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
严暮和喻姝两人刚用过早膳, 郝成卫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常年没有表情的面容上都显露出了几分看好戏的神色。
主子,殿下, 宫里传来消息,今日寅时柔妃诞下了皇子。
总算是等到了。
双腿虽然已经有了感觉, 但是还是无法站立, 所以严暮仍旧是坐在轮椅上,听见郝成卫的话之后, 他面色不变倚靠在轮椅靠背上,唇角微微勾起,眸色深沉:宫里应当是不介意我给他们锦上添花,来个双喜临门了。
说话时, 他纤长的手指极为缓慢地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 薄唇轻启, 淡淡地吩咐道:成卫,让侍郎夫人递牌子进宫看看女儿。
是。
郝成卫接到严暮的命令之后,又步履极快的离开了,显然他对这个任务兴趣极高。
喻姝看着郝成卫今日异常轻快的背影问严暮:你和小舅舅到底在计划什么?她最近忙着安排严暮复健的器材与场地,倒是没怎么过问这些事情, 只是听严暮说要给她一个惊喜,今日看来便是和皇宫里的人有关了。
严暮抬起胳膊拍了拍喻姝放在他肩膀的手说道:阿姝, 别急。
不出几日功夫你就能知道清楚了,你肯定会高兴的。
但宫里的人高不高兴就不是他会考虑的了, 人总是要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喻姝好奇心不强,见严暮已经这样说了便也不再多问, 将人推着往卧房旁边新建成的屋子走去,这几日她已经与信得过的御医制定了严苛的恢复计划。
今日我先带你试试这屋子里的扶手合不合适, 不合适我差人来修整,日后每日你都要在这里站足两个时辰,但你也不能过于逼迫自己,急于求成可不好,难受了就停下来......喻姝温声给严暮讲后续的治疗方法,细碎又繁琐,但他没有丝毫敷衍的意思,认真地听着身后女子悦耳的声音,眼底满是温柔的笑意,虽然看不见彼此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他们身边萦绕着旁人无法插入的温暖氛围。
英国公府一派岁月静好,皇宫可就不太平静了。
金华宫内,章怀帝勃然大怒,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像是喘不过来气一般,眼眶深陷的脸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
好一个侍郎夫人,好一个侍郎夫人!你怎么敢?!他按着剧痛无比的脑袋忍无可忍地将桌上的摆件全部扫向地面砸的粉碎,面色铁青地看着跪在面前的妇人,质问的声音逐渐拔高,像是雷霆一般在金华宫炸开。
混淆皇室血脉,你可知该当何罪?今日他来到金华宫准备看看他的九皇子,还没来得及感受到天赐麟儿的愉悦,便迎来了当头一击。
礼部侍郎夫人递了牌子进宫来看望柔妃,但还未走进殿内寝宫,便跪倒在他面前说是他们李家犯下了大罪,继而一个宛如晴天霹雳的消息便让他差点没缓过神晕死过去。
礼部侍郎家的夫人这是疯魔了?长禄听了这话也是被惊了一跳,立即召来了禁军封锁了金华宫,虽不知事情真假,今日这消息都不能出金华宫的门,都得烂死在这殿宇内。
长禄在皇宫内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看人也算是累积了几分心得,伺候了那么多心思诡谲的主儿,他能看出来李夫人虽跪倒在地抖的像筛糠一样,但并非是因为被识破了谎言,而是畏惧章怀帝将她就地斩杀。
而越是察觉到了这一点,长禄越是觉得理解不了李夫人的做法,倾巢之下岂有完卵,满门抄斩对她有什么好处呢?还没等两人想明白,一身素衣的柔妃便闯了进来,今日不似往日盛装打扮,反而像是胡乱抓了件衣服套上就跑了进来,但禁军却不敢拦下这位刚诞下皇子且皇帝盛宠的宫妃,假意阻拦了几下便任由她进去了。
金华宫上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门外伺候的宫人一听到了风声就赶紧跑来告诉了她,都希望这事不是真的,不然这金华宫上下怕是无一人能活,毕竟这皇家密辛可不是那么好听的。
刚诞下皇子她身体还有极其虚弱,只是从寝殿到正厅的距离便已经气喘吁吁,脚步发软,不着粉黛的面容显得格外苍白凄柔,一身素净的白袍衬的她柔弱无辜。
这会柔妃心中慌乱极了,尽管人已经快要倒下了,她还是强撑着一口气来到了正厅。
她一进门便扑倒在了章怀帝脚小,攀着他的小腿扶着章怀帝放在膝盖上颤抖个不停的手,眼泪顺着面颊不住的淌了下来,宛如一朵在寒风之中摇曳的百合,惹人怜惜,嘴里还不停的说着:皇上,您要相信臣妾呀!若是您信不过臣妾也要信御医呀,臣妾就算是死也不敢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章怀帝此时头痛欲裂嘴唇发白,脑子里面嗡嗡作响,完全生不起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更何况皇家血脉一事不可听信一个女人的一面之辞,他虽然昏庸,但也不想平白就多了个红杏出墙的后妃和皇子,这件事定是要查个水落石出。
心下有了成算,他用力一甩衣袖将哭哭啼啼的柔妃扔到一边,她没有防备便被猝然推倒在地,骤然袭来的疼痛让本就虚弱柔妃当即便晕了过去,面如白纸毫无反应。
章怀帝只是淡淡的瞥了一样,便转头思思地盯着看着趴伏在地不敢抬头的李夫人,目光阴冷,说话时的声音像是结了冰:朕不信你,也不信她。
