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里, 一只猫头鹰闪闪躲躲,不时停歇在树枝上沉思犹豫,听到地面上有老鼠过路的声音也只是耳羽动了动。
叽叽叽。
大壮顺着幼鸟叫的方向飞了过去, 站在鸟窝正上方, 低头安静打量三只羽翼未丰的鸟仔。
不到食物匮乏的地步,猫头鹰通常不会捕食小鸟,更不会趁成鸟不在家时偷食幼鸟,但窝里的三只鸟还是感受到了侵略压迫的气息,缩在一团张着嘴大叫, 呼唤父母回来。
他不再犹豫,抬眼看了下正空的太阳,收拢翅膀跳下树枝, 在丛树树冠下低飞。
大壮一路琢磨,再三比较, 最终选择先去看起来好说话好哄骗又大方的褐耳的领地,扑了个空才转个方向往黑翅的领地飞,这时天色已经近黄昏。
姐,可以出去了吧?热气还没散, 再等一会儿,等月亮出来了我们再出去, 这个点地里干活的人都还没回去, 也轮不到我们守夜。
但褐耳就是想去凑热闹啊,村里人每逢见到他跟黑翅,都会撂下手里的活儿抬头看他, 欣赏他的勃勃英姿。
有时候在地里遇到了, 还会被问有没有在地里逮到老鼠。
姐,你知道怎么最能听懂人的话吗?就是要跟人类混在一起, 多听多学多记。
褐耳试图游说她跟他一起去凑热闹,举例说:就说上次吧,老张头问夏天了,还穿大棉袄啊?不嫌热?你就听不懂吧?人类的话太难记了,单独一个字我们熟悉,合在一起味儿就变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
黑翅瞅着他表演,给面子点头认同。
对嘛。
褐耳学人类跺脚,满意夸赞道:姐,你比以前肯听劝了,就要这样保持下去,才能学到人类的聪明。
都是他的功劳啊,没有他这个榜样走在前面,黑翅还是固守在深山,白天睡晚上吃的呆板鹰,褐耳忍不住骄傲。
那我们出山?你要是不想让村里人跟你搭话,我们就跟着禾苗,让她继续给我们翻译人类的话。
褐耳小心翼翼地征询意见。
可。
褐耳跟黑翅前脚刚离开,大壮后脚就到了,刚好看到并排飞的两只鹰。
满心疑惑地飞进黑翅的领地,左看看右瞧瞧,确定黑翅不会返回来搞偷袭,他动作迅速地飞到鹰巢旁,探头进去扫了一眼,不可置信地嘀咕一声,再次探头进去仔细打量。
没蛋,连根细绒都没有,黑翅今年没生蛋?按着时间算,黑翅和褐耳应该比他跟细眼更早在一起,现在他的崽都快破壳了,黑翅窝里竟然干干净净的。
这姐弟俩没□□?还是说姐弟在一起生不了蛋?或是蛋软壳了没保住?大壮还挺好奇的,他还是第一次在鹰界见到这种情况,颇想了解清楚,以后讲给他的崽听。
思及他来的目的,大壮沿着刚刚黑翅夫妻俩离开路线跟了上去,进村后遮遮掩掩,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禾苗,又带褐耳跟黑翅出来馋人了啊!路边蹲着吃西瓜的男人问:吃不吃瓜?阿许在家看电视,你进去找他玩去。
我家也有西瓜,我现在不想吃,我就是带他俩出来遛遛,我奶饭都快做好了,马上就回去,我不进去找阿许了。
嘿,褐耳,你吃不吃瓜?甘唐元注意到褐耳的眼睛直溜溜盯着他手里的西瓜,手往它那边递了递。
禾苗,我能吃吧?消化不了,会吐出来。
那没事,反正不要命,我来尝尝味道。
