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姝扶起李嬷嬷,敛下身上微微露出的杀气,状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别担心,本宫知道她不是个好东西!啊?李嬷嬷一下子愣在原地,剩下的话都不知道如何说了。
她也算是看着嘉和长大的,由于皇后一直以来都把嘉和捧在手心宠,导致嘉和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后宫争斗的阴暗面,被养的善良纯真,根本就没有识人的眼光。
怎么一夜之间殿下就开窍了?殿下您......喻姝总是要给这种突然地性格变化找个理由的,她眉眼低垂,喟然长叹一声,仿佛要把心中郁结疏散一般:母后去了,这后宫便无一个好人了,嬷嬷。
美人伤神,自是让人动容。
李嬷嬷又抹了几把直淌的眼泪,抱着喻姝不断唉声叹气,在心中感慨她被迫成长的辛酸:皇后娘娘走后殿下受苦了呀!看着李嬷嬷只顾着低头哭泣,实在是缓不过来的样子,喻姝都有些不忍心了,嬷嬷年纪这么大了,别哭出个好歹来,只好出声制止:嬷嬷,走吧,如今都要靠本宫自己了。
喻姝温柔平静的说完这一句,背对李嬷嬷的瞬间就收起了她的表演,提起她那繁重的羽织百合宫装裙,踏着那双缠丝绣拼色芙蓉鞋,大步流星地就往金华宫走去。
今天就试试是谁找谁的茬!李嬷嬷看着喻姝快步离开的背影,拿起握在掌心的手绢狠狠地抹了几把眼泪,带着几个太监宫女就追着喻姝出了华阳宫,边走边喊:殿下哎,您别走那么快,可仔细点脚下。
喻姝精致走到了小太监跟前,淡淡的说了一句:带路。
金华宫的小太监听着喻姝冷漠却极具威严的声音后,他轻微抬头自以为不着痕迹的瞥了喻姝一眼,却径直对上一双深邃如墨的黑色眼眸,没有半点情绪,反而透着几丝莫名的凉意。
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赶紧躬身应了喻姝:奴才这就领公主前去。
但小太监心中却暗自想到,长公主殿下今日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一行人向西边穿过几座玲珑精致的水榭园林,便到了金华宫。
章怀帝对这个宠妃还真是舍得,金华宫建筑十分华贵,亭台楼阁,池馆水廊一样不缺,还有数百种奇花异草点缀其中,不过拇指大小的鹅黄色小鸟在别处很难见到,也被捉了数只放给柔嫔解闷。
若不是喻姝有精神力相助,隔着这么远她估计都看不清楚。
但放开精神力也有坏处,这会喻姝才到金华宫门口,便凭借着风系异能听到了正殿里女人撒娇卖嗔的声音:讨厌,皇上真坏,就知道逗弄臣妾....她成功被这娇腻的声音给膈应了一下,心里有些不明白了,这狗皇帝是吃了什么味道的绿茶这么上头,能把女儿叫过来看他们演个现场版?带着李嬷嬷走到正殿门口后,喻姝见到了守在门口的太监总管长禄。
长禄见到喻姝过来面色有些惊讶,要是他没记错的话,皇上并没有宣嘉和长公主前来。
他看着给喻姝领路的小太监很是面生,一下子也就清楚了,这是金华宫那位又在作妖。
一个刚升了位分的采女,就仗着皇上的宠爱在后宫搅风搅雨,让不少妃嫔在她手里栽了跟头,现在嘉和长公主没有皇后护着,又单纯善良,不知道要在那位手里吃什么亏。
他心下为喻姝捏了把汗,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暗示道:奴才见过长公主殿下,您今个来的不巧了,皇上今日事务繁忙,容奴才通禀。
喻姝听出来了长禄的意思,不是章怀帝想见她,而是那个女人在中间搞事。
