾倾城现在没有时间再和他慢慢耗着,须得下一剂猛药,让后者完完全全的成为他们手里的杀死秦太师的一把刀。

罗将军,我有一件事需要交给你去做,萧成对于秦太师的私兵并不能完全掌控,即成了常守郡的守将,底下的军士,不听他的话该是他的一块心病才是。

顾倾城说的没错,常守郡原本的驻军还罢,毕竟是朝廷的军队,就算再有不服,他也有手段收拾,可是这秦太师的私兵,寻常作乱不说,他不仅不能摆着身份去教训他们,更要时刻防着这些流氓匪寇做派的人。

那些人时常会来他的守将府打秋风,萧成不止一次的跟秦太师提议过,可后者就只让他多担待一些,以后有好处,以后以后的,说多了萧成又不是没脾气的人,他早就看那些人不顺眼了。

刚好这个时候,秦太师企图利用平国和大庆之间的矛盾,从中间挑事,然后趁乱浑水摸鱼,若是从前的萧成自然是会支持他的,可若让萧成发现,秦太师意图让人取他而代之,便不是这样的结果了。

好,我知道了。

罗鸣仔细的听着顾倾城的吩咐,暗自规划着自己的行动流程。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们稍等我一下。

说完顾倾城便走进内室,不知道是拿了个什么东西,顾清漪和罗鸣都一脸好奇的看着她。

在宁山郡时见过私兵的武器,我觉得对于银甲军来说未免是一种威胁,找你要了那柄武器来,也是想试一试看看能不能解了上面的迷。

顾倾城边说便放了一红一白两个瓷瓶和一个布包的长条形的包裹放在桌子上,闻言罗鸣眼睛一亮,跟随顾倾城一路,他自然见识过对方的手段,解药不算稀奇,他格外好奇那包裹里面的东西。

我仔细比对过了,那里面是好几种腐蚀性强的东西混合起来的,不只是针对九节鞭,便连兵士们身上穿的银甲都十分威胁,你看。

顾倾城将红色的瓷瓶拿起来,倒在事先准备的好的金属器上,瞬间化成一滩水,不同的金属器,颜色也还不同,基本都是黑褐色的,金属硬度越高,化成水的颜色就越浅。

玄铁是现在已知的最坚硬的一种材料化水成的颜色几近无色的透明,刚好能解释的通。

这种腐蚀性极强的要,最厉害的不是将金属器腐蚀掉,而是能将其转换成和自己性质相同的物体,也就是你之前疑惑的,为什么会用不衰竭的原因。

罗鸣点头,虽然不是很能听的明白,但是他相信顾倾城,跟了她这一路,什么稀奇的都见识过了,比起来说,这都不是最厉害的。

顾倾城原本还以为罗鸣会十分气愤,因为银甲军的九节鞭是被这样阴损的方式给破解的,任谁心里不会憋着一口气的,不过看着似乎还好,或许是顾倾城的视线实在太过炽热,罗鸣解释的说道。

不是不反感这样的手段,只不过想要破解银甲军的人多了去,不论是内部的还是外部的,只这一次这个角度实在刁钻,却也给我们提了一个醒,九节鞭到底不是无可战胜的。

罗鸣送了一下肩膀,脸上带着笑,毕竟已经这么久了,他对于九节鞭被破坏的心情已经淡去了许多,甚至现在宁山郡银甲军大部队已经在改用其他的兵器了,所以与其说不在意,他这样的反应才更像是一个合格的银甲军将军。

喏,这不是有解药吗,不过被腐蚀过的东西自然是不能再恢复的了,既然知道对方的手段,便就只有以预防为主。

顾倾城一边说,一边拿起旁边那个的白色瓷瓶,和一些干净的金属器。

第四百六十七章 南宫隐到北境白瓷瓶里面的是半凝固状的东西,顾倾城倒了一些在干净的金属器上,等到上面的东西完全干透,才又将红瓶里面的液体倒在金属器上面,和之前遇见腐蚀性液体时的情况不同,这次的金属器都好好的,半点没有损坏。

这,这……罗鸣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亲眼见过那腐蚀液体的厉害,现在才更家惊讶所谓解药的效果,实在太惊人,他被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个叫保护凝胶,其实需要的材料也不算多珍贵,只不过制作会有些麻烦,稍后我会写一张方子,你拿去给赵煦让他遣人量产,之后将所有的盔甲上面都抹上一层。

我试过往里面加一些其他的东西,改良之后不仅可以防腐蚀,还能再增加些防御,我知道你们的银甲已经很坚韧了,不过总是不怕多的。

顾倾城对着罗鸣叮嘱,后者自然也知道这其中的重要性,丝毫没有犹豫的答应下来,随即又喜滋滋的有些得意的说到。

有了这东西,恁他再多的腐蚀水,也对我们的九节鞭奈何不得。

提到九节鞭,顾倾城的脸色却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舒畅,她却觉得这东西虽然好,但却并不实用,且不说玄铁的稀有程度,根本不能普及,就算每个士兵都会用,也算得上是杀手锏,但是用上这些精锐部队的毕竟是少数时候。

不过她也不会贸然提出让银甲军改换一种武器,只不过想来银甲军中人人都会使鞭,鞭术应当是很成熟了,九节鞭不普及,换一种材料的应该效果也不算太差。

可是有什么问题吗?或许是看出了顾倾城并不如他这么高兴,罗鸣兴奋的心情也渐渐的冷静下里,理智回笼,顾倾城看着他,摇了摇头,将桌上的那个细长的布包交给了罗鸣,后者不明所以的接过来。

这是铜丝藤鞭,经过上一次九节鞭的事情,我们便觉得或许可以换一种思路来,这个只随手做了一个样品,你瞧瞧。

罗鸣依言将布包打开,入目是一根盘绕这的翠绿的鞭子,更像是一颗缩小版的榕树,藤枝缠绕,绵延不觉,把手处被休整的十分光滑,入手回暖,分量比九节鞭轻不少,但看着却有一种不一样的威慑。

罗鸣居然是一眼就喜欢上这个藤鞭了,将包裹着的棉布完全扯开,展露出它的全貌,藤鞭大约丈余,沉沉的垂在地上,一点也不显得轻飘,看似光滑的把手,却十分趁手。

将军不如去院子里面试试,若是有什么好的建议也可以用作修改。

顾倾城看出了罗鸣的跃跃欲试,鼓励他到院子里亲自来试试鞭子的手感,罗鸣自然没有不应的,到院子里便开始练手,才刚刚挥动起来,眼睛里的亮光却怎么都掩饰不住。

娘娘,您是怎么想到的往藤鞭里面加入铜丝的主意,看似轻便实则却十分有威力,更有种以柔克刚的意味在里面,我们银甲军寻常训练也用藤鞭,却从来没有这样好的效果。

罗鸣行伍出身,且自己擅长使鞭,遇上好的鞭器更是如鱼得水,九节鞭已经是他十分喜爱且十分顺手的武器了,却没想到,顾倾城随便一根藤鞭也能将他收服,实在是匪夷所思。

不过他也不是那心底脆弱的人,对于这东西他自然是乐见其成的,银甲军虽然以鞭术令外敌闻风丧胆,但就是因为不能完全普及,王爷也想过许多办法,却都没有成效,正琢磨着是不是要将银甲军重新整顿一下,该换一种兵器,但是这事哪有那么容易的。

这是姐姐的想法,我不过是帮把手,具体如何叫姐姐给你详细说说吧。

顾倾城并不居功,她对于武器行军半点不通,也是因为南宫墨的恶补才不显得是盲目,不过这一路看过来,也更加明晰了,但对于武器却是不能速成的。

不过是无意间路过首饰铺子,看见柜台上摆着一根累金丝的簪子,想着或许可以试试,而且藤条最是坚韧且不易被腐蚀的,至于金属,我们试过许多种,还是妹妹提议了黄铜,想着便就试试了,将军觉得如何。

此时罗鸣却不惊讶了,虽然顾清漪一路走来似乎话很少,也没做什么事情,但是仔细一想却能看见似乎事事都少不了她的身影,而且作为顾倾城的姐姐,这么厉害,似乎也不难理解。

虽然这么想着,罗鸣心中却不由得有些惭愧,他堂堂七尺男儿,面对面前的这两个女子,却有诸多不如,摇摇头,罗鸣朝顾清漪和顾倾城行了一个完整正式的军礼。

娘娘给银甲军帮了大忙了,末将一定会报知王爷,重谢娘娘。

他本来想说自己会重谢的,不过临到关头,却想到面前两人一个贵妃一个王妃的,哪里需要自己重谢,心中有些微妙的遗憾。

好了,何必这么客气,都是为了银甲军的兵士,也是为了维护咱们大庆的疆土,不论是你们还是我们,都责无旁贷。

顾清漪温柔而坚定的说到,此时她身上似乎闪耀着光芒,顾倾城侧目,觉得这个时候的姐姐才更符合她印象当中对顾清漪的形象,温柔却强大。

院子里的三人来上都带着与有荣焉的神情,没有人注意到不远处的门边站着一个风尘仆仆的男人,是南宫隐。

为何是黄铜,我记得兵书记载的做兵器的金属,冶铁和玄铁上佳,而黄铜质软,甚少听说有用它做兵器的。

他并没有在意无人发现他招呼他,只是静静的听着,对于那藤鞭虽没上手试过,但是鞭锋却让他都难以忽略,只不过他却好奇为什么是黄铜。

这么诧异的一声,将院里的三人给惊了一跳,纷纷转头才发现门边的南宫隐。

王爷!您什么时候来的。

罗鸣匆匆的朝他行礼,心中自责居然没发现屋里进人了,请他责罚。

第四百六十八章 与南宫隐汇合不过此时南宫墨却没有同他计较的心情,眼神落在顾清漪身上,想要听她解释黄铜的用处,罗鸣跟了南宫隐许多年,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对方的意思。

就是先前提到的,对于银甲军兵器的改良,他在脑子里也开始琢磨起这藤鞭里的黄铜,转过脸看向顾清漪。

黄铜性软,所以寻常刀剑兵器必不会选择用它,但正因为如此,黄铜比其他的金属更多了几分韧性,可比之九节鞭这样的硬鞭器来说,也不是替代的上上选,所以便想着用它的特性,制成软鞭。

顾清漪也并不扭捏,见他们真的好奇,毫不藏私的将有关将黄铜掺入藤鞭的想法和原因一一告知,铜丝藤鞭虽然看起来杀伤力没有那么厉害,但是就像罗鸣说的以柔克刚。

南宫隐静静的听着,心里也在思索着这铜丝藤鞭或许真的是一个十分不错的机会,不过具体如何却还得再细细考量一下,罗鸣也知道南宫隐在担忧什么,想了一些,还是进屋将顾倾城刚才准备的那两个瓷瓶拿了过来。

王爷,之前末将赶往宁山郡途中,得了一把私兵的武器,看起来和银枪类似,但是却是特意针对银甲军设计的,只要九节鞭与之接触就会立马被锁死,同时释放出腐蚀液体,将九节鞭完全毁坏。

罗鸣说着也想顾倾城刚才那样给南宫隐展示了一遍那腐蚀液体的厉害,南宫隐面色铁青,早就知道九节鞭的厉害令人闻风丧胆,许多人都在破解银甲军的九节鞭,没想到是个这么下作的法子。

那铜丝便不会被腐坏吗?南宫隐看向顾清漪,有些不相信,他虽武将出身,但是这么许多年,见过的东西并不少,就说这带有腐蚀性的东西,根本就是不挑材质的,更甚至连人的皮肤都能腐坏,区区铜丝,比之玄铁可差多了。

自然是会的,我们试过了,这个东西大概是专门针对兵器和银甲的,因为对其他的东西反应却没有那么明显,所以我们在外面罩上了藤条,为的也是保护铜丝。

顾清漪好歹也同南宫隐同行一路,知道他的脾性,虽然冷脸看着吓人,但她却并不害怕,只是认真的为他解惑,南宫隐这才点了一下头,看着罗鸣手上墨青的藤鞭若有所思。

这个白色的瓶子是做什么使的。

正想着藤鞭的事,忽地南宫隐余光瞥见屋里桌子上摆着的一个莹白的瓷瓶,皱了皱眉,他知道顾倾城擅长黄芪对配药一行也十分有心得,于是好奇的开口。

回王爷,这是娘娘做的可以让金属器免受腐蚀的的保护剂,用料也并不难,已经写好了方子叫人送去宁山郡叫赵煦的量产了,这东西只要用上就能不被侵蚀,咱们的盔甲都是不怕了。

顾倾城还没有开口,倒是罗鸣激动的给南宫隐解释,虽然他也才不过比南宫隐早知道不到一刻钟,但此时他兴高采烈的模样落在南宫隐眼中,却有些微妙的不平衡。

罗鸣……南宫隐张嘴想让他下去,却猛地想起来,这儿原就只有他们三人,事事亲为,便是自己现在到了,也因为要躲过众多耳目,没有待随从,现在就是有心想将人支走,却没有合理的理由。

于是又冷着脸住了嘴,给罗鸣整的一脸懵,难道是他说错什么话了?仔细回想了一下,也没有什么呀,王爷怎么黑了脸,只不过他十分识趣的闭上了嘴,见到两位娘娘看着自己,还十分无奈的耸了一下肩膀。

顾倾城和顾清漪相视一笑,倒是最近这段时间以来,最放松的一次了,因为南宫隐的到来,却让三人心里都更多了些底气,虽然之间做事也有条不紊且收获颇丰,但和心里有依靠却还是不一样的。

王爷此番前来可是因为平国的事情。

简单的寒暄了一阵,便迅速进入正题,这个时候南宫隐应该是在京城,却偏偏出现在了常守郡,刚才光顾着讨论藤鞭的事情去了,却将真正的事情忘记了,顾倾城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她们离京到还不算太久,只不过因为身在秦太师掌控底下的常守郡,才不得不小心行事,既不能暴露了身份,又要将这里的情况摸清甚至制服住那群数量不小的私兵,所以对京城的消息到有些疏忽。

大皇子不治身亡,平国使团愤恨离京,就等消息传回平国,秦太师已经传信给常守,估计是准备调兵,此番我来是秦太师问我借兵,他帮我在京城打掩护。

孤身一人前来,要躲的却不是皇兄的眼线,而是他秦太师的眼线,说起来这老狐狸也不尽相信本王,不过相互利用而已,他到也是知道其中厉害,就是不知道他预备成事之后怎么收拾本王了。

南宫隐笑得阴狠,便是连顾倾城和罗鸣都忍不住心里发寒,反倒是顾清漪脸上温婉的笑意丝毫不减。

不计他什么样的手段,总之不会有那么一天就是了。

温柔却坚定的声音让人原本不平很的心忽地就安定了下来,南宫隐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顾倾城感觉这二人之间似乎有些奇怪的感觉,看看南宫隐又尴尬顾清漪,却又没发现什么。

只能暗自摇头,叹自己多想了,赶紧将脑子里有的没得的事情赶走,将思绪全部都放在正事上,顾倾城和南宫隐提了一下萧成的事情,后者微微沉下脸色。

离开之前,通过华策的手,同皇兄商量了一下,皇兄也是这个意思,这个萧成是个人才,手上必不会少了秦太师的把柄,你预备怎么做?听到和南宫墨心意相通,顾倾城愣了一瞬,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将自己的打算全都告诉了南宫隐,想到江州的城主,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坦白的告诉他。

这个萧成我怀疑和江州城主是同族出身。

第四百六十九章 交换主意你想帮萧家平反?只简单的一句话,南宫隐就明白她的意思了,顾倾城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看透了意图,当下也不准备阻拦,商量似的和南宫隐说这件事。

对于城主的身份我们早之前就有猜测,只不过迟迟未能确认,现在想来却觉得当初提起萧家他似乎略有所动。

还有离京之前的那块巴掌大的令牌,顾倾城给南宫墨看过,后者有些印象,却并不深刻,当时不知道会牵扯出这么许多,顾倾城也意外。

现在说这个却为时尚早了,要是让萧成知道萧氏本家的人还未死绝,甚至还有可能找回来报仇,原本动摇了的合作的心思也生生会被打断。

南宫隐没有拒绝,对于城主他也诸多好奇,只不过事有轻重缓急,而且要是秦太师不除,就算找到了当初污蔑的证据,也很难动摇秦太师的根本。

我知道的,与其打草惊蛇不如在最关键的时候再送上这些,让他再也没有折腾的精神,说起来,似乎以前还有好些世家可以动手的。

顾倾城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提起城主只不过是为了让她之后做的事情有个借口,不至于到时候显得师出无名,不过现在不是最好的机会,南宫隐不反对的态度就够了。

与我一道离京的还有秦太师的心腹给萧成送信的,估计是商议与平国联手合围大庆的事情,不过现在看来萧成应该是不会顺着秦太师的心意做了。

默了一会儿,南宫隐忽地开口,屋里三人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知道了,现在城中有传言说平国不自量力企图以蝼蚁之力撼动大庆,边关的平国骑兵却被狠狠的绞杀了个便,现在估计没有一战之力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罗鸣似乎才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刚才回来就是想和两位娘娘说这件事情的,结果却被顾倾城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去,倒是把正经事忘了个干净。

这个时候秦太师来信,就算再怎么舌灿莲花的告诉萧成让他出兵,估计后者都会犹豫着不敢下决定,这却是个好机会。

顾清漪听完罗鸣的话眼神一亮,她知道妹妹这几天一直在找机会企图动摇萧成,也有些成果了,只不过因为不能近距离的接触萧成,对守将府里面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多,处处受到限制。

虽然计划进行的有条不紊,但总是有些淡淡的不安,如果真如罗鸣所说,那以萧成多疑谨慎的性子来说,对秦太师的信里的内容就多了怀疑,正好是她们需要的。

不过对上顾倾城并没有多少喜色的眼神,顾清漪的欢喜一滞,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常守郡的百姓对外面的事情知之甚少,怎么忽然就有了这样的传言,怕是萧成也心知肚明,所以到底会怎发展还真实说不好。

