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的港岛也并不平静, 一向喜欢八卦豪门恩怨的港媒又挖到了新的秘闻。
就在几天前,林钊辉还亲自开车送艾微微去了机场。
这几天他的心情甚好,几个面试顺利通过, 有一家对冲基金已经在跟他谈报酬, 艾微微这边, 虽然进展不大,但还是能看到她态度的转变的,比如, 她要回老家H城, 他提出送她去机场, 她爽快地答应了, 说:好啊,那就麻烦你。
香港弹丸之地,从她中环的酒店到赤鱲角的机场也不过半个多钟点的路程,他自然找机会同微微多聊了几句。
车行在靠海的公路上, 他问:快两年才第一次回国, 家里父母好久没见了, 一定着急见到你吧。
他确实想多问问她的具体家庭情况, 以前一直没机会,现在总算觉得时间大概成熟了。
只见她望着窗外的风景, 很随意地说:我家里没有父母啊, 兄弟姐妹倒是不少。
他一下子震惊,半天才说:对不起, 父母已经过世了吗?是不是我不该提这个话题?她笑了笑,神色不变地说:没有啊。
我记得我应该跟你提过, 我是福利院长大的孩子, 不知道我父母都在哪里。
这次回家, 就是去看看福利院的兄弟姐妹和小朋友们。
他的心里惊涛骇浪,不知该怎么反应,幸好她没注意,只是掉头望着窗外,迎着海风说:真的好久没见了,确实挺想他们的。
他再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细细想来,艾微微确实没提过自己的父母,没说过自己的家境,福利院倒是有提过,那时候他以为她说自己在福利院做义工,万万没想到她是个孤儿。
他一直以为她家境好,只是比较低调,从来不穿名牌,不炫富,他甚至猜她是不是有体制内的父母,所以才不好太招摇。
现在看来,似乎一切都是他自己的想当然而已。
把人送到,回到家里,他瘫倒在沙发上一时出神。
他母亲走过来,看见他诧异地问:怎么了?不是送你那个女同学去机场?出什么事了?他茫然问:妈,如果一个女孩子出身低微,无父无母,在福利院里长大,但又好像很有钱,你说是怎么回事?林母一愣,问:你是说你那个女同学?你不是说她家境不错吗?说完再一想,莫不是女孩子说了谎?立即变了声调,严厉地说:如果是这样,那一定是经历很复杂,这种女孩子你最好少招惹。
他不死心:也可能她有成功的生意,中过彩票,或者做过网红?林母却清醒得很,说得语重心长:小辉,你怎么这么糊涂!一个女孩子出生不好,但人长得漂亮,你觉得怎么来钱最快?这种女孩子我见得多了。
你说你那个同学,年纪轻轻,她手里的钱包,戴的项链,头上的发簪,都是小东西,我看都不便宜,说不定都是收的礼物。
退一万步讲,就算她中过彩票做过网红,这种暴发户给我做儿媳妇,我可不同意!这种女孩子,对你将来的事业能有什么帮助?正好茶几上放着几本财经杂志,他刚才翻了翻,还看见封面上有张他见过的脸。
他指给林母看:我见过艾微微跟这个人见面。
林钊辉不在香港常住,自然不知道。
林母在银行工作,对生意圈本来就熟,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来是谁,冷笑说:想不到你同学还挺有本事啊。
这是傅氏的新任董事长傅修远,如今炙手可热的商业新星。
不过他跟傅氏CEO的女儿是一对,迟早是要结婚的。
他仔细回想,那时候艾微微从餐厅里出来,他看着就觉得她的脸色不好。
天色已黑,她又很快转过脸去不让他看见,但只是在那一瞬间,他分明看见她眼里有泪光闪过。
而那个坐在窗边的人也透过玻璃窗看着他们,四目相对,他明显感觉到对方眼里的锋芒和敌意。
当时他没在意,现在想来,这两个人显然是有感情纠葛,似乎一切都像他母亲说的那样。
他觉得心里万般难受,低声说:可我真挺喜欢她的。
林母一脸恨铁不成钢,低叱:那你是想做接盘侠?想想你的将来!他确实是想过许多自己的将来。
恋爱婚姻就是人生的第二次选择。