褐耳甩着大毛腿一路小跑,顺着阿许爸的力道啃了口瓜瓤,唔,滋味还行,水唧唧的,我就没吃过这么水的东西,凉凉的,顺着嗓子滑下去好舒服。
黑翅知道他是在诱惑她,但明知道会吐还要吃的愚蠢行为她不会做,她可没这么嘴馋。
扭过鹰头看向院内,站在明酥脚边动都不动一下。
黑翅不吃啊?挺好吃的,你看褐耳就知道。
甘唐元也跟着诱惑。
甘叔,猫头鹰消化不了瓜果,就像人吃生肉一样,最后会吐出来。
褐耳嘴馋,黑翅不像他。
简直百无禁忌,只要不危及他的小命,啥都敢尝试。
我想起来了,我早上买了几斤鱼,还在桶里养着,我给黑翅拿一条出来。
甘唐元就喜欢有原则的人,现在碰到有原则的鹰更让他欣赏,扔掉手里的瓜皮,进屋抓了只鱼出来,只给黑翅吃,褐耳吃了也糟蹋了,反正待会儿还是要吐的。
褐耳:……他看了看面前的瓜皮,又瞅瞅黑翅面前的鱼,问:小禾苗,他家只有一条鱼了吗?对,最后的一只。
那我不吃了。
褐耳把嘴上的瓜汁抹大腿上,咂巴了下嘴,说:我吃了也糟蹋了,反正待会儿也是要吐的。
明酥:……这一人一鹰的想法竟然对接上了!大壮站在村后的大树上,默不作声地看完了全程,待黑翅褐耳跟那个会说鹰语的人类走了之后,他又等好一会儿,判断两鹰进了屋暂时不会出来,他壮着胆子飞进了人类家。
瞄嗷!呜呜呜……梨花叫啥呢?艾丽华开门走出来,看到她家猫蹲在窗户上呲牙嗷嗷,仔细一瞧,厨房屋顶上蹲了只猫头鹰。
褐耳?梨花你憨了?褐耳都不认识了?褐耳你咋又来了?你媳妇没跟你一起?大壮警惕地盯着下面的人,还有那只贱猫,要不是它突然出声,他就已经得手了。
艾丽华听到屋内有鱼扑棱的声音,进屋拉灯一看,装鱼的桶半斜,有两条鱼已经蹦出来了。
她有了猜测:褐耳你竟然来偷鱼!难怪梨花会呜你,小偷小摸行为我都瞧不起。
这次算了,再有下次我可不喜欢你了。
她皱着眉头把地上的两条鱼扔给梨花一条,另一条给扔房顶上,看猫头鹰叼了就走,自言自语道:这可不行,我明天给禾苗说说,这要是偷习惯了,再能耐再通人性也会被村里人打死。
细眼我回来了,你要的肉我给你带回来了。
大壮刚进领地就大声嚷嚷,飞到鹰巢旁边把爪子上的鱼丢树干上,看细眼起身他立马蹲在巢里孵蛋。
这不是肉!是鱼!鱼是水里的,牛肉猪肉是村里人养的那些四蹄动物!细眼崩溃,白高兴了一场,郁丧又烦躁,她找了个什么玩意?褐耳带他伴侣在人类家里骗吃骗喝,猪肉牛肉已经代替了老鼠,而她找的伴侣连鱼牛猪都分不清。
你没吃过鱼?也没见过?她鄙夷地质问。
没,我不知道这是啥,我见黑翅吃的是这东西,褐耳都没得吃,我就以为这是你说的肉。
大壮垂头丧气,回来的路上他满脑都是细眼高兴的样子,现在全变成了泡泡,他缩头缩脑,低声解释:在遇到你之前我没出过山,喝水也只是山沟里的水,没见过你说的鱼。
你是怎么跟褐耳说的?他没给你说这是鱼?细眼不信。
我不是找黑翅褐耳要的……大壮把从他离开领地到回来这中间的过程都详细地描述一遍。
细眼听到他提及的黑翅跟褐耳没生蛋的事以及猜测时,不自然地撇开眼睛,黑翅跟褐耳不是真姐弟这件事她没跟任何鹰解释,现在包括她的爹妈都还一直认为黑翅褐耳是同父同母的姐弟。
我知道了,算了,也不是你的错,我吃鱼也行。
她打算等两枚蛋破壳了,她能离开了,就自己动身去村里复制大壮要鱼的办法,这里的人类似乎没有她老家的聪明,还怪好骗的。
