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阳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闻述站在了元册帝身前请安。
一见到闻述,元册帝的心情还算不错。
只是想起广阳那句话,元册帝便又冷了脸。
元册帝刚想说什么,广阳便又道:请茗妃娘娘回避。
春暝无语,元册帝也有些不开心。
没想到,闻述冷哼一声:广阳长公主要说的事,要茗妃娘娘回避,还把孤喊来,想想也知道是什么。
说着,闻述转身看向广阳,眼神里没有温度:哪里就需要回避了?长公主当日在东宫大闹一场,宫里还有谁不知,现在让人回避,不是掩耳盗铃之举吗?这话说得广阳脸色一变,又听闻述连皇姐都不叫了,心头更是一阵悲凉。
姐姐的本意不是那样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结果已经造成了不是吗?这话一出,广阳脸色一变:闻述!本宫当日何尝不是为了你好?如果你不做出这等龌龊事,本宫会去闹吗?本宫会来紫宸殿讨父皇的嫌吗?闻述一撩袍子跪在元册帝面前:父皇,儿臣不知道长公主为何要去东宫要小姜子的命,口口声声说儿臣做了龌龊事,还请父皇替儿臣问问长公主,儿臣到底是做了什么龌龊事?元册帝一愣,是啊,这也不能听广阳的一面之词啊。
广阳,你说的那事,可有证据?证据?儿臣的这双眼睛还有驸马的一双眼睛都是证据!还有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也见了!闻言,闻述冷笑一声:长公主竟是这样说,是,儿臣承认,儿臣对小姜子确实与其他奴才不同。
可是父皇该是知道的,当初因林淑妃与闻序的陷害,所有人弃儿臣而去,黄复生等人还屡次欺辱病中的儿臣,是小姜子不离不弃舍命相护,这样的情分是没人能比的。
长公主却因为一些流言蜚语想要小姜子的命。
可是父皇,之前小姜子才刚救了儿臣一名,伤重在身,若是因此丧命,岂不是让人说一句人走茶凉?长公主总说是为了儿臣好,可儿臣与小姜子清清白白,凭什么要被说成是龌龊事?为儿臣好,就要将儿臣身边信任的人除掉?这样的好,儿臣不敢要!广阳瞪大了眼看向闻述,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闻述!广阳忙跪在元册帝的面前:父皇,不是这样的,明明就是那个太监他——长公主殿下!广阳被闻述这一声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看向闻述,只听闻述道:父皇明鉴,长公主口口声声说为了儿臣好,可怎么一直往儿臣头上扣这项罪名!阿述,姐姐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那为什么长公主要在父皇面前钉死了这项罪名?为什么非要小姜子去死?你就这么想看到我身边亲近的人消失?若是这样,孤的身边,便也没有什么可以信任的人了。
说着,春暝便又开始抽抽搭搭地掉眼泪,元册帝忙问道:茗儿这是怎么了?陛下,臣妾只是觉得好委屈。
小姜公公臣妾也是见过的,臣妾知道小姜公公的为人。
况且,臣妾出身卑微,现在与陛下在一起也受了许多的谩骂。
说到这,春暝顿了顿,果然见元册帝面露不忍的神色。
第一百章 明了陛下,别人都说臣妾是狐媚惑主,说陛下被美色迷惑。
可是只有我们知道,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是不是?元册帝听闻此言,顿时一脸深情地看向春暝。
春暝笑了笑,又道:别人怎么说都是别人的猜测,实际上怎么样只有我们自己才知道。
要是因为几句谣言就要定了一个人的生死,那小姜公公也太可怜了,太子殿下也太可怜了!闻言,元册帝动容不已,忙把春暝揽入怀中。
广阳,这种事朕不想再听到了。
述儿,好好给小姜子治伤,他是个好的。
闻述点头:是,儿臣谢过父皇。
父皇!不能这样!不可以就这样算了的!元册帝摆了摆手,让谷书里把人撵出去。
广阳不肯走,谷书里上前道:公主殿下,走吧!见谷书里不怎么客气,广阳更是生气:你一个奴才,竟敢用这样的态度对本宫?谷书里冷笑一声:公主不把我们这些奴才当人,奴才们怎么做都是错的,您还是请回吧!广阳无奈,转身却见闻述冷着脸看着自己,想起那日的场景,广阳一惊。
孤说过,别再出现在孤的面前。
孤是真的会杀了你。
广阳突然觉得周身的空气不够了,可猛然间那股杀气就不见了。
只见闻述脸上带了些温柔,看向另一边的人。
广阳顺着闻述的眼神看过去,竟是小姜子!晚晚,你怎么来了?宴迎晚见闻述走过来,自己也小跑了几步走到他面前:殿下,奴才不放心跟过来看看。
闻述心里一暖,接过她手中的灯笼:走,我们回去。
宴迎晚点点头,又问道:殿下,陛下可有为难你?闻述摇了摇头:不曾,你别担心。
宴迎晚这才舒了一口气,可看到不远处的广阳公主,怕她又惹了自家殿下不开心,宴迎晚又道:殿下,不管公主做了什么,动手的都不能是殿下。
见宴迎晚担心自己,闻述心情大好:怎么,担心爷?宴迎晚认真地点了点头:自然是担心的。
闻述轻笑一声:爷知道了。
说着,闻述很自然地伸手揽住宴迎晚,宴迎晚一愣:殿下,不可以的。
为何?宴迎晚抿了抿唇:殿下,奴才是个太监,您与奴才这样,不合礼法,会被人说闲话的。
闻述叹了口气,到底没忍心对她说什么。
他们一边往东宫的方向走,一边说着话。
晚晚这样说,是不是回到东宫爷便可以对你做些不正经的事了?闻言,宴迎晚的神色有些古怪,她忍了忍,还是说了出来:殿下,您要是,好,好男风的话,奴才……见小刁奴一脸纠结的样子,闻述觉得可爱,搓了搓自己的下巴,轻笑道:本来爷也是这样以为的。
这话一出,宴迎晚脸上有些惆怅,却听闻述接着道:可是后来发现,爷喜欢的就是女人!就是喜欢你这个女人!闻述话音刚落,宴迎晚都快哭了,闻述还是知道了她的身份。
宴迎晚猛地跪在闻述的面前。
闻述一愣:晚晚,你这是?殿下,奴才不是故意要骗您的,您不要杀奴才!第一百零一章 心意奴才当初也是走投无路,幸亏遇到了师父。
闻述没有说话,宴迎晚心里也打鼓。
可是既然闻述对自己有点兴趣的话,应该不至于杀了自己吧?宴迎晚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闻述的回答,于是抬头看向他。
只见闻述看着自己,眼睛亮亮的,倒是把宴迎晚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殿下……听见宴迎晚弱弱地喊了自己一声,闻述回过神来:放心,爷不会杀你的。
哪里舍得啊!宴迎晚心中一喜,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闻述见状,不禁一笑,捏了捏她的鼻尖:就你会见风使舵!殿下,见风使舵可不是这样用的。
闻述摇了摇头:听到了爷一番表白心迹的话,你就没什么要跟爷说的?闻言,宴迎晚心中暗叹一声,她一直以来只想着保命,哪里往这方面想了。
只看她的表情闻述便明白了。
幸亏他心里有准备,既然现在对他无意,那就对她更好,让她更娇气,娇气得没人敢要才好。
反正她现在的身份别的人也不会对她有非分之想。
只除了那个沈放观。
闻述现在看沈放观是哪哪都不对,只是沈放观是建尧那小子的曾孙,还真难办了。