他一个QS排名Top 30 的名校博士,长得不错,家里条件又好,向来是自视颇高的,所以在校五年从来不肯低就。
最近这几个月,一定是他昏了头。
艾微微离开的时候,他还同她约好了回来接机的时间,而且凑好了返程回旧金山的航班,打算同她同机返回,甚至得到她的同意,把位子都调换到了一起。
现在想来,她所有的若即若离都变成了欲拒还迎。
想到这里,他的理智立刻战胜了感情,当机立断地给艾微微发了条消息,告诉她:对不起,突然遇到些事,周六不能来接机了。
想了想,又加上一句:面试时间表有变,会耽搁回旧金山的时间,可能需要改机票,不能和你同机返回了。
他十分紧张地看着手机,等着艾微微的反应。
没多久她就回了他的消息,说:没关系,已经很麻烦你了,多谢。
那么短一句话,轻飘飘的,客气疏离,他又觉得有些失落。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在网上搜索了许多关于傅修远的八卦新闻,一会儿是说他卧薪尝胆,为父报仇,一会儿又说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特别是他的情史,先是瑞发的王艾莎,后来又换成了傅氏CEO的女儿廖爱明,都绕着傅氏内部那些争权夺利。
没过几天,八卦媒体忽然又转了风向,有消息称,拍到廖爱明同哪个文莱王室成员同进同出,而且隔天,突如其来的,廖爱明宣布同那个文莱王室成员正式订婚。
傅氏董事长傅修远惨遭抛弃,本来这也算个热点,紧接着傅氏又爆出了个大瓜。
过世多年的傅氏创始人傅天宇曾收养过一个女婴,傅天宇还在遗嘱里给她留了相当于自己身家百分之二十的遗产。
不知为什么女婴流落内地,但就在这几天,已经长大成人的女继承人被找回,通过DNA检测的确认,即将一跃成为傅氏的第三大股东。
八卦媒体虽然不知道女继承人姓甚名谁,但背景却说得有鼻子有眼。
女婴当年在东海南岛走失,后来在H城的一家福利院里长大,最近从旧金山返港,才被认回了傅家。
他当时坐在电脑前面呆了片刻,心里想不会吧。
再一思量,反应过来追悔莫及,立刻给艾微微打了个电话,而她马上就接了起来。
他紧张得手心冒汗,声音都开始结巴,嗫喏着说:艾微微?是我,林钊辉。
就想告诉你,我已经把周末的事情都推了,你回来的时候,我去机场接你。
电话那边艾微微的声音轻快,笑了笑说:多谢,不过不用了,我已经提前一天回来了。
微微确已返港。
执行傅天宇遗嘱的那个律师又给她打了电话,约她周五就过去签署文件。
下午两点钟,她坐在阳光充沛的会议室里,听律师念那份遗嘱,还有留给她那一份财产的清单,股票,现金,房产,她越听越心惊,没料到原来那么丰厚,方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为此做出丧心病狂的事来。
从律所出来,她给傅修远发了条微信,他没有立刻回,她转头直接去了傅氏。
同处中环的中心地带,两处的写字楼离得并不远。
傅氏大厦气势恢宏,高耸入云,是那几个街区不可能认错的存在。
大概因为刚闹出了新闻,楼下的大厅外还有不少小报记者徘徊。
她去了前台,开门见山地问前台的秘书:请问,我能不能见一见傅修远先生?前台见怪不怪,对答如流:请问您有没有预约?她自然没有,想了想也是,哪能是个人就能见到董事长,随即改变策略,直接给傅修远拨了一个电话。
果然,手机关机,直接转接到他的秘书那里。
秘书很公式化地说傅先生正忙,有事请留言,她就说:我叫艾微微,现在就在傅氏楼下,叫傅修远立刻下来接我。
不知道秘书有没有被她颐指气使的口气震慑,要不这么说,秘书恐怕也不把她当回事儿,话也不见得能传到傅修远耳朵里。
她在空旷又繁忙的大厅里等了片刻,头顶墙上硕大的时钟走了足足有半圈,下来的却是个不认识的高个子青年。
那人走到她面前,问她:艾微微小姐?她点头,他好奇地打量她,然后伸出手来同她握手,说:我叫季宸,是傅氏的公关部总监。
他就是那个JC,微微在傅修远那里常听说他的名字。
