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一个月的倒数第五天, 时清与郁辰年出宫。
目标明确的直奔青楼。
当郁辰年跟着时清站在青楼门口时,脸色就已经不怎么好看了, 而等他看到少年一脸这里我熟的表情, 被热情的几个姑娘给迎进去后,眼眸已经沉的不能再沉了。
诶哟!!时小爷!时清一进去,老鸨就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语气亲热的不得了:您可好几天没来了,晴晴翠翠她们可盼了您许久了。
这天冷的很,我便不耐烦出门。
小少爷对这种众星捧月的情况习以为常, 摆摆手随意道:今日我是带了人来的, 你去给我挑一些好点的姑娘,要相貌好的歌舞又跳的好的。
诶!诶!小爷您放心, 我这里的好姑娘啊,可多着呢。
老鸨说完了,见着时清上了楼梯,又转身去热情的抓郁辰年的胳膊:爷, 您可是个生面孔, 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啊?郁辰年抬头, 看了一眼自顾自头也不回上楼梯的小少爷,沉着脸甩开了着老鸨的手。
老鸨一愣,爷您……她对上了青年看过来的视线。
那眼底满是戾气,明明只是沉着脸,却引的她整个人都打了个颤,脸也白了下来。
你做什么呢, 慢死了。
站在楼梯上方的时清终于发现郁辰年没跟上来了,不耐烦的转身催促:快点,我要冻死了。
郁辰年收回冷冷看向老鸨的视线,闷不做声的上了楼梯,一路跟着时清到了他惯用的房间。
一进门,便是一股子的香气迎面扑了上来,小少爷没忍住咳嗽了好几声,一边在鼻尖扇着风一边念叨:这香味也太冲人了,上次我便想说了,你们到底用的什么香,腻死人了,赶紧换了。
跟在他身后进来的郁辰年听了,语气淡淡的问:你经常来这?自然了。
时清熟门熟路的坐在了椅子上,满脸理所应当的把茶壶往郁辰年方向推了推:快给我倒杯茶暖暖身子,这天气也太冷了。
青年沉默的坐下,一边倒茶一边道:你才多大,就经常来这种地方了。
像我这个年纪的郎君们定亲的可有不少,我来找找乐子不是很正常吗?找乐子。
听到这三个字,郁辰年握住茶壶柄的手紧了紧,心中仿佛盘踞了一把火。
是了。
许是因为这些天时清总在缠着他,他都忘了。
时清的浪荡子名声,可是传遍了整个京城的,他自己也从未掩饰过,甚至有些炫耀的意思。
之前他还念叨着青楼头牌姑娘的手不好摸,想找父皇求个漂亮宫女。
【叮!郁辰年排斥度70】【叮!郁辰年排斥度71】【叮!郁辰年排斥度72】系统要哭了。
【宿主,他在疯狂上涨排斥度呜呜呜】时清喝了口茶:【别着急。
】门被从外面打开了,莺莺燕燕们带着一股香风走了进来,时小爷可许久没来了。
奴家可想您了,小爷怎能这样狠心,足足一个月不来看看奴家。
时清被一群姑娘围着,神情很是惬意的样子,十分熟练地跟着她们打情骂俏:哪里有一个月,最近天冷,我只几天没来罢了,前两天不还来了吗。
姑娘们都娇笑着辩驳:小爷狡辩,奴家说的是您没看奴家,上次您来可没找我伺候着,奴家数着日子等您呢,就是有一个月了。
是啊小爷,您若是嫌冷,外面天冷,我们楼里可是暖和的紧,这房间可是按照您的吩咐,十二个时辰都点着火盆呢。
时清此刻俨然一副被美色所迷的模样,全然不像是之前对着他人的嚣张,好说话的很:好,好,你长得好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坐在一旁看着他陷在美人堆里的郁辰年脸色越来越难看,握住茶壶的手上青筋都慢慢随着用力爆了出来。
他倒是从没想到,几乎每日都要在宫内留到黄昏的时清居然还能腾出时间到这青楼楚馆来。
