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花朝再回到京城,已经是永兴四年的春天。
春阳下的红袖招,大红绸子挂出一片与天地争辉的热闹,才是傍晚,已然是遍地珠翠摇曳、笑语莺声。
花朝迎着一阵香风迈入门中,一个遍身绮丽的中年美妇立刻袅娜向他迎来:公子许久不来,让奴家想得紧!在京城做生意果然头一桩是要脸皮厚,花朝啧啧望着楼内的奢靡景致,扇子骨在手中轻轻一敲,淡淡一勾唇角:妈妈说笑了,小生是头一回来。
美妇璀璨的笑在脸上稍稍一滞,却立刻如水纹般漾的更开,还伴着咯咯的笑声:公子这样的俊俏人,奴定是在梦中见过,便当成现实相逢了,今儿一见,还以为是久别重逢!公子上门,也算是圆了奴的梦啦!这脸皮!这反应!花朝暗叹手下没这样的人才,浮上一笑:妈妈前面领路,秦蟾秦少爷。
风流之地虽快活,花朝却消受不起,玩个几次,就腻味了。
今日来,单是为了生意之事,秦衙内为他请来了一尊大佛,这大佛只消抬抬金笔,抵得上他月余在京城的活动。
老鸨将他领到秦衙内的小楼,花朝还未拾级,便听见屋内笑语阵阵。
此刻上去,撞见什么也不为怪,花朝摇摇头,看在银子的份上,硬着头皮上了楼。
花朝推门进去,秦衙内闻见声响,立刻撒开搂着姑娘纤腰的手,笑着迎过来:马贤弟,马贤弟你总算是来了!一把揽过花朝的肩:你不是要见漓江钓叟嘛,我给你找来了!徐妈妈快再添些好酒好菜送上来!还有那花名册!花朝装模作样行礼,不动声色让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秦兄。
嗨,就你假正经,都到了这地方,还一板一眼!秦蟾笑叹,并不以为意,迈开大步当先回到座上。
花朝这才有机会看清座上的另一人。
并不夺目,三十上下,面色青白,十分瘦弱,比身侧陪酒的女子看起来还要消瘦。
穿着一件半旧的道袍,挂在身上空空荡荡的,道袍袖口处隐约磨了边,似乎还拉了个细小的口子。
花朝目光往那边一扫,那人立刻翻转了个手,将磨边破洞的那面袖口藏住。
再不修边幅的人,基本的颜面还是要的。
花朝忙垂下眼、趋步过去:先生想必就是漓江钓叟,久慕大名,一直不得瞻仰,今日得偿所愿,是小子三生有幸。
漓江钓叟下巴微抬,斜睨他一眼,鼻孔出气,轻哼一声,算是见了礼。
嘿,你小子别给脸不要脸!这是我兄弟!给爷好好待客!秦衙内本被花朝酸的避过脸去,专心与美人玩乐,听见这一声哼,立刻拍案而起。
花朝顿时明白他所谓的请是怎么回事。
见气氛不恰,忙岔开话题:先生怎么称呼,小子姓马,贱名二富。
漓江钓叟是个化名,擅写侠客传奇,写的《岭南女侠》京中人人爱看,一书难求。
凡与刻版贩书相关的生意人,都想沾他的光,花朝做的便是刻书贩书的生意。
能抱上这尊大佛,他何必费那劲大冷天候在贡院面前蹲落魄士子?钓叟一看就来的不情不愿,仍梗着脖子,被秦衙内这么一喝,却不得不勉强开口:鄙姓童。
原来是童先生!叫什么!我兄弟问你话呢!秦衙内见他神色倨傲,又要发作,一掌将要拍下去,花朝连忙拦住:秦兄不要动怒,这桌面硬实,拍轻了不够威严,拍重了手疼,随便说说话,不值当!秦蟾收回手,皱眉自语:说的有理,确实有点疼。
花朝趁机向他左右使眼色,左右美人当即领会,凑上前替他捏手捏脚。
秦蟾这才想起什么:差点把正经事给忘了!红袖招新进了一批美人,贤弟一会认真挑一挑。
