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042

2025-04-02 01:06:00

第二天, 阿许确认褐耳晚上会去家里找他,喜眯眯的主动帮明酥背书包,下午放学回村的时候再三嘱咐她提醒褐耳别忘来了。

来啦, 褐耳来了。

阿许快跑出门, 站院子里仰头看房顶上的鹰,小声唤:褐耳快下来,我带你回屋吃肉。

褐耳耳羽动动,强忍住冲下去撒娇的冲动,想着今天跟黑翅讨论的高冷表现, 他撇开眼睛,不吭声也不动作。

直到屋里走出个人,拿了坨鲜肉冲他示意, 百般喊他名字,他才缓慢展开翅膀, 不情不愿地飞落下地。

来,吃了肉就是我家的鹰了啊,小禾苗把你送给我们阿许了。

妈!阿许跺脚,褐耳听得懂话, 你别吓它。

褐耳别气,我妈骗你的。

艾丽华不语, 待褐耳吃完肉了, 她站起身说:回屋吧,我家里还有很多肉,你晚上陪阿许睡觉, 明天阿许爸爸给你买新鲜的牛肉回来。

褐耳站在原地不动, 被再三邀请后,才勉强地迈脚走回去。

一整个晚上, 他都不怎么说话,就连梨花蹭过来用尾巴扫他爪子他也不搭理。

哎呦,褐耳今晚不高兴?往日来了不是话挺多的?甘唐元捏了根烟走到电视旁边,试探地摸了下鸟毛,见他没躲,打趣说:是在跟禾苗生气?她个小懒虫勉强你了?褐耳瞥了男人一眼,打了个喷嚏,往一旁挪几步,还是不吭声。

阿许,去厨房找你妈切坨肉来。

你喂,以后褐耳都由你来喂,人家禾苗舍得派褐耳来陪你,你也要好好照顾它。

甘唐元靠在墙上,注意到褐耳吃肉时竖起的耳羽,低笑一声,打了个响指,许诺道:尽管放心来我家住,我明天给你买黄鱼回来吃。

夜晚,村里的灯火还有亮着的,褐耳确定甘家三口人都睡着了,他轻轻开门出了阿许的卧房,见梨花从沙发上伸懒腰走下来,他歪头飞上沙发,学人类歪靠沙发背上,两个爪子并靠在一起,在猫靠过来时嫌弃地拿爪子蹬它。

只有黑翅能靠他身上,别的,休想!咕。

褐耳听到声立马站起来,从敞开的窗户飞了出去,跟着前面的身影一起飞向菜棚顶上。

瞅见黑翅爪上绑的有纸,以为禾苗爸妈给了钱没喂肉,连忙问:你还饿着肚子?我下去给你抓老鼠,你等一会儿。

我吃饱了,禾苗妈给我喂猪肉了,这是给禾苗带回来的信。

黑翅看了看安静的村庄,这还是她第一次撒谎骗人,心里有点慌,不太确定地问:你跟我回山没事?不会被阿许一家发现?肯定没事,你相信小禾苗,她聪明的不得了。

他们要是半夜醒了没看到你咋办?我半夜饿了,出来逮老鼠了。

黑翅被褐耳说服,心里安稳下来后,两鹰围着村庄转了一圈,转身回了后山。

直到天上的星星隐了回去,褐耳再次孤身出山,悄咪咪靠近阿许家,听屋里没声音,他顺着窗户飞回去,一溜烟钻回阿许的卧房,一屁股墩回床尾的小窝里。

等另一边有起床的声音了,他轻飞出门,站在门边的花瓶上,在阿许爸开门出来时猛探头,把他吓得啊了一声,立马飞了出去。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咋也出来了?不放心我啊?褐耳心里甜滋滋的,飞过去跟她并肩站树梢上,把脑袋伸过去靠她翅膀根上,欢喜说:你放心,我确定阿许爸看到我了我才走的。

