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林回来午休的时候, 刚好赶上甘清许端饭端菜去找明酥,他起哄嘘了一声,凑上去不怀好意地问:这都被我撞上了, 你还嘴不嘴硬了?阿许没理他, 往右一闪,绕过他继续走。
你可别胡说,我跟明酥是清清白白的。
赵林没看到他想看的反应十分不尽兴,跟上去怪腔怪调重复之前甘清许的解释,还捏着兰花指调侃道:现在都开始下厨讨好人家姑娘了, 你心还干净吗?脏了。
阿许坦然回答,不闪不避。
脏……啥?你承认了?承认啥?明酥听到说话声,理了理头发, 开门就听到赵林的话,但开口也不是为了跟他搭腔, 她看向阿许,迎过去说:饭好了咋没喊我?我不会做饭但会端饭啊。
而甘清许却没注意她说的话,他手心又开始出汗,紧张地盯着赵林, 眼神示意他别乱说话,看他满眼坏笑, 警告瞪他。
他说他衣服脏了, 要急着回去换洗。
没想到阿许你做饭还挺香的,不知道味好不好。
赵林伺机要封口费。
改天我给你做!真识趣,赵林满意了, 他装模作样的扶着额头, 柔弱道:今天可真晒呐,我先回屋了。
说完就走, 对一旁的姑娘看都没看一眼。
他反思了的,总算意识到议论别人的对象很没品,现在长记性了,既然阿许承认对明酥动心了,他就该对兄弟的对象规矩点。
你这同学,嗯,挺活泼的啊。
明酥委婉道。
的确。
阿许也被雷到,但怕遭到回来的同学打趣,直接把熘猪肝塞她手里,半推着往屋里走。
明酥在这里住了五天,彻底摸清了跟境外的那三个人有联系的卧底,除了镇外的果园,就连镇上都有窝点,通往境外的那条道上还有两个窝点,据鹰探子说的,看着都是村里的普通百姓。
而郭阅从最开始的谨慎,到现在转变为主动安利,明酥暗中数了数,决定去开眼、发财的竟然有一大半,就连赵林也决定要过去,这两天还在劝阿许也跟过去瞧瞧。
明酥琢磨着除了有发财的好运在前面吊着,另一个原因就是人多壮胆,总怀着侥幸认为同伴多就不会出事。
所以她打算好心给这些还没毕业的同学长个教训。
你也要去?甘清许不可置信,他迟疑道:这事不靠谱,要真能发财,当地人早就成富翁了,赵婶有个有钱大姐,再怎么也不会要靠外出打零工赚钱。
赵婶就是明酥隔壁的邻居里的其中一位。
我跟你一样的想法,所以想去看看。
有危险。
阿许皱眉,明知道赵婶撒谎,你干啥还要往刀刃上撞?你那么多同学都要去。
阿许沉默,过了片刻,他开口道:我这几天劝了的,赵林他们都听不进去话,他说两三天就能回来。
如果没能回来,我就去报警。
他担心明酥觉得他怕事,直白地解释说:都是二十好几的成年人了,读了不少书,见了不少事,我该说的都说了,他们仍要去,腿长他们身上,是好是坏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
他劝多了还有人阴阳怪气他少爷命值钱。
那你在这儿守着,有危险了我让黑翅回来报信。
明酥高兴他主意正,他要也糊里糊涂的被画的饼迷了眼,她虽说不会瞧不起他,但也要考虑她这股突发的荷尔蒙诱发的动心。
猫头鹰的性命安全比她的感情生活重要。
不去不行?他不太能接受她的决定,人该有自知之明,有多大能力做多大的事,可以笨可以拙可以平凡甚至平庸,重要的是要安分,他最讨厌没能力还任性的蠢人,不成事不说还净给别人添乱,甚至因为他的瞎胡闹害了别人的命。
明酥的好心在他看来就是会被蠢人连累到,如果这真是个骗局,她可能会有性命危险。
不去可以,但我有把握全身而退,你别忘了,我的鹰伙伴很多。
明酥主要是想跟过去看看被骗过去的还有没有更多需要解救的,这点她也跟高队联系了,秦宵也已经被派过来暗中给她帮忙了。
甘清许看了明酥良久,一声没吭,直接转身走了。
阿许,你……我想静静,今晚我不做饭了,你去食堂吃。
噢,好吧。
明酥耸肩,她对阿许不插手的行为倒是没啥看不惯的,如果她没有警察的身份,没有鹰侦探,她也不会头脑发热把自己置身危险。
能力有限的情况下,保护好自己就是不给国家拖后腿了。
周一是清明节,所以去开眼的日子就定在周六,打算的是周六出发,周一回来,刚好也不会误工。
明酥在周五就把消息告诉了秦宵,也让黑翅回去把家里的猫头鹰带过来一大半,让探过路的明日提前给带到赵婶所谓的家附近隐藏起来。
那我走了啊。
周六的早上,明酥跟阴着脸的男生告别。
我跟你一起去。
他也没带东西,就空着手跟在明酥身边,但就是不搭理她,不管是摇他手臂还是推他。
你可以不去的。
明酥也有些不高兴,生气就说明白,她非常讨厌生闷气甩脸子的人。
我不放心你,我不去在家也是干着急。
阿许吐口气,他是不想明酥去,对她的烂好心很是憋屈。
他知道如果真有危险,他去了也没用,但他对明酥有好感这点他骗不了自己,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姑娘动心,而且还是年少的小伙伴。
要他冷眼看她涉险,他看不起自己,何况他小时候还被明酥救了的。
那你别板着脸了,就当是旅游了。