侍郎夫人,你还有什么话说?若是没什么旁的,那就拖下去斩了吧。
你可要想好了再回答朕,若是胆敢欺瞒于朕,朕绝不会轻饶了你们一族!李夫人听闻此言,浑身一颤,怯懦的眉眼此刻满是疯癫,时机到了!她颤颤巍巍伸手扯开自己的外衫,用力撕下一层内衬,将写满了墨色字迹的绢布高举过头顶,以头撞地,语气苍凉悲痛:皇上,臣妇不敢撒谎,臣妇只是不想李家的儿女犯下滔天大罪,所以今日冒死进宫秉明皇上,愿皇上看在娘娘还未铸成大错的份上饶她一命,让她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吧,臣妇所知尽在此处了......这话看似是在为柔妃求情,实则句句戳在章怀帝的心窝子上,他站起身来抵住愈加疼痛的额头一脚踹翻了这个瘦弱的妇人,厉声呵斥道:闭嘴,此事朕自有定夺。
长禄见他神色不对,赶紧上前搀扶他到椅子上坐下,章怀帝揉着额角咬牙切齿地吩咐道:长禄,捡起来念给朕听听,朕倒要看看这李家还能干出什么出格之事。
长禄恭敬地点头称是,然后上前捡起了落在一旁的绢布摊开来,展开之后才看了一句之后,就像是捧着一个烫手山芋一般手足无措地呆立在了原地,嗫嚅着说不出一个字更不要说为章怀帝诵读了诵读。
章怀帝抬眸睨了他一眼,头痛骤然加剧,他冷笑出声:念不出来就拿给朕看看。
长禄手忙脚乱地将手里的绢布递到了章怀帝面前,才看完几句便是目眦欲裂,站起身来掀翻了身前的桌子,砸在了柔妃身上,他仰天笑出了声,面容上尽是疯狂之色:好一个柔妃!真不愧是朕亲封的柔妃!你可真是想尽了办法算计于朕!算计于朕的皇儿!来人,将李氏拖下去打入天牢!礼部侍郎一族压入天牢,即日问斩!外面的禁军冲了进来将准备将柔妃和李夫人二人押下去。
柔妃刚从一阵剧痛中醒来便被禁军扯着胳膊拖了起来,看着眼前的场景心底一紧,一股凉意瞬间遍布了全身,性命攸关她彻底慌了。
刚刚短暂的昏迷让她错过了李夫人呈递证据那一幕,但想来也是章怀帝掌握了什么线索才会关押她,一旦深查下去她必然不能活。
还不知真实处境的她迎着章怀帝冰冷的眼神出声为自己辩驳:皇上,臣妾冤枉呀!李夫人是臣妾继母,平日里也无甚纠葛,臣妾不知道她为何要如此陷害于臣妾……凄厉的声音响彻整个殿宇,惹得其余人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过来,章怀帝怒极反笑,满是血丝的眼睛几乎快要喷出火来,他怒气冲冲地朝禁军吼道:要朕来教你们怎么做吗?将李氏带下去!滚!李氏这个称谓一出,她顿时面如死灰,这时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不管她混淆皇室血脉一事有没有查明,她都难逃一个悲惨的结局。
她做出这件事的时候早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也没有任何退路。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李氏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然后摆脱禁军的束缚走了出去,还不忘回头声泪俱下的告诉章怀帝:皇上,臣妾无罪呀!章怀帝想到绢布上罗列下来的桩桩件件,真是恨不得将这个贱人凌迟处死,但却碍于皇家颜面无法公之于众,气的他捂住胸口脸色青白,一口气卡在胸口竟是有晕厥的架势。
他伸手抓住长禄的手臂说道:宣御医......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倒了下去,惊得长禄面如金纸,赶紧将人到了床上差人把御医带来。
皇帝突发急症可不是小事,太医院上下全都飞速赶了过来,生怕耽误了病情。
待他们赶到时,皇帝仍然昏睡在床着没有醒来兆头,太医院院长立即开始为皇帝诊脉,房内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没有说话。
待御医诊脉结束时,长禄连忙上前,有些急切地问道:大人,皇上如何?年迈的院长捋了捋他雪白的长须,皱眉说道:长禄总管,依微臣所见,皇上应是中风之症。
您平日都在皇上身边,皇上可出现过头痛或肢体麻木的症状?长禄立即回想起刚才在正厅章怀帝几次揉额头的动作,回道:今日便出现了好几次头痛之症。
老御医面色凝重,点头回道:那就是了,皇上今怒急攻心,一时之间血脉不畅,才会突发此疾。
中风是暮年多发的病症,皇上早已过天命之年,又是急怒攻心,得此病也在意料之中。
御医说完这些长禄心头便是一跳,皇上突发中风之症若是醒不过来那该如何是好?长禄看着病床上气息微弱的章怀帝,小心翼翼的发问:大人,那皇上何时能醒来?御医回道:太医院收藏的便有一张药方名为小续命汤,臣即刻就去开药方,半月之后应该会渐渐苏醒。
只是,肢体上的问题在皇上醒来之前我也不敢妄下结论......那就好,那就好。
但这半月之期也不是那么好过的,今日之事章怀帝还没有封住众人的嘴便倒下了,这段日子前朝后宫都有的忙。
作者有话要说:过完年战斗力有所下降了,我得支棱起来!推基友何了个止新文《反派身上全是刀》文案:武馆老板沈错倒霉催的穿进了她正在玩的那个宫廷游戏里面的角色,不过和别的穿越女主不同,系统不让她逆袭,不让她攻略男主男配,而是让她走男主线?!活了二十几年,竟不知自己是儿郎?沈·拒绝走剧情·错表示,不就是缺了个男主么,那多简单,给他找个男主不就完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