嘻嘻,原来人类这么好骗啊!黑翅嘟囔一声,心里有些振奋,第一次体会到了游走在危险边缘的刺激。

甘唐元被褐耳唬了一跳立马精神了,看他朝后山方向飞,还自言自语道:要是能陪我去摘菜就更好了。

早上七点,明酥准时拉她家小黑去地里吃草,回去的时候听到黑翅在树林里喊她,快步走过去问:啥事呀?你妈给你写了信,呐,我腿上,你赶紧给解开。

明酥拆信,好奇问:褐耳呢?他第一天工作咋样?他在窝里睡觉。

黑翅甩了甩重获轻松的右爪,低头说:你俩都是老骗子了,恭喜你们,熟练的骗技完美地把阿许一家糊弄住了。

明酥眯眼,她可不承认这是骗,明明是三方都获益,但黑翅不比褐耳,她不敢在黑翅面前多说,怕发现她在两头骗。

我回去上学了,你也回山吧,天亮了。

明酥摆手下山。

—回来了?快吃饭,别又让小溪跟阿许等你。

明奶奶看人回来了,把温热的绿豆稀饭端出去,鸡蛋也给剥壳丢回碗里。

奶,我妈给你的信。

明酥把小纸条递过去,端碗吃饭的同时还探头问:说的啥?今天的怎么没用拼音?好多字我都不认识。

黎玉琳来信是让明奶奶嘱咐明酥别乱跑,放学了立马回家,路上别跟陌生人说话。

隔壁县又有人报警丢了孩子,这三个月以来,报纸上刊登了五则找孩子的新闻,有两个孩子是跟明酥姥姥同县的,另外三个孩子都是离镇挺远的农村里的,孩子们之间相互不认识,也不知道是意外走丢还是认为拐走的。

到目前为止,孩子都还没找到。

又有孩子丢了,你上下学别自己单走,跟阿许还有小溪一起,最好跟村里的大孩子一起走,路上碰见陌生人跟你们说话,别搭腔,也别靠近,赶紧跑。

那他要是找我们问路呢?正常的大人不会找小孩问路,更不会找小孩帮忙,要单单只是问路,他更应该找大人,小孩分得清哪是哪儿?明奶奶还是不放心,在小溪跟阿许来了之后,她领着三个小孩去村里找小菊,小菊在上三年级了,让她每天上下学的时候喊着明酥三人一起走。