放心吧,萧成必会如你们所愿的那样,对秦太师产生怀疑,不会轻易出兵的,因为这消息是我让人传出去的。

南宫隐勾了勾嘴唇,冷硬的脸庞被中和掉一些,只不过被光洒在脸上,忽明忽暗的看上去有些阴恻恻的晦暗。

说起来我也不是真的孤身前来,当初带回京城的那一队人马,就算我不再,对于京城来说也是威胁,不论是谁都不会仍由银甲军在眼皮子底下蹦跶的,所以在被看管起来之前,由皇兄出面,将我几个手下私放出城,先我一步到了常守郡。

南宫隐解释道,之前不知道顾倾城一行人在常守郡的打算,想着先送些人来给他们帮手,不过她们行事低调,那几个银甲军甚至都没有发现她们的下落,却还是南宫隐率先与她们汇合上。

若是之前怀疑传言的可信度,在见到银甲军的那一瞬间,萧成就算不信也会警惕起来,不过私兵却不由他控制,既然现在秦太师已经在开始调兵了,不如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就是他的私兵大多分散在各个寺庙,却不好一网打尽,又担心打草惊蛇,我们这么就的谋划都成了泡影。

顾倾城想明白其中的关节,暂时先放下了萧成,转而专心攻克那人数不小的私兵,只不过却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

你不是会制毒?南宫隐提议的说了一声,顾倾城只是摇头,没有出声,南宫隐不明白她的意思,顾清漪瞧她如此,只能叹息一声解释道。

原先是想的,甚至连药也都准备好了,只不过那些寺庙太过分散,并不好一起动手,而且若真要下毒便是水源最好,只不过那些寺庙里面却不知有私兵,还有无辜的僧人和香客。

我们总怕伤及无辜,一直有些投鼠忌器。

这就是顾倾城的顾虑,和之前那个匪村不同,那里都是些流氓做派的私兵,逼走了村民强占了人家的地方,或者说由外面统一送水进来的营地,这些水源都是可控的,中招的只有她们目标里的人,不会伤及无辜。

可寺庙不同,若是将药下在活水井中,且不说那些私兵能不能吃到,还有那么多无辜的人们,便就这么拖着,一直没有想出个好办法来。

南宫隐一听,却没想到是这个问题,不过观顾倾城和顾清漪的样子,到像是当局者迷了,南宫隐轻笑一声,似乎这个问题并没有难道他。

不能口服总有其他的办法,或者掺进香粉里或者澡豆里面,总之办法总是会有的。

闻言,顾倾城像是醍醐灌顶一般,对啊,她怎么忘记了,大庆有熏香的习惯,不论贵贱或男女老少,都喜欢熏香,甚至成了生活中必要的一环,只不过顾倾城从来不熏香。

寻常更喜欢用些香气淡雅的香膏或者洗衣服的时候叫小宫女们往里面加一些她自己做的香露,闻起来效果是一样的,却没有那么腻人,所以才疏忽了这一点。

想来在寺庙比之营地不知道好上多少倍,自然也有条件熏香的。

第四百七十章 遇上古怪这么想着,顾倾城决定明天就去附近的寺庙转一转,探一探虚实,也不一定是熏香,入口的饭菜也并非不能下,只是没有水源那么方便,容易被人察觉,她才一直没有试的。

不过却也摸清楚私兵的伙食不是由寺庙负责的,而是有专门的伙夫,倒是给她带来些方便,顾倾城这么想着渐渐的提起了精神。

既然是商量好的,次日清早,姐妹俩早早的便起身赶去最近的寺庙里去,却没想到一大早的却遇上了四人抬的青惟软轿,后面跟了一众丫鬟婆子,看着是个娇贵的人儿。

姐妹俩无意生事,静静的侯在一旁,等人过去,却不想经过她们身边时,那轿夫也不知时崴了脚了还是怎么的,趔趄了一下,给后面跟着的仆妇吓了一跳纷纷围拢上来。

你们是谁,站在这儿做什么,没长眼睛吗,冲撞了贵人你担待的起吗,还不速速滚开,晦气。

忽地有人瞥见旁边站着两个书生打扮的少年,正呆愣的站在一边,不做反应,年轻些的丫鬟悄悄红了脸,不敢正眼看这两位清俊的公子,倒是一个生的壮硕的妇人,不耐烦的推了顾清漪一把。

那劲头像是直接能把人推到,顾倾城一下子来了火气,且不说她本来就来自于一个主仆尊卑观念淡漠的时代,就说她来到大庆,一睁眼就是太傅府的嫡千金,当今皇上唯一的贵妃。

除了在南宫墨面前,还没有几个人敢这样和她说话的,当下就要站出来和那婆子理论,却被顾清漪死死的拽住,不准她冲动。

是小生莽撞了,请嬷嬷莫生气,小生这就退下了。

顾清漪从袖笼里摸出一块散银塞到那嬷嬷手上,说完就要拉着顾倾城离开,见他们这么识趣,嬷嬷没说什么默认他们可以离开了,顾清漪赶忙拉着顾倾城离开了。

姐……大哥,你身上还疼吧,那婆子也忒气人了,就这么绕过她,我这心里气愤的很。

走开好远,再也看不见那一大队的人,顾清漪才放开顾倾城的手停下来,顾倾城匀着气,一边小心的揭开顾清漪肩膀上的衣料,只是微微有些泛红,倒是比想象中要好些。

不过顾倾城还是生气,也不知道是那家的内眷,出行居然这么大的阵仗,身边的仆妇却这么的粗鄙不堪,实在矛盾的很。

好了,先别计较这些了,咱们今天是来做正事的。

顾清漪安慰着说不疼,一边将衣服整理好,将身上收拾整齐之后,简单的歇了一会儿,姐妹二人才继续往山上走,倒是小看了这座山了,明明看着也不多高,但走起来却像是没有尽头一般。

好不容能看见朱红的寺庙屋顶了,可却还有不短的一段路等着,两位娇小姐也是头一次经过这么一遭,确实是遭罪了,等到了寺庙,脸色苍白的喘着粗气的时候,刚才在半中遇到的那一行人也到了。

先前推人的那婆子看见俩人,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顾倾城别过脸去假装没看见,将人忽视了个彻底,那婆子脸上一阵不悦,耳边传来小丫鬟们怯怯的笑声,婆子有些恼羞成怒。

却又看见顾清漪朝她们抱拳一笑,扯着顾倾城离开了,那婆子心里的怒火才堪堪消减下去一些,只不过那些年纪小的丫鬟,纷纷迷失在公子温柔莞尔的笑容里,一个个晕乎乎的,像是踩在云端。

小姐,咱们到了。

顾倾城被拖走,却在即将进门的时候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从轿子里面出来,看起来年纪并不大,或许才十二三岁的样子?可顾倾城却陷入的疑惑,十二三岁的姑娘还未及笄,按说是个小姑娘的,这样大的姑娘出门怎么会没有个长辈咱身边看顾着呢,而且看这架势也不是寻常出身,可一路上确实只有她一个主子。

而且那小姑娘身上穿的衣服料子是上好的,银红的颜色对于这个年纪的姑娘来说,未免有些过于老气了,那满头的珠钗,看起来是富贵无双,但总是维和的厉害。

顾倾城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却又想不起来。

在想什么呢,可是发现了什么?顾清漪似乎发现了顾倾城的沉默,回过头看她发呆思索的模样,左右看了一下,并没有人在,才压低声音询问。

无事……想不明白,不过她知道姐姐的意思,下意识的摇头,却看见顾清漪时又愣住了,她知道自己疏忽了什么,如今她自己十六岁,姐姐顾清漪与她同胞出身,不过只比她大了几个时辰。

只不过她嫁人了,寻常在宫里虽然不喜欢特别繁复的发型和珠钗,但却一直梳的妇人髻,姐姐虽也是及笄的成年女子,但毕竟还未正式婚嫁,梳的却是少女髻。

而刚才看到的那个姑娘,才十二三岁的年纪,却梳的妇人髻!你到底怎么了,作何这般看着我。

顾清漪被她的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样子吓到了,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伸手在顾倾城面前晃了晃,让对方回神,顾倾城面露严肃的看着顾清漪,正想开口,却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说话的声音。

咱们换一个地方说话。

从正庙侧边的回廊出去,刚好遇上两个小沙弥,顾倾城一手拿着糖袋,笑得温柔的让他们准备一间厢房,用作歇脚的,小沙弥一脸纠结,不知如何是好。

施主,今天咱们青山寺被城里的贵人包下了,没有空余的厢房了,还请公子恕罪。

小沙弥十分不舍的将糖袋还给顾倾城,忍痛拒绝,顾倾城和顾清漪对视了一眼,似乎也感觉到有些难办,旁边另一个小沙弥,眼睛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想来两位施主早起跋涉幸苦,若是不嫌弃的话,庙后还有一座废观,虽然没有什么供奉了,但是里面的壁画也是精美,且住持叫人收拾干净的,可以住人。

第四百七十一章 古怪顾倾城和顾清漪自然是没有不答应的,还是将糖袋交给了小沙弥,让他们带路,说是在寺庙后的竹林当中,却离的不算远,周围被层层叠叠的密竹包围,私密性极好,甚至连宏伟的寺庙顶都看不见。

越往里越寂静,顾倾城敏感的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和顾清漪交换了一个眼神,叫住前面步频稍快的两个小沙弥。

这个地方倒是清净,你们寺里却没想着将这片竹林利用起来,城里的夫人小姐们,最是喜欢风雅,若是那废观像你们说的那样有精美的壁画,加之这处竹林,很是吸引人的。

顾倾城故意做出十分好奇的询问,似乎对这出竹林十分感兴趣,走在前面的两个小沙弥对视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先前那个提议来废观歇息的年纪稍大些的沙弥转过头来,笑着回答。

原先也有施主玩笑似的和住持提议过,说是可以利用这片竹林,只不过住持说山中草木皆是上天的馈赠,我们占用了一片土地,用香火反哺神明,自然不能再多贪心。

顾倾城点头一副受用的模样,不过心里却再吐槽这人还真会装腔作势,连一个小小的孩子嘴里都没有一句实话,看向小沙弥的眼神暗了一瞬,没有叫人发觉。

施主若是有兴趣的话,再往前还有一处活水,常年烟雾缭绕的恍如仙境一般,寻常来庙里祭拜的夫人小姐们,若是无事都会过去走一走,不过天黑之后就不能靠近了噢,山上有大虫呢。

那个拒绝了糖果的小沙弥明显要呆萌单纯些,仰着略有些婴儿肥的小脸,冲前面指了指,不过最后一脸凝重的叮嘱,让顾倾城和顾清漪都差点破功,实在是个有趣的小孩。

不过她们也没有错过旁边人的情绪,到底还是个小孩,虽然很努力的掩饰情绪,却还是被一眼看出了他此时心中淡淡的不安,眼神虽落在面前的人身上,但余光却始终留意着小沙弥指的方向。

顾倾城状似无意的朝里面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耳朵也只能听见叶片之间沙沙的摩擦声,不过看他这模样,大概这里面确实有事。

那我们快走吧,休息一会儿也去看看你说的仙境。

顾清漪捏了捏顾倾城的手,上前一步摸了一下小沙弥的头,笑得毫无破绽,一行四人接着往里面走,石板铺出的小路倒是方便,没多久便看见他们说的那个废观。

或许是因为废弃良久,下山的小路都被杂草挡住了,又因为周围的竹林无人管理,显得有些昏暗,明明还是大上午,却像是傍晚一样的。

这里看着虽然有些破旧了,不过里面都被收拾的很干净了,施主请。

小沙弥推开废观的大门,回头看见站在门口微微有些怔愣的俩人,微微勾唇像她们发出邀请,半张脸掩藏在阴影之下,虽然还是稚嫩可爱的脸庞,却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怎么了?顾倾城还没想出个所以来,跟在她身边的那个年纪尚小的小沙弥拉住了她衣裳的下摆,她低头看着对方。

没,没事,公子,你们真的要住在这儿吗,虽然这里被打扫的很干净,但是看起来……似乎不太像能住人的样子。

小沙弥咽了口口水,结结巴巴的说到,他感觉师兄今天好像也怪怪的,就这么看着他,好像之前师傅讲经里的鬼怪,不过师兄的眼神好可怕。

小沙弥虽然压低了声音,不过这里环境实在太过幽静,就算是刻意压低了声音,不远处开门的人也还是听见了,笑意僵了一瞬,看向小沙弥的眼神瞬间冷下来。

这里确实因为竹林生长的茂盛挡着太阳光线不太好,里面有灯的,不过若是施主觉得不合适也不用勉强。

门边的人很快的收拾好情绪,将眼神从小沙弥身上转移到顾倾城身上,似乎没有什么情绪半颔首显得也很恭顺的模样,可顾倾城就是从他的身上能感受到不寻常的味道。

不过是歇个脚,下午晌也就离开了,虽然幽暗了一些,不过胜在清净。

既然整个寺庙都是秦太师屯兵的地方,眼前这个古怪的小沙弥未必就不是他的人,不过千方百计的将自己引导这儿来,要是不留下来看看,岂不是枉费她幸苦爬山上来了。

而且,她也不是空手来的,沙弥静静的退到门边,顾倾城牵着小沙弥的手走近去,路过沙弥身边的时候,她感觉掌心里肉乎乎的小手似乎收紧了,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立着的人。

不过才只到她下巴的位置,最多不过也就八九岁的模样,垂头颔首的模样很有几分大士的韵味,不过却不是正道之士,顾倾城收回视线,踏进废观。

确实如他们所说的那样,着里面收拾的还不错,之前大殿应该是供奉着神像的,只不过现在都被移走了,只剩下墙上的壁画,整座不大的观全都被改成了厢房,或许是没料想到今天也人来,便没有点灯。

今天来的贵人只要庙里的厢房,虽然这里被收拾的不错,她们却没说要来,便没有提前布置,不过每天都有人来打扫,倒是不乱。

沙弥走进去,踮脚在墙上摸了摸,拿出一个火折子,将壁灯点燃,顾倾城将墙上的画看的更清晰了,同时心下骇然的厉害,眼神也多了几分凌冽。

上面绘制的根本不是什么天神玄女,而是激烈的沙场厮杀打斗的场面,从进门的回廊开始,绵延不绝,顾倾城正好停留在一个被红枪捅穿喉咙的画面前,确实精美生动,她甚至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这是什么意思。

顾清漪皱起了眉,显然有些不适,就算刚才只是感觉到这座废观有些古怪,却远不如现在亲眼见到来的冲击力强烈。

噢,您说这个呀,据说是为了纪念常守的驻军们特意请了大师所作,当年这观可是十分旺盛的。

第四百七十二章 鬼祟那沙弥似乎并没有发现她们二人的异状,将屋内的灯点燃,听见顾清漪的声音才转过头看着他答话,似乎是一个很合理的解释,顾倾城也渐渐的恢复过来。

这位大师确实技艺高超,壁画生动传神,倒像是真的身临其境了一般。

是呢,那时候连一些不喜欢逛庙祈福的公子少爷,便是那市井中的贩夫走卒时不时的都会来拜一拜的,就是为了来看这些壁画的。

沙弥说的与有荣焉,如果不知道常守郡内到底是个什么状况,或许还真信了他的话,不过他也说了,是从前。

那这儿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顾清漪也觉得好奇,沙弥嘴里说的和她们看到的常守百姓,很明显不同,但这副壁画,她却愿意相信,当年战场上厮杀保护的人民,并不是白眼狼。

大概是因为经营不善?我也不知道,这些也都是住持给我讲的。

沙弥脸上罕见的流露出了一些迷茫的神色,照他所说,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应该还小,或者还没出生,不知道也是正常。

这里的东西都是齐全的,若是还有什么其他的需要,只管到前面来吩咐一声就是了,我叫智一他是我师弟,叫智由,那施主请休息,我们便先告辞了。

两个半大的孩子,就算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又带着讲整个废观转了一圈,两个小沙弥便准备告辞离开了。

那个孩子……嘘。

直到他们离开,顾清漪才沉着声音开口,却还没说完一句完整的话就被打断了,顾倾城侧身讲耳朵贴在墙壁上,像是发现了什么,顾清漪不敢打扰她,只默默的看着她的动作。

顾倾城摸索着墙壁,又是敲打又是按压的,忽然,不知道按到哪儿了,突然完整的墙面上忽地空出来一个小格子,里面什么都没有,顾倾城冷着脸,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着刚才的动作。

顾清漪好奇的看着那个格子,没有说话,只是学着顾倾城的动作一起趴在墙壁上寻找,又打开了两个格子,却依旧无所获,姐妹二人不由得有些泄气。

这是在找什么?刚才那小沙弥特意提到了壁画,一路上也说过不少次,虽然那小孩看上去古怪的很,但是却没有伤害我们的意思,想着便试一试了,我也不确定这里面会是什么东西。

顾倾城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仰头看着头顶的房梁,这里当初一定是极鼎盛的,不然仅一个三间大开的观,用的工艺却是九重横梁的官邸修建标准。

我觉得或许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顾倾城脑子里面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却有些没抓住,略微思索了一会儿,看向顾清漪得出了一个令人意外的答案。

你的意思是我们暴露了?刚才来时遇上的那一群人?顾清漪想到刚才遇到的那一群人,顾倾城也说有事要和她说,这么一打岔差点忘记了,要是不提顾倾城也忘记了。

不确定,只是轿子里面的人你看见了吗,是一个看着才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不过却梳了妇人髻,便是再蛮荒的地方也没有这么小就嫁做人妇的女子,我觉得奇怪,而且出行的队伍如此之庞大,但所有人的身上都没有一个标识。

就像是勋贵豪爵之家,车轿上会刻有专门的图腾,或者直接就是姓氏,随行的侍女护卫也都有明显能表示身份的象征,不至于被冲撞,而且就她们最近在常守郡查问下落来说,对于城内的权贵豪富家族也略有了解,但却对于今天遇上的那一行人实在不眼熟。