徐妈妈,徐妈妈,人呢!花朝就知道他的正经事正经不到哪去,含笑应呈,落了座,转向钓叟:童先生如何结识的秦兄?钓叟轻叹,慑于秦衙内的泼皮耍横,正待开口,秦衙内却抢先道:你们读书人做事就是喜欢婆婆妈妈!他叫童观,书一向请会贤书局刊的,我抓了会贤书局的当家,打了一顿,那厮不经揍,三两下就把他真实姓名家住何方抖落了出来。
这不,我就亲自上门请了他来。
你……打了会贤书局的当家?!昂,打了!你知道会贤书局背后是何人撑腰吗?知道,那当家的自己说了,他是王庭用的甥婿。
那你还打?!花朝只觉自己额上青筋突突直跳。
打了。
秦衙内浑不在乎:王庭用是尚书,我爹也是尚书,他不过是个表亲,我可是我爹的亲儿子。
那厮欺负你,我早想修理他了!花朝额上青筋跳的更厉害:那你……你提我了吗?没提,放心吧!秦衙内道:我只说我兄弟被他截了几个话本子,我来替他好好出口恶气!嗯,那就是提了。
花朝刹那心如死灰。
这京城是待不下去了。
说话间,徐妈妈已携一阵香风而至,身后跟着七八个花枝招展的姑娘。
秦爷,这些个都是我们这顶拔尖的姑娘……秦蟾一见姑娘来了,立刻抖擞精神:好好挑,多挑几个……今儿都记我账上……嘿,这个好!妈妈竟跟我藏私,这么漂亮的姑娘方才不带过来……徐妈妈连忙堆笑赔罪:婠婠先头正在别处应客,方才回来,这不,一回来奴就把她带来见秦爷了,秦爷别冤枉奴!花朝顺着秦蟾手指看去,果见一少女婀娜玉立、清丽不凡,微微一愕,也顺势一指:那就留下她吧。
婠婠欠身行礼,莲步轻移到花朝身边,斜身坐下,举壶为花朝斟酒。
徐妈妈将其他姑娘带出去,秦衙内一拍手,阁内丝竹再起。
花朝顺势揽过婠婠细腰,婠婠微微一僵,旋即顺水推舟、半个身子欠过来,倚上花朝:公子眼生,是头一回来?端起酒盏,送到花朝唇边。
花朝就势饮下,唇凑到婠婠耳边:姑娘也是?婠婠一怔,旋即浮起一个笑,满斟一杯,公子说什么,奴听不懂。
花朝垂目看她一眼,咬着她耳朵浅笑:姑娘身姿端庄挺拔,不是烟花巷中人。
婠婠笑意不减:奴家道中落,流落此地不久,让公子见笑了。
花朝轻笑摇头,拉过她的手,迫她摊开手心,轻轻摩挲:红袖招的姑娘个个琴技高超,姑娘指尖没茧、指心有茧,这只手不是弹琴的,是握刀的。
婠婠脸色微变,勉强维持笑意:奴若是握刀,公子这么说,不怕我杀人灭口?我此时动手,公子可连叫都来不及……花朝笑笑,将她手翻过来:姑娘手背肌肤细腻,并非江湖漂泊之人,当是生在高门。
涉险此地,想必是公门办案。
公门中人,岂可滥杀无辜?见她笑意渐敛,又道:我非但能猜出你是公门中人,还能猜出你是谁,姑娘,不如我们打个赌,我猜出你是谁,你待我走了再动手。
婠婠笑道:公子怎么知道,我们不是专门冲着你来的?花朝淡笑:你们若是冲着我来,我与你说了这么多,你早示意人冲进来了。
婠婠沉默,鼻翼轻轻翕动,片刻,忽而展笑:那公子便猜猜看。
这不难猜。
自先帝时起,六部中女官不少,刑部也不例外。
但刑部差苦,侯门鲜有女子经此道入仕,但凡有一个,民间多相传议论。
近几年,我只听说一个——你是兵部王尚书家的女公子。
婠婠含笑:姑娘聪慧机敏、眼力过人,不如来我刑部办案。
姑娘过奖,那我猜对……忽然脸色微变:你说什么?姑娘,婠婠笑道,咬字清晰:这赌是打不了了。
你我不妨做个交易,你不言,我不语。
花朝并不否认,只是问:我哪里露了破绽?婠婠道:喉头。
男女喉头两异,姑娘为掩人耳目,做了假的黏在此处。
作假之人手艺精巧,与真的无异,若非有心打量,很难看出破绽。
只是那粘黏之物,你用的是牛皮胶,还是城南千金庐卖的牛皮胶。
