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我还是对的.他看着墨言,眼底并没有带着嘲讽,仿佛真的只是信口拈来,极为随意的一句话。
但是就在这种情况下,这笑容不可不谓突兀。
墨言一时间弄得不知道怎么接。
她目光看着他,沉默半响道,需不需要,那都是你的名字,与我问你与否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
你的名字,从来不需要我来肯定。
墨言说着,眼底尽是认真。
但是你以前从未问过我,如今又何必问?他反问道。
闻言,墨言想说,为了避免下一次会出现这种事情,不过这话墨言到底没说出口,如果可以她也不想乌鸦嘴,万一成真了怎么办?反正也不是什么非要这个时候刨根问底的事,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差这一会儿了,以后再说,或者等他自己哪天想起来,告诉她也可以。
那我不问了。
说着墨言站起身来,你先自己调息一下,我去给你煮药,这回我出去收获颇丰,带回来了不少的灵药,要不了多久就能好。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墨言。
墨言起身欲走,不过目光落在罗睺那光裸着的上半身,心念一动直接变化出一身衣衫递给了他,做完这件事后,转身离开。
屋内烛火通明,罗睺有些嘲讽地笑了笑,不问了?又没有关系了?目光落在手中那被递过来的衣衫,罗睺的眼底尽是嘲弄和复杂,也不知道嘲弄的到底是谁。
是墨言,还是那几句话,又或者是他自己?关于自己的身份,其实在墨言在问出口的那一瞬间,他其实想告诉她,他其实很想看看假如墨言知道了他的身份,会是一个什么表情?但是这个念头只存在了那么一刹那,他没办法开口,更有些不敢开口。
思及这么多年都未曾问过,如今反而突如其来,罗睺不由得联想到了墨言到今天没有开口询问的理由,一时间那种心态不能说临近爆炸,那也像是一道火焰掉进了本来就带着火星只差了一把火就能点燃的草料之中。
是了,他的确不需要墨言来肯定。
但是他却想墨言来确定,只是仔细想想,如果早在当年以前墨言真的像是他所想的那样,也问过他的名字,那现在大抵一切都不一样,这么好像就又绕回去了,或许也就没有今天的事了,明明他在此之前从未见过墨言,甚至于墨言也不曾见过他。
在遇见墨言之前,他从来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只是所有的一切最终都沦为杀伐。
而现在,事情不能够用杀伐解决,或者说甚至于连把自己的名字疑似有不小心被墨言知道的机会,都让他有些小心翼翼,罗睺这复杂心境就更加难以描述了。
罗睺攥着衣衫的手,越发捏紧,那一处仿佛皱成了一团,外面一道风过来,烛火被灯罩牢牢盖住,火光半点未曾动摇。
外面,锅中药,正散发着药香。
不同于有一段时间里面如同毒药一般的样子,如今倒是看着极好。
而就这一锅,在原本的基础上,又增大了一些药量。
他没有像是墨言预料之中的那般,在屋中好好调息,而是径直朝着她这边而来。
不同于往常的白衣落墨,如今倒是一身和她极为相似的玄衣,墨色深浅如远山挥墨,上面带着淡淡的荷叶暗纹,也显得整个人更为精瘦高挑。
如果说之前那身给人感觉是山涧远石,青山松柏,带着些桀骜不驯,那现在就是彻底把后者凸显了出来,整个人更多的是邪气四溢,仿佛是什么从地底走出来的杀神。
不过墨言倒是并没有当回事,毕竟气质这种东西,不见得就是能够代表着什么,如果真的一身气质等于一个人的状态的话,他就不应该是什么灵根,而是什么煞神出身了,至于她也就不会被这么多人误会了。
忽略掉那一眼就能够被人注意到的感觉,目光落在他身上,好看也是真的好看。
本来身材就特别好,如今腰显得更细了,黑衣显瘦是真的。
怎么没在屋中好好歇歇?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墨言,墨言等了半天,他最后从口中吐出了两个字,不想。
这次回来本来就是为了看着墨言的,眼下他都直面墨言了,为什么还要在一旁?墨言对此倒是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其实这一次回来他的状态是有些奇怪的,奇怪在各个方面,但是到底是经过了这种事情,状态或多或少和平常极为不同是正常的,这药还需要再煮一会儿,而在这之前,正巧他出来,她还可以做点别的事情。
墨言从自己这些年的存活之中开始翻了翻。
眼见墨言在那边折腾来折腾去,罗睺本来是不想和墨言说话的,单单在旁边看着墨言到底想要折腾些什么,只是眼瞧着墨言在那边手边过着一个又一个法宝,最终还是没忍住问道,你在干什么?给你找东西。
墨言顺口道。
什么东西。
发带。
说着,墨言继续从里面翻找,不管是哪个都没有当初的那个好,虽然她现在已经找出来了好几个备用了,但是墨言还是不死心,打算找到她现在手头最合适的那个。
反观罗睺倒是沉默了一下,目光落在正在挑挑选选的墨言身上,许久道,我有。
?我以为已经遗落了。
罗睺和墨言对视着,抿了抿嘴唇,违心道,没来得及。
说着,罗睺摊开手掌,只见那发带连同珠络被他攒成一团,墨言见状把东西从他手中拿起,随即手指再简单不过的攀上了他的发丝。