顾清漪回想了一下,似乎确实是顾倾城说的那样,也是因为那一行的缘故,她们才会到这儿来落脚,皱了皱眉想说些什么,却听见门外传来了熙熙攘攘的说话的声音。

就是这儿了,咱们的动作快一些,这里阴森森的,半点太阳都照不进来,等晚上回去了,要好好洗一洗身上的晦气才是。

就是就是。

似乎就是朝着观中来的,姐俩迅速将屋子里恢复原样,躲到内室去,正好藏好,就听见开门的声音。

躲在暗处的姐俩,看见屋子里两个陌生的婆子打扮的人,里里外外的走了一圈,像是在找人。

不是说看见那两人过来了吗,怎得没人在。

不是说后山有山泉嘛,会不会是去那里了。

果然,真的是在找人,而且听她们话里的意思,这俩婆子要找的人说不定就是她们,在没弄明白之前,定然是不会轻易露面的。

或许是的,要不然去后山看看。

我去就是了,你在这儿守着,万一那两位公子又回来了,我们岂不是错过了。

另外一人想了一下,似乎确实是这样,不过又有些欲言又止,说实在的她有些害怕这个地方,太阴森了,总感觉会蹿出个什么东西来。

嘁,这里从前好歹是被天神玄女镇着的,那些脏东西不敢进来的,而且还有这呢,不过要是你实在怕,就你去后山,我在这儿守着。

你去吧,我走不动了。

简单的对话完,便又是一阵轻微的开门声,和渐渐远离的脚步,屋子里只剩下一个婆子,她似乎真的很害怕,靠墙坐在椅子上,根本不能静下心来。

现在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顾清漪朝顾倾城点点头,显然是想到一块儿去了,她们轻轻的敲击廊柱,发出些细微的但是令人不能忽视的声音。

谁!一直紧绷着神经的人敏感的发现了屏风后面的奇怪的响动,大声呼和了一声,冷眼扫过去才发现是隔开前厅和内室的珠帘撞击发出的声音,她松了一口气,可是刚才堂中无风!想到一些可能性,那婆子紧张的站起来,扶着墙边,想过去看看,却又不敢,只僵在原地动弹不得,耳朵仔细留意着内室里面的动静,一墙之隔,三个人分别警惕着。

第四百七十三章 问话那婆子不动,顾倾城和顾清漪就不能趁其不备将人捆住,而那婆子心里紧张这里是不是真的有脏东西,稍微恢复些力气,就像出去等。

刚往外走了没两步,却感觉身后有人跟着,心跳的突突的,婆子脚下的步频越来越快,似乎后面也跟的紧,但是她不敢回头,马上就能开门了。

啊!婆子伸手马上就要碰到房门了,却被身后的力量一拖,瞬间腿软的倒在地上,顾倾城和顾清漪合力将人捆住,嘴上还给人塞了布条,做完这一切,姐俩累的呼哧呼哧的。

本就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眷小姐,加上那婆子生的膀大腰圆的,又要制止住她慌乱中乱动的手脚,又要将人捆住,实在是废了不小的一番力气。

唔唔唔。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那婆子像是被捆畜生一样,四肢都绑在一起,丝毫挣脱不开,顾清漪和顾倾城靠在椅子上休息,似乎是发现她们没有恶意,那婆子渐渐清醒过来,看清楚绑她的人,想说话,却无奈被堵着嘴。

你是来找我们的?婆子点头,顾倾城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婆子似乎想解释,却依然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反正抓她也是想了解情况,顾清漪想了想还是将她嘴里的东西取了出来。

不许叫,否则不等救你的人来,我现在直接就了解了你。

婆子被威胁到,忙不迭的点头,表示她不会的,顾清漪才上手摘掉了她嘴里的东西。

为什么要找我们。

回两位公子的话,我们常守郡文家夫人身边伺候的,就是早上在青山寺前面遇上的那一行就是我们,我们文家一直以来礼待平民百姓,却不料今天出了个吴嬷嬷。

她本是夫人的奶嬷嬷,身份比我们都要重上一层,所以造成了早上的误会,我们夫人已经罚过她了,特意遣奴婢来给两位公子道歉的,若是不介意的话,请到寺里说话。

那婆子口吃清楚,三言两语的便将自己的来意说了个清楚,顾倾城挑眉,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只不过这个文家,是何方神圣。

夫人的好意我们心领的,不过到底男女有别,我们兄弟二人却不便过多打扰,请嬷嬷带话。

一番话说的诚恳,但那嬷嬷却还被捆成一团仍在地上,她以为自己说完了之后就可以被松绑了,但是对方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思,她心里面唾骂两句,看着人模狗样的两人,却丝毫没点眼力见。

公,公子,老奴没有恶意,可以,可以给我松绑了吗。

没法,总不能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既然她们没发现,那就只能自己开口提醒一下了,不过对面的俩人却没有这个意思,并且一改刚才和善的嘴脸,声音都冷了下来。

当真以为我们是好糊弄的?若还想活,就老实说。

那婆子挣扎的动作一顿,连呼吸都小了一些,眼神慌乱给的瞟来瞟去,明显一副心虚的样子。

我,我说的都是真的!婆子大声吼道,不知是在说服谁,顾倾城盯着她的眼睛,后者被她吓到,不自觉地别过脸,顾倾城撩起衣裳的下摆,从小腿上取出一把匕首,小心的划过婆子裸露在外的皮肤。

呵,最后一次机会,想好了再说,这冷冰冰的东西可不长眼的。

婆子被吓得浑身发抖。

我说,我说!可是她能说什么呢,她真的就是被遣来给两位公子道歉的,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啊,顾倾城故作不耐的啧了一声,匕首抵在她脸上,轻轻的划拉了一下,瞬间朱砂色的鲜血争先恐后的涌出来。

婆子感觉到一阵刺痛,然后是温热的粘腻顺着脸颊一路往下淌,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她真的有可能死在这儿,可是,可是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就说你知道的,事无巨细。

好,好。

那婆子如释重负一般,点头,生怕对方在反悔,脸克制的往后移,离开匕首的范围。

我,我们是常守郡文家的,我们夫人是守将府的表小姐,成婚至今已经快一年了,今次是夫人说许久没有出门了,马上就要入冬了更没有机会,便决定上青山寺来,日子是早就定好的。

婆子努力回想自己知道的事情,又怕他们不敢兴趣,连停顿都不敢,接着往下说。

我们老爷是北境最大的药商,也给朝廷的军队供货,包括许多关外的药材,别的地方都是紧缺的,对于我们老爷来说,那都是小事一桩,不过,不过我还听说,好像不止是药材,还有兵器。

兵器两字一处,顾倾城和顾清漪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私兵配置的那个叫做抑甲的,还有里面的装着的腐蚀性的东西,而文家正好又是药商,似乎一切都能说的通了。

继续。

婆子一边说一边观察他们的脸色,只不过面前的俩人可不是轻易能被看透的,顾倾城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后者又害怕的移开视线。

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

婆子苦着脸,一脸的欲哭无泪,她真的只知道这些了呀,本来也不是跟在夫人身边受宠的奴仆,又是被束缚在后宅的,对家中的了解更多的是管理小丫鬟,对外就知道的更少了。

你们夫人今年芳龄几何。

过完年之后十三。

顾倾城想着会不会是因为保养的好,看着才显小,故此疑问,不过得到答案却更加疑惑了,听这婆子唤她夫人,该是当家主母才是,可文家老爷今年不会才十几岁吧?我们老爷今年刚刚而立。

似乎是猜到他们心中疑惑,婆子直接开口说了文家老爷的年纪,其实她也在心里吐槽过,夫人娇滴滴的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却给一个可以当她爹的人做了继室。

顾清漪却想到了婆子刚才说的,那位夫人是守将家的表小姐,萧成家的?你们夫人闺名你可知道。

第四百七十四章 狡猾的婆子不,不知道。

婆子聂聂的答道,生怕惹了他们发怒,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贵家小姐的名讳除了亲近的人之外,基本不会对外人告知,更何况眼前还是个不怎么受宠的仆妇,想来这些夫人也不是真心想要邀请他们的。

顾清漪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她们原本也没打算去,真心假意根本无所谓,而且豪富家的夫人,原本也是官家姑娘出身,怎么会随便请外男过去说话,可不是让人说嫌话的。

这件事处处都透露着古怪,偏这老货还不老实,拿着眼睛乱瞟,也是顾倾城两个看起来并不壮实,就算是儿郎,若真的到了人家的地盘,也敌不过他们人多,而且后宅的手段,有时候并不输衙门当中。

虽然心里有好奇,但他们并不打算去见那位年幼的夫人,不过却可以暗中查房一番,只不过这个婆子需要好好安排一番的,姐俩不约而同的将视线停在地上的人身上。

那婆子不知是不是感受到空气中的压迫,原本还能见缝插针的四下打量一番,忽地就老实的起来,放缓了呼吸,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唔唔。

虽然低着头,但婆子却没有放松对周围的警惕,顾倾城也懒得和她做戏,直接将她的嘴堵起来,二人合力将婆子拖到刚才他们藏身的内室的柜子当中。

这里没天都会有人来打扫的,若是你同行的人没有找到你也没关系,反正明天也会有人来的,不会出事的,放心吧。

弄完一切,顾倾城准备关门的时候忽然看见那婆子惊恐害怕的眼神,看见她看过去,生出了一些些的希望,冲她祈求的摇头,后者轻轻勾唇笑得温柔却冷血,最后无情的将柜门关上,阻断了婆子的视线。

咱们快些走吧,待会儿另一个人回来了,又是一番大力气的事情。

顾倾城点头,最后将锁挂在柜门上,没有上锁,只不过里面的人却以为自己被锁上了,心里的恐惧更甚,发出些呜呜呜的声音,奋力的挪动身子,想要撞击柜子弄出些响动来,却是徒劳。

顾倾城也没有阻止,现在将体力消耗完了,等到救她的人来,就更没有求救的力气了,她本不是什么良善的人,对于要伤害她的人从来都不会给予好脸色的。

嗯我知道了,都弄好了,都怪这婆子,浪费了许多时间,现在赶过去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希望不会耽误正事才是。

好了,现在说这些也无用了,赶紧走吧。

姐妹俩无言的看了一眼那个柜子,里面挣扎的响动小了一些,似乎是累了,但她们更倾向于是里面的人在偷听她们讲话,看来这人果真不单纯。

也不知那位大人怎么想的,这么些人别说悄无声息的运到京城,就是在常守郡突然出现了这么些人,要是没个说法,不也是让人说嘴的,尽会给人找麻烦。

你也少说两句吧,那位大人可不是你我得罪的了的。

这话说的有些落寞,像是无计可施一般,顾清漪边说边留意了不远处的柜子,她们故意站的远刻意压低了声音,营造一种密谋的氛围,那婆子正像她们想象的那样,将耳朵死死的贴在柜门上,放缓呼吸不放过她们说的每一句话。

不过离得远又隔着柜门,听的并不太清楚说了些什么内容,只能从听到的内容里面提取有用的信息。

她们是故意的,这婆子之后肯定是会被找回去的,到时候就算没有把客人请回去,但能用有用的消息换取自己免受责罚,也说不定。

不过想到这儿,顾倾城却忽然觉得这之前婆子找来开始,是不是就是一个全套,目的就是为了听见她们现在的对话,甚至刚才离开的那个人也不过是一个幌子,让她们放松警惕的,细思极恐。

没再停留,俩人离开了废观,顺着前面长满杂草的山道往下去,不知道怎么的,她们心里有一种预感,这底下或许就有她们要找的。

打磨光滑的石阶因为废弃的时间长了,上面爬满了青苔,每一步都要小心,稍不注意就得顺着滚下去,旁边的竹林或许是无人打理,看上去要显得杂乱的多,而且越往下,竹林也茂密,就越阴森,抬头,甚至看不见天。

太阳从叶片之间透出来,却落不到人身上,地面上更加湿冷,除了靠近观门的那一小段路,算是比较干净的,越往下越难走,树叶间沙沙摩擦的声掩饰掉其他大部分多余的声音。

大概往下走了一刻钟,忽然听见似乎有人说话的声音,忽地停住脚步,仔细分辨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似乎还在前面一点,二人小心翼翼的往前靠近,生怕打扰了里面的人。

今天的东西怎么还没送上来,爷都要饿死了,这几天送菜的人偷懒的厉害,待会儿人来了,爷得好好敲打敲打他了,让他别动小心思。

大哥,今天的操练还没有达标呢,咱么……去去去去,操什么练,老子以一当十,还当我和你们一样,小身板连老子一拳都挡不住,老子今天的份额全都归你了,不练完不许吃饭。

说完气哼哼的走了,留下那人苦着脸站在原地,等人走远了旁边才有个一直朝这边张望的人走过来,像是安慰又像是嘲讽的说着。

你说你招惹他干什么,明知道那是个不好惹的,提醒过你好多回了,总是不长记性,这回知道了吧。

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吧。

顾倾城和顾清漪悄悄躲在竹林当中,借着坡地的起伏藏身,没有被人发现痕迹,那下面是一个平坦开阔的空地,像是特意被辟出来的,至少能容纳上百人同时集中,周围还是一样的都是竹林。

先前离开的人是直接朝着竹林里面去了,层层叠叠的,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样子,不过猜测和这里该是差不多。

第四百七十五章 发现驻兵的营地不过听他们的对话,那里面应该又一个完整的营地,至少能做饭能休息,而且这里的的人应该还是少数,顾倾城觉得这片竹林里,像这样的地方应该不少。

刚才那个壮硕的男人离开之后,空地上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倦怠,懒懒散散的动作,或者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话,反正看上其气氛很是轻松,丝毫没有警戒,也没有发现她们的存在。

没待多久,顾倾城和顾清漪又悄悄的离开了,顺着藏身的坡沿往竹林更深处去了,没走多远,果然看见了刚才那个负气离开的男人,正在和刚才如出一辙的空地上,和旁边的人闲话。

继续往里,过来三四个大小相同布置一样的空地之后,依然没有看见想象中的营地,顾倾城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想着会不会是猜错了,正当疑惑的时候,训练的人们突然都停下了。

还以为她们暴露了,紧张了一瞬,猜发现似乎是结束了,正整队准备离开的,那不是正好,省的她们漫无目的的寻找,不愿不近跟在队伍后面。

原来这里离山脚相当近,不过却不是她们上山的方向,再往下就没有竹林的掩护了,顾倾城和顾倾城停下脚步,看着那些队伍朝村庄里去,这么庞大的人群,肯定不会是借宿。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那整座山村都是屯兵的地方,不过原先村里面的人都去哪儿了?顾倾城有一个不太好的猜测。

我刚才数了一下,一共有二支队伍,没对大概有一百人,只这一处便有两千人,其他地方可想而知,说起来,这青山寺还不算是特别大的寺庙,都能供养这样庞大的队伍。

顾清漪却脸色严肃的看着前面的队伍,心里的担忧剧增。

所以我们不能心软,也不能耽误了。

顾清漪点头,她当然知道,只不过这两千人好对付,却还有其他的,这样一个个的逐步击破总是麻烦,还是要像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也不知道那个小夫人能不能明白我们的意思。

顾倾城听见耳边一声略显沉重的叹息,便知道顾清漪在担心什么,为了提高效率,她们还是打算从萧成处下手,就算是整治私兵,有常守郡的驻军又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她们故意在那婆子面前说的那番话,就是为了让她去给小夫人告状的,最好能传到萧成的耳朵里,不过就算不能,有南宫隐在,想必也不会出意外。

既然已经下山了,顾倾城和顾倾城便没没想再会山上去,顺着来的方向,退回到石阶的地方,沿着石阶下山,直到彻底离开了竹林的范围,午间的阳光洒在脸上暖洋洋的,丝毫不刺激。

不远处有一个茶棚,姐妹俩还没有租车,累了一上午,想着休息一下。

公子是南边来的吧,咱们常守却少见如您二位这般玉雕的人儿呢。

茶棚是一个中年妇人带着个八九岁的姑娘经营的,今天这儿没什么人,看见他们来,那小姑娘的眼神,时不时的就往他们身上撇,给顾倾城看的有些莫名。

或许是察觉到他们的不适,妇人摆菜的时候笑吟吟的解释两句,却让顾倾城心里大惊,她和顾清漪皮肤都生的白皙细腻,办男装未免有些维和,所以她还故意用了药草榨了汁液抹脸。

虽不能和南宫隐那样浑然天成的蜜色肌肤形体并论,但好歹看上去也不是姑娘家的模样,加之她们二人身量本就比寻常姑娘家高挑一些,倒是还没有被发现过,现在却暴露了吗。

噢,此话怎讲。

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意,顾倾城按耐住,凤眼微挑,看着旁边的人,不怒自威的模样,让旁边的妇人以为自己说错话,惹他们不高兴了,心里咯噔一下,努力往回找补。

小妇人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觉得公子看着就和我们不一样,常守就是因为风沙大,不管男子女子皮肤都难免粗糙,看我这姑娘,也是到了爱美的年纪,日日都会匀些猪油给她匀面。

那妇人僵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他们宽心,余光看见自家姑娘趴在厨房的窗户上,露了两只眼睛在外面,心下一阵柔软,顺嘴就说了出来,耳边听见茶杯轻碰的声音恍然回神。

或许男子根本不喜欢自己的容貌被外人讨论,甚至还拿去和小姑娘家作比较,接下来想说的话僵在喉咙里,憋得难受。

哈哈,嫂子别害怕,我这兄弟最是脸皮薄的,我们确实是南边来的,过了水门关往北,一路上被调侃的多了,我就是个脸皮厚的,就当是夸奖了,听过也就算了,不过……顾清漪哈哈笑了两声,给茶棚的老板娘解围,说到随后还悄悄压低声音,朝老板娘的方向,说是压低声音,其实不过是做个样子,连屋里的小姑娘都能听得清楚。

不过我兄弟是个好面的,您和我说说就得了,说多了她会不好意思的。

说完还故意那眼睛去夹了一下顾倾城,老板娘怔愣的顺着她的眼神看了一眼顾倾城,后者有些不自在的转过脸,不过老板娘却看见了她微微泛着粉的脸颊,腼腆的少年人,最是令人心软。

老板娘一下子就相信了顾清漪的说辞,想笑却又没有笑出声,握拳抵唇轻咳了两声,冲顾清漪说。

小妇人知道了。

因为顾清漪的打岔,老板娘也没有之前那么拘谨了,今天青山寺被人包了,上山的人少,来她这儿喝茶吃饭的人也少了许多,于是坐在一边和她们聊天。

咱这儿每天来的人都不少,寻常我和大丫儿两个都忙不过来的,只是今天城里的贵人要来,早几天就招呼过了,本来今天我们也不想开铺子的,想着万一有生意,还是开了,不过您也瞧见了。

