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076

2025-04-02 01:06:00

连续被赵婶的表兄和堂叔热情招待, 一行人的兴致更加盎然,除了阿许。

红霞满天也意味着黑夜即将到来,他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危险激发了勇气, 阿许强硬地拉住明酥的手,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野。

黑夜比白天更让明酥有安全感,光线暗下来猫头鹰就能自如行动了,她也乐得被阿许牵着,偷乐着占便宜。

前方的人突然停下来, 明酥被阿许拽着,只听见围在人群里的赵婶说咱们等一会儿啊,我大姐跟姐夫要来接我们, 那边的环境我也不太熟悉,容易走错路。

黑翅呢?它们找得到你吗?明酥抬眼, 轻轻嘘了一声,悄声说:跟着呢,你就当不知道这事,别再提。

她没给阿许说黑翅她们就在周围的树丛里, 就怕他道行不深,左顾右盼再引起旁人的怀疑。

夜幕悄悄降临, 残缺的明月忖得林间树影幢幢, 七八个年轻男女被围在五个中年人中间总算察觉到害怕了,明酥就见郭阅开始紧张,不再跟赵婶套近乎, 放慢脚步回到同学中间。

我不想去了, 我要回去。

身穿绿条纹外褂的女孩说,她止步, 拉着身旁的同伴转身要往回走。

她这么一说,其他人也跟着响应,都止步不再前进,还有那头脑不清醒的,发脾气让赵婶送他回去。

再走一二十分钟就到了。

赵婶出来温声宽解。

她姐夫出来唱黑脸道:我大半天没干活,大半夜还出来接你们,家里休息的房子也整理出来了,这时候你们不去了?不去也行,一人五百块钱,给了我送你们回去。

五百?你穷疯了?赵林尖叫,他全部身家也就三百,其他人也差不多,出来实习包吃包住,工资也是实习结束才会发。

你们反悔在前,要不就继续走,不管你们买不买东西,但在我家吃住一天给足五十,要不就现在给五百我送你们回去。

你们有认识路的吗?其他人摇头,进林子后已经天色黑了,只记得多拐了几个弯,现在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明酥扯住阿许,不让他说话,这时候他出头,不论是好是坏,等出去后或多或少都会遭埋怨。

在赵婶好言好语的哄劝下,情绪愤慨的同学们不情不愿继续前行,又走了二十来分钟,在见到明亮的灯光时,赵林一帮人松了一口气,看来是他们多虑了。

这股轻松的氛围在走近木屋后消失殆尽,赵婶温良的神色消失不见,眼神阴郁,神色木然,在一众尖利的喊叫声里压着反抗的弱鸡,把他们身上的钱一律给收刮干净。

明酥没有反抗,自觉交出身上零零散散的现金,示意阿许也主动点。

木门关上之后,屋内尽余惶然和咒骂,有骂郭阅的,也有骂赵婶的,骂过之后则开始害怕,焦虑地嘀咕该怎么办。

明酥察觉阿许在抖,她双手握着他左手,悄声哄道:别怕别怕,没事的,姐姐保护你。

我才不怕。

他嘴硬,但手心里濡湿已经出卖了他。

好,你不怕。

阿许觑她一眼,看出她的敷衍也没再假装,他眼睛盯着小窗外的夜色,心里盼着救命鹰赶紧来。

浓黑的夜色涌进屋内,小声啜泣的年轻男女哭累了陷入沉睡,屋外的叽里呱啦声也越来越小。

阿许撑头的手滑了一下,他惊醒过来,一眼就见身旁的女孩悉悉索索地在衣服里掏着什么,刚想开口问,屋里唯一的月光突然消失,他转头看向小窗,那里已经被遮挡得严严实实。

咕咕——咕唧……这是阿许第一次听这么小声的猫头鹰叫,他没敢动,甚至还闭上了眼,闭上眼后听力更加敏锐,他听到熟悉的剐蹭声,是笔划在纸上的声音,同时还有时断时续的咕咕声。

甘清许在明酥坐回身边时没动,在她头靠他胳膊时也没动,直到她呼吸轻缓起来,他才缓缓睁开眼,借着透进来的月色,他皱眉回想跟明酥相遇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和明酥的反应。

很显然,明酥知道这一趟是个骗局,但她还是来了,他想起明酥来接他时见到赵婶三人的反应,她跟他过来的第一天主动跟赵婶接触。

她到底是什么身份?让猫头鹰传信的另一方是谁?这两个问题浮现脑海时,甘清许心里有了模糊的答案,赵林他们这些人是被骗的,赵婶是行骗的,明酥明显跟赵婶不是一方,那她的立场就简单了,她的目的跟身份也就开始清晰。

阿许缓缓吐出一口气,他总算明白明酥不让他提及猫头鹰的原因了。

太阳升起来之后,屋外的人粗暴地推开木门,两个面容凶狠的男人抬脚走了进来,踢开凑在女生堆的男的,捏着几个女生的下巴叽叽呱呱地讨论,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话,但从神色中也明白他们打的主意。

明酥学着郭阅她们的神色,藏在阿许身后躲开气味难闻的黑手,看阿许要挨打才故作害怕地推开他,主动走过去让男人掐着她胳膊打量。

两个男人出去后,赵婶端了一盘子馒头进来,随意丢在门口,一声没吭地又关上门出去了。

明酥见其他人还在哭,她率先过去选了四个干净馒头,递给阿许两个,没管哭哭唧唧的其他人。

赵林见明酥跟甘清许已经把馒头咽进去了,他才也过去捡了两个,凑过去问:你俩不害怕吗?明酥诧异他的反应,昨天不是已经跟阿许闹翻了?这怎么一副啥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害怕。