明奶奶,我们每天上下学的时候路上有很多人,不会有偷孩子的吧?你看着点,别让禾苗小溪阿许跟陌生人走就行了。

小菊妈说,打发几个孩子赶紧去上学,她拉住明奶奶继续聊丢孩子的事。

我知道的也不多,还是八月份我过生的时候禾苗妈回来了提了一嘴,丢的娃又都是另一个县的,她知道的也只是从报纸上看来的。

明奶奶说。

是被人偷了还是孩子自己掉水了或是被人害了?小菊妈问,看明奶奶摇头,她继续说:都这么长时间了,难找啊。

一个两个还可能是小娃掉水了里被淹了,这连续丢了五个,我估计就是被拐走了。

隔壁阿三婶搬了个板凳坐过来,恨恨地说:遭瘟的,这要是逮着了非把手给剁了。

她话刚落,就听村尾明老栓的婆娘尖声叫骂起来,边骂边往村中间走。

他三嫂,一大早的谁惹你了?明奶奶嫌她骂的难听,皱眉打断她的斥骂声,问:咋回事?你这骂骂咧咧的也听不清你说的啥。

我挂檐下晾的肉被偷了,不知道是猫还是啥野货,我家大妞给我送来的五斤牛肉啊,我都没舍得吃,想着等我大儿月底放假回来了再炖,一下子全没了。

啥子偷的?野猫还是黄鼠狼?小菊妈问。

谁知道啥玩意儿偷吃的,绳子都咬断了,半夜里我们也没听到啥动静,不知道是猫还是啥野货。

明奶奶理了下鬓发,她算是听明白意思了,他三嫂,你的意思是我家猫头鹰去偷吃你家牛肉了?她直接了当地问把明老栓的婆娘噎的不轻,含含糊糊地否认:我可没这意思。

没这意思最好,我家的猫头鹰也不可能去偷嘴,它们嘴叼的很,吃肉净吃新鲜的,你那牛肉腌了又挂檐下晾了几天,咸臭味刺鼻子,我家那两只压根不会靠近。

那可不敢说,之前是村里有人天天给它们买肉,现在不叫它们守夜,它们还到哪儿吃新鲜肉,说不定就瘾儿来了。

明老栓婆娘撇嘴,老婶,也不是我说话难听,那夜猫子压根养不熟,又会飞,要真偷嘴了你也不知道。

母的那只天天晚上去镇上给禾苗送信,仲夏跟玉琳会给它准备肉,公的那只现在在甘唐元家打工,吃得比人还好,你放一百个心,你家的肉绝对不是它们偷的。

不信你就在肉里下药,要真把我家猫头鹰药死了,那也是它们该死,我绝不吭一声。

明奶奶冷脸说,你要是逮到了,的确是我家养的两只,你上门找我赔钱我不说二话,没逮到就少瞎咧咧,张嘴闭嘴骂谁呢?我也没骂你啊。

你只差说明是我家猫头鹰偷嘴了,刚刚那骂的还能是谁?明奶奶站起来,看她唬的退几步,轻嗤一声,真她娘的晦气,大早上遇到这脏耳朵的玩意儿。

婶子,不再玩一会儿了?我们回屋关门说话。

小菊妈说。

不玩了。

明奶奶拍了拍手上的灰,之前的吵嘴像是没发生过,平淡又惬意地说:昨晚小孙女给我捏额角了,我也该去给人家放牛了。

你们奶孙俩也有意思,还有交换的?那肯定有啊,不给我好处我才不给她帮忙,牛又不是我的,行了,不说了,我该去瞅瞅了,别孩子没丢牛再被偷了。

—深山里,大壮气鼓鼓地蹲在枝桠上,不理巢里的细眼,对满脸无措的鹰仔也不想说话。

昨晚上细眼从人类家里提了一大坨肉回来,不知道是猪肉还是牛肉,味道闻着不太好闻,提回来时她已经吃饱了,不停地说好吃好吃,他就想让两只鹰仔也尝尝,哪知话刚出口她一爪子就挥过来了,说她的东西谁都不能碰。

从那一刻起,他彻底把她看明白了,无耻又自私,他从没见过对自己的仔刻薄到这个地步的母鹰。

小鹰孵出来的时候她就想离家远行,但两只鹰要吃要喝,羽毛是秃的,要母鹰继续捂着,他求了好久她才算没离开。

前几天,两只鹰仔总算是能飞下树了,细眼一刻没停留,立马飞了出去,连续三天都没归巢,他担心遭了意外,但鹰仔又不能长时间飞,还不会逮老鼠,他只能在巢穴附近苦苦等着,万万没想到会等出这么个结果。

父,我跟妹妹饿了。

大壮看了眼怯怯的大儿,感觉到腹内空空,才恍然发现,从昨晚到现在他跟鹰仔啥都没吃。

我去抓老鼠,你跟小黄爪在这里等我。

父,我跟哥哥跟你一起去。

小黄爪看了眼霸占巢穴不动的母,挥着翅膀飞下树,说:我们跟你一起学。

随你们。

深山里的白天,鸟雀活跃,鼠类躲在阴暗的洞里闭门不出,再加上光线刺眼,大壮晃悠了两圈,鼠影都没看到。

老鼠晚上才出来,白天吃点虫子,等天色昏了我再给你俩逮鼠。

大壮有点蔫,无精打采地在腐叶里翻找,扒出虫子了就给鹰仔吃,对鹰仔递来的虫子也不太有胃口。

大儿,小女,要是……算了算了,没啥事,你俩多吃点,长壮点,早点能自己逮老鼠。

大壮叹气,他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的,他打算等鹰仔能养活自己了就离开,细眼不符合他对伴侣的要求。

