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王宝钏醒来后顿感腹中饥饿,她低头看身上衣服完整,松了口气。
薛平贵此时不在山洞中,尤记得这一日是他背她过河,至于他一大早去哪了,不太记得了。
她走到洞口,看到薛平贵拿了一根树枝过来。
他笑着试探着对她说:拿这个当拐杖应该好走一点。
说完把树枝递到她手上。
王宝钏接过树枝没说话,眼睛低垂着看着某处。
你干嘛不走,有问题吗?他走在前面,转过头见她并不走,脸上的神色又闪过一丝紧张,难道她看出来了?没什么,请你走慢一点。
王宝钏随口说,走了几步,绕开那块松动石板,踩在别处。
如果仔细看,这块石板的松动是人为造成的。
王宝钏走了18年山路,再难的路她也走过,如果在一块石板上摔两次,那她真是白活了。
薛平贵制造她摔倒,借机提出背她的计划失败了,又开始引话题,让她自觉是个累赘,主动提出让他背。
其实我该下山找一个人用软兜载你下去,只是把你丢下来又不放心。
薛平贵好似不在意的说着。
王宝钏停下脚步:确实有些累了,不如就按你说的,你去找人,我在这等。
薛平贵料想不到她就这么应下了,有些微征的看着她,吓唬她说:姑娘,你不怕这山间野兽?这里我最了解了,你一个呆在这怕是也不行,我刚没考虑周全。
王宝钏心里翻了个白眼,老娘打过的虎,比你见过的牛都多。
敢问姑娘打过几只虎?昨天那个温润的声音又在脑海里响起,他低低的笑着。
也就七八个吧,你想试试?她顺口就说出来了。
薛平贵疑惑的看着王宝钏:什么七八个,姑娘你在说什么?王宝钏惊觉说出口,却也烦他:走吧。
前面是条窄桥,你打算怎么对付他呢,我很好奇。
那男人兴味的问,像是把她当聊天工具般打发时间。
好奇你个龟儿子,我不会走吗?正饿的要死,还累,就在那叽里呱啦问。
注意素养,你这样女孩子家家总爆粗口,以后你婆家要怎么看。
他对她有好建议。
我认识你是谁啊?我婆家怎么看关你屁事!王宝钏持续暴躁。
在下苏珏,我倒有个办法帮你,顺便整整他,如果你能对我态度好一点。
他说话慢吞吞的,但语气中很笃定,似乎真的可以帮她。
你要什么?王宝钏问。
态度好一点即可!静默了会,他如此道。
行,公子你说来听听有什么办法。
王宝钏看到快到桥头了,那薛平贵有想停下来的趋势。
王宝钏心里刚说完,还未眨眼,就突然到了一间静室内,雕花门窗,陈设文雅讲究,充盈着好闻的书香气,靠窗的一个矮塌上的案几已经摆着一杯茶,像是专门给王宝钏准备的。
王宝钏走的累的,现在真的是,见有个凳子就想坐。
她不客气的坐在矮塌上,端起那杯茶吹了吹,看向屏风的方向问道:你把我带来这,这就是你说的整他?还是吓唬他?那人手一挥,有一人高一人宽的画面立刻出现两人之间。
自己看吧!王宝钏消失后,原地立刻出现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假王宝钏。
如果姑娘不介意,允许我背你下山吗?假王宝钏含羞带怯,此时有些吃惊他的提议:背我下去?薛平贵似乎不太开心,但还是装模作样的说:恕我多言,我们走慢点就是了。
那假王宝钏有些不忍的道:我知道公子是正人君子,只是让你背我下山,委屈你了。
薛平贵生怕她反悔,马上说:你我心中无邪,更何况我是个练武之人,不打紧,不打紧,来吧。
说到后面甚至很是雀跃,脸上也带着浓浓的喜色。
来吧!让我背你,我就不信你不馋我的身子。
随后假王宝钏攀上薛平贵的后背,双脚离地的一瞬间,薛平贵的腰身瞬间往下一坠,脚迅速打弯,但他坚持住了,涨的满脸通红的把王宝钏背上身,想颠一下背稳一点,却颠不动。
他想问她多少斤,却不敢张嘴,怕瞬间泄了气,只有闷着头往桥上走,那桥都因为他的走动颤了一颤。
他本想中途故意摔一下,调戏一下她的打算果断放弃了。
假王宝钏看他满头汗珠,伸出衣袖为他擦汗,两人之间眼神又开始拉丝,薛平贵心中大定,如回光返照般,抖动的腿都有力气了,走起路来也更稳。
王宝钏佩服的视线看向屏风,拍了拍手:妙哉,妙哉,所以那个王宝钏到底有多重?几百多斤吧。
他淡淡的道,声音中还有些许得意。
说来也快,这里一盏茶的功夫,那边就已经快要下山了。