老板娘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她不过小本生意,根本折腾不起。

第四百七十六章 文夫人您二位是从山上下来的吗。

对,不过寺庙被包了,只在大殿转悠了一圈,没有进去,听说山上有些仙池去看了看,便下山来了,幸亏嫂子的茶棚开着,不然我们不就是要饿着肚子回城里了。

顾清漪态度亲和的和老板娘说笑,有意无意的从她嘴里打听有关青山寺和今天那位文家夫人的事情,这种茶棚,往来的人不少,过耳听过的消息自然也是不差的。

这文家夫人说起来也真是令人乍舌的,听说才十三岁,啧啧,这有钱权贵人家的事情真是骇人的很,不过当初好像说的不是这个姑娘,当初文家定下的好像是渭城杨家的四姑娘,只是不知道怎么变成萧家的姑娘了。

顾清漪似乎嗅到了阴谋的味道,渭城杨家和文家一样,都是商贾出身,只不过涉及的品类不同,文家主打药材,杨家主要是米粮布匹之类的,这两家基本上涵盖了大半生活必需品。

若是联姻,那必然一跃成为北境最有钱的两大家族,只不过中途却叫萧成截胡,或许不是萧成,而是秦太师?那杨家的也不生气?顾清漪好奇的问,不过想来杨家一介商贾如何能和常守郡的守将相提并论,就算不愿意,也争不过。

这生气又能怎么办了,到底还不是娶了别家的姑娘,不过要说文家也是很知节守礼的家族了,虽然中途毁约,但还是给杨家姑娘找了个好归宿,好像也是个官家的少爷,反正最后两家也握手言和了,生意上往来也照旧。

果然如她所料,老板娘颇有些不屑的说到,估计也是想到了大家族之间的隐私,才没有继续往下,一旁的顾倾城似乎也来了兴趣,皱着脸有些不确定的开口。

其实这样的事情也算是常见的,这样的大家族之间往往都是为利益所驱动的,儿女婚事大多也都是家族的助力,所以只要商量好了有利可图,倒也不至于反目成仇。

顾清漪一副十分理解的模样,点头说到,却不想老板娘似乎并不这样认为,撇撇嘴没有说话,顾清漪想问,却又怕意图暴露的太明显,便没有再纠结这件事上。

不过却也不是全然无所获,早上刚听说那文夫人是萧家的表小姐的时候,她就很有些疑惑,萧成是家中独苗,以当年萧家覆灭的程度,就算还有出嫁的姊姊妹妹,那他的侄女儿此时也应该早为人妻了,不至于还有个未及笄的姑娘的。

不过去年听说秦太师家的姑娘们,被外嫁到北境的姑奶奶带着避暑去了,六月底离开,九月初才回来的,至于是不是所有的姑娘都回来了,那就不好说了。

如果文夫人真的不是萧家的姑娘,那文家和萧家之间也未必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和睦,萧成也未必放心这个所谓的亲家,这下真是有意思了。

哥哥,这个送给你。

休息好之后,两人准备起身告辞,小姑娘突然哒哒哒的跑出来,往顾清漪怀里塞了两个竹编的小东西,拿起来看了,是两个小人儿,和她们俩如出一辙,顾清漪喜欢的厉害。

这是你做的?手真巧。

她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真心的夸赞,顾倾城也看见了,那两个竹编的小人,一个是顾清漪的模样,另一个是顾倾城的模样,只不过,却没有给到她手上,有些难过。

不过这个看着不像。

顾清漪看见顾倾城的脸色,心下憋着笑,将顾倾城模样的竹编小人拿出来,仔细端详着,似乎发现了些不对劲,小姑娘红着脸低头看着脚尖,不说话。

是给那个哥哥的吧,那我们大丫儿自己拿去给哥哥好不好,其实那个哥哥就是脸皮薄,你看看,她也好喜欢这个娃娃的。

大丫小心翼翼的抬眼看向顾倾城,对上对面人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咻的收回视线,她还是有些害怕,顾清漪继续鼓励她,大丫也不那么害怕了,鼓起勇气拿着竹编的小人,朝顾倾城走过去。

大,大哥哥,这是给你的,做纪念用的。

谢谢你,我很喜欢。

顾倾城不知道自己怎么多了个傲娇人设,好好的一句话,为了迎合人设变得格外别扭,大丫看着眼前人的笑,虽然有些不自然,但好看的过分了,不自觉的喃喃了一句。

大哥哥你真好看。

声音不大,却仿若一声惊雷,大丫猛地回神,双手捂住嘴巴,惊恐的看着顾倾城,生怕她生气发火,老板娘也心下不安,不大的茶棚里,安静了一瞬。

谢谢,你也很好看。

十分僵硬的一句话,顾倾城像是有些生气又有些尴尬,不过好歹没有她们以为的大发雷霆的情况发生,老板娘眼疾手快的将大丫抱走,讨好的朝她笑了笑,顾清漪在一旁笑得开心。

顾倾城像是不习惯这样的分氛围,转身离开了,顾清漪跟在后面,和老板娘和大丫道别之后才跟上去。

这一趟出来,其他的没什么长进,唯独演技突飞猛进了。

顾倾城无奈的摇头自侃一句,顾清漪笑了笑,她到是觉得这才是妹妹的本性,自信傲娇。

今天也差不多了,咱们先回去吧。

因为今日没有什么上山的人,回城的马车也少,返程倒是成了一个问题,好不容易看见一架马车,靠近之后才发现是文家的。

两位可是早上在上山途中遇到的公子?果然,马车停在她们身边,上面下来一个身着粉绿色比甲长裙的女子,应该是侍女,且还是夫人身边受宠的那种,比那两个婆子要尊贵的多。

我是常守郡文氏夫人的侍女,我叫碧水,夫人说今天出城的人少,估计没有合适的马车,遣奴婢来送两位公子一程,上面都已经收拾干净了,公子请。

顾倾城没动,她一直坚信,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更何况两个素未有交集的人,碧水抿唇一笑。

第四百七十七章 双重幌子我们夫人是从小在京城长大,今日偶遇两位公子实在有些一见如故的感觉,便想请两位公子过府一叙,说一说南边的见闻。

经过茶棚老板娘的提醒,顾倾城和顾清漪此时也知道自己在扮相上的漏洞,不过眼前人口中的京城和南边,虽未明说,但话里的深意却让人深思,顾倾城看着眼前的侍女,后者笑得无懈可击看不出破绽来。

尊夫人盛情难却,再推拒却显得在下不识抬举了,既然如此请碧水姑娘带路。

看来这位文夫人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了,连威胁都用上了,所以即便再拒绝了这一次,下一次不知道还会用什么其他的借口,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没再拒绝。

青帷顶的红木马车实在舒服,里面铺的软垫都是上好的锦缎做成的,矮几上还冒着热气的茶水,和无一不精致的点心,看上去主家对待客人十分的热情。

只是这里面的东西并不是传统北境人们的审美风格,不过这文夫人却是在京城长大的,倒也不意外,马车并不太大,一眼就能看完,坐定之后,顾倾城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

碧水从见到他们开始就一直在观察着这俩人,除了最开始见到她时露出的一些诧异之外,便再也没有第二种情绪,一路风轻云淡,连找她闲聊套话都不曾有过,车里的气氛无言的沉默。

公子也是从京城来的吗,看着就是咱们常守的儿郎不同。

想到来时主家吩咐的事情,碧水主动抬手给倒了一杯茶,斟酌了一下摆在顾清漪的手边,红唇轻启声音软甜毫无攻击力,轻易就能让人卸下心房,顾倾城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心里却再暗暗吐槽。

若她们真是男子的话,这会儿说不得还真的会被蛊惑到,说起来碧水也是清秀可人杏眼白肤的姑娘,配上不同于北境女子的甜糯的嗓音,实在是令人把持不住,不过可惜了,她们享受不到。

噢,这话怎么说。

顾清漪端起茶杯正准备往嘴边送,听到她这话,好似来了兴趣,挑眉反问一句,碧水原以为气质柔和儒雅的顾清漪应该比看起来脾气冷硬,还皱着眉一脸不爽的顾倾城要好说话一些。

故意将目标放在她身上,见对方搭话暗自窃喜,收敛了一下脸上表情,矜持中带着一些娇羞的开口。

常守地处北境风沙大,日头高,不论是姑娘儿郎都显得粗糙,而公子却没有,所以夫人这般猜测,我们夫人刚来的时候不适应的很,常常流鼻血和咳嗽,将养了大半年才见好。

碧水边说边偷看旁边的俩人,黛青外袍的男子看上去像是睡着了,连眼皮都没动,呼吸平稳,只不过现在看上去,却不想刚才那么吓人了,碧水稍微松了一口气,移过眼神却看见顾清漪含笑看着她。

心里一咯噔,以为自己暴露了,端着茶壶的手都颤抖了一下,温热的茶水撒到手上,惊了一跳,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擦擦吧,山路陡峭,刚才用过饭的,姑娘不用忙活了。

顾清漪从袖中拿出一方白棉的手帕,说是手帕,上面却什么都没有,说是一块大小合适的布料更合适,碧水稳了稳心神,对上那双若水含情的眼眸,心跳仿佛滞了一瞬。

谢,多谢公子。

本来还想多探探他们的口风,此时碧水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胸腔里砰砰跳动的声音,提醒着她刚才发生的事情。

青山寺距离文府并不远,晃晃悠悠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不过不是寻常做客,将马车停在门外,而是直接停到二门上,只有内眷才能如此,顾清漪心中警惕,嘴上却没有说。

此时碧水终于收拾好心情,先两位客人下车,搭好脚凳,先出来的顾清漪轻轻的搭载她的手腕上,站稳之后还朝她感谢一笑,可跟在后面的顾倾城却仿佛没看见那只手,自顾自的走下来,似乎现在才发现不对劲一般,皱着眉有些不悦。

好歹我们也是你家夫人请来的客人,总不至于这般羞辱我们吧,怎么的连正堂都进不得,还是说你这丫头不怀好意,故意坏我兄弟名声?顾倾城故意板着脸眯着眼看着面前的碧水,看上去十分危险,碧水暗哧这俩人说是兄弟,怎么性情天差地别的厉害,强忍着心中的害怕和鄙夷开口。

公子您误会了,客人自然是请到正堂上座的,夫人特意交代过,咱们常守的习惯和南边的不同,会客的正厅设在二门上,前院晒着老爷的东西,为了方便才这么做的。

如此倒是我们误会了,到底是给个地方的习俗有差,该是我们入乡随俗的,我这弟弟性急,碧水姑娘别和他一般见识。

顾清漪点了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含笑看着碧水,温柔大哥一样的替自家不懂事的弟弟道歉,碧水看向顾倾城的眼神还带着谢高傲,转移到顾清漪身上时,就变得柔和了。

不会的,公子这边请。

变脸之迅速,令人叹为观止,顾倾城轻哼了一声跟在后面,手肘不着痕迹的戳了一下顾清漪的腰侧,后者微微点头,这番小动作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夫人,客人到了。

正堂上手的乌木雕花圈椅上面,做这个身形单薄弱小的姑娘,甚至因为身量还没有拔起来,下面还放了个脚踏,顾清漪一进门就对上屋内小姑娘滚圆的大眼睛,里面全都是好奇。

顾清漪抬头看了一眼,心里迅速将眼前的人和秦太师家里的姑娘比对,却没有发现,眼前这个娇滴滴的看上去人畜无害,一派天真模样的小姑娘确实是陌生面孔。

只是谁家都不会把这么小的姑娘嫁出去的,这其中定然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心里想着事情,面上却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无害,原来碧水丫头没骗我,你们长得真好看。

第四百七十八章 憋着大招俩人被引进来坐下,猛然听到这一句话,都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倒是顾倾城毫不掩饰的皱了皱眉,似乎想说什么,却被碧水急急忙忙的打断。

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呀,奴婢什么时候骗过您的,就奴婢的眼光还从来没差过呢,您怎么的还相信我了。

主仆两个若无旁人的闲聊,顾倾城一脸无语,双全都握紧了,感觉下一秒就能暴走,被顾清漪警告的盯了一眼才按下没有动作,只是别过头看向门外,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

你们是打哪儿来的?京城或是更南边,一路北上可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快给我讲讲呢,我都好久没有出去玩过了,都要憋坏了,对了,听说平国的使团来了,你们路过京城的时候看见了吗,是不是十分盛大。

天真言语,活泼姿态,让人找不出丝毫的破绽,顾倾城和顾清漪都有些意外,难道请他们来就是为了哄小孩的?眼神复杂的看着上首坐着的年幼的当家夫人,和她身侧站着的碧水和吴嬷嬷。

只不过这俩人却没有小夫人那么单纯了,特别是吴嬷嬷,浑浊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顾倾城,似乎能把她剜一个洞,顾倾城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假装没看见,无聊的把玩着腰间的玉佩。

吴嬷嬷的视线随着她的动作,也落到那玉佩上面,并不是什么好玉,之不过看了一眼就收回来了,在心里嗤笑一声。

听说平国的三公主此番也在使团的队伍里,是个难得一见的绝世美人,你们看见过吗,对了对了,还有大皇子,据说这个大皇子在平国十分有名声,是平国君主属意的下一任国君,是这样的吗。

一连串的提问中间甚至没有停顿的,顾清漪脸色僵了僵,一贯好脾气的脸上似乎有了裂痕,碧水见她冷下脸,心里有些莫名的害怕。

国家大事却不是草民能妄议的,平国如何也不过道听途说,不过……到底身上的涵养还在,没有直接撕破脸皮,碧水微微松了一口气,看向顾清漪的眼神越发的温柔,听见她故意卖关子的停顿,也有些好奇她的下文,更何况本就孩童性子的文夫人,忙不迭的追问。

不过什么!不过三公主美貌传闻不实,甚至不如您身边的碧水姑娘,可见平国地小,平国人又是多么的少见多怪。

顾倾城简直忍不住给自己姐姐点个赞了,这话说的若她是碧水都忍不住心动了,果然,听过她的话之后,文夫人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碧水,似乎没想到自己被拿出来比较,还被夸了好看,碧水在众人的眼中肉眼可见的红了脸。

哈哈哈哈,我也觉得碧水好看,她可是我院儿里最好看的姑娘了,连我陪嫁来的几个都比不上,不过那三公主名声颇甚,真的连碧水都比不上吗?小夫人似乎有些怀疑,看看碧水又看看顾清漪,传言中的大美人,应该不至于的吧。

夫人若是有机会回京城,自然就知道了,可不是在下乱说的。

好,那我以后自己去看。

这边厢聊的愉快,顾倾城却像是憋不住了一样,黑着一张脸转过来,冷冷的看着上首的文夫人,正笑着和顾清漪说话的小姑娘忽然察觉到一束十分不善的眼神,愣了一下,朝她看过来。

你有什么事情吗。

呵,这句话难道不该是在下问夫人的吗,大老远的请我们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回家闲聊,真的很让人怀疑您的用心呐,不过现在看来就是个无聊的小丫头,不过某却没有耐心哄孩子,这便告辞了。

一番话说的又狠又恶,刚才还温馨自然的气氛急转直下,小夫人忽地红了眼眶,旁边的吴嬷嬷和碧水也纷纷变了脸色。

你这破落小子当真不知好歹,我们文家的大门可不是谁都能进得来的,见到我们夫人还能和她聊天,可是你们天大的福分,不感激就算了,还敢恶语伤人。

说着吴嬷嬷撸起袖子,往前走了两步,似乎想要动手。

我的时间可宝贵的很,可别再拖延了,直接把真正想见我们的人叫出来吧,这样藏头缩尾的,你们不嫌丢脸我还嫌麻烦呢。

顾倾城冷哼一声,像是彻底失去了耐性,旁边的顾清漪有些无奈,却没有阻止她的意思,碧水和吴嬷嬷闻言一愣,像是没想到自己暴露了,只不过这一愣也坐实顾倾城的话。

胡乱说些什么,我们老爷也是你配见的。

吴嬷嬷!碧水大吼一声想要打断吴嬷嬷的话,却已经来不及了,补救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恶狠狠的撇了她一眼,后者意识到自己口误,一下子白了脸。

少年人,沉不住气可不是件好事。

索性旁边帘子后面走出来一个风度偏偏的中年男子,气质和顾清漪有些像,只不过更趋向于沉淀后的成熟稳重,一点也不像寻常商户出身的老爷。

你是文氏老爷?虽是询问的话,语气却很肯定,后者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只是走进来在小夫人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伸手揉了揉她额头上的碎发,看小姑娘不高兴的撅着嘴梳头,眼里的温柔不似做假。

不仅是顾清漪呆了,便是顾倾城一个对婚姻极致包容的人都被眼前的画面惊呆了,这,这不是变态吗。

夫人年幼不懂事,冲撞了两位,请二位赏脸在家中一起用给便饭,当作是给二位赔罪了。

文老爷言重了,说什么冲撞打扰的,不过只是一个误会而已,何以当的这么大的阵仗,倒是让我们惶恐。

虽然这么说着,但顾清漪坐在椅子上的身子动都没动,稳如泰山,文老爷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却也知道面前这俩人不好糊弄,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的,让人有气都撒不出来。

便当是交个新朋友,请二位赏脸。

第四百七十九章 撞脸说什么都要把他们留下来,眼前这人的态度和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的自信,是文老爷没错,但顾倾城觉得今天这场宴请的主人依旧不是他,商人逐利,她不觉得她们现在表面上这一层身份能给他带来什么。

但在常守郡,还会有谁想要认识她们呢,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呢,顾倾城心里有一个答案。

既是交朋友,总得诚心相待,这么就了,您一句实话也不说,很是让我们兄弟不安啊。

顾倾城低头摩挲着茶杯漫不经心的说着,拇指划过杯口,却并不喝,后者眼神闪烁,鹰钩般的眼睛射出一束精明的光。

小兄弟这话从何说起。

就从这杯茶说起吧。

从文老爷的态度当中,顾倾城已经肯定他也不过是个幌子而已,而且比文夫人更早被她识破,她手腕倒转,将杯子里面的茶水倒在地上,大理石地板上多出来一滩水渍,什么反应都没有,文老爷勾了勾唇。

这杯茶有什么问题。

他文家就是从药农发家的,到他手上更是发扬光大,各式各样罕见的稀奇的药材他都能找到,更何况他闲来无事还喜欢鼓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么轻易被发现,那是不能够的。

