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福全非常有眼色的带走其他人,偌大的殿宇里只剩顾澈和叶音二人。
叶音相信自己的直觉,她转身把大门一关,在顾澈疑惑的目光里,一把拥住他,仰首亲吻。
顾澈反应过来后,立刻加重了攻势。
叶音闭上眼前想,幸好下午嚼了不少薄荷叶除口味儿。
太阳落下,暮色袭来,殿宇里只点了两盏灯,整个大殿明明暗暗,让叶音想起了电影里的氛围。
亲吻这种事,一回二回三回,熟悉了就觉得极好。
那种感觉像踩在云端,浑身都轻了。
她双手挂在顾澈的脖子上,软声解释:北边一直不老实,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耗到年关,到时候我带军北伐,我娘又得许久不见我了。
顾澈扣着她腰的力道重了些,牢牢盯着叶音的眼睛,那我呢?音音,我在你心里…顾澈停住话头,他有些失态了。
叶音看着他,忽然笑了,用力勾住顾澈的脖子亲在他的嘴角:我没有告诉你,我真的很喜欢你吗?在叶音心中,顾澈甚至跟王氏的地位等同,只是顾澈太有危险性,叶音一边喜欢他,一边又留着理智。
顾澈呼吸一乱,俯身欲吻她,却被叶音躲开了。
顾澈疑惑,还有点委屈。
下一刻,叶音凑到顾澈耳边悄声道:虽然不应该,但是四下无人,灯光昏暗,咱俩怎么那么像偷情。
顾澈整个人一滞,随后用力抱紧叶音,唇间厮磨。
后背撞在了柱子上,叶音闷哼一声。
顾澈暂时放开她,音音,我给你看看。
我没事。
叶音垫脚继续吻他,她从没如此放纵过,这般大胆和疯狂。
是留顾澈一人在宫内的愧疚,是离别前的狂欢,是对这个男人真心的喜欢。
花瓶落地,叶音刚要偏头去看,却被顾澈掐着腰放到老红木花几上,密集的吻落下,唇边,脸颊,颈项。
叶音晕晕乎乎想,今晚生米不会成熟饭吧。
然而半刻钟后,顾澈停下了,靠在叶音的肩头喘气。
…阿九。
大殿里回荡着女声。
顾澈一僵,握住叶音的手背咬了一口:别招我。
叶音:……良久,顾澈平复好情绪,立起身来。
明明也没做太过火的,两人身上都透着凌乱。
顾澈眸深如潭,一错不错地锁定叶音:等你北伐回来,我们成婚吧。
叶音垂下眼:到…时候再说。
刚刚火热的情欲,如同被浇了盆冷水。
叶音回了自己偏殿,偏殿是帝王寝宫的偏殿,她跟顾澈近在咫尺,此刻却好像又隔了千山万水。
叶音屏退宫人,穿着中衣靠在窗边望月。
泠泠月辉下,叶音的身影被拉的老长,透着孤寂。
顾澈是皇帝,面对的诱惑何其多,十年二十年,当她容颜老去,顾澈是否会连看她一眼都生厌。
岁月有情也最无情,它可以把一个人改的面目全非。
叶音闭上眼,脑海里还是她跟顾澈在殿宇的疯狂,如果顾澈最后没停下来,叶音也不会推拒。
注定做不成名义上的夫妻,她跟顾澈有夫妻之实也算一种慰藉。
两辈子加起来,叶音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男人,如果是顾澈的话,叶音愿意生下他的孩子。
史书上有记载过女将军,那么多一个女侯也未尝不可,孩子跟她,继承她的功勋和荣华。
哪怕将来顾澈有了其他孩子,看在血脉的份上,顾澈应该也不会为难他们的孩子,而他们两人也还能保留几分情。
叶音在月下站了许久,身体感到寒意,她才关上窗回去歇息。
而顾澈也在窗边枯坐了一夜,至天明时,他才在宫人的伺候下换了一身衣裳去上朝。
天气愈发寒冷,败退的北狄缺衣少食,迅速推出新王卷土重来。
腊月十二,叶音带兵北伐。
那天下了雪,纷飞飘洒,顾澈站在城头看着长长的队伍消失在茫茫雪雾中。
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化掉的时候流下晶莹的痕迹,仿佛在哭泣。
顾庭思走过来,轻声道:皇兄,回去吧。
顾澈垂下眼,转身离开了。
年后,顾庭思匆匆离京,带兵驻守昌阳东界,成王的小动作不断,不能不防。
郭华带兵驻守宁州,与邵和的天临军成对峙之势,而邓显儿则带兵驻守惠县。
三方将大宁的国土护住。
腹部位置则交由池明贤带兵镇守。
本来顾澈是打算让沈寅,池明贤,还有青阳尘三人负责科举之事,可顾澈实在缺人,最后琢磨一番,池明贤当初能聚集流民立山头,可见是能武的,有帅才天赋。
池明贤:我 * * * *池明贤微笑:皇上真是* *聪明。