殿下,您是怎么知道奴才是女子的?难道是谭大人告诉您的?听见宴迎晚这样问,闻述有些不自然:咳,那个不是谭邑说的,是那日你受伤,爷怕你失血过多给你止血时发现的。
宴迎晚倒是不意外,她大概也能猜到。
如果闻述发现自己是女孩子,要么是她受伤的时候要么就是谭邑等人说的。
既然闻述是自己发现的,就说明谭邑他们还是很守信用的。
宴迎晚这样想着,就见闻述朝自己伸出手来,宴迎晚疑惑地看向闻述。
把手给爷。
宴迎晚不解,闻述便又道:若是想好好活着,就乖乖听爷的话。
宴迎晚不知道闻述想干什么,只听他这样说,便把手伸了出去放在闻述的手心里。
闻述满意一笑,反手将宴迎晚的小手包裹住。
宴迎晚有些不好意思,可这种感觉她竟然不讨厌。
抬头看向高大的闻述,神使鬼差地说了句:殿下,您跟传闻中真的一点都不一样。
闻述用另一只手弹了弹宴迎晚的小脑袋:那些传闻听听就罢了。
本来就是,传闻中把闻述这个太子说得又是凶残又是暴虐的,可到头来却是那样窝囊,因为受了打击一病不起,他才借这个不算是后代的后代的身体活过来。
记住你眼前的爷就行了。
这边宴迎晚几句话就解决了生死问题,开心惬意地与闻述一起散步,可另一边的广阳公主就没有这么愉快了。
广阳本就在紫宸殿吃了一肚子的亏,又有一肚子的怒火无处可发,刚回到公主府却看不到驸马周还山。
广阳看着身边的丫头,皱着眉问道:驸马爷呢?丫头不敢说话,只颤动着支支吾吾,怎么都说不出什么来。
本宫在问你话呢,你支支吾吾的是什么意思?那丫头见广阳有生气的迹象,忙跪在广阳的面前:公主,驸马爷不在府中。
第一百零二章 人命闻言,广阳的眉头紧皱,心中竟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正思索间,就见周还山被人搀扶着回来。
广阳上前走了几步,却闻到了一股很浓重的酒气。
广阳冷笑一声:还以为驸马是去哪了,原来是出去喝酒了。
听到声音,原本迷迷糊糊的周还山往广阳那边看了看,笑道:原来是公主回来了,怎么样,可是顺了你的意,把太子殿下身边的人清除掉了?闻言,广阳不可置信地看向周还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把太子身边的人清除掉,一个不知好歹的奴才罢了,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要反对?难道本宫做错了吗?周还山被广阳这一吼清醒了不少,只是借着酒劲,许多话他也就能说出来了。
公主觉得是为殿下好,可是公主做的事太子殿下真的开心吗?换句话说,太子殿下需要你这么做吗?公主难道不觉得是多此一举吗?周还山这话一出,广阳就像被踩到了痛脚:连你也这么说我?还山,我心里想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我不知道!广阳一愣,往日里温文尔雅的驸马第一次这样跟她说话。
还山,你……公主殿下,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我只是个穷小子,因为有了功名才能当这个驸马爷。
有些话我不能说,有些事我不能做。
公主,我的全部都是你的,可是你能不能让我喘口气?广阳受伤地看着周还山,只听周还山继续道:这几年来,我真的过得很痛苦!很痛苦?广阳心中大恸,仔细琢磨周还山这句话,竟是生出了几丝着急。
周还山继续道:公主,你想要所有人都听你的,因为你是公主。
可是,人不可能完完全全地独自生活在世上。
我与父母不得相见,因为我是天家的女婿。
弟弟进京告知父亲病重,公主将人撵出去。
说是我与公主成亲之后便要与过往斩断关系,否则不利于我的前程。
可是公主你知道吗,他从公主府出去就遭了歹人抢劫。
他们以为小弟从公主府出去,怎么身上都会有些宝贝,可他身上不过就是有些盘缠罢了。
小弟被抢了钱财无处可去,大冬天的在大街上住了一晚,等我找到他的时候,早就冻死了。
还山,我不是……周还山笑着摇摇头,打断广阳的话:公主不必着急。
这些事情都过去了,也就罢了。
可是父亲去后,妹妹来找我借钱给母亲治病,公主又是怎么做的?广阳心中痛苦不已,可她还是随着周还山的话开始回忆。
她当时是怎么做的,她觉得周还山的穷妹妹是来骗钱的,不仅让人打了一顿扔出去还让人将她发卖了。
后来她听说了,周还山的妹妹不堪受辱,跳河自尽了。
周还山的娘,也活活被病给拖死了。
思及此,广阳浑身一僵。
她竟是背负了夫家三条人命!周还山苦笑一声,接着又是哈哈大笑:我真的受够了,是我没出息,是我混账!是我贪图皇家的荣华富贵,让我周家五口人,三人因我而死!第一百零三章 旧宅院广阳被这样的周还山吓得不轻:还山,不是你的错,是我,都是我……呵,公主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吗?如果照民间的说法,公主是周家的媳妇,应该与我一起孝敬父母,帮助弟妹的。
说着,周还山脸上露出了些向往的神色。
可只是一瞬,周还山的脸上便满是痛苦:可这些都是我的妄想罢了。
公主是天家的女儿,是金枝玉叶,是天之骄女。
而我,不过是在泥地里摸爬滚打的穷小子。
也许我一开始就不应该读书考功名,就该老老实实在家种地,说不定现在,我都有好几个孩子了。
他们围绕在父母身边撒娇耍赖。
闻言,广阳心里一慌:还山,做这个驸马,你后悔了是吗?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我只希望从来都没有来过褔京城。
说完,周还山转身出了公主府。
广阳阻挡不急,对着周还山的背影大喊:还山!你回来!见周还山毫不犹豫地走出公主府,广阳像泄了气一样,跌坐在地上,周围的丫头们上前扶住广阳,广阳拉住其中一个就问:本宫是广阳长公主,怎么会错?错的都是他们!是,公主是不会错的。
广阳点点头,又道:本宫都是为了你们好啊!真的是为了你们好!见广阳有些魔怔,丫头们不敢说话,只好低着头任凭广阳打骂。
周还山走出公主府,心中松了一口气,可是想到家人,心中仍旧是有一块大石头一般。
殿下,你看那边,是不是驸马爷?带着宴迎晚扯了扯闻述的袖口,闻述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果然见到了周还山游荡在大街上。
闻述打算上前,可想到宴迎晚在他连哄带骗地穿上女装随自己出来,便不想上前了。
瞧他那个样子,怕是与自家媳妇吵架了,咱不去管他。
走,爷带你去个地方!无奈,宴迎晚跟着闻述来到一处宅院,见闻述像是有些怀念,便有些不解。
殿下,您以前经常来这里吗?面对这座宅院,闻述心中有万千感慨,到嘴边却只有一个轻轻的嗯字。
这座宅院原本是他起事之前的家,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也是他母亲最终的归宿。
只是他以闻烨的身份去世后到现在也有七十年的时间了,这座宅院竟是这样新?难道有人居住,或者是有人着意翻修?见闻述像是有些难过的样子,宴迎晚轻轻唤了声:殿下,您怎么了?闻言,闻述捏了捏宴迎晚的手心,笑道:没事,我们进去看看。
闻述推开大门,却见一把笤帚飞过来,闻述瞬间挡在宴迎晚的身前,抬腿将笤帚踢开。
殿下,您没事吧?闻述摇摇头,反而是将宴迎晚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宴迎晚心中一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遇到事情,闻述会在第一时间就将她挡在身后。
