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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换药

2025-04-02 01:03:44

李卫的身上的伤不少, 墨棋先前已经替他处理了一番,可两条腿却棘手得很,再不医治, 只怕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李卫却浑不在意, 对他而言,将消息传到,就是死也值了,更何况还能在这里看见三公子和府中兄弟。

宋城往南便是灵州, 沈熙与王充商量过后,决定派两名护卫送他去灵州,之后若是风声不紧,自然可先行回京, 若是路上不太平,那便干脆寻个隐秘的地方住下养伤。

李卫听说要派人送他, 哪里肯。

他如今废人一个, 却还拖累大伙儿前去营救侯爷, 倒不如就此了断。

沈熙按住他的手,轻声道,李叔, 您可得好好活着,若是祖父有什么不测,您就是唯一帮他洗脱冤屈的人, 所以, 您身上可不止您一条人命, 而是我昌平候府上下一百多口的人命!她这话一出, 李卫再不敢多言,只得含泪咬牙应了。

她想了想路上的情形, 到底不放心,转头问顾潜,侯爷的护卫可到了?顾潜只拿一双眼盯着她看,却不说话。

墨棋一看,忙给众人使眼色。

王充犹豫了一下,又看了沈熙一眼,到底带人避到一边,铁柱和丸二却依旧站在一旁。

她回头看了一眼,对铁柱道,你们也先下去吧!铁柱闻言,立刻拉着丸二走了。

侯爷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吧?你先换药!顾潜的声音夹杂着隐隐的怒气。

他怎能不怒,她一个女子,年不过十五,日行千里未叫过一声苦,在男人群中厮杀不见一丝退缩,护着下属,安排别人,却忘了自己也受了伤。

沈熙没想到他竟然是为了这事,隆起的眉顿时舒展开,侯爷放心,我的伤并无大碍,我一会儿自会包扎。

伤在后背,你又如何包扎!她一愣,随即挑了挑眉,神色揶揄,要不,侯爷助在下一臂之力?顾潜看她那副神情,一张脸顿时烧了起来,转身就要走,刚跨出一步,又黑着脸转了回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就往林子深处走去。

沈熙想着他脸皮薄,激他一激,他自会走开,没料到他竟又掉了头,正要甩开,可一想受伤的位置,到底没再坚持。

两人寻了个有遮挡的地方停下,她背对着他坐了下来,衣衫半落,只见白皙细腻的后背上,血红一片,一道狭长狰狞的刀口前深后浅,血肉模糊,从右肩向下落至另一侧的肩胛骨,稍稍一动,便渗出细小的血流来。

顾潜拿药的手微微颤抖,知道她受伤。

可没想到,这伤竟如此严重,换了旁人,也要喊上一声,可她却说小伤!他拿出帕子,小心地伸手去替她擦试周围的血迹,手刚碰上温软的肌肤,浑身又是一颤,赶紧缩回,头也转到了一边,脸上的红云瞬间蔓延到了耳根。

沈熙也愣了愣,那一阵快如闪电的酥麻由后背袭遍全身,惊得她一时没回过神来。

再回头看去,只见顾潜满脸通红,心中那阵乱跳渐渐缓了下来,她挑了挑眉,侯爷若是手不稳,那便换铁柱来吧!顾潜听她说这话,想到那个叫铁柱的日夜跟在她身边,立刻冷了脸,你休想!她嘿了一声,正想驳他,背后忽地传来一阵剧痛,立刻倒抽了一口凉气。

顾潜听到那粗重的吸气声,忙将手缩回,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不安和紧张,对不住!他是被她给气糊涂了,手下一时没个轻重,倒又伤了她一回!沈熙听得他话里的懊恼与小心,到嘴的讽刺也咽了下去,转过头去,无妨,侯爷自便就是!顾潜闻言,再不敢分神,目光只盯着那裂开的伤口,专心替她清洗起来。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只听得见林中虫鸣风动的声音。

