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在楼下,又聊了近一刻钟。
二小姐醒了,夫人。
楼上看着银钏的丫鬟急急忙忙下楼。
夫人立刻扶着桌子站起来,两女随她又去看银钏。
银钏半躺在床上,已不再哭,只是眼睛还肿着,发怔的盯着床栏,像是想什么,连自己的亲人坐到她身边,她也不知道。
二姐,这是刚才大夫开的药,刚熬好,我来喂你吧。
宝钏从丫鬟手里把药接过,用勺子把药碗里的药荡了荡,吹了一下。
银钏这才回过神来,她对金钏、银钏虚弱的笑了笑:你们都知道了吧?金钏和宝钏都默不作声。
银钏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柔和,也变得没有以前那样锋利了,她的眼里失去了星光,她平静的一字一句道:我命苦,这是我的命,我认了,和离的事等父亲回来我自己和他说,我还要让他帮我讨一笔账,我的嫁妆钱还在魏虎那里。
夫人看着这样无神的女儿心疼不已,她早就希望银钏懂事,如今银钏懂事了,她又有些心惊胆颤,她摸着银钏的脸道:乖儿,你爹不管,娘也管,娘一定为你做主,千万不要有其他念头,不要做傻事啊,你还有娘,还有姐姐妹妹,我们都是爱你的!银钏笑了,五官本就艳丽无双,即便如此憔悴,也美丽的让人心动,她轻轻道:娘您多虑了,往后我还要看妹妹出嫁,我还要孝敬您、服侍您呢。
金钏却像听出什么,她握住银川的手拍了拍:妹妹别想那么多了,嫁妆的事一定帮你讨要回来,妹妹年轻,又如此殊色,总能遇到良人!万不可灰心至此!宝钏一勺一勺的喂,银钏温顺的把药喝完了。
她强打起精神笑道:我这点子事倒让娘和姐妹们操心了,你们也陪我折腾这许久,回去吧,我也乏了!说完按了按额角,一脸悴色。
夫人帮她把身体挪下去,给她盖好被子,掖了掖被角:那你休息吧,我们也不吵你了,别乱想。
金钏、宝钏也和她道别离开。
却说魏虎这里缘于何故,概因昨日薛平贵与葛大之约,要去魏府讨要薛琪,但薛平贵无故离开,不知情的葛大看魏府门前静悄悄的也不敢动作,想等晚上薛平贵回来再说。
可薛平贵一夜未归,葛大等人心里便认定是魏虎将薛平贵私自抓拿起来,他本不想参这一脚,有福同享,有难他可不想当。
但耐不住妹妹苦苦哀求,以死相逼,他只能让葛青在庙宇里等候消息,带着其余等人去魏府门前闹,他不信一个将军敢在光天化日拿他们这群乞儿,乞儿也是良民!几人去后在门前齐齐喊着:还我兄弟薛平贵!还我兄妹薛琪!他们几人被魏虎侍卫推搡在地,还被拳打脚踢,引来众百姓围观,葛大被打的气恼万分,趁势问:你们大人私自扣押良民,还奸污良女,知法犯法该当何罪?一石激起千层浪,周围围观百姓窃窃私语,对着魏府指指点点,那些打人的也不敢再打了,快速跑进府里通知大人。
魏虎出来时,葛大还在叫喊,内容极其污耳,他确实派人去抓薛平贵没抓到,但看这人连薛琪也嚷着说,生怕被家里母老虎知道,赶紧着人拿下这帮乞儿关入大牢。
没有多久,银钏就赶着马车过来,冲进别院,和魏虎闹了个天翻地覆,魏虎怎么哄都哄不住,银钏丢下一句和离就走了,魏虎却不敢回相府,不敢见相爷,留在魏府坐着喝闷酒。
酒越喝越多,人越想越气,都是葛大这群乞儿,于是让陈刚派人去牢里暗杀葛大等人,得知事成后,安了个罪名给这几个人,心里才解气一些,这才思考如何应对相爷的怒火。
正还没想出个头绪,就见一个灰衣侍从急急慌慌的赶来通知道:相爷有请姑爷去相府,有要事相谈!等魏虎赶到王相府,大厅内王相府的家眷都面色凝重的坐在椅子上,包括他的妻子王银钏,她从他进来一眼都没有看他,坐的笔直,犹如他第一次见她时,骄傲美丽目中无人!相爷见他进来,先是一个茶杯扔过去,砸在他脚下,他道:好你个魏虎,敢戏弄我女儿,敢欺瞒我相府,你是当我死了吗?魏虎酒喝多了,脚步有些不稳,被茶杯惊的当即有些清醒,立刻跪下请罪:相爷,都是我的错,请相爷责罚,我再也不敢了,我是一时糊涂,我对银钏是真爱啊,那些不过是些玩意,只要您一句话,我马上把她们遣散,再不犯错!我女儿要与你和离,这不是商量,这是通知你,还有你的那些贪污受贿,我也无意再为你隐瞒,明日我便把你的那些事如实上报给圣上。
说完扔下张和离书在他脚下。
他见相爷怒气未改,甚至攸关自己生死前途,立刻一路膝行至银钏身边,握着她交叠在膝上的手道:银钏,我的心肝,我的宝,这次真是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你罚我,怎么都行,你打我吧,我不是东西,你打我!拉着银钏的手往脸上打。
银钏甩开他的手,一巴掌一巴掌真的打上去,魏虎脸上都被银川的长甲扇出道道血痕。
