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抬头看她,眼眶被揉红了,泪水冲淡了眼周的灰尘,露出了一点点白嫩的肌肤。
含笑,我叫含笑。
她说了两次。
老妇人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你一定饿了吧,老婆婆这里有好吃的饼,你要不要吃一点?含笑抓着手指,眼神怯怯,我……我真的可以吃么?当然可以。
老妇人点头,但是你要让老婆婆先进去。
含笑有些犹豫,两只小手握在一起,眼睛忍不住地去看老妇人手臂上的篮子。
得表现得矛盾紧张一点才更能让人放下戒心。
她这么在心里告诉自己。
老婆婆,你真的有饼么?她小小声地开口,一双眼睛无辜又天真。
当然有了。
老妇人笑了笑,扯开了篮子上灰布的一角,露出了大饼的一角。
是用铁锅烙的那一种大饼,表面还洒了几粒芝麻,光是看着就很有食欲。
小姑娘,现在能让老婆婆进去了吧?含笑赶忙点头,把门拉开,老婆婆,你进来吧。
老夫人嘴角的笑容更深了,真是个乖孩子。
夜色浓重,朔风凛冽。
破旧房子的木门被掩上了。
不远处几个正在是打量的人都收回了视线。
真是可惜,这回又让毒婆给抢先了。
下手可真是快,老子刀都没准备好呢,她就出手了。
这小孩也是够惨的,上一次被毒婆盯上的那个,五脏六腑都……几个男人想到那幅血腥的场景也有些胆寒。
毒婆就是刚才进去的那个老妇人的名字。
在他们这难民区里,毒婆是出了名的阴毒残忍。
凭着一张和善的面孔都不知道骗了多少来布黎的新人了。
刚刚好像一个被毒婆干掉的男人也是住在含笑现在住的这个房子里。
估计连血迹都还没清理干净。
从来都没人能够从毒婆手下逃出来,被折磨得不成形的都大有人在,更何况是一个六岁的孩子。
在布黎,每个人既是狩猎的恶狼,也是互相之间的食物。
没人敢掉以轻心,因为你永远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趁着你放松的时候冲过来扼住你的脖颈。
天亮了。
阳光驱散了布黎一整夜的阴霾。
那一天,所有人都没想过,能够从那间屋子里活着走出来的人是含笑。
阳光下,她伸了个懒腰,似乎是昨夜睡得很好。
一点困倦也不见。
甚至还热情地和两边的邻居打招呼。
被打招呼的邻居一个直接关了门,一个却是问了一句毒婆呢?毒婆?小姑娘的声音软软的,笑起来眼睛是新月一样的形状,你是说昨晚那个老婆婆么?问话的是一个脸上有三道刀疤的中年男人。
衣服只穿了一只袖子,另外一边手上还提着一把大刀。
说话的声音格外粗犷,能直接吓哭小孩子的那一种。
含笑就是小孩子,六岁的小孩子。
可是她没有哭,还笑得很甜。
那是和食人饮血的布黎完全不适合的一个笑容。
男人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