墨棋看着两人出来,脸上一喜,连忙迎了上去,守在另一边的铁柱也跟了上去。

沈熙见铁柱目光担忧,忙安慰道,没事,一点皮肉伤而已。

铁柱点点头,看了顾潜,垂下眼皮。

墨棋看着顾潜,抱拳道,属下刚捉了只山鸡,已经剥了皮去了脏腑,您看是熬鸡汤还是?他虽对着顾潜说话,眼睛却瞄向一旁的沈熙。

顾潜却皱眉斥道,胡闹!追兵尚在,熬什么鸡汤!忽见墨棋冲他一个劲地递眼色,立刻想起来琴妈妈的话来,反应过来,立刻闭了眼,一言不发地大踏步向前走去。

沈熙哪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看了眼前面的顾潜,眼里闪过一丝笑。

璞玉说他精于世故,圆滑老道,如今看来,也不尽然。

众人见他们回来,忙上去询问,听说只一点小伤,倒都松了口气。

一旁的顾潜看着言笑晏晏的沈熙,撇过头去,低声吩咐了墨棋几句。

墨棋听完,立刻高声应道,是!属下这就让人护送李大哥去灵州!顾潜顾不得追究墨棋的擅自作主,只觉得他那一声李大哥颇为刺耳,立刻皱了眉。

不是,是李叔!墨棋连忙改口。

沈熙在他二人身上扫过,冲顾潜拱了拱手,多谢侯爷!她本就打算跟顾潜借人手,如今他主动提了,倒省得她开口。

顾潜撇过脸去,几不可见的颔了颔首。

送走了李卫,沈熙与王充商量了一番,决定顺着北蛮逃跑的路径,径直往北。

谁知,正要出发,送李卫的护卫突然跑了回来,说是发现了候府的记号,众人连忙上马前去查看。

记号确实是候府密探用来传递消息的记号,可指引的方向却是东南,众人一时有些拿不准。

有人亲眼所见,说侯爷他们是跟在北蛮人一路向北逃走的,李卫也说侯爷是从北门出的城,会不会是记号被人改过了?沈熙想到吴堡的劫杀,眼睛一亮,立刻朝着顾潜看了过去,见他冲自己点了点头,立刻吩咐,掉头往东南。

顺着记号的指引,他们一路到了灵州,短短一天的路程,他们却用了两天半,只因这一路巡查的官兵不断,他们只得绕路躲开,可正因如此,她更加断定他们的方向没错。

可过了灵州,记号突然又变了方向,指向了东北,他们顺着方向到了清水镇,接着又掉头奔向西北的红山镇,随后,线索便突然中断。

王充的脸有些发白,喃喃出声,不会的,一定是搞错了,一定是这样!就连铁柱也有些站不稳,他爹可是一直跟在候爷身边的。

沈熙的手紧紧攥着缰绳,脑中不断地劝说自己,不会的,他们一定还活着。

顾潜见了,立刻催马上前,沉声道,昌平候一定还活着!她转头看过去,眼里有那么一丝不确定。

他看着她那消瘦的脸庞,眼里闪过一丝心疼,线索突然中断有可能是他们遇到了突发情况,来不及作记号,也有可能做好了记号却无意间被破坏!总之有很多可能。

也有可能是最坏的那一种。

不,你想想如今的谣言,若是昌平候已死,这样的流言只会适得其反。

她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时间越久,关于昌平候的流言不但没有平息下去,反而越演越烈,越说越离谱,甚至扒出昌平候的身世,说他乃是北蛮野种,潜伏中原多年,就是为了给北蛮传递消息,还有说他本就是北蛮的大将,二十年前的突儿兀都的惨败都是由他一手策划。

若昌平候已死,这样漏洞百出的流言在西北传播也就没了意义,只会让人们怀疑背后的真相,同情昌平候戎马一生,却不得善终善名。

对手不会犯这样的错误,那只能是因为昌平候还活着,针对他那暴躁耿直的性子,想要用这样的流言逼他现身澄清。

想明白其中的道理,她的脸色好看了不少,转头朝身旁的人看去,见他沉静自若的脸上带着毋庸置疑的肯定,不由得心里踏实了几分。

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她总能将祖父找出来。

她转头看向西北,吆喝一声,打马上前。

到了横山镇果然又重新发现了记号,方向直指最北边的边防重镇,镇远关。

镇远关,城如其名,乃是镇守边远关隘之意,其左傍贺兰山,右靠黄河,位于山水夹交之间,本是大周西北咽喉要塞,却在北蛮的铁骑下成了他们出入大周的门户,来去自如。

没想到,他们转了一圈,还是来到了北蛮人最后逃出大周的关口。

王充弯着腰挪到沈熙跟前,公子,侯爷他们定也是朝着镇远关来了。

只是,不知他们这会儿还在不在关内。

出了镇远关就是一望无际的黄沙,他们若是出了关,只怕找起来更是麻烦,偏偏记号到了此处又断了。

沈熙趴在小山头上,望着远处的城池,语气坚定,不管在不在关内,这镇远关总要闯一闯。

以昌平候那样的性子,被人追在后面如丧家之犬一样四处逃命已是奇耻大辱,再让他出关求活,只怕他更愿意回过头来直接跟对方决一死战。

顾潜蹲在不远处,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镇远关孤城独立,四野荒芜,不时有兵士疾驰而出,马蹄阵阵,扬起尘土漫天。

便是在关内,只怕将人救出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