他也笑了笑说:久仰大名,今天终于见到了。
说完告诉她:你也看到了,最近公司新闻比较多,修远也是烦不胜烦,所以干脆关掉了手机,什么电话也不接。
以前很少见他放得下工作。
她诧异地问:他不在公司上班?JC一顿,说:他还没回来上班。
她不明白JC的意思,他又说:你还是去看看他吧,他今天应该就在家里。
JC给她写了一个地址,说是傅修远现在的住处,写完还笑:他现在的生活特别有规律。
这个时间,如果他不在家,肯定也就是在他家附近的公园里。
门口的小报记者这时候已经发现了JC的存在,有几个围过来拦住他问问题。
他朝她眨眨眼,示意她快走,她就从大门口退了出来。
那个地址在半山区波老道,她叫了计程车找过去,发现是一幢二十几层半新不旧的公寓楼。
香港寸土寸金,像这样的地段和小区大多也是体面人士才住得起的地方,但到底比深水湾道的豪宅低调了许多。
记得他说过,他喜欢小一点的房子,最好是冰箱满得塞不下,东西堆得乱七八糟,这里倒确实更符合他的条件。
门口的保安不让她进,还告诉她:傅先生啊,刚才就出去了。
她记得JC的话,按着手机里的地图找去了附近的公园。
她从来不知道他还有下午逛公园的习惯,从前他总是特别忙,常常飞来飞去,无时不刻都在接电话,哪里会有时间下午跑出来闲逛。
那个所谓的公园也只不过是楼群林立间的一小块绿地,她从公园的一个入口进去,看见一片草地,几条小路,几个小孩在绿地上的游乐区荡秋千。
下午的阳光透过高楼间的缝隙照射进来,在草地上投射出楼群长长的影子。
他就坐在绿地边缘大树底下的长椅上,大半个背对着她,她只看得见他小半个侧影。
不知道是不是阳光的作用,她觉得他确实同以前不一样了,穿着松松垮垮的运动衣,头发有点长,一副不羁的样子,侧脸在阳光下神色不明,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不远处还有个穿着白色制服的男护士,推着一把轮椅走过来问了他一句什么,他略摇了摇头。
护士退到一旁,他把手里的黄色网球扔了出去,蹲在他身边的小狗像箭一样冲出去。
她一眼认出来那是旺财,胸口忽然被什么堵住,眼前瞬间模糊一片。
旺财追到了网球,甩着尾巴往回跑,几乎要跑回长椅前面,又忽然停住,一转头,丢下网球汪汪叫了两声,朝她这面跑过来。
旺财在她的脚边转圈圈,她也蹲下来跟它打招呼,摸它的下巴对它说:旺财,好久不见,你有没有想我?旺财汪汪朝她叫,用脸蹭她的手掌。
她抬头,看见他还坐在那里没有动,只是侧过身望着她,目光在阳光下闪烁。
她想找到他,当面问个清楚,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没想到一来就看到这样的景象,这时候定了定神,走过去,在长椅上坐下来,问他:你的腿怎么了?他一顿,笑了笑说:一颗子弹打在膝盖上,受了点伤。
她一声冷笑说:就因为这个,Amy Liu不要你了?他轻笑一声,一脸揶揄的神色:只要有傅氏在,她才不会在乎我有没有腿。
她问:那是怎么这么回事?她怎么就嫁人了?他收敛了笑容,淡然说:我跟你说过我跟她没关系,你总是不肯相信。
她还真的不太相信:廖坚强这么帮你,难道他是做慈善的?不怕他反咬你一口?他说:下个月我就会把董事长的位置也让给他。
这下她诧异地抬起脸:把傅天宇的帝国拱手让人?他一笑,说:这本来就是我跟廖坚强的交易。
她还是觉得不可置信:娶了Amy Liu不是更简单?他回头,停了停,望着她说:这些东西对他们重要,对于我,有别的东西比这重要得多。
阳光照在她眼里,刺痛了了她,她赶紧避开了他的目光,飞快地说:你看你现在,还得坐轮椅,至于这么急?Amy Liu该不高兴了,外界都要说她抛弃了你。
他笑一笑,望向对面的天空,忽然轻声说:怎么不急,我怕你不会再等我了。
她觉得泪意又要涌上来,矢口否认:我本来也没有在等。
他又开玩笑地说:那为什么这两年一直单身?难道是因为没有人追?她白了他一眼:谁告诉你我没有人追,只是暂时还没有找到比我前男友更有钱的人而已。