——咔!茶壶柄断裂的声音响起,郁辰年这才恍然回神,沉默的将手柄扔在桌上。
他抬眼望向压根没注意到这边的时清。
要是在宫里弄坏东西,小少爷肯定要笑话他连个茶壶都拿不好。
可现在,时清正忙着跟一众姑娘叙旧,看都没看这边一眼。
郁辰年的脸色更加黑沉了。
他浑身都洋溢着低气压,没挤到时清身边去的几个姑娘被他的气场吓到,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样子好不可怜。
还好时清叙旧够了,扬声道:今日见了你们,小爷心情好,就唱点高兴的曲子。
诶!时清一向大方,心情好的时候更大方,听他这么说,姑娘们也都高高兴兴的起了身,四散开,弹琴的弹琴,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
屋里顿时热热闹闹了起来。
小少爷就满脸乐颠颠的坐在椅子上看,一边看一边剥花生,看着看着,左右望望,对着外面喊道:外面有人没。
诶,来了来了。
像是他这种地位高的客人,青楼一般都会安排小厮等在门口伺候,时清这么一喊,外面立刻进来了个年纪不大的小厮。
小爷,可有什么吩咐吗?你去。
时清冲着他扔了一锭碎银,见他接住了,小下巴一挑,到楼下看着点,要是有我相熟的来了,就赶紧过来报信。
诶,小的这就去。
小厮捧着碎银子,笑的牙不见眼,二话不说就退了出去关上门下了楼。
他一走,时清就把手上的花生扔进了盘子里,嫌弃道:这什么花生,怎么难剥开。
小少爷特别的理直气壮:郁辰年,你给我剥。
青年从刚才这群姑娘们进来之后就没说过话,在一群热热闹闹的琴声与歌声中,面色难看沉默坐着的他显得尤其格格不入。
刚才已经有好几个姑娘小心翼翼在路过时避开他了。
然而时清却像是没注意到一样,依旧欣赏着歌舞心情很好,见郁辰年没动作也没说话,少年漂亮的脸蛋上露出了不满。
他直接抓起了青年的修长大手,然后放在了盘子上,催促道:你给我剥,我不会剥。
郁辰年:我也不会。
这还是他第一次拒绝自己,小少爷脸上的表情立刻就拉了下来,不高兴的把自己的手拿了起来,可能这段时间两人关系还算不错,他倒是没翻脸,只嘴里嘀嘀咕咕:我好心带你出来见见世面,你这是什么态度,剥个花生都不愿意。
算了,不要你,诶,你们……他对着正在跳舞的姑娘们喊着:随便来个人,给我剥花生。
一个相貌艳丽的姑娘从善如流的停了下来,笑着上前,小爷,奴给您剥。
眼看着她一双纤纤玉手要落到花生上方了,盘子突然整个的被青年端了起来。
姑娘呆呆的看着将盘子放在自己跟前开始剥花生的郁辰年,愣住了。
时清乐了;你不是不会吗?郁辰年没说话,只沉默的剥着花生。
姑娘看看他,又看看时清:小爷?时清摆手让她下去,又哼哼唧唧的抬起小下巴一脸倨傲的看郁辰年:好好剥,剥干净点,里面的那个脆皮我也不喜欢,全都弄下来。
郁辰年默不作声,只在时清视线又落到那群姑娘身上时,将手里捏碎的花生扔在了一旁。
小少爷完全没察觉到身旁人心情有多不好,还在高高兴兴的看歌舞,甚至熟练地靠在了郁辰年肩膀上,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歌舞方向,红润润的嘴巴张开了等着投喂。
没被喂到花生,他也不去看郁辰年,而是就这么靠在青年身上,白嫩嫩的小手不高兴的去推:你怎么这么慢,快点剥啊。
正抱怨着郁辰年剥个花生都这么慢,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时清也没从青年肩膀上起来,就这么懒洋洋的靠在上面:进来。
小厮恭恭敬敬走了进来,小爷,吴二公子来了。
时清猛地坐直了。
行了行了,知道了,你下去跟吴二说我在这里,继续看着。
