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心动不等于就要行动。
他站在画好的一块地前,吹着海风,不由拉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一抬头就看到披着大麾站在身旁的白善。
他目光扫过他脖子上那一圈毛,问道:那商铺院子几层?白善道:两层,太高了不好,这里海风大,所以普遍是两层。
说是普遍,也就是说,还是有高于两层的。
路县令挑了挑眉,那就按照两层算,算上后面的院子,一间商铺的造价怎么说也要八十两到一百两之间,买一块地就要多承建一块地,那就是最少二百两的支出。
白大人,二百两都能在北海县买两间商铺了。
白善微微一笑道:但二百两绝对不能在青州城的主街上买到一间商铺,我有信心让这里的商铺比青州城主街上的商铺还要赚钱。
路县令很想指着这一片荒芜的土地告诉他别痴心妄想,但看着自信的白善,他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来。
白善笑容浅淡,却真诚,路县令,自我来北海县后多承照顾,我这才提醒你的。
路县令苦笑,但二百两,不是谁都能随便拿出来的。
白善眨眨眼,问道:不至于吧,您为官多年,连二百两都没有?路县令皱眉,县令一年的俸银是两万四千钱,也就是说二十四两而已,我上哪儿来这么多钱?白善:……但您还有三百亩的职田啊!路县令蹙眉道:的确可以补贴一下家中,但也不至于就富裕起来吧?白善干脆拉着他去算账,他就不信了,三百亩的职田,又是县令,选的官田肯定是好的那一批。
哦,对了,他现在继承的就是路县令的职田,就在北海县外,那里的土质还是不错的,至少有八十亩是上等的良田,剩下的除去一些旱地外,还有近一百二十亩左右的中等田地,不管是种植水稻还是小麦都很好。
那附近还有大片的露地,白善直接徇私划了一大片给长工们建房子,建猪棚和鸡棚。
每年的水稻、小麦收成,不算高,就算现在最平常的均产,那也有不少了。
加上种植的豆子,不算今年新添加上的猪,但就是养鸡和养羊,每年的收益也不会很差,三百亩的地,满打满算下来,除去成本,一年收成最低收益也不会低于八十两。
作为县令,住是免费的,吃嘛,他们除了俸银,还有禄米呢,每个月发的禄米不仅够吃,还能卖一些出去,卖出去的米面只要不是生活奢靡的,绝对够买肉了,菜蔬这些东西自家职田里就能出产……说真的,白善和周满自来北海县后,他们俩人的禄米和俸银不仅足够养家糊口,还能够剩余一些呢。
白善职田上的收入完全可以存下来。
他们可养了不少人,花销比路县令大多了。
您做这县令时间也不短了,一年最少八十两,五年便有四百两了,更不要说其他的收入了……路县令看着纸上白善算出来的收益,嘴巴微张,本来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听到这句话时一个激灵醒过神来,跳起来道:白县令可别冤枉我,我怎么可能有别的收入?白善:……所以您手上的钱就一直收着不做投资?路县令再次一呆,投资?对啊,虽说官不与民争利,但是吧,在合理的范围内增加资产还是可以的。
路县令:……比如?比如本县巡视县域时发现了一处荒芜的山上有汤泉,于是我按照律法规定付钱买下了那座山,然后在上面种点儿菜蔬瓜果,再在那附近修建几个院子,种出来的瓜果可以自家吃,也可以卖钱,院子嘛,也可以租出去待客,自己自在了的同时也能赚些钱,何乐而不为?路县令:你这是以权谋私吧?白善不认同,露地和非矿山的售卖价格朝廷是有规定价格范围的,别人来买,县衙要么不卖,要买价格也和我给的差不多,县衙该收益的并没有差,哪里谋私了?不对,不对,路县令摇手,皱着眉想了一下,我记起来了,冬至的时候我家里出去买了一篮子青菜,一篮子,一百文!那青菜是你卖的?白善眨眨眼,是吗?这种事都是交给底下的管事去做的,我一个县令怎么会知道?见他要走,路县令一把扯住他道:白大人,我终于知道你为何能在一年内把龙池码头建成这样了,因为你是奸商啊!那一篮子青菜,平日里买都花不到十文,结果你直接翻了十倍。
白善要把手扯出来,道:别胡说,什么奸商,我是清官!俩人拉拉扯扯起来,路县令道:你可不能走,都说到这步了,你得给我出出主意,我那益都县怎么赚钱?白善:您才是益都县县令,怎么来问我?因为本县突然想起一件事,你说要把这龙池码头打造成比青州城主街还要赚钱的地方,那青州城主街不就是我益都县主街吗?也就是说,你这里的商铺要直接抢我益都县的生意?白善:……失策啊!没有,白善一脸严肃的道:我这是吸引更多的商旅,益都县同样收益的,我隔壁的莱州都没意见呢。
周满站在门口看他们拉拉扯扯,忍不住问,你们在干嘛呢?白善一看见她,如蒙大赦,立即挣脱开路县令上前,你总算来了,路县令误会我了……等周满听完他们的叙述,她便歪了歪脑袋看路县令,您都说他厉害得像奸商了,那这里的地您到底买不买啊?路县令一愣,沉思起来,半晌后咬牙道:买!这下换白善呆住了。
周满便对他耸了耸肩道:这不就完了吗?并没有完,路县令觉得他们可以更加友好的深入交流一下,他把桌子上白善才计算的草稿纸叠起来塞在怀里,然后拉着白善道:白大人,本县觉得您在民政上很有远见,我们再深入交流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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