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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挥鞭

2025-04-02 01:03:44

沈熙踏着余晖从另一头进了槐树胡同, 心情极好。

给人添堵就是给自己顺气,这话说得一点没错!当今圣上勤政爱民并非虚言。

据说,还是皇子时, 他就时常感叹, 世人不易,百姓更是艰难,曾发下宏愿,要还天下一个清平盛世, 让所有百姓冬有衣,夏有粮,再不受饥寒之苦。

若是知道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乞丐艰难求活, 却依旧只能像蛆虫一样被远远赶走,百姓勤恳一生, 依旧担惊受怕, 生怕哪一日, 也被拦在城门之外,不知圣上是个什么心情?看着她眯眼打量侯府大门, 永安侯府守门的小厮心惊肉跳。

听说上一回昌平侯府人上门, 整个正门连门框都没了。

小厮看了眼拳头厚的门板,咽了咽口水。

沈三公子只带了一个小厮,他们这么多人, 应该能保得住大门吧?沈熙没上前, 只远远地啐了一口, 便甩着胳膊, 晃着腿往回走了。

刚到巷子中间,便见一人一马迎面而来。

呦呵!沈熙冲着那人呼了个口哨。

见鬼了, 她竟看见顾潜从她家那头进来了!这,可真他娘地心有灵犀啊!顾潜早看见了沈熙,正是见她从永安候府那头过来,他才调拨马头,进了这头的胡同。

侯爷,巧啊,要不,进门喝口茶先?沈熙小跑上前,仰头热情招呼。

哦,对不住,忘了侯爷从不喝外头的茶,怕有美人投怀送抱,啧啧,真是可惜了!她目光落到顾潜的小腹上,一脸怜悯,随即又往他身前靠了靠,冲他挤了挤眼,压低了声道,我虽年纪小,可也知道那事对男人顶顶重要,侯爷切莫讳疾忌医,要不,我给您荐个人?顾潜厌恶地看了她一眼,想起刚才面圣的情景,眼里闪过一丝阴霾。

圣上倒是召见了他,却让他在书房外等了半个时辰,听他磕头认错,态度也依旧亲善,却说了句,到底年轻气盛,还需多历练历练!这话一出,他心就沉到了底。

世人都说他得圣宠,却不知他永安侯也只是挂着侯爷的名头而已,毫无半分实权。

因着二皇子妃以及他父亲的事情,圣上对他们永安侯府的态度一直让人琢磨不透。

祖母本还想韬光养晦,是他坚持入宫,给三皇子做陪读,给圣上当侍卫,将自己以及整个候府一览无余地展示在圣上面前,总算换得圣上的几分信任。

借着这份信任,加上十几年的隐忍,三四年的谋划,他才能谋得兵马司指挥使一职。

虽是闲差,可总算跟兵部搭上了勾,日后好好谋划,不愁没有出头的机会。

可如今,计划按部就班,眼看就要初见成效,却因这纨绔的一句胡言乱语,转眼成了空。

他看着下面那人,黑的脸,红的唇,再加上那邪里邪气的笑,如同地狱恶鬼一般。

不,这人就是恶鬼,初次见面,便让他的腿受了伤,再见面,又打乱了他的计划,更别提博古轩的事!他转过头来,双腿一夹,手腕转了个圈,乌黑的鞭子便高高扬起。

沈熙高扬着头,看着他眸光沉沉,看着他郁气陡生,迅速朝后退去。

饶是她反应迅速,绕是铁柱眼疾手快,鞭尾还是扫到了肩头。

衣帛撕裂,漏出一线白皙。

我祖宗!沈熙双眉倒竖,爆骂出口。

见那人置若罔闻,一把脱下鞋子,冲前面的人远远扔了出去,却连丝马尾也没碰到。

石奎听说三公子和顾潜在巷子里遇上,就觉不好,等他跑出来,一眼便看到顾潜挥鞭打马,那鞭子却直直朝着沈熙的脸上甩去。

他提起手中的刀,一头冲了出去。

身后,十来个护卫齐齐拔刀,紧随其后。

沈熙还要叉腰大骂,就见石奎带着护卫,提刀追着顾潜去了。

马蹄声在巷子里发出清脆的哒哒声,十几双脚却如军曹点鼓,又急又快。

她一呆,立刻撒丫子追了上去。

顾潜这混球借着扬鞭抽她,她可不能让石叔就这么打上门去,白送了把柄给人。

回来,都给小爷回来!可石奎这会儿哪里听得见她的喊,一门心思要把场子找回来,连带着后头十几个护卫也蒙头向前。

侯爷临行前说了,他这一门老小就全交给他了!如今,在他们昌平侯府门口,顾家那厮竟然就敢打人!奶奶个熊!可两条腿的人到底跑不过四条腿的畜生!眼看着顾潜进了候府,眼看着候府里冲出来几十个身强力壮的护卫,他眼中喷火,高声吆喝,小子们!给老子打!话刚说完,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人拉住。