小厮一应答完出去,小少爷就对着正在弹琴唱歌跳舞的姑娘们道:来两个人。
两个姑娘过来了,小少爷让她们坐下,自己张开双臂给揽住了她们,嘴上还嘀嘀咕咕:你们倒是往我身上靠靠啊,快点,来亲密点。
姑娘们都习惯了,一边靠过来一边娇笑着撒娇:我们靠着小爷够近了。
是啊小爷,您放心,吴二公子定然看不出什么来的。
郁辰年望着这一幕,眼中透露了些许疑惑来。
之前时清也是被许多姑娘围在一起,只是那时他只嘴上花花,手上没有动作。
现在倒是亲密了点,只是看着不像是他想做点什么,而是想要让那个什么吴二公子以为他在做什么。
他也没迟疑,直接问时清:你做什么?看不出来吗?小少爷哼哼唧唧的,怀抱两个比他长得还高的美人,一脸得意的抬起头:吴二知道我在,肯定要来跟我打声招呼的。
郁辰年沉默的看着说完这句话就继续凹造型的时清。
所以呢?吴二上来,跟他要装出一副美女在怀的样子有什么关系?时清见郁辰年还是盯着自己,啧啧出声:你怎么这么笨呀,都是在一起玩的,若是叫我那帮子好友看见我来青楼只是看歌舞,定然要笑我的。
说完这句话,他就见着面前的青年缓缓的,缓缓的冲着自己露出了一个浅笑。
【郁辰年排斥度:65100】【郁辰年排斥度:60100】【郁辰年排斥度:53100】时清:【先抑后扬,六不六。
】系统兴奋的嗷嗷叫:【宿主好厉害!!就差最后三点了!!】而在郁辰年眼中,小少爷满脸疑惑,又因为他莫名其妙笑起来而伸jiojio踢了他一下:好端端的你笑什么!没什么。
郁辰年自然是不会告诉他自己在笑什么的,他只伸手,又轻又快的剥了一个花生,递到了少年唇边。
显然,时小爷把这颗花生当做他的讨好了,张开嘴吃掉了这颗花生,一边咀嚼,漂亮眉眼里一边带上了一丝得意。
吴二公子果然找过来打了声招呼,见时清左拥右抱也是习以为常的样子。
等他一走,小少爷立刻松开了两个姑娘,你们用的什么香薰,呛死人了。
姑娘们都是伺候人的,也不像是正经家的姑娘那样要脸面,听了这话只笑嘻嘻的回:奴们身上都没多少积蓄,自然是买不起上好熏香了。
按理说,她们是伺候人的,这样的话由她们说出来,若是换成个脾气不好的,指不定还要惹得客人不快。
可一向脾气不好又骄纵的小少爷却一点都没生气的样子,反而看上去有些怜惜他们。
时清掏出一张银票,直接放在了桌子上,大方道:这钱你们拿去分了,下次我再来,就别再用这么呛人的香了,真是熏死人了。
多谢小爷。
那说这话的姑娘脸上立刻露出了喜色来。
银票最少也是五十两面额的,这是客人打赏,老鸨只会要走一半,剩下的银子她们互相分一分,也有不少了。
有了银子,几个姑娘伺候的更起劲了。
连跳舞的身姿瞧着都柔软了不少。
姑娘们心情都好,时清看着心情也不错,就连郁辰年心里都在知道小少爷只是要面子,这才故意摆出一副情场老手姿态而舒坦了许多。
屋里的气氛好的不能再好。
青年剥着花生,再喂给靠在自己身上看歌舞的时清,见他看的目不转睛,仿若很随意的开口问道:你对这些女子倒是很好。
小少爷也没掩饰:是啊,我自小就是个爱惜女子的,满京城不都知道吗?郁辰年这次倒是心平气和的。
可我瞧着,你对女子的爱惜并不像是他们传的那种爱惜。
至少除了做戏那一段,时清就没在这些女子身上占过便宜。
时清:无所谓,小爷我又不缺那点子名声。
旁边那两个留下来斟茶端水的听着两人对话,插话道:我们见过的许多客人中,小爷可最是心善了,前几日来我们楼里,若不是您仗义出手,那被客人打骂的姑娘恐怕就要遭大罪了。
小少爷摆摆手,还挺自傲:这没什么,不过是见不惯那老家伙嚣张罢了,他个老帮菜,还想跟我动手,小爷我只用脚就能把他踹趴下。
姑娘直接忽视了那嫖客其实是听了时小爷自报家门才吓得自己趴下的事实,一脸仰慕的吹着彩虹屁:是,他哪里能打的赢小爷呢。