择日清晨,明酥上门收牛的时候被阿许妈妈叫到一边,听了她说的立马摇头,解释道:褐耳是贪吃,但他绝不会做出这种偷偷摸摸的事,以他的厚脸皮,想吃了能赖你家里赖出一条鱼,绝不可能去偷嘴,这点我能保证。
禾苗你别激动,昨晚的确是有只猫头鹰来偷鱼,我不至于编瞎话。
不过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怪,褐耳想吃鱼压根不用偷,只用细声细气地叫一声,阿许跟他爸立马凑上去讨好。
艾丽华把昨晚的事也详细讲了一遍,它站屋顶上,我也看不清他的样子,我跟它说话它也不跑,就扔鱼的时候躲了下。
什么时候的事?就你刚走不久,天刚黑透,我们也是刚吃饭。
艾丽华蹲下来,仔细回想细节,不愿意相信她被一只陌生鹰骗了,还主动投喂小偷。
肯定不是褐耳跟黑翅,那时候他俩都在我家,一直到八点多褐耳把西瓜吐出来了才从我家出来。
明酥皱眉,竟然有鹰打着黑翅跟褐耳的名头在村里招摇撞骗,关键是还完美地避过了地主鹰。
我今晚给黑翅说说,鹰的事鹰更好解决。
褐耳就不指望了,他也想不出个名堂,只能在抓贼的时候冲锋陷阵,说不定还只能护阵,前锋都当不了。
黑翅跟褐耳在知道这事的时候气炸了毛,但山里鹰多,黑翅哪怕有所猜测也不能冲进深山质问,有脸当贼也有脸不承认。
两鹰一致决定以后天暗就出山,村头村尾各一个把守,一定要把小贼给逮住。
但时间从六月进入八月,出现过一次的贼头鹰再没有出现。
明酥一再坚持要在大队小学读书,她爸领她去校长家里找人,一同去的还有阿许跟明溪,以及阿许爸,为的就是不上学前班,开学直接进一年级。
明老师,我家阿许这情况要不要请校长吃顿饭,塞点礼?甘唐元问,我家也没个上学的孩子,对学校的事我还真不清楚。
都一个村的,可别喊明老师,我听着就脸热。
他按下做鬼脸的傻闺女,说:大队小学管的不严,说两句好话就行了,我家小溪也是岁数不够,冬月才满七岁,阿许呢?那我们阿许年纪最小,他是腊月二十二生的,那年我们小年都是在医院过的。
事情就像明仲夏说的,在校长家里找到他后,考了下三个孩子的拼音和数数,直接点头说开学来来报名。
明溪明酥?明渠是你们一家子的孩子?王校长问。
是我侄女,明溪是她亲弟。
明仲夏回答,明渠今年成绩进步很大,她的成绩在镇里的小学也是能排得上号的,这要多谢学校老师的教导。
那丫头肯下苦劲儿,上课也认真。
王校长说起这个就笑,在明渠之前他们大队小学可没这么好的成绩,五年级升六年级去镇里的学生大多是中偏下的水平,这些年他去县里开会都没脸说话。
四年级五年级的数学都是我在教,明显感受得出来,明渠在去年冬天就突然认真了起来,今年春天的时候甚至把四年级的课文都拿出来背了,她能考出这个成绩跟她自己的努力脱不了关系。
王校长拍了拍明酥,丫头,向你姐学习啊。
好。
为了她奶的五十块钱她也要认真学习,考个好成绩,她堂姐考了好成绩,她奶奖了五十块钱,她放一年牛也才能赚五六十块钱。
等她开学放不成牛了,就只能拿成绩赚钱了。
—妈,小芸给我打电话了,她已经买票了,再过三四天就能到。
明仲夏这趟回来除了解决明酥上学的事,就是把他妈做寿办席的事给定了。
我跟我大哥商量了,请西岗的厨子来掌勺,他说西岗的那个厨子做菜味儿不错,就是你打算是在我大哥家置席还是在老屋?不用请厨子,又不是过大寿,就在家里置一桌菜,我们自家人热闹热闹就行了。
