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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竖子

2025-04-02 01:03:44

顾潜当值回来, 听说沈熙从昨晚一直跪到了现在,当即坐不住了。

她说过让他安心等,可他怎能当真安心。

先不说昌平候和璞玉先后进宫, 圣上更是派了身边的公公亲自去了昌平候府, 就单说这天寒地冻,她这样跪了一夜,也不知能不能受得住。

再去盯着,若是一刻钟后人还没出来, 立刻来报!来人领命而去,他却依旧立在屋中,眼里闪过一丝不确定。

一刻钟会不会太久?要不半刻钟?他回头看了眼滴漏,又看了看屋外。

不知何时, 天空中竟飘起了雪花,落在地上很快没了踪迹, 他再也管不住自己的脚, 飞身出了门。

墨棋在后面摇了摇头, 别说一刻钟,这连半柱香的功夫都还没到呢!石奎听说顾潜闯了进来, 连忙带人赶到了前院, 将人拦了下来。

侯爷这么不请自来,是不是也太没将我昌平候府放在眼里了!石叔!事出有因,您先让我进去, 事后我自会跟侯爷请罪。

不管如何, 他总要亲眼看上一眼才能放心。

石奎听他那一声石叔, 想起王充跟他说的那些话, 心中不忍,可一想到前几个月发生的事, 他又硬起了心肠。

侯爷还是先请回吧!他伸手示意,这到底是候府,您这么闯进来,到哪儿都说不过去!顾潜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那一丝松动,可转眼又消失不见,只得抬手,那就得罪了!话音刚落,人便冲了上去。

石奎见他竟然真敢动手,大叫一声,来人!给我上!几十名护卫应声而上,立刻将两人包围其中,手中刀棍齐动,喊声震天。

沈熙听到动静,回头看去,就见顾潜手中持剑,身边围了一圈的候府护卫,他却依旧不管不顾,直直朝着她奔来。

她忙从地上爬起,腿因跪得久了,差点儿站不稳,外面的铁柱猴子连忙冲进来,一左一右将她扶住。

刚挪到门口,就见顾潜一个旱地拔葱,人就跃出了包围圈,疾步冲她跑了过来。

石奎在他身后气急败坏地喊道,还傻愣着干什么,快给我追!墨棋见了,连忙上前去拦,一时间场面乱作一团。

沈熙看着毫无畏惧,不管不顾地朝她跑来的人,突然笑了起来。

他在她面前总是笨涩不能言,可她一旦有事,他总是义无反顾地朝她奔来,将她护在身后。

顾潜看着她脸上的微笑,那颗无处安放的心终于找到了归处,稳稳当当地落了下来。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膝盖上,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你可还好?我没事,放心!他正要上前去扶她的胳膊,就听身后一声暴喝,竖子!原是昌平候回来了,他还没进门就听到了里面的动静,等进了门,顿时火冒三丈。

他还没找他永安候府算账,这小子倒是先送上门来了!顾潜立刻转身,将人护在了身后。

侯爷请息怒,晚辈擅闯候府,甘愿领罚。

不过,在此之前,还请侯爷听晚辈一言。

昌平候脚步一顿,眯了眯眼,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三公子隐瞒身份,确实有错,不过却是事出有因,并非她本意,还请侯爷看在她年纪尚小,又诚心改过,且对侯府,对您一片赤诚的份上,暂且饶她这一回。

昌平候目光沉沉,这是我侯府的家事,永安候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顾潜的脸顿时难看了起来。

昌平候的话没有错,他如今到底是外人,若是之前,还可以说是职责所在。

如今,却是半点儿站得住的借口也没有。

沈熙推开扶着她的铁柱和猴子,正要上前,却被顾潜一把拦住。

他上前一步,面对昌平候撩袍跪下,晚辈心悦贵府三公子沈熙,诚心求娶,愿聘为正妻。

不等他说完,昌平候便举起手中大刀,冲他砍来,砍死你个小兔崽子!他这刚知道自己多了个孙女,这挖墙脚的就上门了,还真当他老沈家的院墙是泥巴糊的呢!亏他以为这小子在他面前伏小做低是为了替父报仇,没想到他还有这个贼心!顾潜也没料到他一言不合就砍人,当即就地一滚,避到一边。

昌平候见一击不中,提刀再追,对方却只是一味避让,并不正面交手,两人你追我赶绕着院子跑了三四圈,他终于停了下来,支着大刀,喘着粗气,心里的火却越烧越旺。

正要叫下令叫弓箭手,身上的腰带却是一紧,回头一看,却是沈熙。

他目光落在沈熙紧拽不放的手上,冷哼一声,随即想到了什么,到底收起刀,永安侯还是先顾好自家的事吧!顾潜皱了眉,不明白他这话意思,正要开口,就见青羽飞奔而来,转眼到他跟前。