郁辰年在一旁听着,猛地皱起眉;有人跟你动手?一个老头而已。
时清冷哼一声:口口声声说什么嫌家里的妻妾没滋味,要来青楼找乐子,结果来了又嫌弃楼里的姑娘着穿着露骨,骂了许久不算还要打人,我这才出的手。
那姑娘给他倒了杯茶:来青楼的客人大多都只把我们当做玩物,见那丫头被打,还有在旁叫好的,只小爷您愿意出手帮忙,我们姐妹们心里都是感激小爷的。
被夸着的时小爷更加得意了。
没什么,我最看不惯的就是那种不爱惜女子的男子,尤其是那种觉得家中娘子端庄便来青楼找乐子,又嫌青楼女子太过轻浮闹事的,嫌轻浮倒是别来青楼啊,不过就是底下多了个东西,有什么了不得的,我爹是丞相我都没这么嚣张。
是,小爷说得对。
这姑娘面对金主已然一副瞎了眼的架势,完全当做时清时小爷是满京城第一嚣张纨绔这件事不存在。
小少爷被夸得开心了,往郁辰年肩膀上靠的越发厉害了。
下次若是遇见这种事,你们也无须憋在心底,跟我说就是,这种将自家正经娶来的妻妾拿在外面做谈资的男人,最是恶心不过。
那刘三郎怎么还不来,我都在这玩了这许久了。
时清起了身,身上的衣物因为之前在郁辰年身上蹭的歪了点。
郁辰年便也跟着站了起来,自然的帮他整理衣衫。
小少爷也特别安然的让他整,还一边抱怨:我昨日特意跟他约好了的,他别不是又睡过头了吧。
旁边伺候着的姑娘放下茶壶:刘家小爷昨晚来我们楼里了,今日清晨才回府,恐怕是真的睡过去了。
时清立刻皱起了好看的眉,这刘三,总这样不讲信用。
算了算了,你们都别跳了,歇一歇,我出去看看。
说完,他拉着郁辰年一道出了门。
两人在栏杆那站了没一会,便见着两个郎君喝的醉醺醺的一边说笑一边朝这边走了过来。
两人说话声音不算大,但因为距离近,倒是让时清跟郁辰年将他们说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陈兄你这夜夜宿在青楼,家里的公主不会有意见吗?瞧瞧五驸马,连走在街上碰见女子看一眼都不敢的。
那被叫做陈兄的满脸得意,摆手道:这有什么,二公主性子懦弱,莫说我来逛青楼,我就是迎二十个侍妾回去,她也不敢有意见。
一听到二公主这三个字,郁辰年神情立刻凝住。
二公主正是他的养母所出。
当初他几岁大的时候,废后自身难保没时间去照顾郁辰年,大部分时间都是二公主来陪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后来他跟着废后入了冷宫,二公主正好到了年龄,就被嫁给了一个三品京官的嫡长子。
那家人,就是姓陈。
两人还在说着:真的假的?那可是皇女,陛下的女儿,脾气就算是好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我还能骗你不成,我母亲天天让她在家里站规矩,她屁都不敢放一个,上次我纳了个青楼女人回去,她倒是说什么不与娼妓共侍一夫,被我打了一巴掌,哭了几天,不还是照样要伺候我。
浑身酒气的陈家郎君倒是还挺嫌弃的语气:告诉你吧,便是公主,也要尊卑之分,五公主生母可是贵妃,我家里的那个,是废后所出,她连进出宫门的腰牌都没有,哪里有底气跟我闹。
时清转过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郁辰年。
他低着头,脸上看不清神情,但能看出来整个身子都绷的紧紧,放在栏杆上的双手更是死死握成了拳,用力到了手臂都在颤抖的地步。
他不想忍。
可必须忍。
在没有大权在握之前,就连一个三品官的儿子他都是得罪不起的。
青年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淡声对时清道:我们回屋吧。