殿下,你把我保护得很好,我没事的。
闻述点头,就听到一个跋扈的声音传来:喂,你们是谁?怎么擅闯民宅?第一百零四章 曾祖闻述看向来人,只见是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刚才那笤帚大概也是他的。
只是,一个小厮就能有这样好的身手?你又是什么人?那小厮轻笑一声,上下打量了闻述一番,道:哟呵!这是哪里来的恶霸,擅闯别人家宅院不说,还敢问老子是谁?宴迎晚暗自轻笑,不知道闻述对上这样的人会有什么反应。
实话告诉你,小爷可是卫国公沈家沈世子麾下的兵,要是你识相的话,带着你的娘儿们赶紧滚!这话成功让闻述皱了皱眉,可他还是抓住了小厮话中的关键信息。
沈世子。
呵,又是那个阴魂不散的沈放观。
可这个沈放观派人打扫这座宅院做什么?爷不想与你争吵,你只需告诉我,你们为什么打扫这座宅院?那小厮哼哼两声:你谁啊,我凭什么告诉你?闻述面色一沉,宴迎晚暗道一声不妙,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何事喧哗?闻述冷笑一声,不为别的,只因为出来的是沈放观。
沈放观见是闻述,顿时一惊,忙给闻述请安。
那小厮见沈放观单膝跪地,恭恭敬敬给眼前人请安,也吓了一跳,愣在当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小厮确实是沈放观的兵,只是之前他也不过是个庄稼汉,后来因为有了小军功便留在了他的身边,没有见过闻述不知道京城里的弯弯绕绕倒是情有可原。
只是沈放观见闻述明显有些生气,只无奈道:混账东西,这是太子殿下!小厮一惊,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小的有眼无珠,小的不知道是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娘娘驾临,小的该死!小厮这一声太子妃娘娘把宴迎晚吓得够呛,刚想说什么,就见闻述和蔼地让人起身:倒不怪你,是孤的不是,不该这样不打招呼就来的,你做得很好。
宴迎晚扁了扁嘴,殿下你刚才明明就很生气的。
小厮不知道,可沈放观可是知道,闻述根本就没有什么太子妃,小厮这样说闻述还不反驳,顿时有些好奇。
可心里又有些担忧,太子要是有了太子妃,那姜姑娘要怎么办?沈放观便想看看到底是哪家姑娘能把太子的心拿下。
一抬头,沈放观顿时愣在当场。
闻述见沈放观对着宴迎晚盯着看,眼睛一眨都不眨的,心里就开始发堵。
沈放观震惊极了。
姜姑娘穿的是女装,难道说,太子殿下已经知道了她的真是身份?无奈之下,宴迎晚给沈放观请安。
给沈世子请安。
见沈放观还是盯着宴迎晚不住地看,闻述自然地将宴迎晚的手牵过来。
看见两人相握的手,沈放观苦笑一声。
太子殿下,姜姑娘,里边请。
闻述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牵着宴迎晚往府里走。
这里原是太祖爷的宅邸,臣的曾祖父念及与太祖爷的情谊,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有派人来清扫修缮。
本来今日曾祖父也是要来的,只是曾祖年事已高,今日身体不爽利,便叫了微臣过来。
老国公的身体可有大碍?沈放观摇了摇头:殿下放心,并没有什么大碍。
闻述没想到,沈建尧念及旧情,这么多年了还在坚持替他修缮旧宅。
第一百零五章 吾儿闻烨亲启沈放观没有问闻述为什么会来这座宅院,只是见闻述的心情并不像很好的样子,便没有开口说话。
只是,沈放观有些奇怪。
闻述明明是第一次来,可他牵着姜姑娘给她介绍院落中的陈设,倒像是他是这家的主人一般。
闻述带着宴迎晚走进一处院落,打开院落正中的房门,见有人正在清扫。
沈放观很有眼力地让人下去,只见闻述走到书桌前,看着桌子上摆着的一幅没有写完的字。
当年当了皇帝的闻烨因为母亲坚持住在这座宅院里,这幅字便是他的母亲未完成的。
闻述有些怀念,没想到这幅字七十年了还在这放着。
见状,沈放观便道:这幅字曾祖父特意叮嘱过,除了必要的修缮整理和清扫,是必须要放在原位的。
曾祖说,若是太祖爷有灵,哪天回来看看,看到这幅字也会开心的。
闻言,闻述嘴角有了些温度:他是这么说的。
沈放观觉得现在的太子殿下有些奇怪,可到底是哪里奇怪,他说不出来。
宴迎晚往一旁看了看,见到墙上挂着的一幅画,看起来是位温柔端淑的女子。
画中人是昭仁皇太后,是太祖爷为自己的母亲画的,旁边是太祖爷御笔题诗。
沈放观见闻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干脆走到宴迎晚的身旁,给她解释。
闻言,宴迎晚看向沈放观,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与他保持距离。
沈放观看见宴迎晚的小动作,眼神一暗。
宴迎晚自然没有发现沈放观这样细微的眼神变化,只将目光放在昭仁太后的画中。
她怎么都觉得,这行题诗的字迹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可是她并没有见过太祖闻烨的御笔啊。
宴迎晚能见到的字一般都是在闻述那边见的,要是她觉得熟悉,那闻述也一定见过。
宴迎晚刚想转头问问闻述,就见闻述已然走了过来,面色不善地看向沈放观。
沈放观一心都在宴迎晚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闻述的眼神。
殿下,你看太祖爷的字迹,奴才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闻言,闻述的注意力猛然被宴迎晚转移,意识到宴迎晚话中的意思,不禁轻咳一声。
咳,可能你跟哪个人的字迹相混了。
宴迎晚心里却摇了摇头,别人写的字她见到的并不多。
见宴迎晚还是皱着眉头,闻述便又道:许是哪个人的字是模仿太祖爷也未可知啊。
宴迎晚觉得这倒是有可能。
可到底是谁的字与太祖爷相像她怎么不记得了。
果然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好好学习都是没错的。
宴迎晚又观察了一番,却发现御笔诗附近的纸张与周围的不一样。
上前走了几步,宴迎晚借着阳光一看,发现御笔诗那个地方竟然是有夹层的。
殿下,你看!闻述本就时刻关注着宴迎晚,此时见她惊讶地喊自己,忙问道:怎么了?闻述见宴迎晚指了指御笔诗的地方,随即就见她从一个夹层中拿出来了一个信封。
吾儿闻烨亲启。
宴迎晚一惊,愣愣地把信递给闻述:殿下,这里有一封给太祖爷的信,还未拆开。
第一百零六章 宴夫人闻述接过来宴迎晚手中的心,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信封上的字迹他自然认得,是他母亲的。
这封信,晚了几十年,还是让他看见了。
闻述将信收起来,便对沈放观道:沈世子,劳烦带路,孤去看看老国公。
沈放观虽然不清楚闻述为什么突然去看望他的曾祖父,可既然闻述说了,他也不能阻拦。
