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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对峙

2025-04-02 01:04:58

梁季禾盯着她看了数秒, 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学会了?……没。

陈子夜低着头,眼神无处可看, 觉得此刻回答什么都只会增添暧昧。

倒也不用会。

明明有风,但刚刚那几秒的空气却像是不曾流动过,所有的事和物都纹丝不动。

陈子夜整个人缩在宽大的羽绒服里, 露在外面的只有她那张素净和明媚不冲突的脸,鼻尖被凉风吹红, 耳朵也微微发热,根根分明的睫毛上沾着一层水汽, 不知道怎么应对时,她就选择不说话。

梁季禾温和问她:冷吗?……有点。

走吧,送你回去。

陈子夜摇头说不用,我还要等观妙。

我另找人送她,用不着你干等。

没事的……陈子夜往后退半步,目光却投到梁季禾脚边……是一只毛发银亮的黑猫。

眼睛直直盯着她,闪着黑夜里带有一丝攻击性的幽蓝光。

她这么想着, 下一秒那只黑猫已经弹射到她的大腿上,爪子划过羽绒服失去支点, 嗖一声闪开。

陈子夜本能去躲,崴半步就已经整个人摔进了喷泉池里。

梁季禾伸手速度很快,但还是晚了一步。

水花四溅, 羽绒服护住了脑袋, 裤子和鞋却湿透了……胳膊被他抓在手里,使劲一把拉回自己怀里, 冰凉的手指叠在一起, 放缓力道, 小子夜……陈子夜勉强站稳,原地绕来绕脚踝,目光还有点失焦,应该没事……衣服。

……嗯?梁季禾目光沉沉,忽然伸手,嚓一声直接将她的羽绒服拉链开到底,停住手,还不脱了?……梁季禾拿眼神催她,湿透了。

哦……对。

羽绒服滴着水,脱下来那一刻还想抱在怀里,被梁季禾一把拿开,下一秒肩上便搭上了他的大衣。

他拉紧衣袖,靠近一步,挡住灌入的冷风,哄人一般的温柔语气,伸手。

……不、不用了,梁先生,您快把衣服穿上,晚上气温太低了,很容易感冒。

你要是继续站在这里,我确实容易感冒。

可是……梁季禾冲她笑了一下,伸手。

陈子夜乖顺地听从他的指引,他脖颈的温度还留在大衣上,尤其明显的微热。

走得了路么……陈子夜点点头,庆幸戴着羽绒服帽子没有太打湿长发,能……只是膝盖有一点痛。

梁季禾半蹲下去,伸手在她膝关节上轻轻揉了一下,疼吗?也还好……陈子夜往后退半步,不自觉去躲,我们练功常年摔跤,没关系的。

梁季禾皱着眉,不置可否,抓住她的脚踝,微微用力,这里呢?不痛……陈子夜甚至原地使劲踮了下脚,你看——落地时眉头皱了一下,吃痛的表情被梁季禾抬眼撞见,他带着点隐隐的怒气,站起身低头与她对视,近到鼻尖差点相碰,不要总不拿自己当回事,哪怕破个皮,在我看来也不会是小事。