等一下。
时清离开栏杆,跟在了那两人身后,一直等到他们要下楼了,才站在后面,一脚冲着那陈公子的屁股踢了过去。
只一瞬间的事,这个刚刚还在侃侃而谈的陈公子就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眼看着他下去了,小少爷这才蹬蹬蹬的跑下楼梯。
谁!!谁啊!!不想活了!!陈公子晕头转向的刚刚爬起来,还没放完两句狠话,就被像是一只小豹子一样猛地冲过来的时清按在地上一顿胖揍。
旁边的人原本还想拦,一看打人的是时清,立刻犹犹豫豫的站在了一边,口头劝着:时小爷,这怎么好好的动起手来了,快别打了。
我就是要打!时清还抽空回了一句,然后不顾陈公子的惨叫,几乎对着他的脸下拳。
郁辰年也从楼上下来,将揍人揍的十分起劲的小少爷拦了下来:好了,别打了。
若是事情闹大,闹到了父皇那,知道时清是为了二公主才打的人,按照父皇的脾气性格,顶多也只是训斥陈家人几句。
到时候,没了面子,又被打了一顿的陈公子还是会找二公主出气的。
好,今天有人给你求情,我暂且放了你。
时清顺着郁辰年起身,还嫌不够解气,顺带狠狠踹了一脚地上鼻青脸肿的陈公子。
陈公子疼的惨叫,他愤恨的被人扶着站起来,时清!!你别以为这样就算了!今天我非要告到陛下那去不可!之前还口口声声自己一点都不嚣张的小少爷被身后青年拦腰抱在怀里,却还张牙舞爪的要冲上来打人:你去啊!你去啊!!我时清丞相之子,还能怕你一个三品官的儿子吗!!这句话实在是太招人恨了。
陈公子气的身子都在抖,伸出手指指着满脸嚣张的时清,好!!好!!你给我等着!!眼看着他走了,老鸨连忙下来打圆场:诶哟,大爷们都别围着了。
时小爷,您也消消气,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打起来了?没事。
时清被郁辰年抱着腰,冷哼一声:走,我们接着上去喝酒。
郁辰年:他恐怕要去找父皇告状了。
去就去!我还怕他不成。
小少爷哼哼着:他若是去了,我自有办法对付他。
行了,松开我,人都走了还抱着。
郁辰年顺从的松开了手。
其实你没必要出手,他父是御史台的人,你打了他的嫡长子,又说出那样的话,即使有缘由,也还是不占理。
时清却全然不怕,依旧是那副倨傲的模样,抬着小下巴:我心里有数,二公主是你姐姐,你又是我的人,他欺辱二公主,便是在欺辱我。
欺辱小爷的人,小爷绝不会让他好过!郁辰年望着他的视线暗的吓人。
即使知道小少爷就是这么个不讲理又护短的性子,但当时清是为了他才出头这件事摆在眼前时,他心里又软的一塌糊涂。
青年沉声道:到底是我不争气,若是我能给皇姐做靠山,陈家也不会这样欺辱她。
诶呀!时清推了他一把:男子汉大丈夫,做什么这么磨磨唧唧的,你是我身边的人,怎么也沾染了一点我的聪明才智,日后皇子入朝,肯定能比他们那些连蛇都不敢抓的人强。
说完了,小少爷很敷衍的踮起脚拍拍郁辰年的头:我相信你,你肯定能比他们强,到时候带你出来,多有面子。
说完,他转身又去上楼梯:好了,走,我们接着看歌舞去。
楼梯下,郁辰年望着他上楼的背影。
少年脚步轻快,无忧无虑。
他说,相信他。
【叮!郁辰年排斥度:50100】【叮!郁辰年排斥度:49100】【叮!郁辰年排斥度:48100】系统又被炸了出来,兴奋的连话都说不利索。
【天啊宿主!!天啊!!】时清笑眯眯:【都说了先抑后扬了。
】系统看着排斥度记录:……今天可真是太刺激了。
所以说,它的宿主果然是个大佬!※※※大佬时清没过一个时辰,就被宫里派来的人紧急叫去了皇宫。
他不带怂的,大摇大摆就跟着上了马车。
当然,还有郁辰年一起。