日头升至头顶,太阳透过树叶,明亮的斑点投射在林子里,这种环境对猫头鹰来说特别煎熬,周围都是白茫茫的。

吃饱了没?大壮问。

饱了。

饱了就回去吧,别飞了,这里离巢穴不远,你俩跟着我,我们走回去。

两个小的没有飞行经验,大壮担心飞的时候再撞树上了,决定从地面走回去,反正回去了也是看细眼那张臭脸,能晚回去一点就晚回一会儿。

还没走近巢穴,大壮就听到了细眼呕吐的声音,呕的他听着都觉得痛苦。

咋了?他没管身后的鹰仔,振翅朝声音发出的地方飞去,没入树冠,他看见半挂在巢穴里的细眼,鹰头垂在窝外,但窝里全是她呕吐的肉糜。

咋回事?你吃撑了?消化不了?有毒,肉里有毒,人类在肉里下毒了。

细眼哑声大叫,扑棱着翅膀不甘长鸣:我不想死,我还年轻,我才过了两个冬天,唔唔,呕——有毒?大壮第一反应是震惊,随后更是庆幸,还好细眼没给鹰仔吃。

那咋办?大壮不知道咋办,他从没遇到过这种事,病死的鹰他都没见过。

细眼也不知道咋办,她大姐吃了有毒的老鼠,嘴里吐血,在地上翻滚打滚,直到咽气的那一刻才算是没了痛苦。

我再也不吃人类的东西了,大壮,你也别出山了,养好我们的鹰仔,让他们躲着人类走。

细眼肚里疼的厉害,她明显感觉到腹腔鼓胀,说话也使不上劲,知道她是活不了了。

我该听我父我母的话,躲在深山里不接触人类,我不该遇上褐耳的,我不该遇上他的……没遇上他,我就不会对人类的口粮有兴趣。

大壮,我给你说,偷来的肉一点都不好吃,辣嗓子,还有怪味儿。

大壮听她说几句呕一滩,呕完继续说,一时也不知道是真中毒了还是吃了肉不消化,他抓起她的爪子,说:你别说了,我带你去找褐耳,他有人类朋友,说不定你不是中毒,人类或许能治好你。

这话说的大壮自己都不相信,但没办法,他又不能站在一旁看她等死。

细眼想说谢谢,但她被倒提着,肚里的东西一股脑顺着嘴往出倒,吐完了也没了说话的力气。

从深山飞到山腰,大壮不知道方向对不对,也不知道他飞了多长时间,但感觉光线是没什么变化的,大概是山腰的树木没有深山里的繁盛。

我飞不动了。

大壮疲惫地低声说,他两只爪子都已经没了感觉,怕爪子一松把细眼丢地上去了,他决定要歇一会儿。

你去找褐耳跟黑翅,把我搁这儿,我等你回来。

细眼眼睛发晕,腹内还是疼,就连嗓子也疼,但这么久她还活着,她觉得大壮说得对,她可能不是中毒了,她还有活的机会。

你快去,喊褐耳跟黑翅来。

她粗哑地说。

行。

大壮飞到树冠上空,仔细记住方位,按着记忆里的方向往黑翅的领地飞。

褐耳跟黑翅匆匆忙忙过来,就见满身污秽的鹰像块烂布挂在树干上,一时也分不清她是死是活。

细眼?大壮干哑地喊一声,看她爪子动了,连忙说:还活着,褐耳黑翅,你俩能带她去找人类吗?能,再过一会儿禾苗就放学回来了,我们带她去山脚等着,禾苗放学了会来牵牛回去。

现在太阳还挂在天上,褐耳也不敢出去,而且禾苗不在家他也不能找其他人啊,其他人又听不懂他说的啥。

那谢谢你们了。

大壮腿软,靠在树干上张嘴呼气,说:细眼是吃了从人类家里偷回来的一块肉,肉不好闻……黑翅耳羽高高竖起,她想起了初夏在阿许家偷鱼的猫头鹰,她看向褐耳,发现他也在看她。

还救不救?黑翅问,要她说就不救了,细眼又不止做了这一件错事,这要是救活了说不准她还要败坏她跟褐耳的声誉。

唔…褐耳犹豫。

大壮像是没听到黑翅的问话一样,坐在一旁发呆歇气儿。

就连细眼也不作声,她不敢做声,她怕她出声会让黑翅更加生气。

我们又不是医生,我们就把她送到禾苗手上,能不能救看禾苗的意思,她聪明。

褐耳看了眼胸腔还在起伏的鹰,都是鹰,还是认识的,眼瞅着她等死他做不到,干脆扔给小禾苗,她是上过学的,应该知道该不该救。

就是救也不一定救的活。

他嫌恶地说。

那就走吧,我来提她,待会儿你跟我换。

黑翅飞过去抓起耷拉着的爪子。

那个,我就不去了。

大壮出声,看黑翅跟褐耳回头看他,解释说:我家里还有两只鹰仔,都还不会捕鼠,我怕他俩饿了会吃细眼带回来的肉。

那她……我明天来看她,能不能活就看她命大不大,反正我们都尽力了。

大壮吁口气,真诚地说:谢谢你们了,还有,对不起,我为我之前是行为道歉,以后你们要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能帮的我都帮。