文老爷心中得意,却没想到下一秒笑意就僵在唇角,不可思议的看着顾倾城抽出袖中的白棉手帕,轻轻沾了一点地上的茶水,原本黄褐色的茶水,打湿的棉布却变成了黑色。

这方帕子是从前从高僧那里求来的,据说有奇效,之前我还没当回事,现在看来原来是真的呀,看来那老和尚确实没有骗我,文老爷,现在你熟悉了吗。

他引以为傲的毒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被识破了,他如何能甘心,声音却冷淡下来,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威势和压迫。

这能说明什么呢。

唔,朱砂,马钱子,商陆,还有一味十分陌生的味道,我猜是洋金花,这东西在大庆可不多见,文老爷果然路子广泛啊,只不过这帕子实在是高僧所赠,或许是命中注定你要被我识破。

顾倾城笑得狡黠,不过现在男装打扮,又阴沉着脸,总让人觉得阴毒,忍不住一阵后脊背发凉,文老爷从十四岁接管文家开始,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被人看穿的时候了。

看来小友精通黄芪,对药材也了如指掌呢。

他审视的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身形并不健硕的少年,带着试探。

文老爷这味茶配的却极好,雪顶银针香气浓郁,正好被这几种药材中和味道,既有茶香又带着入口淡苦回甘,令人爱不释手了。

不过在下忽地有了一个新的点子,着洋金花虽好,但却并不实际,而且对于剂量要求高,不若换成茉莉根,这样这味茶极有银针的甘又多了茉莉的清香,岂不是更好。

二人你来我往的一番试探,文老爷沉默下来,看着面前的人,忽地笑出声。

看来我真的是老了,原先还不愿意承认,只是身边的小丫头实在年幼,偶尔间恍惚觉得自己也还是个少年人,今日遇上您二位才堪堪回到现实,如此两位便请随我来吧。

邀请二位来做客的确实不是在下,不过需要二位移步。

文老爷站起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顾清漪和顾倾城谁都没动,文老爷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僵了,猜到面前的人身份可能不低,所以他愿意放低颜面放下身段率先低头,却不想对方居然半点都不让步。

气氛僵持着,文老爷心里着急,想到后面等着的一尊大佛,和面前两位毫不让步的刺头,在秋天的傍晚,居然出了一身汗出,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文老爷别客气,请坐就是,不过等一位旧人,您请自便。

感情把这儿当自己家了,文老爷心中腹诽,不过他现在也开始好奇面前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了,能让那位大人亲自跟他开口留人,一大早的还用自家小姑娘当幌子。

顾倾城感受到是不是扫过来的视线,带着好奇,略微一想就知道文老爷此时在想什么,对于自己之前对背后策划之人的猜测越发肯定,不过她却没有那么好心给人解惑。

碧水去看看前面有客来没有。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顾清漪和顾倾城是坐的住,文老爷却坐不住了,时间越拖的久,他心里久越惶恐不安,与面前着两位比起来,他还是觉得得罪那位大人的后果更严重。

回老爷,并没有,外面已经掌灯了,那边,那边也没有递话过来。

碧水小心翼翼的撇了一眼顾倾城,迅速收回视线低下头回话。

既然这样,不如……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告辞,叨扰文老爷良久,便不用送了。

文老爷本来想顺势提议让她们跟着自己一起去拜访那位大人,却没想到被顾倾城抢了话头,笑得一脸无害的起身告辞,文老爷想留,不过看样子也是留不住的。

两位小友请留步,今日事忙,让二位久等了。

再有几步就要出门了,忽地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下意识的回头。

城主?顾倾城心中微惊,一个没注意顺嘴轻呼了一声,不过她还是有分寸的,除了顾清漪没有第三个人听见,迎面走过来的人和城主至少有八分像,之前站在廊下没有看清,走进之后,还是能看出些细微的差别。

今日是本官做东宴请两位,只不过衙门事忙,耽误了许久,二位见谅。

来人态度诚恳亲切,一点也没有初次见面的尴尬和生疏,而且因为这张脸实在是太熟悉了,顾倾城心里别扭,却没有很排斥,倒是顾清漪,面对突然出现的人和刚才顾倾城那一声下意识的惊呼,心中警惕更甚。

常守郡守将萧成萧大人,屈尊宴请我们兄弟该是我们天大的荣幸才是,您这话说的折煞我们了。

第四百八十章 身份按下心中的疑惑,顾清漪从善如流的回答道,她见过城主的次数屈指可数,说起来对他的印象并不深,因为刚才顾倾城那句下意识的惊呼,也不由得开始观察起面前的人来。

身长大约七尺有余,肩宽腰窄,身着墨绿色广袖长袍,五官锋利却因为宦海沉浮许久,配合着脸上的笑意,显得没有什么攻击性,但周身都有却让人不容忽视的气势,和她想象中的擅长专营的人似乎不同。

入夜风凉,不如请到内室说话,我已叫人备下了酒菜,请大人和两位小友赏脸,今日的风吟沙是小人特特叫人从庄子酒窖里起出来的,请大人和二位常常咱们常守的地道风味。

双方之间暗流涌动着,文老爷出言打断了当下的无言的争锋,边说边笑吟吟地侧身让出旁边的路,示意萧大人先走。

风吟沙可是文家老爷珍藏的好酒,今日也托两位小友的福,有机会大快朵颐了。

萧成也丝毫不含糊,笑着击掌朝顾清漪说着,然后率先转身朝文老爷指的方向过去,顾清漪和顾倾城稍晚半步,文老爷跟在最后面,默默的松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有惊无险。

文老爷不必忙活了,我们兄弟不胜酒力,从不在外饮酒的,请文老爷见谅。

屋内果然已经备好了酒菜,既有常守的特色,也不少南边的菜色,顾清漪挑眉不动声色的入座,却在文老爷给她斟酒的时候制止了他的动作,笑得温柔却不容拒绝,随后又转头对萧成说。

想必萧大人这么大费周章的请我们兄弟说话,也不是只为了喝酒才是的吧,大人事忙,我们不好耽搁,若有事不妨直说就是。

顾清漪和萧成隔着文老爷对视上,一切尽在不言之中,文老爷站在二人之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时之间不知道作何反应。

小友大气,那本官就不跟两位卖关子了,文玉刚才不还说自己有事,你我亲家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随意些就是了。

文老爷闻言忙不迭的点头应是,放下酒壶便离开了,顺带着将屋子里的下人们也都带走了,不过几息之间,屋内便只剩下他们三人。

小友敞亮,如此本官便也不同你们卖关子了,只不过这话却该由本官来问,小友找本官所谓何事,两位最近将常守已经摸了个门儿清了吧,本官却好奇的很,两位到底是哪儿来的呢。

萧成轻呷了一口杯中清澈的酒液,温凉的液体顺着喉咙让整个人都清醒多了,脸上的笑意不减,声音却没有多少温度。

顾清漪心中微惊,她们这些天自诩小心谨慎,却难道一直都被人看在眼中的吗,可是萧成却到现在才出面揭穿她们,到底是处于什么目的,顾倾城却与她有不同的想法,从见到萧成的第一面开始,她就怀疑这是一个巨大的时间横跨十余年的局。

或许眼前的萧成并不是真正的萧成,所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和城主之间是什么关系呢,顾倾城在心里慢慢的捋着着中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好像忽略掉了什么一样。

萧大人既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拆穿我们,想必也是有意想要看看我们到底有什么样的目的,今日出现在我们面前,或许您已经有答案了。

高手之间的博弈总是你来我往的,相互试探相互过招,顾清漪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将问题又抛了回去,这个过程中顾倾城却在不断观察着萧成的变化,一丝一毫的小情绪都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却不知道本官猜的对不对,两位小友随意听一听,我猜你们是从京城来的,听说顾太傅家有双姝,姐妹俩人具都是聪明过人常人难及,更是和南宫皇室关系密切,一位宫中的贵妃娘娘,一位战王正妃。

令多少世家艳羡不已,顾太傅本是一人之下的重臣权臣,现在又成了实实在在的国丈,就是不知道这样烈火烹油的世家大族,又能煊赫的了几时。

说着摇了摇头,露出了些神伤遗憾的表情,就像是看见了未来顾家衰颓之后的败势,也不看顾清漪和顾倾城一眼,独自扼腕叹息。

百年的世家,又有几个在更迭中独善其身的,既然入世就在所难免,顾家如何自有顾家后人操心,大人您说呢。

哈哈哈哈,好一个自有后人操心,谁说不是。

萧成仰头饮尽杯中的风吟沙,烈酒入喉,浑身都暖起来,眼前两人虽然男装打扮,身量也不矮,但总归还是有破绽,只不过能看穿的人却不多,但他是其中之一,或许是没否认,让他难得有些畅快。

大人也是敞亮人,又何必看不开。

虽然笑着,顾倾城却听出了萧成的怅然和失落,一时有些难过,明明才第一次见面的人,她却能从萧成身上感受到浓重的压抑着的情绪,和城主相似的气质,却不尽相同。

刚才一闪而过的念头忽地如野草一般疯涨,微微移动了一下身子,感受到袖口处有些沉甸甸的,想到那是什么东西,她忽然想要试一试。

顾家双姝相互扶持,虽然后代如何尚且说不好,但想来短时间之内也不会发生大人口中担心的事情,萧大人也未必不可。

萧成喝酒的手顿住,原本略显迷离的眼神瞬间清醒,带着一束精光射向顾倾城,后者直勾勾的对上他的眼神,不躲不避。

你手上有什么东西。

再不是之前那副闲话试探的懒散模样,萧成一脸探究的看着顾倾城,似乎想要将她看透一般,后者也不卖关子,只从袖子里拿出来一个锦囊放置在手心把玩。

从前有幸见过一个十分神秘的图腾,却一直没有找到出处,今日同萧大人有缘,想跟大人请教一下您知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说着便将手里的锦囊扔过去,萧成一把抓过。

第四百八十一章 萧庭之里面是那个木制的牌子,顾倾城今天出门的时候,不知道处于什么心情,将这两块令牌都带上了,没想到却真的能排上用场,她自己都有些惊讶了,萧成在看清楚木牌上的纹路的时候,瞬间严肃起来。

这东西你是在哪里得到的。

声音急切,带着不易察觉的期待和颤抖,年逾而立喜怒不形于色的守将大人,眼神期盼的看着顾倾城,拿着木牌的手不自觉的抖动着。

是一位好友曾送,说起来大人与他有八分像呢,刚才初见大人在下都恍惚了。

闻言萧成呼吸似乎都停顿了一般,这个反应在顾倾城意料之中,不过还是有些意外,不是说这是个旁系子弟吗,不是说萧家本家都已经死绝了吗,又想到远在江州的城主,似乎也明白了。

不知道小友的这位好友现在在做什么营生,过的可好……萧成抬头看着顾倾城,眼眶似乎有些发红,声音也软和下来,轻柔的开口,仿佛有很多话想说,却有戛然而止。

未来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他,他在京城?萧成皱眉,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若真是他以为的那个人,在京城不是自投罗网的吗,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忽地站起来,走到顾倾城身边。

是皇上的意思?你想做什么!顾清漪有些不明所以的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渐渐的明白过来顾倾城的意思,却看见萧成走过来,下意识的站起来挡在顾倾城面前,不准他继续靠近。

他不在京城,现在很安全,至于说皇上的意思,不知道大人是指什么。

顾倾城站起来与顾清漪并肩而立,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用担心,才对着萧成回答他的问题。

娘娘出现在常守自然是代表了皇上的意思,没错,除了私兵之外,常守的驻军也都是那位大人的囊中之物,只不过驻军是朝廷的驻军。

这下是直接省去了试探的过程,萧成直接了当的将双方的身份挑明,不过却并没有让人觉得威胁,因为当初担心常守的驻军倒戈,也是因为守将是秦太师的人,所以那么理所当然的认为。

可若守将不是,那驻军自然也不是,因为守将和驻军是一个整体,不能分开来说,而且萧成手段不俗,将驻军收服的服服帖帖的,但看他的立场就代表了整个常守驻军的立场。

虽然萧成之前名声不好,但请娘娘给某一个将功折过的机会。

萧成虽然文官出身,但到底也在军营当中混迹了不短的时间,且让上万驻军都对他俯首,自然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的,他后退两步,朝顾倾城抱拳颔首,一副臣服的模样。

萧大人突然改口,让在下有些无所适从,如何能轻易就答应了你的请求呢,而且我可从没承认过你口中的任何猜测。

虽然猜到萧成的身份,谨慎起见顾倾城需要听到他亲口解释整个过程,否者只凭她的猜测,且不说她本不是那么不严谨的人,更是因为她肩上还担负着大庆子民的重担,丝毫不敢马虎。

在下本名萧庭之,三十年前覆灭的清河萧氏本家二房嫡次子,在官府抄家之前,身患重病,全身溃烂流脓,家中长辈明知大祸来临,便将小子托付给了交好的世家。

当时某年幼,侥幸逃脱,家族覆灭的场景却时常在眼前闪过,随着年纪增长,不愿意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活。

之后的一切都是顺利成章的,原本的萧成并没有从政的天赋,进士及第不过是因为栽赃有功,秦太师抬抬手就能让他上榜,只不过这人傻,也不知道留有他在就是握着秦太师的把柄。

所以在秦太师派来刺杀他之前,萧庭之先他一步将人解决,然后顶替了他的身份,在秦太师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敏锐的察觉到他当时的意图,顺应他心意解决掉了越州的麻烦。

因此迅速取得秦太师的信任,并且让对方相信他是一颗十分听话且有真本事的棋子,让秦太师放松警惕,一边在北境壮大自己。

蛰伏了这么些年,萧庭之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身上背负的使命,从第一次顾倾城和顾清漪两人行迹匆匆的路过常守时,他就已经留意上这她们了,知道他们去了宁山郡,之后又在渭城落脚。

之后的每一步都让他意识到一个问题,机会来了,所以他利用文玉的夫人将他们请来,本来是想看看到底是不是能合作的人,却没想到还得到了意外收获。

那个木牌上奇怪的图案,就是他们清河萧家的图腾,他不会认错的,又听到还有一个和自己八分相似的人,心中的激动无以复加,他以为萧家早就是绝户了,没想到,没想到他不是孤身作战。

某与那小人不同,有自己的坚守,请娘娘放心。

说到这里,基本上算是达成了共识,顾倾城点头,或许萧庭之的获救不是意外,只不过他自己应该也记不清当年的事情了,她又想到了城主,这中间会不会有他的手笔呢。

这都是题外话了,顾倾城收回思绪,看向眼前的人,这却是今天的意外收获,本来只是想上山看看私兵的情况,没想到居然歪打正着和萧成达成了共识,便也不用再拐弯抹角的给人下套。

京城的情况想必萧大人心中已经有数了,常守的私兵却需要大人的一臂之力,不过秦太师现在对私兵看重,不会让大人为难的。

萧成想说不为难,他等这个一举扳倒秦太师的机会已经很久了,现在马上就要实现了,他非但不觉得为难,更多的是兴奋和激动,不过却也知道不能打草惊蛇的道理,短暂的狂喜之后也能冷静下来。

其实说是常守大大小小的寺庙都供养着秦太师的私兵,其实也不尽然,那些小寺庙如何有能力供养那些蛀虫一样的私兵。

第四百八十二章 办法萧成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到。

除了青山寺,另外便还有福缘寺和落松庵是私兵集聚驻扎的之外,其他的更多都是像流氓地痞一样的。

他已经处置过不少侵犯妇女的流氓地痞一样的私兵,这些私兵本就是被收编的山匪,要么就是流民,或者直接就是街边的流氓,他作为守将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百姓被欺辱。

到底在他手底下,那些小寺庙便渐渐没有这些人在,不过因为之前遗留的风气,那些地方渐渐成了荒淫之地。

因为秦太师的关系,常守的寺庙从来都不干净,那些小的寺庙道观庵堂,都是作乱的地方,两位不去是好。

萧成毕竟是中年男子,和两个少女还是身份尊贵的娘娘说这样的话,未免有些尴尬,他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然,不过这会儿顾倾城和顾清漪显然都没有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后来知道了也万幸这会儿没有追问,不过这是后话来的,现在明确的知道萧成的身份,也更因为双方立场相同,谈话之间便少了之前的顾虑。

大概三日之前,某收到秦太师的要兵的来信,驻军非皇命和兵符不能动,他肯定是要调动私兵的,虽然私兵不由我掌管,但现在也没听说有人南下往京城或这往平国边境去。

萧庭之作为守将,虽然不能支配秦太师的私兵,但对于周围四面八方的消息还是十分通达的,至于到底为什么私兵没有听秦太师的话,他心里有猜测,却不能肯定。

这样庞大的队伍,要想不让人察觉的送出城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但在秦太师眼中,你是自己人,瞒你倒是不至于。

顾倾城觉得或许还有其他的途径,只不过是没有被人发现而已,江州矿区里面,都能容纳那么多的矿工,且不同区的矿工甚至连面都见不到,她觉得不是没可能。

萧庭之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摇了摇头坚定的否认。

秦太师曾经试图将连山凿通,南下便不用再绕远路,且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大批的军队送近京城,完成他的梦想,只不过最后却没有形同,那些被当作私兵一个个的好吃懒做。

秦太师本身文官梳出身,对于练兵并不擅长,只派了人来,给的银钱不少,只为了能训练出一支足以和银甲军抗衡的队伍,只不过那些人本就是些心性不够坚定的流氓之辈,惯会耍赖。

练兵的人或许刚开始还有心想要操练他们,只不过私兵之间拉帮结派严重的很,根本没有军纪,说到底还是一群流氓,让他们去开山,不是痴人说梦。

萧庭之嗤笑一声,当年他接手常守收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开山,不过当时或许秦太师也知道他刚接手常守,私兵未起之前,更多的还是需要驻军的力量,也没有将这个任务完全交给他。

反而是交给了他信任的私兵将军,整整拖了三年,都没有前进毫厘,私兵将军比他回拍马屁,到底怎么说的他也不清楚,反正后来不了了之了。

之后他不放心,派人盯着私兵的动作,并没有再改换其他的地方开凿,这么多年,他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对私兵营地的监视,确实没有顾倾城说的这种顾虑。