到了大殿内,果然见着皇帝坐在上方,底下陈公子正鼻青脸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而旁边,正有一个穿着官服一脸愤愤的老头跪着,见时清进来了,还拿眼睛瞪他。
时清一点都不客气的回瞪了过去,看也没看陈公子一眼,径直上前跪在了他前面。
时清给陛下请安。
郁辰年也跟着跪下:儿臣给父皇请安。
嗯。
皇帝这次没叫起,显然之前陈公子和他老爹已经告过一次状了。
他问:时清,你可知道朕为什么叫你来?臣子猜出来了。
小少年一点都没害怕,甚至还笑嘻嘻的回头看了陈公子一眼:我与陈公子相约玩布库,看他这模样,想必他是输了耍赖,来找陛下告我的状了。
你胡说!陈公子猛地一下跪直身子:我与你差将近十岁,向来玩不到一起去,怎么可能和你玩布库!分明是你莫名对我发难,将我推下楼梯不说,还不依不饶的打我……他往前爬了两步,给皇帝磕头:陛下,臣子亲耳听到,时清说他爹是丞相,不怕我一个三品官之子,陛下您听听!!时清如此嚣张,仗着父亲官位便如此行事,实在是品行恶劣!一旁的陈大人也跟着磕头:陛下!!老臣虽然只是三品官,但也一心为着陛下,岂能容忍这一小儿辱骂啊!!现场情况还是对时清很不利的。
皇帝倒是还不着急,只继续问:时清,你可有什么要辩驳的。
臣子自然是有的。
小少年腰板挺得特别直,脸上神情也特别理直气壮:陈公子话说的不全,臣子补充一下。
我说的是,无论丞相之子,还是三品官员的子嗣,都应该精忠报国,心怀陛下,论起对陛下的尊重之心,我这个丞相之子,自认要比陈公子强一些。
我敬重陛下,便样样要跟陛下学,陛下爱喝金玉汤,我便也爱喝金玉汤,陛下从继位以来,一向勤勉,早朝从未懈怠过,我便也日日清晨早起,入宫读书,陛下心胸宽广,我便也宽容对人,从不多嘴多舌,陛下诚信待人,我便也都是说话算话。
这说的好像是时清怎么怎么敬重皇帝。
实际上却是在疯狂拍彩虹屁。
偏偏皇帝还就吃这一套。
他一向觉得自己勤勉又宽容,只是没人夸,都觉得作为一个皇帝这是基本的。
现在被时清这么一夸,只感觉浑身都舒畅了,脸上神情都稍微柔和了一点。
陈公子:你胡说!!你说的分明是你不怕我!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怕你。
陈公子:你无缘无故打我一顿,怕我找陛下做主!时清哼哼:你这话讲得,好没道理,大家约好了布库,怎么能是无缘无故,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为什么要约布库,我帮你回忆一下。
我说我敬重陛下,便陛下喜欢什么,我也喜欢什么,陛下的子女,我也都放在心底里敬着重着,你却在敬重皇子皇女上与我起了争执。
陈公子神情猛地顿住了。
他不敢相信的看向时清,时清还在编瞎话编的有理有据:我便说,我们是臣子,无论我父是丞相,亦或者你父是三品官员,官做的再大,我们也都只是臣子,臣子便要敬重皇家,若是一个臣子,连陛下的子女都不放在心上,那岂不是说明,他连陛下都不放在心上,若是此人将陛下子女与其他卑贱之人论处一室,那不就是在将陛下与卑贱之人论处一室吗。
陈公子额头开始冒冷汗了。
时清又加了一句:不将陛下放在心上的会是什么人?不是有造反意图的逆贼吗!若是真有这样的人,换做让我来处置,定然要砍手砍脚再送去刑场才好。
陈公子脚开始软了,冷汗哗哗的冒了一身。
上方的皇帝眼睛有些近视,离得这么远也看不清底下陈公子的神情,赞同点头道:你说的有理。
就比如说郁辰年,就算他自己不喜欢这个儿子,他的其他儿子可以欺辱郁辰年,他能睁一只眼闭只眼。
若是叫他碰见宫人欺辱皇子,定然也是要大发雷霆的。
皇帝一开口,陈公子的冷汗流的更快了。