褐耳对他这么郑重其事有点不好意思,挠挠腹部的毛,不自在地说:鹰仔重要,你赶紧回去照顾他们。

谢谢。

大壮再次道谢,顺着来时的方向转身离开。

第二天傍晚,大壮安顿好一儿一女,飞离领地,先去了黑翅的领地,看她不在,他犹豫片刻,悄无声息地飞回村庄,顺着房顶挨家挨户地找,没敢出声。

这里。

黑翅听到瓦片响动的声音,飞上屋顶给大壮打招呼。

她咋样了?大壮低声问。

禾苗说细眼吃的是腌咸肉,她不是中毒,但我们猫头鹰是不能吃盐的。

带去看医生了,医生也没办法,给了两颗药,让回来多灌水。

不知道会怎么样,不过我看她精神好多了,就是嗓子肿的发不了声。

挺好的。

你不回去看看她?黑翅见他不动,疑惑道。

不了,我看不看都没啥用。

大壮拒绝,回望了眼后山,我走了,家里还有鹰仔,我明天再过来。

之后大壮每天都来,但也只是站房顶上问问情况,从不回去看。

这天,他还没到禾苗家就听到了细眼说话的声音,他驻足停了一会儿,转身又返回后山,从那以后没再见他出现过。

禾苗,我爸说过两天镇上回来马戏团,门票一人五毛钱,你去不去看?阿许问。

又有马戏团?哪来的这么多?明酥蹙眉,摆手拒绝:我不去,我讨厌马戏团。

我去,我去看。

明溪丢开小偷鹰,蹦出来说:阿许,后天我跟你一起去。

我也不去,我在城里的动物园玩过,不怎么好玩,豺狼虎豹像猪一样养在圈里,应该是不怎么开心的。

阿许低声说:我爸说马戏团的动物一开始都不会表演,都是那鞭子打才给教会的,我不去看,它们怪可怜的。

好阿许。

明酥宛如遇到了知音,拉住他的胳膊说:你说的对,马戏团的动物非常可怜,还没这只小偷鹰自在。

她手指细眼,赶客说:你好的差不多了,回山吧,别出来了。

禾苗,我能不能……不能。

明酥知道她要说啥,赶忙拒绝:我不喜欢你,不想再见到你,你品行不好,赶紧走吧。

细眼一出现,村里偷肉的小贼无疑就是她了,在明老栓婆娘找上门的时候,明酥为了维护她们猫头鹰在村里的好声誉,忍痛赔了十块钱。

糟心死了,为此她还揪掉褐耳两根羽毛,他要是不带来,她不用伺候小偷养病,更不用吐血倒赔钱。

她招谁惹谁了?十块钱哎,两个月的放牛钱。

细眼蔫头巴脑地出门,时不时转头,试图让禾苗收留她。

你别再出山了,细眼我给你说,我不会再管你,你要是再偷东西,不论是被抓被杀被卖还是被人打死,我都不会再看你一眼,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明酥绷着脸说:你是在给我们猫头鹰抹黑,我很看不起你的行为。

细眼没说话,她飞上房顶后看向后山,转头又看向院内的三个人,问:你喜欢麻雀吗?檐下的小燕子呢?喜欢人类吗?麻雀吃人类的庄稼,小燕子跟鸡抢食,人类吃鸟,吃鱼吃肉。

我不会再出山了,但我也不觉得之前的行为是在抹黑猫头鹰的形象,我们猫头鹰要那么好的声誉有什么用?人类也没有在我们面前维护好形象啊。

你走吧。

明酥不跟她多说。

一再被赶,细眼也绷不住了,她的爪子在瓦片上划出一道划痕过,趁劲儿展翅飞向后山。

大壮,我回来了。

小黄爪?大黄爪?她围着领地飞了一大圈,愣是没看到那父子三个。

哪去了?逮老鼠去了?她自言自语,但一直等到深夜也没见到有鹰回来。

第一缕晨光刺到鹰巢,细眼睁眼,身旁没有熟悉的身影,树下没有叽喳的吵闹声,四周还维持着原样,这一切都给她宣示着一个结果:她的伴侣带着她的鹰仔扔下她,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