我也才五十岁,等我六十、七十、八十岁的时候随你们兄妹三个大摆筵席给我做寿。
明奶奶摆手拒绝,家里本来也没多少亲戚,全都来了也只有个四桌客,为这点人还请厨子做菜,该有人嚼她摆谱了。
我是这样打算的,不办事不请客,那天就你们兄妹三家在,你堂大爹堂二爹这亲家子都不叫。
明仲夏有些为难,他小妹要回来给他妈做寿这事他姑也知道,之前在镇上碰到他表兄弟,人家还说到时候来给舅娘做寿。
小芸要回来这事我姑也知道,你也知道她俩的关系好,我姑的意思……你们要是跟你姑来往我也不拦,但我实在不想再沾这乱糟糟的关系。
你姑想见小芸,可以,去你姑家可以,你姑到你家或是你大哥家都可以,但别踏进我的门,更别打着我的过生的名头给你们姑侄叙旧,那是给我添堵。
明奶奶厌烦这断不干净的关系,皱眉说:我不过生了,那天你们也别来,这事也别提了。
你别气啊,你不愿意我来解决就是,你跟我姑比肯定是你最重要。
主要是之前我表兄说要来给你做寿,都这么大的人了,他当众人面说我不好拒绝。
现在你不愿意我改天到我姑家去一趟,等你生日后我请我姑一家去我家吃饭,小芸也两三年没回来过了。
明奶奶看了眼小儿子,叹气说:是妈给你作难了,但你也知道,我跟你舅那边都断亲了,你爸没死的时候我管不着,他死了我也不愿意再忍了,你姑呢,我是不会在跟她家来往了,但你们兄妹三个我不阻拦,你们跟她过来往我也没意见。
没啥作难的,你现在随便想咋过就咋过,咋舒坦咋活,年轻的时候不能给自己的人生做主,现在没人能阻拦你,剩下的半辈子你只为自己考虑。
明仲夏心里挺不平静,抓住他妈的手,说:老太太,这个劲头保持下去,别为儿女妥协,我有考虑不周的时候,但我支持你的心是不变的,就像当年你支持我婚姻自由一样。
那我谢谢你。
好,我接受你的感谢。
明仲夏平复了下情绪,推门出去就看到明酥的蓝色裤腿从大门边匆匆消失,两只鹰倒是还大大咧咧地蹲在屋脊上。
褐耳,那天在阿许家偷鱼的猫头鹰就是你吧。
明仲夏颠着手里的小瓦片,看褐耳头上的两簇毛都竖起来,冲着他尖利地叫,继续说:你们喜欢偷听偷看,我丝毫不怀疑你们去偷鱼,然后骗我姑娘为你们作证。
他瞅到大门外边探出来的牛角辫,继续大声说:明酥是个单纯的好孩子,她最相信她的朋友了,但你们不诚实,我算了算,猫头鹰的速度非常快,从这里飞到阿许家也就两句话的功夫,偷个鱼一来一回,明酥连个鸡蛋都还吃不完。
褐耳呆住,凑到黑翅耳边问:他说的啥?你听懂了没?黑翅摇头,越摇越晕,禾苗爸说的太长了,才开始还能听懂一句话,到了后来只顾着抓单字去了。
禾苗,快出来,你爸是不是在说我偷鱼?你快来解释,我可没有啊。
褐耳翻过屋脊,冲墙外面的人喊,他对禾苗爸有点打怵,但又最想得到他夸他聪明的表扬,可不能坏了好印象。
我一直以为他是最聪明的,没想到他不明是非,还比不上阿许爸妈,阿许爸妈都信了不是我偷的鱼。
褐耳碎碎念,有点怀疑他的直觉判断了。
爸,鱼不是褐耳偷的,他又不缺吃的,他偷听主要是好奇,你不能因为他好奇就说他有贼性。
明酥气鼓鼓进门反驳,阿许爸妈都信了不是褐耳偷鱼。
那你偷听呢?你偷听也是好奇?明仲夏板着脸想训她,就听屋里人说:你给她说说,这对我也不是啥丑事,免得她像她姑一样,听信了外人嚼的舌根。