那这倒是省心了,亏得我还担心了好一阵儿。

虽然才见萧庭之第一面,但顾倾城对他却有种莫名的信任,或许是有城主在前,所以让她对萧庭之有一种天然的信任在。

你和私兵将军之间的关系如何。

还不错,在我们之间或许秦太师还更信任我一些,所以那人时常会来寻我说话,您有什么吩咐。

不是萧庭之说答话,实在是相比起来,私兵将军从前也是秦太师极为信任的武将,只不过自从到了常守之后却没有再做成一件秦太师吩咐的事情,这中间固然有萧庭之的手笔。

但确实也是那人自甘堕落,不思进取,因为本来他一个正五品的武将,却被发配到偏远的山坳里,整日面对的都是些令人抓狂的流氓,还寡不敌众,心里难免不会怨恨。

萧庭之闻旋歌而知雅意,立马反应过来顾倾城或许是想让他对私兵下手,丝毫不含糊的开口询问。

听起来那些私兵也不是良民,就这样放走,未免未来也是一大祸患。

顾倾城其实没想好要怎么处置这些私兵,一个个都是身强力壮的汉子,就算是好吃懒做,也有一把子力气在,要是失去了秦太师的供养,让他们靠自己的双手重新挣取估计也是异想天开的。

她不是圣母,但若是让她用一碗药直接将所有人直接一网打尽,她也做不出来那样的事情,陷入纠结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如送信给皇上,就说常守山匪作乱的厉害,直接让皇上下令剿匪。

顾清漪明白顾倾城的意思,也知道她在纠结什么,说到底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山匪且还罢了,本就是恶毒出身,但流民却不是自愿的,就算是今天见到的那些人当中,也不都是坏的无可救药的人,她想了一下提议道。

这也是个好办法,但是消息却不能从常守传出去。

因为现在还不能和秦太师彻底撕破脸,要是匪寇的事情从常守传出去,未免打草惊蛇,可附近的不论是渭城还是其他的小城,都是常守下辖的城池,总没有越过守将,单独向京城递消息的道理。

这件事也不用发生在常守,反正这些私兵也是受了秦太师的命令南下,他们本就不是循规蹈矩的人,途中难免生事,只消让私兵的将军顺利出城就可以了。

萧庭之的想法直接的多,却又很实用,顾倾城想了一下,这个办法确实比他们之前各种构想都要好的多,如果是山匪流寇的话就能直接出动剿匪,之后的按照剿匪的流程,或是收编或是收押,都是过了明路的。

第四百八十三章 身份的真相不过军中所用的兵器都不是普通的刀枪,这是我让人做的解药,文玉是我的人,两位不用担心,那个小丫头……萧庭之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般,从袖笼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青花的瓷瓶交给顾倾城,能将宴会设在文府,就知道萧庭之是信任对方的,顾倾城本也没有怀疑,只是好奇他手里的解药。

在听到萧庭之提到那个小丫头时,心里却燃起了丝丝缕缕八卦的心思,好奇的抬头看向对面的人,回想到刚才见到文玉和那小姑娘之间的互动,似乎并不尴尬,甚至还诸多温情。

他们两情相悦,那小姑娘是秦太师家的。

简单的两句话却包含了巨大的内容,顾倾城忍不住在心里给他们之间描绘了一个相识相知虐恋的过程,不过她还是觉得这人不可理喻,甚至有些变态,那小姑娘还那么小。

或许是顾倾城表情变化太过明显,顾清漪轻轻用手肘怼了她一下,后者恍然回神,整理好自己的表情,萧庭之或许也意识到她在想什么,轻笑了一声,解释道。

文玉今年不过及冠,虽然比那小丫头还是年长几岁,但也不至于是个不折手段兴趣残忍的人,这里面还牵扯着许多事情,不过请娘娘放心,文玉是君子来的。

虽然顾倾城和顾清漪身份尊贵,但萧庭之却并不愿意在背后议论是非,揭人伤疤,只是轻描淡写的掠过,两人也明白他的意思,不过也是人家自己的事情,顾倾城也不是八婆,非要刨根问底。

那为文老爷明明外界说他三十岁了,但实则才刚刚及冠,或许和萧庭之是一样的,顶替了谁的身份罢了,奇怪的,顾倾城脑海里面突然闪过华策的身影,还有那个金令牌。

似乎又发现了什么不一般的,顾倾城微微蹙眉,之前和华钥聊过,对方对自己的出身已经记不清楚了,而且华家覆灭时萧家都已经变成一抔黄土了。

她原先以为华策是在江州的时候和城主联系上的,可是她离京的时候,对方却给了她一块代表萧家的金令牌,现在她怀疑这就是原本萧家的东西,华策知道她会在北境遇上萧家后人?难道救下萧庭之的那个世家,就是华家?世家之间错综复杂,就算是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不过到现在,顾倾城才开始揣测起华策的用意。

时间不早了,我们便先告辞了,大人若是有什么新的发现可以派人告诉我们。

议定之后,顾清漪心里的担子也放下了,余光瞥见顾倾城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没有出言打扰,只是先对萧庭之道了告辞,顾倾城这才回神,没有反对,只是深深的看了萧庭之一眼,然后便跟着姐姐离开了。

姐姐,你还记的我身边的那个华钥吗,她是礼部郎中华策的堂妹,本是京西华家嫡支出身,只不过华家也在十几年前被抄家流放了,华策现在是南宫墨身边的心腹重臣。

虽然不是什么关键的职位,但是蛰伏于秦太师身边,非能臣宠臣不能做,总觉得我们忽略了一些什么,我担心会出什么事情。

没等顾清漪开口询问,顾倾城便直接将自己心里所怀疑的一股脑的告知,顺便还将袖笼里放着的两块令牌都拿出来摆在桌子上,一块木制的一块镀金的,见状顾清漪也不由得严肃起来。

这个是离京之前,华策特意着人送来的,要不是到今天遇上萧大人,我都不知道这东西到底什么用。

华策出现的时机太巧合了,不管是在秦太师身边还是其他,让人不得不警惕,而且这么长的时间当中,这样的谋臣已经能做许多事情了,顾倾城不寒而栗,头一次清楚的认识到宦海的波涛汹涌。

咱家交好的那些世家,幼时父亲领我们拜见过的那些世叔伯父之类的,随着我们年纪的增长,渐渐的却没再见过了,有些是家道中落了,有些却是被卷进了各种各样的党争风波之中。

唯独我们家在这一次次当中存活下来,若是没有这些世叔伯父的帮助,恐怕我们现在还不如他们,华世伯你或许是不记得了,不过华家倾覆之后,我在家还见过他的。

毕竟时间久远,顾清漪一时之间也不太能想的起来,不过华家却是为数不多的令她现在还有印象的,不过还是因为顾倾城提起才从尘封的记忆力将这一篇翻出来。

华钥是送近府里来避祸的,当华家在多方斡旋之下才没有落得和萧家一样灭族的下场,但是却不妨碍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追杀谋害一直没有停过,女子一生活的艰难,想来华夫人也是无奈之举。

只是虽然顾家能给她一个庇护,在当时秦太师只手遮天的情况下也不能完全不顾及自家的安危,就算是客居的表小姐也未免招摇,所以放在你我身边,华钥没入奴籍,你是知道的啊。

这回轮到顾倾城惊讶了,她哪里知道华钥没如奴籍,她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宫中的娘娘了,华钥也一直在身边了,她又哪儿知道原主这么不靠谱的,但现在进宫之后就算不是奴籍,也没法了。

那华策知道这些事情吗?顾倾城觉得应该是知道的,原先的担忧总算是消减了一些,总算不是来找她报仇的,这就好。

应该是知道的,华策比你我都年长许多,当年的事情他应该都记得的,只不过不能宣之于口罢了,不过很快就要结束了。

姐妹二人隐晦的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马车摇摇晃晃的朝他们落脚的地方而去,同时,有两队兵士打扮的队伍,正分别从南北两边出城,一队北上,一队南下。

顾倾城估算着时间,贵妃鸾驾遇袭的消息很快就能传入京城了,到时候南宫墨会震怒,下旨彻查,派兵前往泰山营救贵妃娘娘。

第四百八十四章 交谈到时候整个皇宫乃至京城都处于防守极为薄弱的时候,秦太师意欲在那个时候,率兵攻如皇城,直接拿下,秦太师正摩拳擦掌的等待着。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马车刚停在巷口,顾倾城下车便看见一身夜行衣的南宫隐和罗鸣,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们俩,疑惑的出生询问,伴随着她的话,顾清漪慢吞吞的从车上下来,和南宫隐四目相对。

我们没事,回去再说吧。

顾清漪倒是比顾倾城冷静的多,一眼就看出来南宫隐的意思,先将人安抚住,才有回头摘下钱袋,从里面摸出两块个头不小的碎银交给车夫手上。

今晚辛苦了,拿去买酒吃吧。

说完才带着顾倾城和南宫隐罗鸣往巷子里,他们住的院子回去,莹白的月光像是给夜色镀上一层薄纱,显得神秘又寂静。

青山寺今天被文家夫人给包下了,山脚租车的人少,便搭乘文家的车去府上顺便用了个便饭才回来。

顾清漪三两句话解释了今天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晚,南宫隐点头,冷硬的脸松弛了一瞬,没再想刚才那么紧绷,却也没有好转。

我今儿去间守将萧成了,那人倒是比我想象的年轻许多,且似乎已经洞察了秦太师的用以,没当我出口,对方就都已经安排好,估摸着现在军队已经南下了,我已经派人去宁山送信了。

会赶在那些人到京城之前将人截住。

南宫隐冷着一张脸,他觉得这个萧成似乎有些面熟,却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他,不过南宫隐向来不是纠结的人,想不到也就没再多想。

只是对于萧成这样迅速的动作实在有些出乎意料,心里想着果然是秦太师的走狗,不过面上他算是和秦太一伙的人,就算心里不满也不会暴露出来。

而且因为身份的关系,他也能直接从对方那里获知私兵行军的消息,大概在哪儿停下补给,又会停多久,每个队伍擅长的或者短板之类的,都已经有一个大概了。

不过这些私兵我去看过了,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根本不足为虑,京郊周围我离开之前已经都安排好了,宫中皇兄也安排妥当了,现在也只是等着一个时机。

南宫隐嘴里的时机,是以秦太师动手的时节为算,要彻底将秦太师按住,必须等他先得意忘形在一举将人摧毁。

私兵确实不足为虑,我们今天见到了守将萧大人,拦截私兵倒是没有那么重要了,到时候直接让南宫墨以剿匪的名义将那群人收拾了。

南宫隐已经和萧成见过面了,顾倾城此时默认对方已经知道对方的身份,所以才能知道些用兵的细节,却忘记了他现在算是和秦太师一头的人,就算从萧庭之那里得到消息也不难。

守将萧大人不是我们先前以为的那个萧成,也是萧家子弟出身,原本的萧成已经被解决掉了,现在的萧大人是萧家本家嫡支出身,和秦太师之间横梗着无法磨灭的家族血海深仇。

顾清漪心思细腻,从南宫隐微微拢起的眉间看出他的疑惑,简单的解释了两句,南宫隐似乎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不明白怎么昨天还是个背叛家族的人,今天就成了同仇敌忾的盟友了。

已经确定过了,不是仿冒的,也不是套话的,说起来,这位萧大人和城主之间或许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经过顾清漪这么一提醒,南宫隐猛然想起为什么会觉得萧成面熟,那张脸和城主至少八分像,可不是脸熟吗,只不过萧成和城主之间的气质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一个沉稳内敛,一个精致妖孽,他一时没有联想到也是有原因的。

你们是说,萧成不是萧成?南宫隐皱眉,对于萧家人他现在也有些刮目相看了,南边有个城主,早之前就把住了秦太师的钱袋子,找到机会直接将人踹了自己上手,北边还有个捏着兵权,秦太师完蛋或许是早晚的事。

只不过剿匪的事我觉得可以让秦太师也知道,只泰山的一件事,京城的守卫就算有所松懈,他也不会完全放心,有剿匪就不同了,两边拖住不同的援兵,对他来说更是有利,能放松警惕。

南宫隐点头,没在萧大人的事情上纠结,对于顾清漪和顾倾城的判断他还是十分信任的,更何况他自己也亲眼见到那人,可信度更高,现在便开始琢磨自己的事情。

你说的有道理,之前顾忌着萧成,和京城的往来都少了,现在却不用再畏手畏脚的了,平国那边最近如何了。

大皇子的死确实在平国引起了轩然大波,平国国君非得要找大庆要个说法,只不过边疆的守将都不是吃素的,偏安一隅多年,让他们朝大庆动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现在秦太师还在说服他们,马上就要成功了。

南宫隐嗤笑一声,看那大皇子行事张狂轻浮的样子,就猜到平国国君是个目光短浅的,但是再短浅的人对危险的感知力还是有的,就算秦太师说的天花乱坠,对方也知道以蜉蝣之身如何能撼动大树。

所以轻易不会答应,不过少了平国在中间的骚扰,秦太师难免会担心成事不顺,为了让秦太师最后再无挣扎之力,南宫隐祝他一臂之力,给平国送去了一颗定心丸。

平国对于顾倾城来说是唯一不可预知的变数,现在也解决了,忽然觉得危害朝纲许久的秦太师也不过如此嘛。

华钥的消息已经断了两天了,估摸着应该时间差不多了,等到最后一封信到京城,便能结束了。

黑暗中四个人分别坐在一个方向,没有点灯的屋子里只有透过窗户洒进来的月光照明,四个人的脸上有疲惫,更多的却是期待。

也不知道泰山的人什么时候动手,我都有些等不及了,秦太师也不着急?第四百八十五章 布局秦太师当然着急了,京城秦府书房,秦太师坐在书桌前面,底下一字排开两行人,像上朝一样分别立在两边。

大人,平国已经点头,即刻出兵以为大皇子讨公道的理由伐北,今晚就有战报传进皇宫,现在战王殿下明面上还在京城养病,或许会被派往前线。

大人,常守的军队已经出动,最多再有个五天就能兵临城下,将军正在等候您的指示。

大人……大人……秦太师的书房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每个人心里都既紧张又期待,他们的官职并不高,若是秦太师能推翻南宫皇室,那他们也是从龙有功的心腹重臣,混个爵位当是不难,每个人都卖力的展示着自己。

秦太师坐在上首,隐隐绰绰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一个个光影,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众人纷纷住嘴。

泰山那边如何了。

右侧第二位站出来了一个矮小的男人,朝上首的人抱拳鞠躬,恭敬的开口。

回大人,贵妃娘娘已经完成祭祀,只不过泰山地区最近多雨,娘娘的鸾驾都被困在驿馆,没法启程回京,皇上心有担心,已经派了人前去接驾了。

闻言秦太师没有作声,像是并不满意,而后转头看向最前面一直微微低头不说话的华策,拧了下眉毛。

华策,说说你的想法。

后者应声抬头,看向秦太师,从容不迫的开口。

回大人,此番皇上派出的禁军不过少数,但是加上之前护送娘娘离京的一道算起来,已经是不少的人马,皇宫守卫薄弱,是个好机会……华大人此番诧异,就算皇宫守护薄弱,京畿兵马司的人可不是吃素的,周边护城的兵士虽然不多,但也不能小觑。

华策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人急急忙忙的打断他,面露不屑的看像华策,因为这半年来,华策在秦太师面前露脸的机会实在多,超过了之前所有人的,后来有事大多秦太师也是找他商量。

谋士们隐约有种被排挤的感觉,当下难得有个机会,终于有人按捺不住,见秦太师也没有阻止,心下大悦,更加鄙夷的看向华策,正向再讽刺两句,后者却转过头来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莫名的寒意自脚心起,悻悻的闭上嘴。

王大人说的极是,皇宫薄弱,京城却并不薄弱,京郊周围的驻兵也不薄弱,所以……梁将军,有人在质疑您对秦太师的忠心呢。

忽地华策提高音量,门外走进来一个身着红褐色短打劲衣的男子,左眼下一道横贯面中的疤,让来人看上去更显得凶恶,军士中人,本就比寻常文官生的高大,又身材魁梧,一下子当去了大半的光线。

梁将军进来,冷冷的撇了一样刚才说话的人,后者吓得一激灵,赶忙移开视线,悄悄的往后撤了半步,躲开他的视线,不过按理说这种破了相的人是没有机会再为御前效力的。

只不过这位梁将军也是有手段的,从禁军一个小兵到兵马司的正四品将官,明升暗贬他心里也有恨,现在有机会一雪前耻,他自然是没有不应的。

见过秦太师大人。

梁将军对上首坐着的人行了一个军礼,后者看了华策一眼,闪过一丝赞赏。

梁将军不必多礼。

梁将军入座之后,华策才继续刚才没有说完的话。

京畿兵马司如此便算不得威胁了,到时候只要城中乱起来,直接将城门关上就是,外面的军队一律以乱臣贼子斩杀,至于泰山那边,以皇上疼爱贵妃娘娘的程度,再多派往些人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其实对贵妃的鸾驾动手是早就商量好的,只不过因为中途出现了不可抗力的大雨,打断了秦太师的计划,虽然有些小小的变动,但总体还是不足为虑的。

挥退了众人,秦太师对着空荡荡的书房,心里的野心逐渐再膨胀,他马上就能在更大更辉煌的正殿,接受更多朝臣的朝拜了。

皇上,北境武城匪寇肆虐,请皇上派兵围剿。

次日早朝时,鸿胪寺礼官的声音刚刚落下,就有人开始上奏,秦太师以为是有关平国来犯的,本来没当回事,却没想到是武城的匪寇,微微皱了一下眉,心里暗自盘算私兵现在应该走到哪儿了。

似乎也是武城附近,心中有些不悦。

噢,武城不是一直都有匪寇的吗,那些守将驻军都是吃白饭的吗,每年朝廷的军饷都装进狗肚子里面了吗。

南宫墨声音冷硬,虽然往常也都是没什么情绪的,只不过最近因为贵妃鸾驾被困泰山的事情,皇上不悦的厉害,就是在朝堂上也毫不掩饰。

秦太师忽然意识到,若是匪寇肆虐,再派兵前去剿匪,京城的守卫不就更加薄弱了,当下便按住,没有着急反驳那人的话,正好启奏的那人也并不害怕南宫墨似有若无的火气,接着继续说。