他问:现在找到了吗?她说:你没看新闻吗?现在我自己有钱了,可以找一个自己喜欢的。
他顿了一顿,低头,轻声问:就是那个林钊辉?她奇怪:你怎么知道他叫林钊辉?他苦笑了一声说: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旺财跑过来,嘴里叼着那只都是泥的黄色网球。
这天最高兴的大概要数它,摇着尾巴看了看微微,又看看傅修远,最后还是决定把球放在傅修远的手里。
他把球丢到花园的另一个角落,旺财立刻撒开蹄子欢天喜地地跑开去捡球。
阳光开始西下,照在人身上变成暖暖的金黄色,他的侧影也看起来柔和了许多。
他们在阳光里沉默了片刻,他忽然又笑说:我看见过你带着他来Atherton看我家的房子。
她诧异:你怎么看得到?他又像以前笑话她傻的时候那样说:那房子里早就被保安公司装满了摄像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什么动静能瞒得过我?她恍然大悟,他继续说:你倒是一次都没去过。
三年了,我一次也没见到过你。
我以为凭你的好奇心,最起码要进去探个究竟。
我的日记就摆在那里,等着你来读。
你只要来,我肯定能在安保录像里看见你,你倒好,从来没来过,唯一来了那一次。
我做完手术,躺在病床上动弹不了的时候,看见你来了,还带了个男朋友。
带了男朋友倒也算了,他还动了我的东西。
那把弗罗多的限量版宝剑,从来都是我最重要的宝贝,从来不准别人碰,偏偏被他碰过了。
那时候我躺在病床上就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把他的门牙打掉。
她记得那一晚,想象那情景,还跟着他笑了两声。
他又涩然说:微微,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明明前一句还是调侃的语调,后一句忽然又像很认真。
她心里一片空洞的钝痛。
这叫她怎么办?她又不是旺财,不像旺财那么健忘,只要他扔几个网球就可以忘记前嫌,阳光灿烂。
她有那么多委屈,那么多日日月月的伤心和失望。
旺财把球弄进了旁边一个树洞里,用爪子掏了几下弄不出来,摇着尾巴凑到傅修远面前求救。
站在远处做布景板的护士要过来帮忙,他朝护士摆了摆手,示意他要自己来。
她才发现椅子边上有他的拐杖。
他扶着拐杖缓缓站起来,像是忍住疼痛才能移动脚步,慢慢挪到树边,身子靠在树干上才帮旺财用拐杖把球弄出了树洞。
她看着他一瘸一拐地挪动脚步走回来,撑着拐杖才艰难地坐下来,堵在胸口的那个硬块又升到咽喉,眼眶一下子红起来。
他们那天见面,她确实没见他迈过步子,可他有站起来,她清楚地记得他很绅士地站起来迎接她,还站起来目送她离开。
她问:那天见到你还好好的,我明明看见你站起来,一点也看不出来有问题。
他无奈地笑笑说:你不知道为了那天的这一个动作,我练了多少遍。
眼泪再也止不住,开始扑簌簌地落下来:为什么要装?这有什么好装的?他伸出手来,替她抹眼泪,带点自嘲地说:大概是不想像现在这样,不想你可怜我。
说什么可怜不可怜,她觉得那伤口简直像长在她自己身上一样,红着眼睛问:痛不痛?他倒反过来安慰她:已经很好了,又不是一辈子会这样。
已经做过手术,只是还要慢慢恢复。
医生说,多做复健是会恢复大部分功能的。
说完停下来,看她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又说:当初在阿根廷,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医生是建议要截肢的,我没同意。
我想着,还得把你追回来,没了这条腿,你是肯定不会再要我了。
又是真一句假一句,她总分不清他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说心里话,只是眼泪不听她的控制,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哭什么。