她干巴巴地接话。

阿许,你之前劝我不要来是不是察觉不对劲了?赵林不在乎甘清许的冷脸,希冀地望着他,自顾自地问:你有没有跟你爸妈说你的行踪?他没跟他爸妈联系。

阿许看了明酥一眼,若有所思道:我临时决定要过来的,没来得及跟我爸妈说。

赵林瞬间颓了下去,嘴里的馒头也没劲嚼了,手上一松,两个馒头顺着腿滚在了地上。

你怎么就没说呢?你不是觉得有问题吗?他失魂落魄地嘀咕,这才第二天,没来的同学肯定不会察觉到他们出事了,看刚刚那两人的举动,他们打的主意压根没掩饰,接下来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明酥则没有太担心,高队他们已经跟过来了,现在等的就是天黑,但如果遇到意外情况,也不是不能提前行动。

事情向明酥所期盼的方向发展,整个白天进进出出了三拨人,但都没有提人出去。

太阳再次落山,明酥在赵婶撂下装馒头的篮子后,她像个没事人一样又去挑了两个长相好看的,还喊阿许自己过来选,这可惹着神经紧绷的其他人了——吃吃吃,咋没噎死你?饿死鬼投胎的?这辈子就没吃过饱饭?是不是饿死鬼投胎的我不知道,但我肯定不当饿死鬼。

明酥神色轻蔑地扫了她一眼,弯腰捡了个馒头扔过去,嘲道:清高啥呢?尝尝境外的馒头,里面包的有翡翠呢。

你!你……说话的女生憋红了脸,翡翠二字严重刺痛了她,又悔又恨,捡起砸到她的馒头使劲扔了过来。

明酥轻松躲过,嗤了一声,没跟陷入惶恐中的人过多计较,坐回阿许身边,旁若无人地软声说:馒头挺劲道的,你多吃点,别饿着。

好。

甘清许垂眼,乖巧应声,但心里在琢磨她话里的意思,早上和中午她都没劝他多吃,偏偏是在晚上,这是不是意味着今晚会有意外情况?一直等到二更天,外面连个鸟叫都没了,万物都陷入沉睡,甘清许也熬不住了,他抬起明酥的头换了个姿势,闭上眼刚有睡意,外面突然响起一声咕咕叫——是猫头鹰!甘清许立马惊醒。

明酥也醒了过来,揉了揉枕麻的脸,轻声问:阿许,你咋醒了?你一动我就惊醒了。

明酥嘴角的笑还没完全展开,就听到外面又一声鹰叫,她握住阿许的手腕,急切又严肃地说:我要出去一趟,等我走后会把门从外面锁住,你抵住门,外面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出去,也不要让你的同学们出去。

你……你别多问,以后我会跟你解释。

我能跟你一起出去吗?不能。

外面又一声鹰叫,明酥顾不得再嘱咐,她走到门边拉开门缝,从头上掰开一个细夹子,撬开锁后在屋里其他人惊喜的眼神中闪了出去,又动作利索地重新锁上门。

跑了两步还能听到阿许说话的声音。

禾苗,你跟我来。

褐耳领路,把爪子上的手机塞她手里,帮禾苗藏好后才又拉长调子叫了一声,藏身在隐蔽处的警察开始行动。

枪声一响,里里外外立马乱了起来,尖叫声跟脚步声给紧张的氛围拉了个哨。

明酥,转告猫头鹰,今天它们可以杀人。

手机里传来新的指令。

褐耳,告诉猫头鹰们,今晚可以用爪子抠人天灵盖了。

好嘞。

褐耳高声尖叫,立在明酥肩上动了动爪子,小声嘀咕说:细眼没有可再炫耀的了,今晚之后,她就不是唯一一个挠死人的鹰了。

细眼来了没?那能少的了她?一听你都当卧底了,她再来劲不过了。

褐耳叹气,真是不服老,一个比一个霸气,昨晚听警察商量的让鹰也参与作战后,黑翅跟细眼死活都不接保护禾苗这个活儿。

……猫头鹰撤出,巡视侦查有没有偷跑的。

收到。

咕—咕噶——褐耳传递了消息后也飞了起来,站在不远处的屋脊上,既能守着禾苗,还能盯着周围的动静。

有个女人跑过来了!不知道是人质还是罪犯!褐耳激动,他希望是罪犯,他也想扫个尾。

明酥躲在草丛子里,掰开眼前的草梢看到褐耳嘴里的女人从不远处的路上跑过,走路的姿势她再熟悉不过了——是毒贩!褐耳杀她!明酥一出声,赵婶立马意识到有人,她也不跑了,而是警惕着小步走了过来。

明酥没起身,还保持着蹲着的姿势吸引赵婶的全部注意力,给褐耳下手的机会。

啊——!褐耳,挠她喉管!人已经倒在地上了,褐耳的利爪满是血,看地上的女人还在嗬嗬喘气,有些心慌地求助:禾苗,她咋还没死?需要留人质吗?明酥问电话另一头。

不留,今晚只是黑吃黑,跟我们无关。

明酥站起来,从草丛里走出去,这里是境外,多管闲事是要给国家招惹麻烦的。

再补一爪,你别怕,她死有余辜,手里不知沾了多少条人命。

这是说给褐耳听的,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我不是怕,我哪会怕,你这不是开玩笑!褐耳啰啰嗦嗦,下爪的速度倒是不慢,直接抠破喉管。

明酥确定赵婶没了呼吸才离开,她没回之前的小屋,直接带着褐耳和其他鹰先离开,剩下的局面有专业的人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