回皇上,武城一直都有匪患,只不过从前没有闹出什么大事,当地守将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算了,这一次却是将整整一个村子头屠杀了,连妇女幼童都没有放过,实在残忍可恨。

武城将军的意思,是想请皇上派兵前去支援。

哼,荒唐!武城好歹也有驻军守将,一个个的连匪寇的奈何不得,朕还指望他们能保家卫国上阵杀敌,你去传信,若是武城当地不能好好遏制匪患,守将便也不用做了,朕还不信就没有几个有能力的人,能坐的上那个位置!南宫墨愤恨的一锤定音,那人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身边的人拉住了。

皇上所言甚是,哪有让京畿的兵士前去帮助守城的驻军剿匪的,难道京城的安危便不重要了吗,王大人异想天开了。

嘲讽的话语让人皱起来了眉头,南宫墨面露不耐,并没有想听他们打嘴仗的意思,底下的人便纷纷的住嘴。

第四百八十六章 朝议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紧急军情!紧急军情!南宫墨不耐烦的挥手准备宣布退朝,秦太师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他安排的时候还没有开始,怎么能轻易让南宫墨走,只不过暂时却想不到既能留下南宫墨又不让对方生气的借口。

正巧外面传来一阵急切的奔走声,听清楚来人口中的话,秦太师皱紧的眉头松开,连因为紧张而微微耸起的肩膀也放松下来,嘴角微微勾起,来了。

启禀皇上,今晨收到与平国边境的加急战报,因为大皇子在大庆遇袭一直没有得到一个说法,平国昨晚派兵突袭聊城,且来势凶猛,聊城,聊城被破,孙将军带着军队后撤百里。

回话的小将声音越来越低,朝堂上的气氛也越来越压抑,秦太师都忍不住惊讶,原本没看好平国,却没想到居然一夜之间就能破城而入,虽然孙将军不如战王,但到底也是老将出身,怎得这么没用。

不过想到自己和平国交易是达成的条件,自己为他们提供了不少兵器,还有一小部分边防舆图,加上趁夜偷袭,想来也是打了人一个错手不及,秦太师精神抖擞。

废物!南宫墨一把将手边,不知是什么东西推到在地上,顺着台阶咕噜噜的滚下去,直直滚到秦太师脚边。

皇上息怒!众臣纷纷跪下,压低脑袋,虽然平国之前声势浩大的要找大庆讨要说法,但谁都没有真正想到他们真的感对大庆出手,且一出手还很是不凡,让朝中所有人都惊呆了,此时皇上的心情他们也能理解。

让孙强无论如何都要给朕把聊城给夺回来,区区弹丸小国,全仰仗朕的鼻息过活,当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不过是只会偷袭的小人罢了,让孙强戴罪立功,朕便不追究他的责任。

南宫墨轻哧一声,言语间很是看不起平国,说完似乎连刚才的怒火都散了不少,看着底下战战兢兢的人,南宫墨觉得乏味的很,起身离开。

顾大人,皇上这样轻敌可不好啊,平国虽小,但是这几十年来,在大庆的资助下,未免没有自己的竞争力,就从能破掉聊城就能看的出来,可不能就这样轻易的就算了。

皇上已离开,大殿之中响起不同的议论,有的忧心忡忡的聚集在顾太傅身边,皱着眉头商量着让如何才能让皇上正视平国的问题。

难道张大人觉得大庆还比不过区区平国了?且不说现在才是第一战,后面还不好说呢,没想着为皇上分忧,尽说些动摇军心的话,你莫不是平国收买的探子吧。

张大人瞥了一眼说话的人,并没有搭腔,只是跟在顾太傅身后径直离开了,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对方,后者被无视了一个彻底,不过人也不生气,官场上就是这样的唇枪舌剑你来我往。

王府那边怎么说。

离开喧闹的人群,顾太傅才低声开口问道,旁边立刻有人上前一步,同样低声的回答。

已经都准备好了,银甲军都埋伏在王府内,此外除了您府上,便是大理寺和兵马司都有驻兵,现在看似京城脆弱如一张纸一般,实则内里却是固若金汤。

秦太师的私兵在武城被截住,今早过了明路,直接被当作山匪处理掉了,另外泰山那边暂时还没有动静。

顾太傅颔首表示知道了,那人的步子慢下来些,跟在顾太傅身后保持着一个正常的距离,看上去就是正常出宫随行的一般,也没有多亲近的举动,离开正殿宫门之后,便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开,顾太傅朝着御书房去,那人朝着自己所在的衙门而去,看似毫无交集的两人。

皇上,臣以为平国不足为虑,不过泰山距离聊城说起来也不远,贵妃娘娘是为了国运前去祭祀祈福,平国也知道您对贵妃娘娘的看重,会不会悄悄潜去泰山,意图对贵妃娘娘不利。

顾太傅行至御书房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秦太师忧心忡忡的声音,听上去倒是全心全意的在为南宫墨和顾倾城打算,不过他的切入点十分正确,南宫墨却是就是十分在意顾倾城的。

闻言脸上顿时出现了不悦的神情,皱着眉似乎在考虑秦太师话里的可能性,得到了一个十分不容乐观的答案,脸色也更加沉郁。

皇上,顾太傅在外求见。

秦太师正准备乘胜追击,说服南宫墨将京中的人手多调出去一些,虽然现在京城的守卫已经很薄弱了,但是总没有坏处,而且他的私兵现在还不知道卡在哪里,顺利与否,总要为自己准备第二个方案。

听见顾太傅来了,他拧了拧眉头,似乎有些好事被打断的不耐和不悦,不过只是一闪而逝,他听见皇上让人进来,至少在明面上他不能和顾太傅撕破脸皮。

顾大人来了,下官正和皇上商量着贵妃娘娘的安危,太傅大人一下如何。

依照秦太师对顾太傅的了解,后者绝对是国家大于自家的,哪怕贵妃是他的女儿,若是和大庆有冲突,他已经会选择大庆舍弃自己的女儿的,他打心底里觉得这人骨子里比自己冷漠多了。

回皇上,臣以为平国虽小,但是却不能不正视他们的作为,昨夜破城可说是意外,但孙将军弃城而逃未免太过迅速,臣以为此战孙将军已经不可胜任。

顾太傅没有理秦太师的挑衅,只是冲南宫墨恭敬的行完礼之后,表达着自己的观念,听到他的话秦太师在心里嘲笑一声说到果然。

太傅大人难道不知道阵前换将是对军心的一大打击吗,新的大将军是不让孙将军的猛将到还算了,如若不是,难道还等着平国一路攻到京城吗,顾太傅其心可诛。

回皇上,臣知道阵前换将是大忌,但显然孙强已经倒戈,就算让他继续坐在大将军的位置上,以后也未必好啊。

第四百八十七章 说亲昨晚还没怎么样呢,他便先率兵逃走了,留下聊城的百姓被俘虏,因为大皇子在大庆遇害的消息,让平国军心大涨,臣简直不敢想象此时聊城百姓的日子,若是继续让孙强为将。

难保他不会再放弃其他的城池,真的如外面猜测的那般,一路引狼攻入京城啊。

顾太傅声泪俱下苦口婆心的劝解道,南宫墨如何尚未可知,倒是秦太师像是忽的被点醒了一般,觉得顾太傅说的有道理,他恍惚间想起好像之前听华策提过,说平国示弱,须得让他们尝到甜头才能答应合作,难道这个就是他口中的甜头,秦太师暗喜。

觉得那次无意之间发现了华策,真是一个宝藏,如若不然,之后许多事情都不一定有现在这么的顺利,孙强虽然不必战王名声大噪,但也是一个老牌将军,在军中十分有威信。

且行军风格稳重,从没发生过弃城而逃的事情,昨晚才不过一夜之间,他就率兵逃走了,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秦太师按下嘴角,做出一副忧思状看向顾太傅。

太傅大人此言差矣,孙将军为将多年,打过多少胜仗保卫大庆几十年边疆安稳,总不能因为一次败仗就否认人几十年的功绩,皇上,这样做可是会寒了一众老臣的心啊,请皇上三思。

秦太师和顾太傅各执一词挣扎不下,南宫墨被他们吵的头疼,让他们先下去,自己需要再想一想,顾太傅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看了一眼与桌前撑着脑袋的南宫墨,最终还是闭上嘴,沉默的离开了。

秦太师却半点都不担心南宫墨的举措,因为一切都在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接下来不论南宫墨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影响不了他之前的布局,心里想着脸上不由得带出些笑意。

他加快脚下的步伐,回去还是问问华策有关孙强的细节,心里也好奇对方是怎么说服孙强那个老顽固倒戈的。

臣有一同乡好友在户部任职,之前吃酒的时候无意间听到对方提起边防军饷的事情,原来这些年大半军饷拨款全都给了战王的银甲军,其他剩下地方的守将加起来都没有银甲军多。

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之前不知道这件事的事情几大军之间尚且还能相安无事,可一旦让人知道,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部都拿去补贴别人了,任谁能不生气。

更何况若论资历,战王虽然身份高,但在前线战场却还是矮几位大将军一头的。

面对秦太师的好奇,华策半点也不藏私,将自己做的事情一一告知,其实也不用完全说明白,秦太师在户部也有眼线,自然知道军饷拨款不小,但是却没想到差距居然如此之大。

心中对小皇帝的嘲讽愈甚,果然只是个目光短浅的无能小儿,连制衡人心都不懂,偏心也偏的没边儿了,那些前线的将士整日面对风沙和虎视眈眈的敌国,却吃不饱穿不暖,难怪连孙强那样固执一心向着大庆的人也能反。

看来他也算是顺应世道,改变南宫皇室的暴政,秦太师这么想着。

最近还要辛苦你一阵儿了,再过些时日就好了,你入朝的时间不长资历尚浅,我虽看重你,却也不好直接将你拔擢到一个格外显眼的位置,这样一来对你也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不过礼部对你来说确实大材小用了,事成之后必定会空出许多职位,大理寺还现在还空着,你意下如何?居然这就开始安排即位后对官场的调整了,华策心中一愣,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轻笑一声,随即有些受宠若惊的看着秦太师,后者十分满意他的反应,笑着解释。

你是个不错的苗子,年岁也尚小,在大理寺历练几年,以后未必不会有更大的出息,我还是很看好你的,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哈哈。

说着拍了拍华策的肩膀,像是家中长辈一般的,对后辈的看重和鼓励,华策停下脚步,朝秦太师一拜,落在秦太师眼里是激动和感激,只不过因着附身,看不见对方脸上不加掩饰的嘲讽和憎恨。

秦太师收回手,朝书房的方向走去,脸上是无法克制的欢喜神色,经过的丫鬟婆子们都惊呆了,什么时候看见过这样好性的老爷,估摸着是遇上什么好事了,不然也不会如此。

这般猜测着,大家的心情也都更加轻松了,做事也少了些蹑手蹑脚,华策跟在秦太师身后不远处,一言不发。

你觉得让平国的人去俘虏贵妃如何,这样也可以有效的掩盖住我们的行踪,不至于暴露的太快?回到书房,秦太师那颗沉淀已久忽然激动起来的心才堪堪平复下来,对着跟在他后面进来的华策问道。

下官觉得可行,这样一来就算之前有人怀疑我们意图不轨,但却找不到证据,又能扰乱皇上的部署,岂不是一举三得。

华策简单的思索了一下,肯定了对方的想法,秦太师果然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现在看重的后生,连想法都和自己保持在一个高度,长得也十分疏朗得体,越看越满意。

对了,华策今年应该二十有余了,可曾娶亲?华策像是没反应过来,不是才刚议论着下一步的计划,怎么又说到他身上了,一脸呆滞的看着秦太师,后者慈祥的看着他,并没有丝毫的不悦,只是静静的等待着他的回答。

回太师大人的话,下官今年二十有三,原本已经再说亲了,只不过家中祖母过身,须得守孝一年。

那你孝期还有多久?回大人,还剩下四个月。

秦太师看着面前的后生,这才开始仔细打量他的外形,身长七尺有余,比自己还高大半头,整个人气质儒雅内敛,只不过时常微微颔首,一副谦卑恭顺的模样,存在感极低,让人从没在意过他。

第四百八十八章 准备动手嗯,你家中还有哪些人,姊妹几个,田产多少,可有铺面,每月出息多少。

秦太师带入丈人的身份,看着眼前男子,前程妥妥的是有了,为人也不错,他想起后院里还有几个待嫁的女儿,本来只是动了个念头,现在却开始仔细思索起来。

从他初一开口,华策便猜到秦太师的想法了,只不过他还有些意外,没想到秦太师这么看得起自己,这样为他铺路,只不过他注定要辜负他这番好意了。

父亲早逝,只剩我与母亲相依为命,家中只剩下一个妹妹,也快到出嫁的年纪了,最近手头宽裕在京郊置了一处庄子,不大,才不过百亩,出息管住我们一家人的口粮是没问题的。

其他的便没有了,母亲不过短视妇人,不懂经营,下官为官时间尚短在京城还没有根基,加上现在多事之秋,更没有时间照管更多的事情。

说虽然是这样的情况,但是华策的脸上却并没有半点窘迫,秦太师心中更是满意,这样心性坚定的儿郎,何愁未来没有出路,而且他母亲不会管事,未来的少夫人便是当家主母。

铺面田庄都是小事,这些秦太师没有看在眼里,自家姑娘这些东西更是不缺,只不过他觉得华策自己也有本事挣到更多的田产,不过到时候事成之后,他的女儿便是公主之身,也不用担心会被屈待。

他扶了扶胡须,按下这件事,择婿和选学生门徒不同,更得多方面的考验,继续说会正事,华策不知道秦太师心里转过几道弯,见他松口,以为是嫌他条件不好,正中他下怀,便没有再放在心上。

只不过接下来的几天,他每次到秦府来,似乎总能偶遇两位小姐,虽然只是擦肩而过,连说话都没有,但是他却能感受到落在他身上越来越炽热的视线,依旧没有当回事。

反正他是不可能让秦太师如愿的,任何方面。

贵妃的鸾驾到什么地方了,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

南宫墨和目单手按压着太阳穴,显得有些疲惫,来福有心上前替他按摩放松一下,却被南宫墨阻止了,御桌对面站着身着盔甲的男子,面露难色的看着和目的南宫墨,没有吭声。

嗯?朕问你话呢,哑巴了。

请皇上息怒,臣刚才收到副统的消息,说是,说是……禁军统领吞吞吐吐的一句话都说不完整,半跪在御桌面前,头也不敢抬,不过他却能很清晰的感受到落在他身上,有如实质的目光,心一横,将自己收到的消息如实告知。

贵妃娘娘鸾驾遇袭,禁军损失了三百人,娘娘,娘娘被劫走了,经过查证,确定对方是平国的人。

你说什么!南宫墨手上的动作一顿,看着禁军统领的眼神充满的杀意,声音低沉下来,一字一句,像是敲在禁军统领身上一般,身子俯得更低了。

皇上!禁军统领还在等着皇上的怒火,却猛地听见来福了一声惊呼,下意识的抬头,却看见御桌上零散的血迹和不省人事的南宫墨,一时大惊失色,不知道如何是好。

太医,福林,快去请太医。

来福惊慌失措的扬声吩咐,禁军统领也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御书房里的混乱暂时还没有被宣扬开,不过贵妃娘娘鸾驾遇袭的事情却像是长了翅膀一样的飞到各个地方。

哈哈哈哈,这平国的动作倒是比我想象的块多了,丝毫都不拖泥带水,倒是让本官刮目相看啊。

秦太师只比南宫墨晚一步知道这个消息,在书房里放声大小,最后的号角已经吹响了,等到南宫墨向泰山派兵营救顾倾城的时候,就是他兵临城下,改朝换代的时候。

大人,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按道理说,皇上知道贵妃娘娘被劫,应该即刻派兵营救,怎么都到现在了,却还没听说宫里的动静。

书房内,有一个疑惑的出声,他是真实的担心事情会出现异样,却后知后觉的发现,似乎他话音一落,房间内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了,慌张的摆手后退了一步,想要解释,却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下官觉得此言有理,未免有些太安静了。

秦太师皱眉看着那人,不知道在想什么,却是华策开口替他解围,秦太师视线转移到华策身上,示意他继续说。

以皇上对贵妃娘娘的看重,一旦发现娘娘有危险,必然是会立刻派兵前去营救的,这也是我们一切计划的根本,如果没有这层在意,我们便也不会是这样计划安排,可到现在都还没有听到动静。

华策合理的分析道,秦太师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不过却没有他那么着急,就算要派兵,也不可能是一瞬间就能整合完成的事情,最快也得等到明早,所以他还不着急,不过也没必要解释。

太师大人,宫中出事了。

秦太师才这么想着,忽然门外传来一声急切的脚步声,书房们被打开,来人急匆匆的跑进来,连行礼都来不及。

贵妃娘娘鸾驾遇袭的消息刚传入宫中,皇上就急火攻心晕倒了,此时宫里已经下旨不准任何人进出。

秦太师猛地站起来,这倒是出乎意料的事情,要是早知道,他今晚说什么都要留在宫中,得知自己错过了绝佳的好机会,秦太师暗自懊恼着,华策却皱眉看向来人。

皇上晕倒了,那是谁下令禁宫的,太后?是,是沐妃娘娘,她手上有皇帝玉牌和禁军令,现在已经将皇宫内外都守的严实,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若要强攻,也得要超过禁军十倍的兵力,才有一丝成功的机会。

来人面露颓丧,谁都没有想到,最后关头出现意外的居然是一个深居后宫谁都没有放在眼里的后妃,秦太师面露阴狠,手掌握成拳,一言不发。

第四百八十九章 突变像是也没有想到,那小妮子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他背后捅刀子去,现在立刻让兵马司的人去将沐妃母家的人即刻捉拿,哼,幸亏本官没有一时心软撤掉沐府的看守,让守在喇叭胡同的人直接动手,不用留情面。

秦太师面色阴狠的说着,到这会儿他都还没有将小小的沐芸看在眼里,只想着等他将沐家人拿捏住,到时候沐芸控制着皇宫,他就白白的坐收渔翁之利不是正好,这么想着他便也没有那么生气了。