至于科举的事,顾澈就让文大郎和孙逊顶上。
世家们看着新皇把得用的将才都派了出去,心道新皇也不怕世家生乱?柏玉静在吏部当值,少不得听些闲言,于是找机会偶遇顾朗,将心中担忧道出。
比起成王和天临军,柏玉静更敬畏和尊崇顾澈,也由衷希望大宁能一统。
二楼最深处的包厢,僻静,隐蔽,顾朗慢条斯理剥着瓜子,看的柏玉静都快急死了。
顾朗浅浅笑了一下,玉静,你是不是忘了我和皇叔都出身何处?柏玉静卡壳。
顾朗把肥厚的瓜子仁丢进嘴里,细嚼慢咽,随后又慢悠悠饮了一口茶:你我年岁相近,你既然能在吏部当值,焉知我不行?柏玉静恍然,也跟着笑了:你外表太有欺骗性。
顾朗看着他似笑非笑。
柏玉静:咳咳…得知京城安稳,柏玉静就安心了。
然而顾朗回去后叹息,京城是安稳了,可是小鸟那边呢。
饥饿和寒冷会让人更加凶悍。
另一边,顾澈看着匠人制造出来的火铳,试用一番,这次虽然没炸膛,但是威力太小,远远不如弓箭。
继续研磨。
是。
顾澈看着不远处树干上的黑迹,攥紧了拳。
音音……朝堂上也不安稳,世家一直在推阻顾澈的新政。
眼下顾澈缺人手,周围还有成王和天临军,北边有北狄,顾澈只能与世家周旋。
当初北狄进入皇宫,这群世家不敢吭声,还不是因为死去的盛启帝带了自己的人手。
这些世家最会审时度势。
寒风呼啸,叶音红色的披风在雪地是最亮眼的颜色。
杀了她——北狄的将士恨极了叶音。
战场上呼声震天,鼓声不断。
叶音舞着红缨木仓挑翻一个敌人,旁边又冒出一个敌人。
身下的踏雪出奇稳重,叶音全心全意应战。
马存金砍下敌人头颅,高声道:将军,我来助你。
鲜血洒在地上,残留的温度融化了表层的雪,血与雪混合成了血水。
这场仗持续了大半日,直到黄昏时,对方才退兵。
叶音示意鸣金收兵,她回到营帐,毫无形象的躺在木板床上。
手指都在痉挛。
北狄简直像疯狗,昨夜偷袭后今日又来,叶音几乎熬了一夜加今日一个白日。
她太累了。
马存金进来时,刚要汇报才发现叶音竟然昏睡过去。
那么警觉的一个人,如今这样哪是没防备,是真的没气力了。
他抿了抿唇,转身离开,却瞧见叶音的手还在抽筋。
他立刻跑出去,喊来军医。
军医察看时,才发现叶音的掌心渗血。
叶音长年习武,手上早就打磨出茧子,现在却还是磨出了血。
军医沉默着给叶音施针,处理伤口,上药。
音将军的胳膊用力过度,你们给她揉按一番。
马存金:我知道了。
军医犹豫片刻,还是拿出一瓶药油,你们看着处理。
马存金和成全面面相觑。
马存金看着昏睡的叶音,随后移开眼:我…我们也是为了将军好。
两人一番告罪,然后撸起叶音的袖子,将药油搓热后按揉上去。
然而众人只得了短时间的安宁,亥时两刻,夜色里响起嘹亮的号角声。
叶音几乎是瞬间睁开眼,她拿起手边的长木仓走了出去。
元帅,有敌袭!马存金气的爆粗:那群龟孙子想耗死咱们,他爷爷的。
叶音握紧木仓,她能猜个七八分,北狄一旦退到关外,没粮仍然会饿死,还不如跟叶音拼了,说不定有一线生机。
成全:元帅,怎么办?叶音面色比寒夜更冷,掷地有声:诸将士,准备。
她翻身上马,直视所有兵士:听着,你们不是为了我而战,而是为了你们的双亲,你们的妻儿。
我们就是大宁的盾,我们不能退,一旦退了,家就没了,亲人也没了。
人群中不知谁哭喊道:我是家中最后一个儿子,若我战死,我五十多的老母,半瞎的妻子和两个孩子也活不了了。
我替你养。
叶音长木仓指天:我叶音在此立誓,诸将士中若有人战死沙场,叶音必将代为照顾,不致其苦饿劳困,若违此誓,叶音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高昂的女声传出老远,在夜空下回响,更在众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马存金呆呆地看着马上的女子,只觉得心中涨得满满的。
他没跟错人,就算死在战场上,那都是他的荣耀。
…音将军,音将军,音将军…对于叶元帅的称呼,他们更喜爱音将军。
他们先是赤袍军,再是大宁的兵士。
叶音调转马头,厉声高喝:诸位随我迎战!那一夜,战鼓敲的格外响,号角阵阵。
大宁将士浴血奋战,个个神勇过人。
如果敌人贪婪,狠毒,那就比它更凶悍,打到它退,打到它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