那我带她出去玩一会儿。
明仲夏拉着明酥往前面田里走,有猫头鹰跟着他也不担心被蛇咬。
我今天给你说家里的亲戚关系,你听不懂也别问,把事记住长大了自己琢磨,这事以后也别提,对你奶来说是件痛苦的事。
你奶嫁给你爷的时候只有十六岁,但你爷已经二十六岁了,那时候你姑奶十八岁,你奶跟你姑奶是换亲的,中间还有一个人,是你舅奶……明奶奶名叫陶稚,她妈是地主家的二女儿,她爸在没解放前是地主家的佃户,穷的叮当响,却因为穷娶上了地主家的小姐。
佃户没因为娶了小姐就富起来,反而因为生孩子和过重的农活让小姐坏了身子,在陶稚六岁那年,小姐去世。
从嫁人到离世,短短只有十七年,留下了五儿一女六个孩子,陶稚就是那个小闺女。
儿多饭量大,每年的工分只能顾着肚子,房屋一年年破旧,屋里的家具总是坏了修,修了坏。
那个破败的三间土房唯一的亮色就是日渐长大的姑娘,在姑娘十六岁之前,家里的六个男人始终没迎回一个女主人。
姑娘十六岁那年,她大哥用她给自己换了个媳妇回来。
不知道是谁牵的线,三家换亲,陶稚嫁到明家,明家的姑娘嫁给王家湾的王家,王家的姑娘就成了陶稚的大嫂,三个从没见过面的姑娘给绑在了一起,是嫂子也是姑子。
十六岁的姑娘跟了二十六岁的男人,男人外号叫老鳖,因为他说话做事都慢吞吞的,还有点结巴,性子说好听了是老实,难听了就是窝囊,属于别人踹翻他的椅子,他把椅子扶正坐回去,不知道反抗不知道跑的那种人。
陶稚年轻漂亮又脸嫩,嫁了个窝囊男人,在外被人调笑回家没人给撑腰,甚至晚上睡觉的时候有男人站院子里敲堂屋门,而她男人只会躲被窝里不吭声装没人在家。
陶稚的第一个孩子就是这么被气掉的,出了小月子后她就随身带菜刀,有男人想来占她便宜她就拎刀砍,首次就得手,刀砍男人胳膊上深可见骨。
被人找上门讨说法的时候她男人只会下跪道歉,她回娘家找兄长,嫂子说她性子太厉,五个兄长来露了个面就回去了,从那时开始她对娘家死心了。
当时她就梗着脖子不服软,想着有本事你把我给砍死了,男人爱下跪由着他跪,反正她不道歉,还放话说谁再对她有想法只管来,把她操不死就把命留她身上。
磨了大半个月,明家的房子里除了个木床跟两床被子,其他但凡能用的都被扒干扒净,就连院墙也被人给推倒了。
我奶咋不跑?明酥问。
那时候不比现在啊,户籍管的严得很,人跑了连口粮都没了,而且那时候三年干旱刚过,树都还没生新皮,跑出去就是饿死。
后来有了你大爹,有了我,有了你小姑,她是没妈的孩子,她说不能让她的孩子没了妈。
娘家断了来往,婆家这边的小姑子是个只听鬼话不听人话的,跑回来指着陶稚的鼻子骂她搅家精骚狐狸,她也想给断了,但男人不同意,咬死了不跟妹妹断亲。
直到男人八年前死了,丧事过后她立马宣布跟小姑子断亲断来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1-10 00:00:00~2022-01-14 22:24: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婷婷、夕夕、白萝卜 5瓶;你好烦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