宴迎晚见闻述的面色沉重,主动地走到他身边,略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闻述感受到宴迎晚的视线,笑了笑,将她的手紧紧握住,可又像是觉得不满足,将握住改为与她十指相扣。
这次宴迎晚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也没有害羞,因为她感觉到闻述有些颤抖。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就是觉得现在的闻述很悲伤。
殿下……闻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看见她眼神中她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担忧的神色,心中一动,抬起两人紧紧相扣的手,在她的手背上亲了亲。
这下宴迎晚是真的不好意思了。
可是周围人多,她也不好说什么。
沈放观偏过头去,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他们三人一到国公府,沈放观便带着闻述去了沈建尧的院子。
只是今日宴迎晚穿的女装,沈放观便差人将沈梦雾叫了过来。
沈梦雾带着宴迎晚往她的住处走,不禁在心里给自己的哥哥道了声可惜。
姜姑娘一看就是个乖巧懂事的人,况且长相又是极美的,不怪太子这么喜欢。
宴迎晚见沈梦雾又是叹气又是微笑的,实在有趣,再加上她是原书的女主,对她也多了几分怜惜,宴迎晚倒是挺想跟她亲近的。
谢谢大姑娘与世子没有将奴才的事情说出去。
沈梦雾一愣,随即笑着摇了摇头:既然答应了姑娘,梦雾怎么会出尔反尔?只是宫中生活到底多见艰难险阻,姑娘小心才是。
宴迎晚点了点头,却没想到被人拦住了去路。
哟,这不是大姑娘吗,身边这位是?褔京城里竟是有这样标致的小姑娘,怎么不曾见过,难不成是沈府的亲戚?见到来人,沈梦雾皱了皱眉:宴夫人既然是来找家母谈事情,梦雾不好耽误,告辞了。
话落,沈梦雾便带着宴迎晚想要避开,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宴夫人挡在了沈梦雾面前:大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不管怎么说,我都是朝廷命妇,岂容你这样怠慢?你们沈府难道就是这样的家教?这话可就严重了,这话要是传出去,沈梦雾的名声可就毁了。
堂堂国公府的嫡女,竟是没有家教的。
这话也忒难听了。
只见沈梦雾冷笑了一声:那您想如何?不如何,你随我去你母亲那里说道说道,让我看看你们沈家到底有没有家教!沈梦雾知道这样闹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询问了宴迎晚的意见,她们便一同去了沈母处。
只是,一进院子就听见里边有人说笑的声音。
只见刚才那个跋扈的宴夫人脸色更难看,沈梦雾笑了笑。
眼前这个是吏部尚书宴泰和的妻子吴氏,而屋里正与她母亲相谈甚欢的是沛国公宴宏辙的妻子秋氏。
夫家同样姓宴,差别可不是一点半点。
第一百零七章 身世沈梦雾与宴迎晚进去,只见沈母与秋氏正说得开心,见沈梦雾过来,连忙将女儿叫过去。
好闺女,你不是去找放观与他一同帮着你们曾祖父去清扫太祖爷的宅院吗?沈梦雾点了点头,又道:路上遇上了些事,便耽搁了。
没想到沈夫人这里这样热闹,连我这么大个人都没看见。
听见这样尖酸的声音,沈母眉头一皱,顺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只见一个胖胖的妇人,一身市侩风的打扮。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宴尚书家的吗,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见是吴氏,秋氏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他们两家虽然没什么关系,可夫家都姓宴,又同在褔京城,总是被人放在一块说道。
可偏偏这家人做事惹人厌恶,让他们家也平白添了不少的晦气!见到秋氏,吴氏也不开心。
同样是姓宴,可自己家总被压了好几头。
听说你们家要退婚,我们不同意。
闻言,沈母冷笑一声:不同意?凭什么不同意,当初不过是两家的长辈在一起喝酒一时兴起定下的事情,最后也没有个章程,且你们家那枚玉佩已经丢了,这桩婚事就此作罢!闻言,吴氏心头便涌上来一股怒气,可是他们宴家的玉佩也确实是丢了。
沈母自然是不愿意承认这桩婚事,尚书宴家的女儿,一个宴静瑶一心扑在闻序的身上,闻序死了,竟是要拿剪子绞了自己的头发。
另一个女儿宴文瑶,一心想飞上枝头去当太子妃却惹了太子的厌弃。
这两个哪个都配不上她的放观。
至于婚约,本就是一直空话,现在说是退婚,已经给足了他们的面子。
本来就是沈放观的祖父喝醉了胡说八道,结果被宴泰和的父亲钻了空子。
这婚约本就名不正言不顺,退了又如何?只是听到玉佩和婚约这几个字眼,宴迎晚整个人愣在当场。
难道原主是吴氏家里的人?想到这,宴迎晚便是一阵冷汗。
要是在这户人家中,那可真是永无宁日了。
沈梦雾见宴迎晚脸色苍白,猜想她大概是猜测到了自己的身份。
沈梦雾心中叹了一口气,要是她知道了这样的事,估计也不会冷静。
倒是一旁的秋氏见宴迎晚脸色不好看,开口问了句:这个小姑娘脸色不太好看,是不是不舒服?过来做一下吧。
沈母忙将人拉过来坐下,吩咐人上了茶水。
只是沈母也没见过宴迎晚,疑惑的眼神看向沈梦雾,沈梦雾朝自己的娘亲无声地说了太子两个字,沈母便明白了。
秋氏见宴迎晚喝了热茶,脸色才稍稍好些,对她竟是起了些怜爱。
可好些了?神使鬼差地,秋氏问了这么一句。
宴迎晚一愣,见秋氏面色亲和,说话也温温柔柔的,便笑着回道:好多了。
她本来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乍然想到她可能是宴泰和家的人,就有些难以接受。
这家人一看就不好相处。
想到宴静瑶宴文瑶那对姐妹,宴迎晚又是一阵头疼。
所以,她绝对不要认亲!思及此,宴迎晚猛然意识到,沈放观他们一见到玉佩应该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宴迎晚再看向沈梦雾的时候,多了一丝恳求。
沈梦雾看见宴迎晚的神色,也大概猜出了她的心思。
第一百零八章 吴氏另一边的闻述并没有顺利见到沈建尧,老人家吃了药睡下了。
沈建尧已年过九十,他也不好打扰,心里好多事想问也只能先作罢。
闻述与沈放观刚从沈建尧的院子走出来,就见小厮过来禀报,说是尚书家的夫人不同意退婚,上沈母那边去闹了。
沈放观眉头一皱:退婚?退什么婚?就是您与宴家姑娘的婚事,当初不是老太爷喝醉了给您定下的吗?沈放观一惊,那枚玉佩在姜姑娘的身上,也就是说,退的婚事是他与姜姑娘的。
他本想去母亲那里说自己不想退婚的,可是他的身边还站着太子,便想到就算姜姑娘恢复了女儿身也不会同自己在一起,他便偃旗息鼓了。
闻言,闻述想起那日他问到谭邑他的晚晚身上那枚玉佩的事情。
既然是宴泰和的夫人来闹事,也就是说晚晚极有可能是宴泰和的女儿?事无绝对,事关他的晚晚,一切都得谨慎才行。
宴泰和一家没有一个能依仗的,若晚晚的亲人真的是宴泰和,他得好好为她考量。