回头一瞧,三公子拽着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龇着牙,拎着裤腿儿翘着脚。

石叔!您,就不能,慢点跑!脚底板,烂了都!她将翘起的脚抬高,戳到石奎跟前,雪白的袜套早已乌黑一团,混着一片红。

石奎刚提起的士气被她这话一打岔,顿时泄了。

铁柱,先扶公子回府去。

石叔,我脚太疼了,站不住了!石奎冲着铁柱瞪眼。

可铁柱依旧像个木头一样,呆傻地愣在一边。

公子,等我打完,咱们再说话。

沈熙站直身,收起那一脸嬉皮笑脸,石叔,这事交给我吧,若是不行,您再带人打上门来。

石奎盯着她看了半晌,终究放下了手里的刀。

老夫人听说沈三被顾潜抽了鞭子。

当即就要找诰命服,要去告御状!沈熙顾不得脚上的伤,又直奔后院。

这事儿可劲不住告,一告,她在后面煽风点火,四处造谣的事儿就瞒不住了!老夫人扒着她肩膀上看了又看,见那道鞭子留下的红印子已经找不到了,倒是脚上被石子划了几个不小的口子。

老夫人一阵心疼,也不放她回去,立即吩咐人给她清洗伤口。

秦夫人忙带了人避了出去,将沈缈也拦在了门外。

老夫人一边看着她上药,一边抱怨,扔什么不好,非要扔鞋去!瞧瞧,没砸到人,自己倒是一脚的伤!这杜家也忒不像话!门前的道儿都不知道扫!还当什么御史!我看呐,他还是趁早告老还乡去,也好给人腾出地儿来!紧挨着昌平侯府的是杜御史府上,虽做着诤言进谏的活儿,却没一颗坚强不畏死的心。

挨着昌平侯,对着永安侯,生怕这两家哪天一个不和又干起来,殃及了他这一家老小,早将自家的后门当了正门,哪还管槐树胡同那块地干不干净?若不是街道司的人十天半个月过来清扫一次,那中间一小截儿的路还不知道得脏成什么样儿了!想起什么,老夫人转头吩咐王妈妈,从明儿起,让门房将杜家的那截儿道也给扫了!看他老杜还有脸没有!吩咐完王妈妈,她又接着唠叨沈熙。

你说说你,有什么事不能先回来,非得自己冲上去,养了护卫家丁是干什么的?再不济,那也有你师父呢!还有,你师父他要打,就让他打好了,你拦着干什么!咱家可是站着理儿呢,他一个侯爷,还有脸来欺负一个小辈儿?把他给能耐的!老夫人越说越气,刚岔走的怒气又重新积聚了起来。

知道了,祖母!下回啊,孙儿再受欺负了,第一个告诉您,让您敲登门鼓,到圣上面前告他!非告得他丢官废爵,不满门抄斩,咱们誓不罢休!哼哼!听她那两声哼哼,老夫人一瞪眼,一巴掌拍到她胳膊上,净胡说八道!拍完,又想起她这肩上的伤,又低头扒拉着看。

沈熙看她满头银丝,眯着眼,小心地翻着自己的衣裳,不再插科打诨,温声安慰道,祖母,真没伤到,您放心!老夫人又翻看了一遍,这才放下心来,等你祖父回来,定要好好教训那小子!行,让祖父把他家门再拆一遍!再抽上那混蛋十鞭八鞭,这才解气!老夫人一拍手,对!就这么办!说完,两人一同笑出声来。

见她脚上好了药,老夫人又勾头仔细看了一遍,这才放心,目光落在那一截粉嫩的脚上,笑道,仨儿这脚生的好,小小巧巧的,不像你祖父,倒有几分你姑姑的模样!沈熙眼皮一跳,张了张脚丫,利索地套上干净的袜套,那是!我可是尽挑好的长!说罢,垫着脚,起身告辞。

回了宣武阁,沈缈,沈煜,沈珏接连拜访,就连总是独来独往的沈源也露了面。

见沈熙没什么大碍,沈缈放了心。

她这是第二回 来宣武阁,上次急急来回,都顾不上好好看看,这回自然赖了不走,围着她问七问八,俨然又是一个老夫人。

沈煜倒是常来宣武阁,见沈熙翘着脚,自觉当了主人,热情地招呼几人。

沈珏却满身不自在。

他听说后院守门的婆子被卖,夏浓又被老夫人打了二十板子,一连做了两日的噩梦。

今日听说沈熙被顾潜打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高兴,不用沈煜拉,自己便主动过来了。

可一看沈熙似笑非笑的眼神,他就又气短了三分。

再看屋里的陈设,果然要比自己院里的清雅贵重,三分气闷成了九成九,看哪儿,哪儿都不顺眼,只想着早早离开。

沈源除了进门问侯一句,再不开口,只盯着架上那根御赐的鞭子,不时扫过一眼。

沈熙看着他们神情各异,笑了笑,没再说话。

晚上,三爷竟也派了人过来慰问,说得却是让她安分守己的话儿。

沈熙平静地听完来人的传话,心里半点儿风波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