真没伤着,回去涂点药就行了。

陈子夜垂下眼,又补了句,明白,我不会耽误训练的……梁季禾被她气笑,我看你不太明白。

……嗯。

陈子夜瞥他一眼,声音轻到听不见,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反驳比较好。

梁季禾没再多说,拉着她的胳膊往酒店室内走。

他轻车熟路,穿过一段绒毯的走廊,推开一间陈设熟悉的套房。

蓝灰色橱窗里依然有光,旧梦新颜重启仪式那天,她昏倒后在这里醒来,陈子夜想起这些。

不同于上次,梁季禾这回没有进去,停在门口说话。

你进去洗个热水澡。

他调出微信,屏幕朝向陈子夜,聊天界面停在一位中年职业装女性的头像上。

衣服需求,告诉她。

不用麻烦的……梁季禾置若罔闻,手机就这样举着,有一种慢一秒即是怠慢的压迫感,让人无法不接。

谢谢梁先生……梁季禾笑了下回应,停了几秒才问,有个问题。

煞有其事的语气,陈子夜不自觉绷直了背脊,疑惑眼神看他。

羽绒服,还要吗?陈子夜舒展眉心,忙说:不用的。

那赔给你?陈子夜不好意思地说,应该是我赔您一件新大衣。

那倒不用。

担心是什么贵重品牌的定制样式,不容易找到,陈子夜留有余地地回,……我去找找同品牌的衣服,不过您可能得给我一点时间。

多久?梁季禾拿话逗她。

陈子夜低着头认真算了算去市中心商厦的时间,三天可以吗?下周三晚上我不加练。

梁季禾盯着她,像是在说公事,那我下周三找你,就要我原来那件。

陈子夜轻轻叹气,有点负担的神情,……我尽量找到一样的。

就这么不乐意帮我洗一下?见他声音含笑,陈子夜才反应过来他在说笑,神色松弛了一些,行的,我一定手洗。

梁季禾没所谓地嗯了一声。

那……周三我洗干净拿给您。

梁季禾本想应下,他倒是无所谓,但是担心单独去戏院见她,会让旁人觉得不妥当,拿去店里等我,正好二楼的腊梅也长得不错。

说起腊梅,陈子夜自然联想起那日的失约……担心引他不悦,陈子夜快速点了下头,主动说:那我晚上七点去。

嗯,钥匙给你了,就随你什么时候去。

陈子夜别开眼,没敢看他眼角的笑意,又道了一次谢转身先进去房间。

—当晚,从席上下来,观妙约了那人在酒店空无一人的天台游泳池边见面。

按时来的却是个女人。

发怔间,眼前已经被她丢了一摞打印资料,全是微信聊天和转账记录,随便扫一眼便是露骨的想你、爱你,羞耻心随这些纸张一起倾倒碎裂在地。

你干什么?!观妙只穿了一件紧身羊绒裙,心寒得打颤,佯装镇定,我不认识你!你不用认识我,我就是来告诉你——你不用等了,他不会来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女人趾高气昂的以胜利者的姿态,拿食指戳了戳观妙的额头,你还不明白么……他十年前就已经是慕城戏剧院演出办的副主任,现如今国字打头的奖项和职称能挂一整面墙。

你想说什么……女人讥笑一声,你爱得死去活来的张沅祈师叔,可不是靠弹琵琶就能混到今天这样的。

……听到张沅祈三个字,观妙本能得捂住自己的小腹,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观妙转身疾步要走,大不了鱼死网破,公开了最好,懒得捡地上的那堆废纸。

她急急忙忙给陈子夜发了条微信。

——天台游泳池,快来救我。

只几秒,胳膊却被那个女人死死抓住,使劲把她往游泳池边拖拽。

观妙慌乱挣扎,却又担心会伤害到腹中胎儿,只好顺着她的力道走,你松手!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女人狠狠扫了她的小腹一眼,什么忘年恋,什么相见恨晚,不过是你这个小狐狸的把戏,哪个男人抵挡得住小姑娘主动送上门?崇拜仰慕是假,爬上床才是真!别说是你,就算是让张沅祈身败名裂,那也不过是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你是张老师的……我是他老婆!女人一把揪住观妙的长发。

她越说越激动,但始终没有真正动手,我早就看到了你们的聊天记录,我不过是为了我的孩子睁只眼闭只眼,现在倒好,你敢教唆他跟我离婚?!观妙吓得浑身发抖,她听张沅祈提过他多年前离过婚,太太叫陈嫣,是慕城大学传统文化研究所的副教授,其父母从政多年,膝下只有一女,千万般宠爱着长大。