大,大人,沐府已经是一座空府了,周围的人都说,那家人已经搬走好几天了,连下人都一并发卖了。

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派出去盯着他们的人都是摆设吗,搬家这么大的动静既然半点风声都没有听到!秦太师彻底失去理智,猛地站起来看着前面的人,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心里却忽地生出一些惶恐不安的情绪来,感觉似乎有种事情即将脱离他的掌控,不,他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哼,她一个小小的后妃,既无所处,又没有强大的靠山,就算是把持住了小皇上,又能如何了,说到底也不过是个空有野心却没有脑子的蠢货。

事发突然,秦太师也是被刚开始的愤怒冲昏了头脑,现在冷静下来理智也慢慢回笼,皇上晕厥的事情现在知道的也也就在场的这些人,那小贱人先不用管,你们专心将自己手上的事情做好,皇上突发急症,明天当是不会早朝,手上的事情不能乱,华策你联系一下常守,看看私兵到哪里了,泰山那边平国也不能不防。

慌乱也不过一瞬间,到底是筹谋了这么多年的老江湖,秦太师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事宜,只不过心里却还在想着沐芸,他并不相信对方有胆量敢跟他作对,而且就像他说的那样,一个年轻的无所出的后妃,她这么做若不是有利可图,又怎么敢冒下这样的大不韪。

所以他们之间还藏着一个看不见的敌人,秦太师皱眉,回事谁呢。

大人,西北角那边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了。

华策看着陷入沉思的秦太师,也猜到他此时回过味来了,对于沐芸这样动机不足,又漏洞百出的把戏,除了刚开始的震怒之外,根本不用想就知道着中间不对劲。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秦太师才恍然大悟,皇宫西北角不就是冷宫的方向,那里还住着一个看似毫不起眼,实则也是一个不小的威胁的宴长安,他怎么忘了。

呵,倒是忘记还有他的事情了,当初说要送本官一份大礼本官收下了,这次又是搞什么鬼呢,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本官要是再不去会会他,倒是白费了他这番心思。

秦太师面无表情的说着,通常他露出这样的神情的时候,便是有人会倒霉了,只不过现在他自己还没发现,所有的事情早就不是他想象的那样了。

老爷,刚才门房来了个黑衣蒙面的男人,留下这东西就走了,不知道是什么,您要看看吗。

秦太师的话音刚落,书房外就传来管家的声音,秦太师下意识的挑眉让人进来,是一封没有封口,且并不厚的一封信,单看着既没有什么特别的,也没有危险性,秦太师抬手接过来。

哼,区区小儿也敢跟本官这么大口气说话,倒真是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便当真以为大庆是吃素的,去给兵马司梁将军送信,让他立刻按照咱们之前说好的出兵,便也不用等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秦太师狠狠的在桌子上一拍,震的在场的人心底一颤,不自觉的缩着脑袋,不知道那信纸上面写了什么,居然让太师大人这么生气,甚至准备直接派兵?众人都觉得不妥,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阻止此时明显怒火翻腾的秦太师,那封信华策没看见,但是上面的内容他却知道的清楚,甚至今晚发生的事情也是他和皇上早就商量好的,秦太师此时的反应完全在他们的意料之中,至于出兵,是要的,不过不是这个时候。

大人息怒,此时还不是最好的时候,且宫中变数太大,到时候得不偿失啊。

你看看,那狗碎已经爬到本官头上来了,难道还要本官退让不成,如不现在就给他见识见识厉害,往后还不知道有什么样的把戏朝本官使呢,狗崽子养大了确实应该早做防备。

秦太师从来都没有将宴长安放在眼里过,就算之前在金陵明显能看出他手段不俗,可因为有南宫隐在前,他根本也看不见宴长安,就算后者击杀大皇子正中他下怀,他也没有明确表示过接纳,不过也没有拒绝就是了。

大人此番差异,且不说现在皇上情况具体如何,就算真的不好了,距离殡天也还有一段时间,就算我们师出有名,但到底不是正统出身,那位正好可以帮我们解决这个麻烦啊。

华策勾了勾唇,半张脸掩藏在烛火之下,被照亮的另一半脸看上去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厉鬼,秦太师下意识的后撤了半步,再看对方已经恢复如常,便只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你打算怎么做。

他不是说给皇上下毒了吗,就冲这个就够了,现在宫里的消息还没有传出来,再过不了两个时辰,先看看宫里怎么说的,另外他不是想要咱们手上对于京城守卫的指挥权么,给他就是。

兵马司和金吾卫咱们早之前就计划好了的,也是为了避免有这样的情况发生,说好成事之前不会再有往来,您觉得如果那位拿着你的手牌找上去,还能得到什么助力,梁陈两位将军,可都不是吃素的。

没等秦太师疑惑质问,华策直接将剩下的话一股脑的全部说出来,秦太师锁紧的眉头渐渐的放开了,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第四百九十章 动手原来当初你提议直接将计划路线列好,且收回了交往令牌是这个用处,难道你早就猜到宴长安会不安分,抢在我们前面下手?秦太师略有怀疑的看向华策,后者丝毫不惧任由他打量,唇角向上勾起,和往常一般无二的谦恭的模样,冷静的开口。

不算是早就猜到了,只是那位几次三番的向咱们提出合作的事宜,且他也并不是全然没有势力的光杆之身,不过是为了预防万一罢了,军情不比其他,变数太多,若是还留下一个可以代表身份的东西,那却是相当于给自己埋下了一个炸弹了。

臣谨小慎微惯了,承蒙大人不嫌弃下臣的小家子气。

华策一番话说的诚恳,不着痕迹的捧着秦太师,后者被他捧得高兴,虽然当时他并不知道华策收回令牌且让兵马司和金吾卫的人都不准相信拿着令牌来的人,当时只是觉得似乎也没有什么要过多交代的,便同意了他的做法,没想到却是帮了自己一把。

华策心思缜密,本官果然没有选错人。

秦太师心中火热,对于华策也越发看重,之后行事对于对方的意见也采纳居多,华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之所以将宴长安扯进来,除了让秦太师意识到危机之外,也是向接他之手将人彻底铲除。

到底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虽不主动出手,却不能给对方留下一丝一毫可能伤害到他们的可能性,此时的宴长安还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一把,他敏锐的发现,似乎周边的看守越发的多了。

自从大皇子死后,庆烟宫外的人便多起来了,看着虽是宫女黄门的打扮,但他又如何不知道这些都是来监视他的,也不着调今晚是怎么了,外面的脚步声越发的嘈杂起来,人也更多了。

现在还不到深夜,宫里到处也都还有人走动,每个人都低着头脚步匆匆,气氛有些莫名的紧张,被咒骂的沐芸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此时也坐在自己的湲湘殿,眼神一直往门口瞟去。

怎么了,打听到什么了?一个步履匆匆的人从外面跑进来,沐芸听见脚步声就一直不错眼的盯着门口,果然是红柚回来了,她连忙紧张的询问。

娘,娘娘,御书房外面都封禁起来了,任何人都靠近不得,甚至连宫道上都封禁起来,连过人都不准,奴婢只能悄悄的趴在墙边偷偷听些消息,不过还是什么都没有。

只说是皇上下令将皇宫封禁的,现在能见到皇上的也就来福大监和禁军统领,大监一直跟在皇上身边,奴婢连他的面都见不到,禁军统领就更不用说了,不过奴婢回来的时候还碰上了明月宫的白梨,她说她有消息,奴婢便将人带回来了,您要见见吗。

快把人带上了。

沐芸当然要见了,现在宫中人心惶惶,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上午听说贵妃娘娘的鸾驾被困在泰山回不来了,她心里还在默默的高兴呢,祈祷着最好永远不要回来了。

才高兴没多久,却被告知说从当下开始,各宫娘娘小主都不可以随意走动,若是冲撞了,便直接当作细作处理,突然传来的消息,吧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沐芸心下意动,猜到可能出事了。

在守卫还没有那么森严的时候,就让红柚以去太医院拿药为由,让她出去打听打听消息,却到现在才回来。

见过沐妃娘娘。

少废话了,直接说吧。

沐芸多多少少有些看不起白梨,要不是想听听她口中的消息,现在也不会让她进来的。

回娘娘的话,奴婢今早去领月奉,却听到说贵妃娘娘的鸾驾被困在泰山,宫中禁军已经是最少保证皇城安全的数量,不能再遣,有人提议说出动金吾卫或者兵马司的人,皇上拒绝了。

沐芸心下一喜,不由得在心里猜测南宫墨的用意,眼神催促白梨接着往下说。

接着奴婢在封禁之前去了一趟御膳房,回来的路上看见六部衙门外有人匆匆离开,本来和奴婢没有什么关系,奴婢也不好奇,只不过还是听见有人议论您。

议论我什么?沐芸皱眉,没想到这中间还有她的事情,皱眉,心里微微有些不安。

说您是嫉妒贵妃娘娘受宠,巴不得她在泰山回不来,才拖着皇上不让皇上派兵,虽然皇宫封禁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似乎全都是有关于您的不好的传言。

你胡说,我怎么没听到,就凭你一个毫无背景的宫女,从那里听到这些的,现在这个时候,可由不得你攀咬我们家娘娘,什么东西,娘娘,您别信她的话,这小妮子能背弃原主,又如何能真的相信她呢。

红柚厉声喝止了白梨的话,眼神不善的盯着她,再回头劝解沐芸让她不要往心里去,可沐芸却忍不住开始在心里默默的回味白梨的话。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也就是说现在有人用她的名义准备对贵妃不利,或者更直接捣毁她在南宫墨面前的形象,不,不对,皇宫封禁,这是以前从来没有的事情,沐芸心中的不安达到顶点,她觉得有事发生,却就是想不到是什么事情。

红柚,替本night宫研磨,本宫要写信去问问。

沐芸忽地沉下脸,现在这个时候,能有机会知道所有事情真相的便就只有一个人了。

务必将信放好,不能被人发现。

沐芸想到的人就是秦太师,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秦太师看死了,还在巴望着对方给她送消息,一封信写的言辞诚恳,只不过却无论如何也到不了秦太师的手里了。

咱这位沐妃也是心思巧妙的。

南宫墨此时大刀阔斧的坐在圣殿的御床上,身边只有来福禁军统领,外面里三层外三层的守着,连一直苍蝇都飞不进来,说话间也少了写顾忌,南宫墨似笑非笑的看着手上的信封。

第四百九十一章 落定次日清早,各个内臣都收到皇宫的消息,说今日皇上身体欠佳,不上朝,虽然具体的消息没有传出来,但是各位大人都有自己的眼线,对于宫里的消息多少都有了解。

聪明的人早就嗅到了硝烟的味道,并没有出头,只是好好的侯在家中。

沐芸的那封信没有送出来,但秦太师还是收到了一封来自皇宫的署名沐妃的信,就在宫中来人传话之前。

大人,咱们真的要相信沐妃娘娘吗,可那位也还在宫中,若是……这妇人也不是傻的,那宴长安被人看守着,轻易出不去庆烟宫的门,和那沐妃离得远的很,她知道想要维持现在的风光富贵的生活,连带着家族一起受益,只有我才是她最佳的选择。

秦太师这番话说的极为自信,闻言对方也没有再阻止,哪怕他心里觉得这件事总有蹊跷,不过也还是把心里的担忧咽了回去,总不能在这个时候扰了大人的兴致。

此时秦太师正坐着马车朝皇宫驶去,因为有沐妃娘娘给的皇帝玉牌,特许秦太师进宫的御令,所以他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宫。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秦太师被带到一处后殿,并没有看见皇上,也没有看见沐妃,不过身边跟着华策,让他心中略微安心,再往里走了两步,秦太师看见来福大监正恭敬的侯在床边,床上躺着一个人,他毫不怀疑那是不是皇上,对着人行礼。

没有任何反应,秦太师心中疑惑,更多的却是窃喜,看来那小妮子真的没有骗他,只不过将他引导这儿来,自己却不路面,他也高兴不清楚那女人是什么意思了。

大监,皇上这是怎么了。

屋内只有他们三个人,和床上躺着的不省人事的,秦太师故作关心的询问,回答他的却不是来福,而是一个浑厚低沉的男声,和伴着声音从床上做起来的人。

秦太师这么关心朕的身体,倒是让朕受宠若惊啊。

南宫墨身着寝衣面色苍白,看着不甚健康的样子,秦太师虽然心中疑惑,但看他这样,想来昨晚的消息是没错了,不过沐芸不在这儿,南宫墨却醒了,他在心里将这中间的过程自行补充完整。

大不了就是沐芸暴露了,被南宫墨处理了,那他的计划……秦太师眼眸暗了一瞬,反正进攻之前他已经安排好了,也不怕南宫墨一个将死之人。

生为臣子,自然是关系皇上龙体的,只不过皇上身体欠佳,倒是让老臣担心了。

嘴里的话还维持着恭顺,不过身体却站的直,半点躬身都没有,态度上更多的是敷衍和张狂,眼中的野心迸发。

秦太师也不用装了,朕变成现如今的样子,可是太师大人一手促成的呢,让朕猜猜,朕身边都有哪些人是你的。

咳咳咳,算了,朕如今也没有精力了,请太师大人赐教。

南宫墨半握拳抵唇轻咳了两声,脸色更加惨白了,秦太师以为是沐芸的手段,丝毫没有怀疑,现在这荏弱的样子,他也毫不担心对方会对他不利。

皇上这是说的什么话,不过战王早就不在京城了您还不知道吧,不过也好,省的让您亲眼见到同胞兄弟对你兵刃相见,至于贵妃娘娘,现在应该在路上等着您了,臣不会让您孤单的。

秦太师笑得温和,嘴里的话却字字珠玑,南宫墨震惊的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人,似乎觉得他这副样子很可笑,秦太师再也维持不住假意的恭顺,哈哈的笑出声。

所以副统也是你的人,难怪。

皇上这就猜到了,其实不止呢,还有兵马司,金吾卫都已经是臣的人了,更别说朝中百官为臣马首是瞻,您这皇帝做的窝囊,不如让给下臣来做吧,好歹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臣也不会对您赶尽杀绝的。

秦太师故作疼惜的看着眼前的小皇帝,脸上却再难维持这假装的善意,哈哈的消除了声,外面似乎乱起来了,秦太师的声音才慢慢停了下来。

皇上,外面正在上演一处好戏呢,要不和臣一起去看一看?秦太师测过身,露出门口的方向,殿门关着,并不能看见外面的情况,只能听见兵刃相见的声音。

太师大人好雅兴,既是随后一次了,朕也随你去看看。

南宫墨也勾了勾唇,惨白的脸色有种奇异的色彩,秦太师只当他是强撑着身体,没有当回事,行至门边。

还是别开门了,刀剑无眼,若是伤了人可就不好了,皇上千金之躯,又如何能受这样的罪过。

秦太师假意说到,透过半透的门纱看着外面厮杀的身影,倒下的人越来越多了,他唇边的笑意也越来越深,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外面的声音彻底安静下来,秦太师转身对这南宫墨笑着说。

看来是结束了,皇上和臣一起去看看吧。

秦太师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南宫墨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秦太师被他这样的表情,弄的有些不适,不知道都这个时候了他怎么还能笑得出来的。

看来皇上也是见过大场面的,这个时候也还能笑得出来,待会儿也要能笑得出来才好啊。

秦太师压下心里那一阵不悦,也不等南宫墨了,直接推开门,一把钢刀横在他脖颈之间,秦太师下了一跳,以为他们弄错人了,十分不悦的瞪了旁边的人一眼。

你看看清楚,我是秦太师,你们未来的主子,还不赶紧的把刀拿开,里面的才是要捉的人。

说完之后,那把钢刀果然挪开了一些,只不过还没等他松口气就又架上来了,秦太师愕然,此时南宫墨也走出来了站在秦太师身边,旁边举着钢刀的男子侧身给他让出个位置,秦太师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参见皇上,臣等救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门外台阶下依次跪着禁军统领副统领,金吾卫大校,兵马司上将军,外面甚至连一举尸体都没有,根本不是他想象中血流成河的场面,秦太师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

你,你们背叛我!太师大人这是哪里的话,自来百官都为皇上效力,何来背叛您一说。

清冷中带着丝丝笑意的女声,在现在这严肃的场合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秦太师下意识的回头,看见一个打扮端庄华贵的美丽女子,不是顾倾城又是谁。

你没死!话音刚落,跟在顾倾城身后,依次是南宫隐,顾太傅,和所有的内臣,秦太师的声音哑在喉咙里面,要是这个时候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话,那他就真的成了傻子了。

我当然没死,我不仅没死,甚至连泰山都没有去,常守的私兵数目是不少,本以为会费一番功夫呢,没想到不过一群乌合之众,才不过小使手段就不行了,倒还废了我的心思。

顾倾城走到南宫墨身边,从来福手上接过他的外袍给人披上,许久未见的夫妻二人,四目含情的看着对方,不过现在不是个好时机。

刑部尚书,大理寺左卿,九都御史将人带下去,仔细审问。

南宫墨从来言简意赅,直接点了三个人,扬了扬下巴,让禁军直接将人带走,后面那些不明所以的朝臣,不知道只是一个简单的早朝,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简直出乎意料。

魂不守舍的出宫了,甚至以为是自己的一场梦,直到过了几日,听见秦太师罪大恶极斩首示众,秦府全族成年男丁斩首,妇孺皆充作官奴,流放三千里,才后知后觉的回神,原来那天真的不是梦。

秦太师这个盘踞朝中数十年的毒瘤一倒,多年沉疴都浮出水面,最骇人听闻的便是数十年前的萧家灭族案,和十多年前华家满门流放案,震惊朝野,那些曾经在秦太师手底下做事的人最近都战战兢兢的。

生怕那天皇上想起来,连他们一起处置。

后史书记载,大庆启祐帝,一生勤政爱民,多有建树,在大庆十余位帝王中都数一数二,即便斩杀逆臣也从不连带,获得朝臣死心踏地的追随。

皇后顾氏倾城,出身显赫,与帝王一生恩爱,育有两子一女,医术卓越,救疫区百姓于危难,名声显赫。

战王隐,征战沙场,保卫大庆边境几十年安稳,银甲军威慑四方,令敌族不敢来犯,深受百信爱戴。

战王妃顾氏清漪,神思甚敏,与王爷配合征战,吞并平国,在军中颇有声望,与王爷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谈,令天下女子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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