明酥哄他。
阿许瞥她一眼,冷声道:我笑不出来。
他看她还笑露了满口牙,恨恨地拧了下她耳朵,轻轻拽住,骂道:你就是个缺心眼,傻大胆。
嘴硬心软。
明酥摇了摇头,甩掉他的手,乜了他一眼。
软个屁,我胆小惜命。
明酥见他瞪着眼,咬牙切齿的时候撑的腮帮子鼓起,往日的平和不见分毫,她胸腔里的心脏反而跳的更快了。
我不正常。
明酥捂脸,她咋好像欠虐啊,阿许冷面的样子好勾引人。
甘清许不知道她满心糟粕,还以为她在自省,不由嗤了一声表示赞同。
阿许,赶紧走了,你俩都快掉队了。
赵林见阿许面色晴朗,笑嘻嘻地凑过来,对明酥比了个大拇指,佩服道:还是你治得了他,他这张臭脸摆了两天了,这两天他看谁都不顺眼,我跟他说话他理都不理。
那你没看出来我还是不想搭理你?对赵林,阿许说话可就没有顾忌了,毫不留情怼这个傻冒。
你还上瘾了是吧?赵林有些没脸,这两天他好几次吃瘪,想着这时有明酥在,他来缓和下关系,没想到甘清许还顺着杆子上了。
你别跟我说话,我看你不顺眼。
往日的念头再次浮上心头,阿许想趁机跟赵林断绝交情,赵林这人的毛病不少,他实在不想再努力适应他的言行。
而且赵林又跳脱,说话没个顾忌,搞不好啥时候就惹烂子了。
稀罕。
赵林看明酥也不给他递梯子,心里恼火,使气说:真当我是你的仆人了?发啥大少爷脾气?活该你没朋友。
说完甩手就走。
两人一时都安静了下来,明酥偷偷瞟了他好几次,再次偷瞟的时候被他抓个正着,嘿笑两声,试探问:还在生气呢?你以为我刚刚在说气话?难道不是?不是,我是真不想跟他再有过多的往来了。
阿许摇头。
明酥看前面勾肩搭背的几个人,明显都是在安慰赵林,她沉默了一会儿,想着这段时间阿许跟他同学们的关系好似都淡淡的,清了清嗓子,问——阿许啊,除了我跟明溪,你还有玩的好的朋友吗?她恍然想起,在明坡村的时候阿许的小伙伴就少,像石头还有狗蛋这些村里的娃,如果他们不去找他玩,阿许宁肯去菜园也不会主动去找他们玩。
你想问啥?甘清许直白地问。
明酥讪笑两声,搓手说:你的人缘好像有些差,我有些想不通,你家境好,家庭和谐,父母恩爱,你的性子不该是、是……古怪。
阿许替她想了个词。
不是,就不是跟很热情。
明酥否掉他的说辞,他的性格谈不上古怪,就是有些冷淡,甚至说得上冷漠,对人际关系很漠然,不太像是二十出头的男生。
这个年纪的男生很容易热血上头,心头的正义感很强,换个人知道这场骗局,哪怕害怕危险,但心里肯定也有过拉扯,胆小的人心里也有个英雄梦。
你很理智。
她换了个说辞,在她这里,理智是个褒义的形象。
不好吗?挺好。
我也觉得挺好,人际交往挺麻烦的,就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也会有有嫌恶的情绪,我觉得合不来可以直说,藏着掖着反而不好,会让不知情的那个人看起来像个笑话。
阿许眯眼看了下天空,可能是知道前方有危险,这刻他特别有倾诉欲:我初中的时候跟我姥一起生活嘛,初一寒假的时候,我跟她一起回了我舅家,她要做饭要喂猪喂鸡,还要给我小表妹洗尿布,冬天下雪她还用井水洗,我心疼她,给她烧水,一小截柴掉地上了我没注意到,舀水的时候还给踩碎了,我出门之后火星燃着了稻草,厨房失火了。
然后呢?然后她拍了我两巴掌,我也没在意,冬□□服穿的厚,也不疼。
但我过了两天我听她跟我舅嬷说我不省心,净给她添乱,那口气很厌恶,我压根想不到对我笑的姥姥背地里那么讨厌我。
之后她再对我笑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怀疑笑容底下会不会是另一副表情。
可能那时她只是心情不好……我知道,就像我刚刚对赵林那样,他现在肯定也觉得我反复无常,阴晴不定。
阿许打断她的话,他现在不需要安慰,他长大后也就理解了他姥的情绪变化,大人的情绪很复杂,喜欢的同时也不妨碍他对你有讨厌的时候。
但这个道理他花了好些年才想明白。
但我不喜欢这样,我不喜欢就不那么做,当负面的情绪占多数的时候,我就不想再维持这复杂的关系了,纯粹点嘛,我又不是不能为我的决定负责。
只要不拖累别人,任性一点也可以,只要自己活的舒心。
你觉得呢?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阿许可以肯定,他是提着心的,他担心明酥对他有负面看法,但他也伪装不了他这个性格。
我觉得没问题,我做事也只看自己高兴,不在乎外人的看法。
明酥笑,就比如我在这里开诊所,我的同学也不理解,研究生毕业呢,这可太糟蹋学历了。
甘清许,明酥,你俩快点,别聊了,走这么久不累啊。
赵婶大声招呼,说:这是我表兄家,都进来歇一会儿,喝口水再走。
明酥看到门前的那棵桑树,立刻反应过来这就是明日说的第一个窝点。
作者有话要说:阿许:我不喜欢没能力还任性的人秦宵:呸,拖后腿的蠢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