姑娘,我们好歹也认识两日了,不告知我你的名讳吗?他问。
你如果真是神仙,我不说你也知道,你是妖怪的话,难不成是为了我的阴气而来?屏风内的那人突然大咳不止,像是正在喝茶被呛到了。
一片飞花从屏风后似慢似快的打在王宝钏身上,她转瞬就站在薛平贵身边,那假的王宝钏不知去向。
三姨妹!小姐!两位将军,那边好像有人!当众人走到近前,二姐夫魏虎一声令下:给我抓起来!大胆淫贼,竟敢欺负我家三姨妹,你这是找死!语毕二人扭打在一起。
王宝钏虚虚的喊了声住手,就再没音了。
小莲站在一边,先是看了看王宝钏,又看了看薛平贵,最后落在薛平贵衣衫不整的身上。
大姐夫苏龙探究的看向王宝钏,问:他真欺负你了?王宝钏用手抹了抹眼角,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大姐夫大惊,眼中盛满怒火,此时魏虎正败在下风,苏龙拔出佩刀就要上去相助魏虎。
王宝钏赶紧拉住他的手臂,低着头道:大姐夫,我醒来时,他说另有人劫持我,是他救了我,我虽疑惑,但想来就是这样吧,好在我身上也没有异常。
听到最后一句,他稍稍安心下来,但他这个三姨妹太单纯了,只这人一言之论他苏龙是不信的。
小莲在一旁插嘴道:我看小姐真的没有什么大问题,如果那人是歹徒,更不可能敢把小姐带到我们面前啦。
她一双扑闪的大眼睛,清澈又透着愚蠢的看着两人。
王宝钏没说话。
苏龙也没说话。
他看到薛平贵一掌就要打向魏豹,用刀鞘隔开,大喝:住手!你且把那天发生的事给我说来听听,是非黑白当下立断!薛平贵有些气恼,但还是停下来,将那天所发生的事无巨细的告诉这位苏将军。
苏龙沉吟,问:你可看清那人长相?薛平贵摇了摇头,只说:晚辈名叫薛平贵,不过我打伤了他。
魏虎眼神立刻变得阴沉。
我姑且信你。
从腰间取下一个钱袋,你走吧!薛平贵惊愕住,怎么这一家人都不按套路出牌,就这么点就想打发他?他看向王宝钏,又收回视线对苏龙说:不了,我爹还等我回去治病,就此告辞。
走了两步,见没有人叫自己,正犹豫要不要开口时,小莲对王宝钏说:小姐,他救了你呢,不然小莲我今天都看不到小姐了,呜呜呜……不如小姐你还是送点他什么吧,你看他多可怜,他还要给他爹治病。
王宝钏定定的盯着小莲,看的小莲脸上的表情都有点挂不住。
薛平贵觉得王宝钏路上对自己情意绵绵,此刻不为自己开口,定是女儿家羞涩,那他先开口又何妨,回头对苏龙拱手道:苏将军,能否让我与小姐借两步说话?苏龙眉头微皱,不赞同的看向王宝钏:宝钏,家里人还等的着急。
王宝钏低眉答:大姐夫,二姐夫,不论如何,他确实救了我,稍等等宝钏吧,我想听他说什么。
王宝钏翘起嘴角,眼睛却丝毫没有笑意的走到一旁,薛平贵跟上去。
原来你叫宝钏,那我以后也可以这么叫你吗?薛平贵情意深深地问,好像他们已经定下了私情。
王宝钏嗔了他一眼,他立时魂飞魄散,就想去拉王宝钏的手。
王宝钏抿唇:公子想要毁我名誉吗?薛平贵有种窘迫,知道她家人在,她放不开,但又不想空手而归,他问:不若你给我一样东西,我想你的时候也有个念想。
说完有些乞求的看着她。
此时,站在旁边的小莲,手中的包袱好像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薛平贵闻声看去,是一只珠钗。
对不起,小姐,你看看有没有摔坏,这可怎么办,卖了小莲也赔不起啊……说完就把捡起来的珠钗递给王宝钏。
薛平贵看到近前的珠钗,先于王宝钏夺去,放在怀里,道:平贵收下小姐的心意了,等平贵治好父亲的伤,一定会再来见小姐的。
倾身凑到她耳畔,压低声音说了句:等我!换成别的姑娘早就鬼迷心窍了,只是他早上没漱口,那味实在大,如果不是他跑得快,王宝钏真想给他一巴掌,但想到自己的计划又忍下了。
两位将军整顿车马准备出发。
人已经走了,小姐。
小莲提醒。
小莲,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好像还是不太了解我。
王宝钏不再看她,径直走向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