沈放观让人给沈母和沈梦雾递了个消息,说是他们这边的事情完了,让人将宴迎晚送过来。
可正在闹事的吴氏听见太子殿下在沈府中,哪里还会放过这次机会,跟着传信的下人就冲到了闻述的面前。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臣妇总算是见到您了!闻述被吴氏吵得耳朵疼,刚想开口骂就见宴迎晚白着一张脸跟着沈梦雾过来。
这下闻述哪里还有心思去管什么吴氏张氏李氏的,一个箭步便走到宴迎晚身前。
发生什么了,怎么脸色这样难看?宴迎晚下意识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吴氏,咬着唇摇了摇头。
闻述见她的神色,心中一软将她揽在怀里:有爷在,别怕。
吴氏刚才见了宴迎晚不知道她是谁便没理会,可没想到这个小蹄子在太子面前这样得脸。
这怎么行,她的文瑶还得当太子妃呢!太子殿下,沈家太欺负人了!明明我们两家有婚约在先,可平白无故的,他们就毁约了!这哪里是堂堂国公府的做派啊!闻述才不管两家是不是有什么婚事,反正宴迎晚又没有认祖归宗,就算是有婚约也轮不到她。
只是,毕竟眼前的妇人嘴里骂的是沈建尧的国公府,就算念及旧情,他也不能让人这样糟践卫国公府的名声,毕竟沈建尧还在人世,哪能让人这样辱骂。
堂堂尚书夫人,就是这样的风范吗?骂骂咧咧,衣冠不整,成何体统?闻言,吴氏一愣,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闻述。
她才是有理的那一方啊!随即,吴氏看向一旁的宴迎晚。
刚才她与沈梦雾那个妮子在一块,她们肯定是一伙的。
一定是这个小蹄子给太子吹了枕边风!太子殿下,您不可偏听偏心啊,能在您枕边胡乱吹风的都是狐媚子,哪有我们家文瑶对您的一片痴心来得赤诚啊!话音刚落,吴氏就哎哟哎哟地倒在地上吆喝。
只见闻述满脸的煞气,冰冷的眼神落在吴氏的身上。
第一百零九章 舍不得沈梦雾给自己的母亲使了个眼神,沈母便道:将她叉出去!吴氏大惊:我也是朝廷命妇,你怎么敢?沈母笑笑:你是,我也是。
她怕什么,这吴氏都惹了太子发怒了,她还有什么不敢的。
要是外头议论,她完全可以说是吴氏以下犯上,惹了太子大怒,有谁还敢说什么?吴氏这一闹,让闻述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绝对不能让宴迎晚进宴泰和的家门。
若是宴迎晚不是宴泰和家的人更好,若是,这下说什么他都不会让他的晚晚去到宴家这样的地方。
当家主母尚且如此,府中还能有什么干净的人?想到那日在行宫,宴文瑶与宴静瑶的做派,闻述更是冷笑连连。
这家人还真是烂透了。
吴氏反应过来,忙不住地给闻述磕头:臣妇说错话了,请殿下恕罪!殿下恕罪!闻述只道:这件事孤会上报父皇,向父皇请旨解除沈宴两家的婚事。
说完,闻述边待着宴迎晚离开了沈家。
这一趟沈家走的,不但没有见到沈建尧,还让宴迎晚惹了这一身的不自在!闻述见她从沈家到东宫一路上也不说话,低着头安安静静的,心里便堵得慌。
终是忍不住,闻述抚上她的脸,轻声道:晚晚,乖,你看着我。
宴迎晚抬头,闻述便见她皱着眉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叹了一口气,闻述便问道:晚晚,你可想找到自己的亲人,认祖归宗?一听这话,宴迎晚哪里肯:殿下,奴才不要,奴才要一直待在殿下的身边!这话闻述自然愿意听,可见她着急的样子又是一阵心疼。
还不待闻述说什么,便又听宴迎晚道:殿下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殿下是不是知道了奴才的身世,所以要与奴才划清界限,想着把奴才打发走?眼看她越说越急,越说越离谱,闻述也有些后悔自己刚才问了那么一句话,眼下只能把人揽进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晚晚,你听我说。
我是什么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么会想着与你划清界限?本来以为你是个小太监我都没说什么,难道这会儿还在意这些?更何况,我怎么舍得与你划清界限,更舍不得让你走。
听了闻述这话,宴迎晚总算平静了许多。
她是太着急了。
只是想到闻述说的话,宴迎晚又是一阵头疼。
她现在还是没清楚自己对闻述的心思,到底是依赖还是真的喜欢。
闻述对她好她知道,可是闻述是太子,将来还会是皇帝。
这意味着什么,她又不傻。
闻述见她不说话了,只乖乖呆在自己的怀里,不禁轻笑一声。
闻述想亲亲她,可是想到那日宴迎晚的反应,闻述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万一又被吓跑了怎么办?外头有个沈放观虎视眈眈的,他现在可不敢出差错。
因为退婚一事,沈放观正郁闷呢。
可一想到沈建尧,闻述便不禁叹了一口气。
殿下为何叹气?闻述笑了笑:没事,只是可惜今日没有见到老国公。
第一百一十章 驸马沈梦雾看着在一旁喝得烂醉的自己兄长有些无奈。
万俟毓实在看不下去,夺过他手中的酒杯,冷笑了一声:你在广云楼喝得烂醉,有什么用?是广云楼的老板要谢你给他送银子还是小二要谢你给他打赏?你不知道,前些日子太子殿下带着姜姑娘来广云楼,赏了那个小二一锭二十两的银子,就是因为店小二会说话,说太子殿下与姜姑娘夫妻琴瑟和鸣!沈放观看向万俟毓,苦笑一声,抢过他手中的酒壶接着喝。
哥!沈梦雾无奈地喊了一声沈放观,可沈放观恍若没有听见。
万俟毓与沈梦雾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奈。
哥,你不过就见过姜姑娘几面,怎么就这样情根深种了呢?万俟毓也道:就是,要说太子对姜姑娘有情,那是人家两个过了命的。
你这算什么事!我怎么知道,见到她的第一面就看到了那枚玉佩,后来知道她是女子,我就怎么都忘不了她!沈梦雾叹了一口气,万俟毓摇摇头,余光却看到了一个男人,顿时皱了皱眉。
驸马爷怎么在这?沈梦雾顺着万俟毓的眼神看过去,只见周还山独自一个人喝闷酒。
这两个人今天是怎么了,一个为情所困,那另一个又是为什么?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眼神太直接,周还山似有所觉,往他们这边看过来。
看到万俟毓的时候,周还山对他点了点头,可当他看到沈梦雾,猛地一顿。
菁菁!说着,周还山猛地起身往沈梦雾这边走,一走过来就要握住沈梦雾的手。
万俟毓眼疾手快地将周还山挡住,皱眉问道:驸马爷这是做什么?周还山一愣,看向沈梦雾的时候只觉得有些恍惚。
抱歉,是我喝醉了。
刚才看到沈梦雾的时候,他真的好想是看见了自己的妹妹。
可是走近一看,差别还是很大的。
周还山苦笑一声,菁菁已经不在人世了,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在这里?见周还山也是一脸的苦相,沈放观递给他一只杯子。
周还山接过杯子,在沈放观的对面坐下,与他碰了碰。
其实想想,他们也能猜到周还山是为了什么。
他与广阳公主之间的事,大街小巷都有流传。
刚才你说的菁菁,是你的亲人?闻言,周还山点了点头:是我的妹妹,只可惜福薄,早早去了。
几个男人在这,沈梦雾便打算起身离开。