她也不为难长禄,按照嘉和一贯的态度,对着他甜甜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梨涡,显得娇媚的面容格外纯真:你去吧,长禄,我去亭子那边坐下等着。
喻姝嘴上虽然这般说着,实际上她可不想在外面干等柔嫔耍花招,她看着远处的金华宫正殿,眼神幽深莫测,今天必须先给这个女人上一道开胃小菜,让她知道什么叫作损人不利己。
为了避免突然使用异能吓着李嬷嬷,喻姝特地想了个法子把她支开,除了嘉和长公主,李嬷嬷最在意的就是明赫了。
于是喻姝踮起脚尖在李嬷嬷耳边悄声说道:嬷嬷,你先回宫照看着皇弟,本宫怕这个女人调虎离山,趁本宫不备伤害他,明赫年幼,经不得半点闪失。
以嘉和的性子来说,就算她半步都不离开华阳宫,也不能多护着明赫一点,但李嬷嬷偏生就吃这一套。
她本来还想对喻姝念叨几句,但一听喻姝说柔嫔可能伤害小皇子,他在心里仔细一合计,就有些着急上火,却又担心喻姝在金华宫受欺负,一时间心中摇摆不定。
喻姝把李嬷嬷的犹豫看在眼里,又添了一把火,她望向华阳宫的方向凝眉细思:本宫出来这么久,不知道柔嫔有没有派人前去,这可如何是好?李嬷嬷一听这话顿时被吓住了,对呀,她们可出来有一阵了!但她还是牵着喻姝的手对着她反复叮嘱道:殿下您可千万要小心呀,要是实在没有办法,您让长禄总管派人捎个信来,定国公府那边一直等着您的消息呢。
定国公府忠君爱国却极为护短,前世皇后血崩而死,定国公府被皇室欺瞒不知真相,嘉和又遭人挑拨对他们多有怨恨,多次拒绝定国公府派人入宫探望 。
定国公府就此便与嘉和隔离开来了,他们不知后宫内情,又怕她和小皇子在皇宫受到折磨,做事便畏手畏脚起来,最后才落得那样的下场。
要是他们早知皇后与嘉和在宫中的遭遇,不反了章怀帝,那也差不远了。
喻姝在心中叹了口气,这都是一些阴差阳错造成的惨剧,也还好她经历的事情更多,不然她都扛不住嘉和心头的悔恨与伤痛。
她稳住心神,拍了拍李嬷嬷的手说道:嬷嬷放心,本宫定不会让自己受了委屈。
听见喻姝答应后,李嬷嬷还是有些不放心,走出老远还一步三回头看喻姝,直到她走过回廊看不见了为止。
一想到皇后一族以及李嬷嬷的结局,嘉和残留的意识就开始在喻姝心头疯狂涌动起来,她心里甚至都泛起了细细密密的疼痛,眼角蔓延出红色的血丝,险些抑制住不心中的杀意。
嘉和太想护住身边人了,前世她无能为力所以怨念难消。
如若喻姝没来到这个世界,再过个几日,这个老嬷嬷就会被当作柔嫔杀鸡儆猴的工具,乱棍打死,李嬷嬷这一生与人为善,却没想落到这样的下场。
喻姝本就是个极为护短的人,她将手贴在自己的心脏处用精神力向嘉和起誓,这一世,她在这里,谁也别想动她护着的人,除非他们脖子上的脑袋不想要了。
有了喻姝的保证,嘉和的残念才慢慢安定下来,逐渐消散于空中。
此时喻姝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安抚嘉和残念上,以至于她没注意到她手腕间的印记闪烁了几下,像是在替她生气一般。
待她用精神力感受到后嘉和残念完全消散后,她运转已经恢复到五级左右的风系异能,一个闪身就进了金华宫。
由于经常和丧尸对战,喻姝极善于掩藏气息,这会她已经站在了章怀帝所在的金华宫正殿墙角处。
长禄也正好进来向正在享受温柔乡的章怀帝通报:皇上,嘉和长公主求见。
在嘉和的记忆里,章怀帝还算是驻颜有方,年轻时是芝兰玉树的翩翩公子,年老就是温润儒雅的端方君子。
不过才几月未见,喻姝现在看到的章怀帝以及大腹便便,面色蜡黄,脸上还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完全是一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模样。
但他自己浑然不觉,长禄进来通报时他腿上还坐着一位举手投足都宛如弱柳扶风的宫装美人,见人进来也没有丝毫收敛地和他调笑着。