原先是打心底里瞧不上他的,全靠陈嫣坚持。

他所拥有的这一切,大多归功于陈嫣娘家人的帮助。

观妙委屈扬声喊说:我、我没有!我不知道你们没离婚……是张老师说、说你们已经……他说你就信?我……观妙心虚地蜷缩了一下,捂紧小腹,在盘算与她争执的后果。

你是真的信吗?陈嫣低下身,镇定下来抚摸着观妙的脸,滑到下巴用力捏住,我本不愿意为了这样一个男人跟你撕扯,你们不要脸面,我还想要体面。

观妙不愿意与她对视。

说说,你想要什么。

陈嫣冷漠说,张沅祈跟我是一个意思,你不要再纠缠了。

不,他不会的,他说过他会跟我结婚的!直接一点,这里没有观众,别演了,唱戏唱上瘾了是吧……观妙摇头,想推开陈嫣,我不信这是张老师的意思!你骗我!陈嫣冷笑,眼神里满是同情,没想到你真的如此天真……如果不是你张老师跟我痛哭忏悔,求我帮他解决这件事,我会站在这里跟你说这么多?不可能!这不可能的……明明是他先说要带我离开戏院,给我一个家的……你有意也好,他主动也罢,难道你真要等孩子出生,再拿着DNA报告和聊天记录去检举你张老师?不过是两败俱伤,他还有无数条出路,你呢?你的未来又当如何啊?观妙被这句反问击溃,紧紧握着陈嫣的手腕,胡乱喊着,我不信他这么狠心!我不信这个孩子出生了他会真的忍心不管我们母子俩……你!陈嫣抬手想给她一巴掌,但悬在空中,最终只是握紧。

除了愤怒和不甘,更多是同病相怜的无奈。

却被刚刚赶到天台的陈子夜看见——她人没站定,视线也还没完全清晰,更捋不清当场的情况,先冲过去推开了陈嫣,将观妙搂在怀里,压抑着语气说:……有什么话好好说。

观妙见她来,眼泪才算决了堤,躲在她怀里闷声哭了起来。

陈嫣勉强站起来,跟你们要是有道理可言,也不至于走到这么难堪的地步,好话歹话说尽。

难怪都说,戏子无情。

后半句她没说,眼神里的轻蔑却留下了这样的意思。

我知道,我没有立场参与你们的谈话……陈子夜眼神沉下来,戏子也好,教授也好,不过是各凭本事立于世,您怎么想是您的事情,但我不会轻贱自己。

浪花归于江海,雀鸟归于天际,仅仅是最微小的一粒沙,也能乘风飘摇。

陈嫣闻言一怔,似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素净柔顺的小女生,竟能说出这样的话。

一张名片本想丢到她们身上,但迟疑几秒,陈嫣还是低下腰放到她们身前,想好了联系我,有时候尊严没有那么有用,至少此刻对你无用。

后半句却是直勾勾盯着陈子夜说的。

像是一记能打碎羞耻心的耳光。

—回去后三天,观妙一直没怎么主动说过话。

每次陈子夜问她什么,她也会正常回答,只是脸色越发的苍白。

室内温度再高,也不见她脸上有半点血色和生机。

她之前跟师父请了假,所以一直闷在宿舍调养身体也没人打扰,但陈子夜不同,她只要外出训练就会留观妙独处,不在她的视线范围以内,就会有意外诱发的担忧。

撑到周二半夜,观妙突然腹痛,但不严重。

陈子夜是被她在床上翻身的声响吵醒的。

观妙蜷缩在被子里,一直没出声,但额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陈子夜伸手去摸,烫,烫到不需要体温计判断情况,我扶你穿衣服,得去医院看看。