她问他:现在这样,到底值不值得?他敛去了脸上的笑容,叹了口气说:就怕你会这么问。
说完目光落在远处,沉默片刻,幽幽地开口说:不值得,再也不能和你一起去看星空了。
她冷笑:那什么混蛋北美最亮的星空,我这辈子再也不要去看。
他又叹息说:也许不能再拉你去登北高峰了。
她又泪眼朦胧地说:其实山上是有缆车的。
他回过头来望着她,停了停,眼里有跳跃的阳光,仿佛看到了希望,小心翼翼地问:微微,如果我现在去加州追回你,你觉得会不会太晚?她摇头:太晚了。
是吗?他的眼神顿时暗了一暗。
她又说:是啊,太晚了。
我怎么还会呆在加州?我连香港的工作都找好了。
他停了一刻,仿佛要好好想一想这句话里的意思,然后才望着她,慢慢地笑起来,笑得满腹心酸,又充满失而复得的喜悦。
他伸手捧住她的脸,轻轻喊她的名字:微微。
她又气愤地打掉他的手,着实难以咽下这口气,怒气冲冲地说:我都万里迢迢跑来了,面也见了,可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你凭什么?他也很无奈:我准备了许多话要说,刚刚出了医院就去了机场,看见你从候机厅里走出来,想上去拦住你。
然后再一看,后面又跟出来一个人,后来又来了一大群人,连他的父母都来了。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约你见面,你开口就跟我兴致勃勃地谈奶茶和拉面,在旧金山过得如何多姿多彩,门口还等着一个见过家长的男友,我一个坐轮椅的瘸子,我还能说什么?说出来不知会不会被你笑死。
她抿着嘴不说话,他涩然说:微微,面对你我一点自信都没有。
你说你有自由选择的权利,我以为你已经选了别人。
她咬牙切齿地说:可你后来还看了手表。
他一下子摸不着头脑:什么看手表?她愤愤说:就是那天,吃饭的时候,你看了看手表。
他真不记得有那么回事,辩解说:没有吧,我什么时候看手表了?那些细枝末节的情景,在你最敏感的时候总是被无限放大,令人无措,进而让人变得不可理喻。
她坚持说:你就是看了,我记得清清楚楚。
也许她是无理取闹,但这些年的万千委屈像潮水一样绵延不绝地涌上心头,她根本不想讲道理。
他只觉得无可奈何,诚恳地认错: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吧,以后再也不看手表了,永远都不看。
他握住她的手,想到当初他们的分手,又重复那几句话:你原谅我吧,都是我的错,是我伤了你的心,以后再也不会了。
她又挣脱他的手,冷冷问:如果这辈子只能实现一个愿望,你想要什么?这样突如其来的一个问题,他猜这一定是一个考验,想了想,不是很肯定地回答:和爱的人一起,直到地老天荒?她冷笑一声:原来你这么俗气?他才听出来,她这是在报仇雪恨。
是他辜负了她,丢下她一个人那么长的时间,此刻说任何道歉的话都无济于事,唯有那一句是颠扑不灭的真理。
他伸出双臂,紧紧将她拥入怀中,这一次任凭她如何反对也再不愿意松手。
他在她耳边信誓旦旦地说:微微,我爱你。
拥抱还是那个拥抱,他的声音和他的温度,太熟悉,又已经丢失了太久。
那一刻她想到许多,都是些许过往的碎片,想到他们第一个雷阵雨中的吻,第一次去爬山,他给她买的有小天使的生日蛋糕,他说她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辈子那么短,她已经来不及计较谁对谁错。
旺财还在他们两个的脚边转圈子,她把头枕在他肩膀上,收起泪意,抬眼对他说:那好,那就允许你来追回我。
(全文完)作者有话说:正文就写到这里。
番外要等几天吧,可能周三或周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