这宫装美人穿着一袭米杏织金细旃天香绢长裙,衬的细嫩的肌肤如凝脂一般通透诱人,乌黑亮泽的发丝微微落下了几缕搭在雪白细腻的肩头,凭添几份惑人的风情,细腰被一根半月水波网绦勾勒的不盈一握。
与章怀帝谈笑间,她的脸颊泛起几丝潮红,嫣然欲滴,美目含春氤氲出几丝水色,眼波一转当真是勾魂夺魄。
身旁伺候的宫人眼观鼻鼻观心,完全不敢多看一眼。
喻姝看着柔嫔对着章怀帝这样一张老脸还能乐在其中,不免有些咋舌:这就是能当上贵妃的心胸吗?比不上比不上,她就是喜欢颜色好的美人,可惜末世那几年很少看到了。
这边柔嫔听见长禄的话眼里的得意一闪而过,在心中嗤笑一声:小贱人可真是来的快,可惜要在外面等着了。
她慢悠悠地取下纤长手指上戴着的垒丝会理玉指甲扣,如青葱一般的指尖柔弱无骨,虚虚地在章怀帝胸前打着圈,顺着就往衣领里面钻,撩|拨的章怀帝心猿意马。
正在享受着美人服务,章怀帝哪还记得自己的长公主是谁,面色不耐地回了长禄一句:滚出去。
长禄一见状况不对,连声应喏,很有眼色地带上了殿内的宫人全部退了出去。
柔嫔和章怀帝在无人围观之后,动作瞬间火热了起来。
喻姝玩味一笑,要是趁着气氛热烈,她出来突然大喊一声父皇,章怀帝会不会就给吓萎了,柔嫔直接终身不孕不育,从根源解决了问题。
她耐心的等着两人渐入佳境,待他们有投入战斗的准备时,便悄无声息的从角落处走到两人跟前,抬高了声音喊道:父皇,我来啦!清越甜润的嗓音十分悦耳,却吓得章怀帝腾的一下站起身来,甚至忘记怀里还抱着自己的爱妃,大肚子一弹就把柔嫔小身板顶了出去,砰的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
喻姝听着声音都觉得疼,但她可不会心疼柔嫔。
柔嫔咬住红唇握着锦帕痛的直抽气,但她不敢怪章怀帝,怨毒地眼神直直的朝喻姝射了过来:这个贱种,找死!但这种情况下,她还坚持朝章怀帝撒娇,含泪带泣的调子拖的老长,叫的人骨软筋酥:皇上,臣妾好痛,嘉和公主怎么这般心急,都等不到长禄通传?喻姝听着这样的声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阵仗她还是很少见到的,因为末世她很少喝茶,没体会过冲人的茶味。
她漫不经心的瞥了柔嫔一眼,这女人也挺敬业,什么时候都不忘在章怀帝跟前给喻姝上眼药,但是她也确实成功了。
章怀帝本来就被喻姝突如其来的一句大叫打断了兴致,心里正窝着火,脸色阴沉的都快要滴出水来了,又被柔嫔这一句激的怒火中烧,直接冲着喻姝厉声训斥道:嘉和,你什么时候这般不守礼了?但还没等章怀帝多说几句,就被喻姝一句话吓得汗毛直立:父皇,您在生嘉和的气吗?母后告诉我,头七未过您就忘了她,也忘了嘉和,是真的吗?天真稚嫩还带着委屈的声音配合她说出来的话显得极度诡异,在场的另外两人都感觉一阵胆颤心惊,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寒意。
人年纪也大反而越容易相信鬼神之说,章怀帝忍下心头的惧意,用力地一甩袖子,肃着脸冷声呵斥喻姝:胡言乱语!你母后怎么告诉你?宫中不可造谣,朕看你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章怀帝震怒间,他的脑子里突兀的出现了一道调皮的小孩声音,甜软清脆:嘻嘻,没有造谣,是你骗人,骗人的孩子要被惩罚哟。
他感觉一股子凉意从脊梁骨直冲脑门,脸色唰的白了,色厉内荏地质问道:是谁?是谁在捣鬼?作者有话要说:柔嫔:我不生产茶叶,我只是大自然的搬运工。
喻姝:懂了,直接断你货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