他们家的牛皮胶为除腥气,当中掺了佩兰,我嗅到这胶味,自然得多留几个心。
花朝展颜:王家鼻子吴家眼,说的原来是你,果然名不虚传……传字未落地,忽嗖嗖一阵风过,破空有利器射来,婠婠身姿一翻,从广袖中抽出长剑,格开暗器。
秦衙内正醉心酒色,陡来变故,他惊叫一声,手中不稳,半盏残酒尽数泼于胸前。
马马马马……别妈妈妈了,快跑!花朝不通武艺,但只要那刺客不是针对她,逃跑不成问题。
她方才耳聪目利,留心到那暗器是冲着钓叟来的,有婠婠和刑部的人应付刺客,她要趁乱逃走并非难事。
她可不想掺和进公门的事中,方才以语试探,也是为了谋个全身而退。
婠婠身形利落,手中剑光疾如电闪。
刺客也不是庸手,招招又快又狠。
婠婠不可能独自涉险,门外肯定有刑部把着,花朝这一冲出去,少不得要到刑部过个堂。
她可不想和刑部打交道。
四处一扫,当机立断向西窗奔去。
这是二楼,跳下去最多折条腿,比送了命强。
秦衙内已和他的小美人们躲到桌下瑟瑟发抖,婠婠仍和刺客斗地难舍难分,眼见似乎慢慢落了下风……跑!此时不跑,更待何时!花朝刚至西窗,屋门忽被人一脚踹开,两条身影纵跃而入,将婠婠自刺客剑下救开,局势立刻翻转,刺客以一敌三,左支右绌,渐渐吃力。
抓活口!门口一个声音沉沉下令。
花朝身子一震。
这个声音……是他?作者有话要说: 据说夹子可以带预收,我也战战兢兢来试试,给各位大佬鞠个躬,欢迎大家支持~~爱你们,比心~~~1.《姐我不是那样的人》傅松声第一次遇见落拓的周柏,以为他是不良少年,给了他几乎断子绝孙的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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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举证就举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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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你是我的启明星》屋漏偏逢连夜雨,沈嘉岚在面临感情背叛的同时,又遭遇了一场无妄的牢狱之灾。
而叱咤上海滩的风云人物顾昭却在这时走进她的牢房:沈小姐,我们谈个合作。
沈嘉岚别无选择。
他们合作斗列强、办工厂,将生意做的蒸蒸日上。
然而,就在关系日益亲密之时,沈嘉岚才发现当初是他算计了自己。
沈嘉岚:顾先生算计我?顾昭:对啊,我算计你,因为我想……得到你。
沈嘉岚少女时代,曾以一己之力挽华亚银行大厦于将倾。
那时,顾昭还只是个裁缝铺的小学徒。
此去经年,沈嘉岚不记得那个小学徒了,可小学徒却永远也忘不了,当初低下头一笔一划教他写会自己名字的侧颜。
明昭昏蒙,这个‘昭’便因你而起。
你给了我启蒙,让我来护你前行。
【这是一个强强联手的故事,男女主都很强,无年龄差。
男主狠辣果决,女主聪慧勇敢。
民国背景,风云际会,两人联手在乱世中争一席之地,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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