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顾朗的丫鬟婆子终于跟上来,见状勃然大怒:放肆!你怎么敢如此对待朗公子。
叶音神色不动,甚至还抬了抬手,被她拎着的顾朗也跟着往上升。
顾朗微怔,反应过来后拍着手兴奋的大叫:再高点,再高点。
常嬷嬷气了个倒仰,颤巍巍抖着手:你等着,我一定会在夫人面前告你一状。
叶音眼神动了动,看着玩得欢的顾朗:你身边的嬷嬷要告我状。
话落,她把小孩儿放回地面。
哎,你别…顾朗急了,他转身看向丫鬟婆子们,气鼓鼓道:你们…你们才放肆!常嬷嬷蹲下来哄他:朗公子,这个丫鬟无法无天,您不要被她迷惑了,悬在空中多危险啊,一不小心掉下来都是要见血的。
你胡说,我明明什么事都没有。
顾朗一溜儿抱住叶音大腿,仰着白玉似的小脸笑盈盈道:再飞一会儿。
常嬷嬷瞪着叶音,就差没明说:你敢!叶音还真敢。
她单手拎起顾朗就走,眨眼间人就到了几丈外,常嬷嬷也顾不得气了,赶紧叫上其他人跟上去。
顾朗伸着四肢,一会儿狗刨,一会儿又像只小鸟一样扑腾着小胳膊,玩的不亦乐乎。
直到叶音停下,顾朗疑惑:怎么不走了?叶音抬了抬下巴,示意:秋千,玩不玩?顾朗眼睛一亮,中气十足应道:要!常嬷嬷他们跟来时,就看到苍茂大树下,稚儿坐于秋千,来回晃荡的欢快极了。
常嬷嬷松了口气,随后又悬起一颗心。
朗公子还那么小,若是一个握不稳,从秋千上摔下来可怎么办。
大概是常嬷嬷怨念太深,叶音带着顾朗玩了一会儿见好就收,停了秋千。
顾朗意犹未尽:再玩会儿吧。
叶音轻飘飘道:剩下的游戏不玩了?顾朗:嗯?!还有其他游戏?大人都有好奇心,更何况稚童。
顾朗装模作样地背着小手,小下巴微扬,奶声奶气道:客随主便,你看着安排。
叶音手指摩挲了片刻,她忽然很想捏捏这孩子的小脸。
有顾澈那样一位风姿绰约的小叔,顾朗的容貌也差不多哪里去,皮肤白嫩,嘴巴粉润,眼睛又亮又圆,每次瞳仁转动时,不知又有多少小主意,灵动极了。
叶音也没再拨弄常嬷嬷他们敏感的神经,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包子大小的布包。
顾朗伸长了脖子看:这是什么,灰扑扑的。
叶音简单讲解丢沙包的规则,然后用树枝象征性地圈了一块方地,叫顾朗进去。
记住了,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彻底躲开,要么就接住它。
否则就视为你输了。
顾朗小脸严肃,放马过来。
叶音站在方地外,试探着向上抛了两下沙包,余光瞥见顾朗整个小身子都绷紧了。
她忽然出手,沙包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袭来,顾朗瞳孔猛缩,踉跄两步,堪堪跟沙包擦身而过。
这么短暂的功夫,他的额头浸出豆大的汗珠,常嬷嬷心疼他,拿出手帕要给他擦汗,被顾朗躲开去。
小孩儿不满:嬷嬷,你要认真!常嬷嬷一梗,没好气地瞪了叶音一眼,然后慢吞吞地捡起沙包丢向顾朗。
她力道放得轻,沙包丢出去自然也没威力。
顾朗觉得没劲,屁股却冷不丁一疼。
他身侧落下的不是沙包又是什么。
叶音凉凉道:公子输了。
顾朗:?顾朗:!!两人的游戏身份对换,顾朗卯足了劲要打中叶音,常嬷嬷也憋着气,打算暗下狠手给这丫鬟一点教训。
可谁想叶音灵活的像只兔子,不管掷出的沙包多快多狠,她都能轻松躲过。
旁边围观的丫鬟们看得好气。
转而为顾朗呐喊助威。
院子里一时闹声沸天。
顾朗不服输,飞快捡起沙包再用力的扔出去。
一次又一次,他的准度都在细微调整,不断提高。
叶音故意慢了一步,沙包打在她的胳膊上。