银钏打够了,她冷声道:把我的嫁妆还回来,我两就一刀两断,不然你就等着吃牢饭吧!魏虎听到有如晴天霹雳,那钱他是再也拿不出来的,他早拿来填补亏空和娇养这些莺莺燕燕,哪里还有钱。
他冷汗涔涔,又站起来对苏龙拱手小声道:姐夫,我们同僚一场,可以给我借笔银子吗?我日后定会还你,求求你,救救我吧!苏龙皱了皱眉,刚要开口,金钏截下话道:魏虎,你快回复我二妹的话,与我夫君说什么,难道我夫君还帮你保管了银子不成?苏龙立刻眼观鼻鼻观心,以示清白。
魏虎只觉得天塌地陷,再无活路,形容狼狈软塌在地,目光呆滞道:我同意和离,但我拿不出那钱,相爷,你要如何便如何吧,只是我唯一的弟弟魏豹,他从未参与过我做的任何事,请相爷勿要牵怪他,我给相爷磕头了!说罢,重重的砰砰砰在地上磕头,前额皮都磕破流出血迹。
你弟弟是你弟弟,我府上不会这般是非不分。
银川冷冷道,并不看他,只是她的唇有些抖动,眼角也有些泛红,像是在极力忍耐自己的情感。
如此,便好,银钏,我没有骗你,我确实爱过你,你信不信随你罢!他盯着她,她却不看他。
接过纸笔,签下他的名字同意和离。
给我拿下他,关入大牢,听后查办!相爷掷地有声的吩咐道。
门外迅速进来一列带刀侍卫,挟制他双臂将他拖行带离。
银钏的手死死的扣在扶椅上,那些被她精心养护的长甲被崩坏了流出血,她也不自知。
隔日,葛青在府衙门前击鼓喊冤,直言自己亲兄弟葛大与义兄被魏虎杀害,要求判官大人替民申冤。
那个击冤鼓一敲,必有冤案,没人敢去随便敲,如果查不属实,敲鼓人要走刀山火海之刑。
府衙张府尹迅速开堂审理,绝不姑息任何人,哪怕他是相府的女婿!经过查办,确实是有人越狱杀人,并捉拿陈刚等人在案。
但魏虎身份非同小可,将军之职乃国之利刃,魏虎之罪证最后被张府尹提交给圣上,等待裁夺。
宣宗同时收到两封弹劾魏虎的奏折,一封是王丞相揭发魏虎贪污受贿之行,一封是长安城张府尹指证魏虎枉杀良民之行,条条状状都是死罪,罪无可赦。
宣宗大怒,就要下旨查办了魏虎,但他身边太监总管却劝道:西凉国派使臣来用红鬃烈马试探国情,此时若杀了魏虎,又会少了一名大将,何况他弟弟在军中屡建奇功,已是名声大振,刘将军直夸他堪比自己当年呐,此时处置魏虎,小的觉得不太妥。
这个刘太监跟随他多年,只忠于他一人,他的话宣宗会考虑,沉默良久,他忍下怒气,让魏虎魏豹两兄弟去应对西凉国的红鬃烈马,但凡他们有一人能做到,魏虎就可免死刑。
兄弟两齐力断金,魏虎降服失败,魏豹却英雄了得,降服了红鬃烈马,拜受神威将军之职。
圣上大喜,但魏虎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被流配南沙岛屿30年。
魏豹送别兄长,魏虎临走悔过自己的所作所为,让魏豹不要怪罪任何人,他为自己的弟弟能成为神威将军骄傲!魏虎所犯罪责,魏豹又复去查证,确实罪无可恕,他不会怨任何人,他也不会怪自己哥哥,他终有一天会将哥哥接回来!魏豹在与西凉国使臣见面之时,爱上了丽娜,他终于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了,原来他对宝钏只是倾慕之情,却远不至情爱。
在他的穷追猛打下,丽娜接受了他,成为了他的将军夫人。
魏虎被流放之后,别院被查抄充公,薛琪也被赶出魏府,她独自走到荒野想要自杀上吊,却被一个灰衣小哥救下,并收留了她。
他貌不惊人,还有点佝偻,他经营着一个小茶摊,他朴实忠厚,他平平无奇的脸上总是带笑。
后来有一天小哥把自己积存多年的银子全都给了薛琪,让她找个好人家,因为他知道薛琪貌美,在自己身边只会耽误了她,有了这银子她可以买一个小院立一个女户,即便不嫁人也可以傍身。
薛琪拿着银子走了,她真的立了一个女户,买了一个带院子的铺子,她走到小哥面前,她说她来接她的男主人回家,小哥开怀的笑了,他牵起薛琪的手,这辈子他觉得他比谁都幸福!代战感应到狐妖死了,又寻不到薛平贵,想要掳走宝钏,被暗中护着宝钏的苏珏打成重伤,书中代战已身死,蛇妖蛇西不得不自寻结界离开书中,瞬间变成一只损失三千年道行的小蛇,口不能言,化不了真身,又得从新来过。
宝钏开始每天往刘娘子那里跑,她在街上遇到了行乞的葛青,和她做了好姐妹,帮她厚葬了葛大等人,把她带去自己新开的美食店里做了掌柜,两人无话不谈,非常要好。
葛青虽然失去了兄弟,但她性格本就开朗,不会一直沉缅于兄弟的离去,她还要乐观的面对生活,这不,她这几天又看上了来住店的西凉国的使臣凌霄。
客官,还要水吗?哇!好……葛青从房梁处探出脑袋,笑眯眯的问。
跨坐在水桶里凌霄一个毛巾砸过去,咬牙切齿:淫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