观妙闭着眼痛苦摇头,不用……怎么不用,你发烧了,身上也湿透了。

我没事,医生说是难免的,现在已经缓和很多了……观妙缓缓睁开眼,爬起来伸手去够抽屉,想看看有没有止痛药,被陈子夜按住手。

你现在身体不能乱吃药。

医生给开的。

那晚跟陈嫣对峙完,她陪着观妙去了一趟医院,就近选的城西一家私人诊所。

规模很小,开了有十来年了,平时拿药挂水看个感冒还是没太大问题。

这几天她一直想找机会陪观妙去正规医院做个全套检查,但观妙不愿意给她增加麻烦,总是趁她训练赶着下午时间出去,拿了一堆药藏在床头和抽屉里。

这些药陈子夜都一一搜索过,都是些保胎的处方药和保健品。

药倒是没什么问题。

哪个医生?陈子夜眯起眼睛。

忘了,我特意找了家私人诊所,不熟最好。

观妙知道瞒不住,眼见着陈子夜在找病历单,握了握她的手,别找了,都在我枕头底下,我怕别人看到。

嗯。

陈子夜接过报告单,仔细看了一遍,妊娠15周,先出现少量□□出血量,继之少次出现阵发性下腹痛,目前无腰背疼痛,妇科检查宫颈口未开,胎膜未破……经休息及治疗后,停止流血及疼痛反应,妊娠可以继续。

……虽说暂时稳定,但陈子夜放不下心,又扫了一遍,发现有一张就诊人姓名写的是自己的名字。

怎么是我的名字……观妙也像是刚发现,很快回忆起来,因为她自小没有随时带身份证的习惯,只有陈子夜相反,是不是年会那天晚上……你送我去诊所的时候,拿了你自己的身份证?陈子夜回想了一下,好像是。

那天晚上,她们打车慌慌张张赶去诊所。

检查了一通确认有前兆流产迹象,诊所医生是位中年女性,见怪不怪的样子,拿着陈子夜递过去的身份证只抬眼对了下,直接就扣在了仪器上,直接问观妙,是要保胎还是怎么想的啊。

她没有说出那个词。

观妙低着眼摇摇头,仓皇的眼神回答了医生一般,她说,那就先开点药。

……想到医生的提问,那你打算……陈子夜担心隔音,也没把话说明白。

只是静静把那张病历单沿着旧痕折好,拿在手上。

观妙依旧没有主意,只说她这几天还是联系不上张沅祈,唯一一次发短信说要撕破脸,准备他单位寄送出轨材料,他才破罐子破摔回了句——你尽管闹去,谁是受害者还不一定呢!这让观妙的心彻底凉了。

我再想想。

观妙像是一夜长大,她眼皮还肿着,但没有眼泪,她靠到陈子夜的肩上,低着声音轻飘飘地说,你说得对,这世上,谁也不能指望别人活着……陈子夜轻轻拍着她的背,喉咙发紧,说不出什么安慰。

想张口说点什么的时候,沈时亦兴奋地在外敲门。

子夜!快给我开门!我给你们送水果!打破安静,观妙立刻抬起头,把药盒一股脑扫进抽屉,四处查看。

陈子夜把拿在手上的病历单,迅速塞进披在肩上的大衣口袋里。

帮忙整理清楚,她才出去开门。

—到周三,跟梁季禾约定还衣服。

担心失约,陈子夜早早就将闹钟设定好,拿黑色装衣袋,套在他的那件大衣上。

穿过院里,碰到其他人主动打招呼,便说是去送戏服。

担心衣服褶皱,她一路很小心地挂在胳膊上,到目的地时胳膊已经酸到像有小蚂蚁咬噬。

拿到二楼房间,准备把衣服平铺在床上,再离开。

没想到打开门后,发现陈设焕然一新,原本令人不敢坐下的双人床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小茶几和米色软皮长沙发,陈子夜忍不住摸了一下,比她想象的手感还要软细。