时清乖乖一笑:我与陈公子便是在对这种人的处置方式上起了争执,于是决定用布库来分胜负,输了的听赢了的。
小少年转头,看了一眼听到他说的上一句话后猛然松口气的陈公子:只是陈公子赖皮,输了竟来找陛下告状,还拖了陈大人来。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仿佛很遗憾一般:诶,我们玩布库之前,还约定了若是谁不认账就自领二十板子来着。
陈大人被他这一通胡编给弄怒了。
你胡说!我儿分明是被你莫名其妙打的一顿,陛下,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否则……时清说的对!陈公子猛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陈大人的对话。
陈大人不可置信的看向儿子:你说什么?!陈公子心里苦啊。
他也不想这样说,可若他不这样说,时清把他纳娼妓为妾的事抖出来怎么办。
断手,断脚,上刑场,他怎么吃的了这么苦。
我、我说时清说的对,是……是我和他约布库,我脸上的伤,也都是玩布库的时候打的。
陈大人懵了。
时清转头:没关系的,我原谅你,不过这个板子嘛,要是你不想打,就别打了。
陈公子真的要哭了,之前时清才说了陛下诚信待人啊。
他软着腿,拼命地点着头:打!!要打!!小少年满脸的惨不忍睹:真的要打吗?二十板子可不是小事,而且这是在宫里,说不定要被打的皮开肉绽的。
上首的皇帝也看出来两人之间有点什么,他当然是偏向时清的,但对着陈大人的儿子,也不能太过苛刻。
不过是玩笑话,不必动真。
时清:对对对,陛下说得对,不过是我们闹着玩的而已,你看我方才打你打的手都红了,我不也没说什么吗?陈公子:……对了,等到我们出宫,我去府上拜见一下陈夫人吧,听说她是一位温柔可亲的夫人。
说着,小少爷抬头冲着皇帝软软的笑:母亲管我管的严厉,我便喜欢亲近性子好的夫人们,陈公子仿佛还是驸马,陛下曾言叫我把殿下们当做哥哥,那公主们便是我姐姐了,听闻陈夫人待二公主一向比对亲生女儿还好,正好,我也一道去看望一下二公主。
陈公子又在冒冷汗了。
就照着时清这脾气,若是真到了他府上,还不把那些侍妾都揪出来。
现在没证据他就能胡说八道。
有了证据,时清还不非要他的脑袋不可。
时清仿佛没看到他满头的汗水,扭头歪歪脑袋,可可爱爱的问:陈公子,是不是不打板子了?本来还说若是你打了板子,今日不便叨扰,我便明日再去,既然不打板子我一会就跟着你们一道回去吧。
不!陈公子深吸一口气,猛地抬头看向上首皇帝:陛下!男儿一诺千金,请您赐臣子二十大板吧!!皇帝其实也挺想打他的。
好好的他睡着午觉,就被叫起来断官司,关键断还断不清楚。
但到底他是一个宽容的皇帝,于是出口道:不必了吧,一个赌注而已。
时清也跟着一脸宽容:是啊,一个赌注而已,我们还是别打扰陛下了,去你府上聊吧。
这件事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陈公子努力的在脸上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要的,要的!打我吧!!求求陛下下令打我!!啧啧啧。
时清啧啧出声,用着小声但却可以让陈家父子听到的声音对着一旁的郁辰年道:我还从来没听过这样可怕的要求,我这个人一向心软,他这样,我都有点吓到了。
陈公子:……他几乎要吐血,偏还只能眼睁睁看着时清一脸我好怕怕的表情,朝着郁辰年那边移了移。
小少年娇娇气气的小声道:好可怕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