侯爷,宫中来人了!他心里一惊,转头看了一眼沈熙,见她点头,这才抬手冲昌平候施礼,晚辈家中有要事,改日再来给候爷请罪。

昌平候冷眼看着一主两仆出了侯府大门,转头看向一旁的沈熙,跟我来!石奎见侯爷带着三公子进了正容堂,立刻转身,还看什么看!都给我去练武场!他们几十人连两个人都没拿下,都是饭桶!还没从永安侯求娶三公子的震惊中醒悟过来的众人顿时鸟兽散,刚才还热闹非凡的院子立刻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昌平候带着沈熙一前一后进了正堂,刚进门,他就停下脚步,回头瞪着沈熙,你也看上那小子了?沈熙脚步一顿,不避不躲,点头承认,是!他娘的!他转身继续朝前走去,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他不行,换个!为什么?昌平候气得胡子乱飞,一巴掌拍到了桌案上,我说不行就不行!他已经接受了她是女子的事实,甚至也原谅了她的隐瞒和欺骗,可接受之后,随之而来的却是浓浓的担忧。

这孩子胆子大,性子刚,若是个男儿,那可不是什么缺点。

相反,却是成为一名真正武将不可或缺的条件,可偏偏是个女子!既然是女子,那就得有女儿家该有的样儿,谨守女子该守的规矩!沈熙跪在地上,目光直面上首的人。

她早知他独断专行,说一不二,她是男子时,他从不阻拦她要做的事,可一旦恢复了女儿身,他嘴里的狗屁规矩礼法立刻成了她必须奉行的圭臬,成了她头上的紧箍咒。

沈砚扶着老夫人走到了门外,还没进门,就听到侯爷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

当初,他爹也是这么一句话,将她从军营里拉了出来,也是这么一句话,将她压上了花轿,如今再听来,曾经的委屈和心痛又仿佛重新来过,带起心房一阵痛缩。

老夫人也是浑身一抖,随即紧紧握住沈砚的手,正要进门,就听屋里沈熙那清脆而坚定的声音。

恕孙女不孝,不能从命!你敢!昌平候站起身。

沈熙不说话,只直直看着他,眼中的坚定一如往日。

老夫人叹口气,转身进了门,仨儿先回去吧,我同你祖父说说话。

沈熙回了宣武阁,金戈立刻领着一个容貌清秀的丫鬟迎了上来。

公子,这是红莲,老夫人派来贴身照顾公子的。

沈熙女子的身份在府中已不是秘密,宣武阁安排进丫头也是正常不过。

红莲立刻上前磕头。

沈熙伸手将人扶起,有劳红莲姐姐了!红莲连称不敢。

几人进了屋,伺候着沈熙沐浴上药用膳。

一番忙碌之后,沈熙看向金戈,事情怎么样了?公子放心,都按您说的办了!她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猴子,那赵家铺子是谁家的?猴子的脸上立刻现了几分鄙夷,是宋牧亭那婆娘,叫赵红英的。

沈熙没有意外,示意他接着说。

当初宋牧亭定亲,菊嫂好心给他煮了一锅豆干带回去,谁知道这姓赵的就起了心思,借着探望宋牧亭,在咱们作坊里打听。

后来知道侯府被围,她和她的兄弟赵庆元就在山下开了这铺子,用的是咱们的方子,挖了咱们的人,就连路子都是咱们铺好的!猴子说到这儿,一张脸气得通红,沈熙的面上却不见波澜,宋大哥怎么说?猴子见她还叫宋大哥,觑了她一眼,撇了撇嘴,道,听说也劝过,可您也知道他那人,耳根子本就软,那姓赵的一哭,顿时就没了主意,再加上他娘在一旁劝,最后,干脆不管了。

原先铺子掌柜是她那兄弟赵庆元在管,知道侯府没事之后,赵庆元怕侯府找上门来,也曾劝过他那妹子,不过赵红英没听,说是她凭本事吃饭,没偷没抢,侯府再势大,也不能不让全天下的人都不做生意了。

那赵庆元见劝不过,干脆自己回了老家,如今铺子里就是那赵红英在管着。

沈熙轻笑一声,她若当真是公平竞争,她还敬她是条好汉,可她先偷后抢,却还这么理直气壮,倒是少见。

公子,要不我这就带人将铺子给砸了?不用!猴子一听,立刻急了,三哥,怎么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她!沈熙笑了笑,不是放过她,生意场上的事自然用生意的法子解决。

她将猴子叫到身边,低声吩咐了几句,猴子立刻瞪大了眼,见她没说笑,立刻抱拳出去了。

第二日,城中粮行收到消息,有人愿出每石四百八十文收购黄豆,整整比平常贵了四十文!黄豆虽也是粮食,却并不是主食,只用来榨油或做豆腐豆饼用,哪家粮行都不会大肆囤购,如今有人高价求购,粮行立刻闻风而动,有谨慎驻足观望的,有立刻跟着买进卖出,快捞一笔的,也有心眼多,立刻跟着囤货的。

随之而来的就是京城内外黄豆价格的猛涨,不光黄豆,其他如黑豆,绿豆等等也跟着疯涨起来。

不到半月,城内外再见不到一颗没主的豆子。

没了豆子,赵家斋味坊自然开不下去,不到一月,就关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