她与万俟毓已然订婚,要是让人看见倒不会怎么样,可周还山就不一样了。
可沈梦雾刚起身,就见广阳从楼梯处走了上来。
驸马爷,看来今天这酒,您是喝不成了。
周还山疑惑,顺着沈梦雾的眼神看过去,顿时眼神一黯。
广阳竟是连片刻都不留给他自己。
广阳皱着眉过来,看到沈家兄妹俩与万俟毓,知道他们素来与闻述走得近,只她与沈家没什么来往,也不算熟悉,只点了点头作罢。
还山,我们回家了。
第一百一十章 争吵周还山不理会广阳,依旧喝着自己的酒。
广阳瞬间就变了脸色。
见状,沈梦雾便想拉着万俟毓跟沈放观离开,可沈放观像是长在了凳子上一样,怎么都拉不起来。
公主,你就让我放肆一回不行吗?闻言,广阳的脸色稍稍有些柔和:还山,你要想喝酒,咱们回家,我陪你喝就是了。
周还山轻笑一声:我想自己一个人喝。
你宁愿跟他们在一起喝酒,都不愿意跟我回家?周还山脸色一沉,广阳的毛病又要开始了。
他是真的受够了。
广阳!广阳一愣,看向周还山,周还山接着道:我就是想出来换换心情,你不能不要无理取闹?听了这话,广阳气极,一把夺过周还山手里的酒杯摔在地上:周还山,你要是现在不跟我走,你便再别想回公主府!周还山笑了笑,听广阳这样说,他的心中竟是起了一种莫名的期待感。
要是能不回去,他便能想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不用面对广阳,不用去想自己面对家人的愧疚。
他死后,可以与家人埋在一起。
见周还山不说话,广阳公主也有些急了。
往日里最有用的话,怎么今天就没有用了?万俟毓嗤笑一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应该觉得周还山可怜还是广阳公主可怜了。
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他们都不想掺和,便想着将沈放观拉走。
好在沈放观也到了极限,醉倒在桌子上,万俟毓便上前将他背起来,几个人打算离开。
见沈梦雾一行人要走,周还山忙上前对沈梦雾道:姑娘,你可否答应我一件事?沈梦雾下意识地就要拒绝,她跟周还山本就没有交集,她也不想往自己的身上揽事。
再说了,见周还山拦下自己,广阳的眼神都能杀人了。
驸马爷这话说岔了,梦雾只是一介女子,帮不上什么忙的。
姑娘,你可以的!还山自知没有脸面请求姑娘,但是此事,想来还是姑娘最合适。
沈梦雾皱眉,万俟毓冷声道:驸马爷还是先不要说求人的事情了。
周还山无奈,他知道万俟毓的意思,不过就是广阳不会同意。
广阳可不管周还山有什么理由,只见他去找沈梦雾,甚至眼神里带着乞求,她就要疯了。
广阳现在见沈梦雾,怎么看都不顺眼,直接上前给了她一巴掌。
在场的人谁都没想到广阳会对沈梦雾动手,一时间没有防备,沈梦雾竟是生生受了这一下。
来人,将沈梦雾捆了,本宫要去问问卫国公,到底是怎么养的女儿。
沈梦雾无语,真是无缘无故惹了这么一个麻烦。
万俟毓挡在沈梦雾身前:公主好不讲道理,沈姑娘都不知道驸马爷说的是什么事情,也未曾答应驸马爷,您却要将沈姑娘捆了。
公主,您要怎么向老国公交代?交代?本宫堂堂的长公主,要给谁交代?啪!眼看着广阳就要让人动手,周还山忍无可忍,给了广阳一巴掌。
你适可而止!广阳一脸震惊地看向周还山,周还山朝众人作了一揖,对广阳道:我们之间的事,回去说!第一百一十二章 护犊子的老国公广阳冷笑一声,眼角却是掉下眼泪来。
她伸手随意地将眼泪擦掉,对周还山道:回哪?你不是不想回公主府吗?那好,我们进宫,到父皇那去说道说道!说着,广阳率先走出广云楼。
周还山闭了闭眼,心里竟是有种解脱之感。
诸位,很抱歉给你们带来了麻烦。
沈姑娘,是还山考虑不周,让姑娘平白受欺。
至于刚才还山说的,姑娘忘了就是。
说完,周还山也离开了广云楼。
沈梦雾到最后也不知道周还山要让她做什么。
其实,周还山想给自己的家人补办葬礼。
他想让自己的妹妹生前没有得到的,死后能给她最后的体面。
他想让沈梦雾帮忙想想,看看姑娘家都喜欢什么。
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只是他不认得褔京城的女子,他的亲人也都不在了。
广阳是金枝玉叶,根本不屑于去为他想这些事情。
好不容易遇到一位与妹妹有些相似的姑娘,便想着问问她。
没想到,反而让人家受了广阳的欺负。
沈梦雾劝住了怒气冲冲的万俟毓,可劝不住非要给自己找公道的曾祖父。
她回到沈府的时候,正巧沈建尧打算去太祖的旧宅,没想到在大门前遇到了自己的曾孙女。
他很喜欢这个曾孙女,见她脸颊红红的,甚至有些肿了,不禁大怒。
一时间,旧宅也不去了。
又见沈放观喝得烂醉,气不打一处来,见到送他们兄妹俩回来的万俟毓也没了好脸色。
一听说是广阳公主无理取闹,沈建尧便直奔皇宫要去给自己的曾孙女讨公道。
沈梦雾怎么拦都没拦住,又怕他因为生气受不住,便也跟着进了宫。
沈梦雾跟着沈建尧来到宫里的时候,元册帝正与茗妃在浔英亭,面前还跪着广阳与周还山。
往旁边一看,太子还坐在一边,太子身后站着的是姜姑娘。
沈建尧见到元册帝,老人家颤颤巍巍地要请安,元册帝起身上前迎了迎,让人给沈建尧抬了把椅子来。
见状,闻述挑了挑眉。
看来这个皇帝还挺尊重建尧这小子的。
只是终于见到了沈建尧,闻述多少有些高兴。
可见到与记忆中完全不一样的人,闻述心里又多了些惆怅。
在他的记忆中,沈建尧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小伙子。
可现在,沈建尧已然垂垂老矣。
沈建尧看见跪在地上的广阳,冷笑了一声:公主殿下,这是先来告状来了?广阳见到沈建尧身后跟着的沈梦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老国公这是给自己的曾孙女撑场子来了?住嘴!元册帝喝止了广阳,再面对沈建尧时,脸上多了些敬重:老国公今日前来,是有什么事吗?沈建尧哼了声,丝毫不给元册帝面子:陛下,广阳公主无缘无故在大庭广众下打了老臣的宝贝孙女,这事如何说的?广阳,你有什么话要说?元册帝话音刚落,沈建尧便又道:陛下,就算公主是金枝玉叶,我们家雾儿也是娇养长大的,不是那些个鸡鸭可以随便打骂!第一百一十三章 没错沈建尧本就对这家人没什么好感,一家子都不怎么正常!果然不是太祖爷的血脉就是不中用!沈建尧的眼神在太子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即想到,最近听说这个太子的变化很大,做了许多实事,在朝廷中也渐渐站稳了脚跟。
沈建尧心道,总算还不是太过不中用。
闻述不知道沈建尧心里想什么,只是见到老友,心中多有些感慨。
老国公近来身子可好?沈建尧奇怪地看了眼太子,这个太子是什么意思?为了自己的姐姐,想要老夫早死?思及此,沈建尧冷哼一声:托太子的福,老夫还能活上一段时间!听见沈建尧阴阳怪气的话,闻述摇了摇头。
也罢,毕竟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宴迎晚在一旁站着,大概理清了状况。
广阳公主与驸马之间出现了问题,而广阳公主又把沈梦雾给打了。
看向沈梦雾肿了的脸,宴迎晚也皱皱眉。
女孩子的脸受伤了,让谁也不会开心。