小茶几上的茶还冒着热气。

沙发旁边有一站简洁修饰的落地灯,书落在灯下,反扣着,像是刚刚阅读过。

整面墙上添了一副银河拼图,但用的是细碎不规则的小石子,不同的颜色拼出的星野。

墙上有投影电影,画面暂停,落日黄昏,一男一女坐在火车上微笑对视。

你来了。

梁季禾站在门口,按了下灯,原本昏黄暧昧的灯光突然像镜子反射那样,变成了亮透的白光。

怎么没看见您……我看你直奔二楼灯都没开。

反正店里有整面墙的玻璃鱼缸,借光走几步就上楼了,陈子夜如实回:我不怎么怕黑……我以为你着急见我。

梁季禾笑笑,眼神落在她身上。

他的手还搭在门上,像在征询她留下的意愿。

有凉风灌入,手指微微变凉的温度像是一种倒计时。

这几天的压抑也只有在进入这里时,才消失了一些。

这是很有魔力的地方,承载着无数过去的记忆,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像是在另一个小世界里。

她也不愿意扫梁季禾的兴致,毕竟在她来之前,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舒适温馨。

正欲开口,梁季禾冲她笑了下,把门带上,将灯光调回到暖光状态。

看点什么?电影放了一半,就看这部吧。

嗯,陪你从头看。

没事,您告诉我前面的剧情就行,我看电影不挑的……梁季禾还是拿起遥控器,把进度条拉回到起点,坐在沙发上。

目光投在墙上,手轻轻拍了拍他身边的空位。

陈子夜犹豫了一下,但见他再自然不过的神情,还是说服自己不要多想。

她坐过去,隔了一些距离。

屏幕上显示《Before Sunrise》,陈子夜轻声跟着默念了一遍。

《Before Sunrise》,爱在黎明破晓前。

陈子夜点点头,听起来像爱情片。

嗯。

电影缓慢播放,灯火辉煌,室内温暖,陈子夜看入迷以后自然得脱了外衣,搭在沙发上。

微微开着的窗户掀起投影幕布的一角,晃动着屏幕里维也纳的浪漫夜晚。

从午后至黄昏,由夜晚到天明,他们漫步在街道的人群,穿过桥梁上的晚风,聊过去的琐事糗事,搭乘一辆永不落幕的列车,交换着彼此的青春。

陈子夜觉得很浪漫,她在女生宿舍楼没有这样的氛围。

陈子夜目不转睛地看电影,伸手去摸眼前的茶杯,一直微微仰头才发现已经喝完了。

我去添水。

陈子夜转头准备拿梁季禾的茶杯,才觉察到他的目光。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看向自己的。

他的眼神没有要挪开的意思,唇角裹着笑意。

他今天也戴着眼镜,隔着玻璃闪过的电影光看她,他的眉眼会因为笑起来变得温柔,睫毛微微颤动,不厚重但很容易含情的双眼皮。

只能看出他今晚心情很好,却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空气像是静止,只有电影里的浪漫弥漫在暧昧的夜色里。

他渐渐低头靠近,对陈子夜而已,却像是突然的电影聚焦镜头。

他们的鼻尖像是要碰到一起,呼吸好像逐渐因为急促变得同频。

一声来电——陈子夜惊醒往后仰头,几乎是从沙发上弹起来,张惶着动作往大衣口袋里掏手机。

还没接起就先喂了一声,心跳速度像刚跑完八百米。

我、我先接个电话,不好意思……一溜烟跑出去,梁季禾看着她的背影摸下眼镜,抿紧嘴唇笑了下。

一张对折的纸从她口袋里漏出来,被关门窜入的风吹到脚边。

梁季禾随意伸手去捡,折痕自动敞开,日期和章印都被未干的印泥弄浑浊了,但隐约还是能看出这是半截医院报告。

有名有姓,还有清晰的那句有怀孕流产前兆迹象。

心情犹如零下的夜晚冰块封喉。

电影里的黄昏倒入海面,如同夜字含血。

等陈子夜接完电话回来,只几分钟,电影里的剧情她已经对不上放到哪里,像无声的对白。

病历单对折好压在茶杯下。

梁季禾抓住她的胳膊,难掩怒气,冷若沉雪地问:是不是余樵的?作者有话说:都有小红包(*^▽^*)感谢一直追文朋友们!抱拳!日更,后续还是晚八点。

国国国际惯例,今天周一!撑住啊兄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