现场一静,随后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打中了,打中了!我打中你了,你输了。
顾朗直直冲到叶音身边,拽着她的衣摆兴奋嚷嚷。
他真是太不容易了。
小孩儿抬手去抹额头的汗,却忘了自己捡沙包时,抓了一手的灰。
这会儿擦汗,把泥灰也抹了上去。
叶音多看了他两眼,抿紧唇。
其他丫鬟也忍俊不禁,好好的小公子变成了小花猫。
常嬷嬷欲言又止。
但顾朗玩兴大发,他现在已经完全觉出这个游戏的乐趣了。
他在树枝围成的方地里上蹿下跳。
疾风扑面,小孩当即一个侧滚,沙包几乎擦着他的腰线过。
常嬷嬷她们都看呆了:朗公子太厉害了!!顾朗起身,抖落身上的泥灰,小心脏在扑通扑通地快速跳动,但嘴角已经奔向了耳根。
刚才太惊险了,差点就被打到了。
他看向叶音,得意的叉腰。
叶音挑眉:小屁孩儿。
常嬷嬷故意放水,不过有叶音控制着节奏,顾朗每次都用尽全力躲,然后得片刻时候喘一口气,一张一弛,小孩儿得到了极佳的游戏体验。
汗水挥洒,笑声传出老远。
游廊里,顾澈侧首温声道:母亲可明了?外行看热闹,顾夫人略通拳脚,自然看出叶音明面在同顾朗玩耍,但却暗暗引导着顾朗,训练顾朗的敏捷性。
顾夫人面上挂不住,清咳一声:这次是母亲鲁莽了。
顾澈莞尔:她嗜美食。
顾夫人乐了:成,明儿母亲就派人送两个厨子过来。
顾庭思看着林荫下玩耍的众人,眼睛都舍不得挪开,看着好好玩啊,她也想玩。
大半个时辰后,叶音叫停,顾朗虽然还想继续,但是小脸上也掩不住疲色。
常嬷嬷没了气力,由两个大丫鬟将顾朗抱走。
她要跟上去时被叶音叫住:嬷嬷见谅,缘由奴婢力气堪比男子,情急之下方才捉住朗公子,但此举确有不妥,还望嬷嬷原谅则个。
常嬷嬷深深看了她一眼,最后丢下一句没有下次,便抬脚走了。
叶音也欲离去,忽然闻得身后的脚步声,顾朗去而复返,他伸着小手朝叶音喊:你都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叶音。
夜莺?顾朗茫然:你是一只鸟吗?叶音笑了笑:…是吧。
黄昏时候,顾夫人离去,顾朗和顾庭思以避暑纳凉为由,留在别庄。
白日里补了觉,晚上顾朗颇为精神,他与顾澈对坐于榻上,缠着顾澈:小叔,把你庄里的小鸟叫出来好不好,让她陪我玩。
顾澈翻了一页书籍:什么小鸟?夜莺啊。
顾朗下地,扑腾着两只小手,原地转了一圈:会带我飞的小鸟。
顾澈嘴角翘了翘,小鸟归巢,歇下了,明日再寻她罢。
顾朗垂下小脑袋:好吧。
明显失落。
他手脚并用地重新爬回榻上,半个小身子支在老红木小几上,大眼睛望着顾澈。
小叔,你每天都在看书,这会儿天都黑了,你还在灯下看,你不会闷吗?顾澈合上书,置于手边:想玩什么?顾朗咧嘴笑,从身后摸出一个九连环:这个。
他撅着小嘴,半撒娇半抱怨:我解了好久都解不开。
后来去找四姑姑,结果四姑姑气的差点砍了它。
还好被我护下来。
想到顾庭思的性子,顾澈也不意外,他拿起桌上的九连环看了看,试探着摆弄。
期间顾朗翻过小几,钻到顾澈怀里。
顾澈无奈:你不热吗?顾朗理直气壮:内室里置了冰盆,我冷。
顾澈:……顾朗拿出九连环,但他自己又不怎么玩,躺在顾澈怀里目不转睛地仰视他。
顾澈:怎么了?顾朗出神道:小叔的鼻子跟爹好像,下巴也像。
他想到什么,皱了皱小鼻子:不过味道不一样,小叔身上的味道像草木香,爹身上闷闷的,像泥土一样,他还坏,故意拿胡子扎我。
他小嘴叭叭地抱怨,顾澈也不摆弄九连环了,静静听着。
等到顾朗抱怨尽了,小孩儿安静下来。
小叔。
嗯。
我爹什么时候回来啊?…今岁若无战事,年关时候应该能回来。
作者有话说:单手拎小孩的行为,小天使们在现实中不要学喔,确实很危险。
音音不一样,她力气不合常理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