元册帝叹了一口气,看向广阳:广阳,近来你实在不像话,搬弄了多少是非!闻言,广阳看向元册帝:父皇!儿臣是您的亲生女儿!您说我搬弄是非?广阳一手指向宴迎晚:儿臣要处理一个惯会妖言惑主的奴才是搬弄是非?儿臣为了自己的幸福,让在外喝酒的驸马回家是搬弄是非?春暝在元册帝的怀里轻笑了一声:瞧公主这话说的,她成了受委屈的了。
狐媚子,你给本宫住嘴!元册帝皱眉:住嘴的是你!元册帝看了眼闻述,又道:广阳,在你还没来的时候,述儿已经查到了一些事情。
广阳不解地看向元册帝,元册帝见她眼神中丝毫没有悔改知错的意思,不禁又叹了一口气。
广阳,不管还山是什么出身,他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你说你都干了些什么事?广阳一愣,猛地看向闻述:你怎么会知道?闻述笑笑:广阳公主,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没错!还山是还山,他的家人是他的家人!那些人,只会影响还山的前程!元册帝不敢置信,他向来疼爱的女儿竟是这样狠毒。
广阳,还山家里的几条人命都因你而亡,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闻言,广阳竟是直接站起来,扬着头:我没错!还山的父亲已经生了重病,与我无关。
还山的娘也是因病而亡,更与我无关。
周还山大笑了几声,凄凉道:是啊,与公主无关,一切都是我们周家人自作自受。
真的说起来,真正错的,是我!是我这个不孝子,不仅不能在父母身边尽孝,还让他们失了自己的两个孩子!元册帝神情也有些动容,闻述不仅暗自冷笑,这个元册帝,自己的孩子都不疼,反而对别人家的事情起了恻隐之心。
广阳,你说还山的父母是因病而亡,那还山的弟弟不是赶出去的?还山的妹妹不是你发卖的?广阳语塞:我……宴迎晚一惊,她倒是没想到广阳还做了这些事。
那这个驸马的隐忍程度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死与疯沈建尧听了这些事,虽然觉得这个公主不是个好东西,但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他也不好说什么。
心中对元册帝这家子人的好感度又蹭蹭降了好多。
元册帝无奈:罢了罢了,你们之间的事朕不想掺和。
广阳,你做的事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还山,是朕这个岳父做得不好。
周还山忙道不敢,元册帝又道:这样吧,朕准许你们两个和离,以后怎么样,都是你们的造化了!闻言,周还山忙给元册帝磕了个头:谢陛下!父皇,儿臣不会和离的!元册帝皱眉:广阳,不许再闹了!这件事就这样定了,难道你想抗旨不成?父皇!儿臣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不向着儿臣,竟然还让儿臣和离?元册帝皱了皱眉:那你还想怎么样?要是任凭广阳这么闹下去,皇室的名声更难听,倒不如早早和离,保全皇室的声誉。
广阳苦笑一声,竟是打算跳河。
幸亏一旁的侍卫拦住,才没让广阳跳下去。
元册帝怒不可遏,说着就要让人将广阳带下去。
广阳见周还山当场就问元册帝要来了笔墨写和离书,广阳上前撕扯着周还山。
周还山闭了闭眼,任凭广阳打骂,过了一会儿,广阳没了力气,便扯着他无声的哭泣。
见广阳终于停下了动作,周还山将她推开,走到一个侍卫面前,作了一揖。
趁那个侍卫不防备,周还山抽出他的佩剑瞬间抹了脖子。
见状,闻述瞬间挡在宴迎晚的身前,不让她看这个场景。
可还是晚了一步,宴迎晚已经看见了。
周还山的血流了很多,样子实在骇人。
宴迎晚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广阳大喊了一声,冲到周还山的面前来。
周还山断断续续地说了几句话,让广阳的心里更是如刀割一般。
我们和离了,我自由了。
我只希望来世,不要让我再遇见你。
公主,我求你,放过我……广阳悲痛不已,苦着问他:还山,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留恋吗?你难道已经不爱我了吗?周还山笑了笑,他说,当初与广阳初见时,他是被她恣意的样子深深吸引的,可是现在,满留恨意。
我恨你。
他是这样说的。
广阳呆愣愣地看着失去了生气的周还山,看着侍卫们将周还山抬走。
她突然就笑了,笑着笑着,竟是停不下来来。
广阳走到元册帝面前,哈哈大笑:父皇,你看,还山不要我了,他开心了!他开心,我就开心了!说着,广阳自顾自地跳起了舞,嘴里喃喃有词。
看样子,竟像是疯魔了。
一时间,在场的人,心中的感受各有不同。
宴迎晚叹了一口气,闻述便看过来:怎么了?宴迎晚摇摇头,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周还山死了,广阳疯了。
两人这样的结局,别人无法评价。
因果相环,人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总是要承受相应的后果的。
宴迎晚突然抬头,看向闻述:殿下,谢谢你。
闻述不明所以,只是看着宴迎晚亮晶晶的眼睛,心情大好。
第一百一十五章 宴尚书奴才要谢谢殿下,就算是知道了奴才的身份,也从来没有勉强过奴才,也没有逼迫过奴才,殿下给了奴才很大的自由,奴才已经很感激了。
宴迎晚是现代人,可闻述是个彻头彻尾的古代人,何况还是天家太子。
广阳与周还山互相折磨,到最后落了个一死一疯的下场。
她不知道自己与闻述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但是现在看来,闻述对她是真的很好了。
闻述在心里苦笑一声,他可没有她想得那么好。
现在她就乖乖地在自己的身边,他自然有的是耐心等她。
若是哪天她打算离开自己,他绝对不会放她离开的。
其实想想,他与广阳,还是有些相似的地方的。
只是这话,他没有说出口罢了。
元册帝让人把广阳带下去,自己便揽着春暝回了紫宸殿。
沈建尧无奈地摊摊手:这算是个什么事!沈梦雾便道:既然如此,咱们也该回了吧?沈建尧点点头,正准备随着曾孙女回去,就见那个自己不怎么待见的太子殿下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太子殿下拦住老夫,有何贵干?闻述在心里暗骂了一声沈建尧。
这个家伙怎么年纪大了这么不可爱!但是想到他是自己那个时代唯一还在世的人了,不禁目光也柔和了些。
再想到他几十年来都在为自己修缮清扫宅院,闻述心里也多了不少真正的感激。
于是,闻述给沈建尧作了一揖:老国公功劳甚深,述从内心感佩。
沈建尧觉得这个太子莫名其妙,但是见他站在那,气度不凡,他竟觉得有些熟悉感。
他绝对是老眼昏花了!摆了摆手,沈建尧不在意地在自己曾孙女的搀扶下离开了这里。
沈建尧一走,宴迎晚便上前问道:殿下,你好像对老国公很关注啊?闻述看了看她,笑道:爷敬重老人家。
宴迎晚知道闻述没有说实话,只是她现在越来越觉得,闻述身上很有故事。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沈建尧刚走,就见一中年男人穿着正二品的官服,身后还带着一位蒙着面的女子。
见到此人,闻述猛地皱了皱眉。
宴大人这是?宴泰和笑笑:殿下,臣感念陛下对宴家的恩德,是以,为陛下呈礼以示微臣一家的衷心。