有些冰凉的发丝缠绕着手指,虽然距离上一次帮他束发,已经过去了许久,但是墨言却也并不生疏,没过多久,原本披散着的长发,大多就被归拢在了一起,配合着那一身黑发,显得多了几分别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墨言有些说不清,但是很吸引人的目光。
独一无二,没有人可以比拟。
火焰噼里啪啦灼烧的声音,萦绕其中,趁着他的脸也好像柔和了不少,算算时间药差不多煮好了。
淡淡的药香算不得多重,萦绕在两人身旁。
月色之下,如同撒上了一层薄纱,墨言一道法力之下,原本滚烫的药汤,变得温热,仿佛要把所有的细节尽数做到尽善尽美。
就像是他之前说的那样,墨言好像和当年并没有任何区别。
有区别的,大抵是他。
他之前所想的并没有错,这里是一个泥潭,而且是只有他跌进去的泥潭,即便走出去了,有些东西还是变了。
并非拘泥于地,而是单指于她。
他好像爬不上来了。
同样的,就像是他之前所想的那般,即便是刀山火海都未曾退缩,而现在也是一样。
既然爬不上来,那就把墨言拽下来吧。
当一起爬不上来的时候,这是不是泥潭就不重要了,同一个起点,那便是平地。
就算是浑身湿透,深潭沼泽没过头顶,无旁人相同,便是一样。
他堂堂混沌魔神,掌握三千道之一的杀伐之道,既然想了,那就去做,原地踌躇不前从来不是他所想的,就像是他之前所认为的那样,在墨言把他带回家的第一天开始,他们就是有关系的。
不管墨言觉得他到底是她的道侣,还是……花瓶,都是一样的。
其中的危险,再多那也不过就是一个身死道消。
而身死道消是一件多重要的事情吗?如果这种事情对他那么重要,他就不需要为了谋划成道,走到今天了,更不会有这一身的伤势。
这两次机会,哪一次不是成则成,败则死?之前盘古开天之时如此,如今天道算计之时依旧如此。
甚至于这对于他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不过也就是一个冒险罢了。
而眼下,难不成就不是如此了吗?他想要就算是死,也要被他握在手里。
没有人能够从他手里带走墨言,除了他之外更不允许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同墨言并肩而立。
从那一天就已经注定。
喉结滚动,药汤顺着喉咙而下,看着墨言的目光也更加幽深。
一道冷风袭来,他的脸色仍旧看着有些苍白。
墨言本就是看着他,如今四目相对,有一种被他盯上了错觉,只是再看看他现在的状态,墨言不由得感觉自己的错觉可太多了。
之前还有罗睺单独盯着她的错觉呢。
不过说起罗睺,墨言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之前的念头,那就是距离罗睺远点,想方设法减少相处,此地已经出现过一次罗睺,谁知道他会不会第二次过来,万一哪天闲得没事,搞个什么旧地重游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而且但是下次可不见得会有鸿钧在这里了。
这么越想,这个念头越像是秋后野草一般,源源不断,生生不息,更何况此时此刻,她已经没有后顾之忧了,人已经回来了,绝对不会出现他回来找不到自己的事情发生了。
正是月色未消,墨言当即道,我们换个道场吧。
因为什么?罗睺怔了下,但凡没有什么大事的,有几个会换道场的?要知道道场这种东西几乎是定下之后就不会动的了,除非……罗睺心中不知道为什么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个罗睺吗?他之前已经来过这里了。
墨言道,防止他会再来,我们换个道场吧,选个别的地方。
他具体境界我看不出来,但是大抵也是个准圣了,我打不过他,而且我发现阵法对于他没什么用处,起不到什么牵制的作用,虽然说我能拼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但是如果可以还是绕着点比较好。
还是那句话只要苟下去,等着鸿钧赢就可以了。
只不过伴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眼前人的表情都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然。
就在墨言想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就听见他缓了一会,开口道,所以,这些日子,你在等我回来?我其实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只是……不想你回来的时候,这里已经空了。
此话一出,罗睺的心情更加五味杂陈,百感交集,恨不得人能有的情绪在此刻全部出现在罗睺的心底。
他是重要的,就算是有一生之敌出现在此地之后,她仍旧没走,而是在等着他回来,等着一个可能已经身死道消的人回来。
如果没有那一生之敌也是他的话。
【作话】墨言:我其实可以连夜扛着火车走,但是为了你,我没有,你感动了吗?罗睺:(╯‵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