此女子是微臣的义女,正是帮助微臣来呈礼的。
闻述讽刺一笑,宴泰和身后的这个女子,怕不是呈礼来的,只怕她自己就是礼吧。
宴泰和汲汲营营,身为吏部尚书,怕是捞了不少的油水。
这样的人,真真让他恶心。
宴泰和不欲与闻述多言,便想带着身后的女子离开。
离开时宴泰和看见了闻述身后的小太监一眼,听是太子对这个太监极好,可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除了比别的太监细嫩些,个子小些,倒是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同。
只是宴迎晚被宴泰和这样的视线惹得一阵不适,下意识地躲在闻述的背后。
闻述有所察觉,待宴泰和一走,闻述便握住宴迎晚的手。
怎么了?宴迎晚摇摇头,便听闻述道:放心,我不会让你去到这样的人家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献宝宴泰和带着那女子来到紫宸殿求见元册帝。
元册帝心力交瘁,本不想与宴泰和纠缠,可宴泰和那张嘴说了一通,元册帝无奈只好让他进来。
一进门,元册帝与春暝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宴泰和身后的女子。
宴泰和上前请完安便笑道:陛下,臣今日是向陛下献宝来了。
春暝大概想到了什么,不禁冷笑一声。
元册帝自然是听到了这一声冷哼,轻咳一声看向宴泰和:不知宴尚书要献什么宝物啊?宴泰和让身后的女子走出来,只见她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盒子,打开一看,竟是一粒丹药。
陛下,这粒丹药是义父费尽千辛万苦为陛下寻来的灵丹妙药,对陛下的身体是极有好处的。
女子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好听得很。
只不过要是真的是什么灵丹妙药,宴泰和怎么会呈上来,这个想也知道不过是个普通的补药。
元册帝心里门清,这个宴泰和真正要献上来的宝贝,应该就是这个女子。
这粒药的服用一定得天时地利人和,还望陛下恩准,让臣的义女留下为陛下细细道来。
春暝笑了笑:宴大人可真是有心,不光为陛下献上了美人,还给陛下带来了补药。
宴大人这是,觉得我们陛下已经不行了?元册帝见春暝话说得离谱,本想假意斥责一番,可一转头就发现自家美人眼泪汪汪的,一副委屈的样子。
元册帝顿时心就软了不少。
眼看着自己的献宝计划要被打乱,宴泰和对那女子使了个眼神,那女子便迈着袅娜的身姿来到元册帝的面前,跪在他的脚边。
春暝的肚子已然有些显怀,那女子不是看不出来。
于是,她跪在元册帝的脚边,一身红衣松松垮垮地,就像是随意挂在了身上。
她将自己头发上简单盘住的簪子拔下来,乌黑的头发与红色的衣袍衬得她的双肩更加雪白。
元册帝还是忍不住看了眼这样的美景,春暝冷笑一声,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开。
宴大人这是上哪找来了这样的一个义女?这样自甘下贱的模样,让本宫看了还以为是哪家花魁从勾栏院里跑出来了!春暝的话说得很不客气,宴泰和没想到春暝会当着元册帝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精彩极了。
见春暝情绪激动,元册帝也有些担心:茗儿,快别生气,是朕的不是,别气到身子!春暝方才拽那女子的时候,用的力气不小,现在也感觉有些不适。
那女子倒是不慌不忙,甩开春暝的手,春暝没有站稳,元册帝忙上前将人扶住。
元册帝有些无奈,找寻美人是他之前让宴泰和去办的,那时候他没想到会遇到春暝,谁承想今天会有这样的局面。
元册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虽然多看了几眼这个女子,可他就是觉得还是他的茗儿更美艳,更得他的心意。
对这个女子,没有什么很大的兴趣。
可宴泰和毕竟是为自己办事,这样随意将人打发了也不是办法。
想了想,元册帝便道:这样吧,书里着人将宴尚书的义女带到东宫,有什么事项与述儿说明就是。
这就是要把人塞给闻述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红衣女子宴泰和虽然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但是把人送给闻述,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毕竟元册帝最近一段时间以来,身体明显不怎么好了。
闻述是太子,最近又没什么大错,登位是理所当然的。
若是能搭上太子这条线,那他也求之不得。
臣听陛下的就是。
宴泰和一走,元册帝便一个劲地开始哄春暝。
现在春暝肚子里可是有他的孩子,大意不得。
春暝冷哼一声,转过身去不愿意看他。
元册帝讨好地笑了笑,谷书里见状,忙对一旁还站着的红衣女子道:这位姑娘,随咱家走吧!红衣女子眼神里的讽刺一闪而过,跟在谷书里的身后。
在院子里帮春烟干活的宴迎晚见谷书里领着宴泰和带来的那个女子走来,不禁皱了皱眉。
给元册帝献宝的人怎么跑到东宫来了?春烟看了看宴迎晚轻笑了几声,上前给谷书里见礼,宴迎晚也忙走过去。
谷书里见到两个人脸上总算是有了些笑容:是这样的,宴尚书给陛下呈上了一种药,吃这种药需要配合天时地利,是以宴尚书将他的义女留下,细细叮嘱。
陛下便派老奴将这位姑娘带到东宫,说与太子殿下听。
宴迎晚与春烟对视一眼,元册帝这是打算把人往闻述这里塞了。
听了这话,宴迎晚有些高兴不起来。
元册帝怎么回事,不想要这个姑娘,让人回家就是了,怎么还往闻述这边塞。
谷书里将人送来便回了紫宸殿,他可不想来承受闻述的怒火。
红衣女子对着宴迎晚柔柔一笑:小公公,我们见过的。
春烟狐疑地看向宴迎晚,宴迎晚摊了摊手:在浔英湖边,当时殿下也在。
春烟点点头,又道:你把她领进去,我才不要去触殿下的霉头。
宴迎晚更不愿意:说得好像谁愿意去一样。
说是这么说,春烟溜得快,只剩下了宴迎晚与红衣女子。
小公公,那就麻烦你带奴家去见太子殿下了~宴迎晚无奈:你随我来。
闻述这会儿正在书房处理事务,感觉到有人进来,不用想也知道是宴迎晚。
闻述没有抬头,只是道:晚晚,你先坐一会儿,我这就好。
宴迎晚听闻述当着外人的面唤自己晚晚,不禁脸一红,轻咳一声。
好端端的怎么咳嗽了,可是受了凉?说着,闻述皱着眉抬头,却见宴迎晚指了指身后。
闻述看过去,只见方才宴泰和带来的那个女子倚在门框上,整个人就好像没有骨头一样。
小姜子,你越发大胆了!宴迎晚扁扁嘴,又不是她让这个人来的。
见宴迎晚委屈,闻述心头便是一软。
心里暗骂一句自己没出息,见宴迎晚不开心就舍不得说她了。
都学会往东宫带女人回来了!红衣女子笑了笑:殿下不要责怪这位小公公,是陛下让奴家过来的。
眼看着红衣女子迈着袅娜的步子走到闻述的面前,闻述嗤笑一声:不是说献宝吗,献的是什么?殿下明明就知道是奴家,何必多此一问呢?见状,宴迎晚暗道一声没眼看,悄悄退了出去,还把门带上了。
眼见着宴迎晚将门关上出去了,闻述气得够呛。
好一个小姜子!竟然让他跟一个女人独处一室,还把门关上了!第一百一十八章 喜欢宴迎晚出来之后有些神不守舍的,春烟见她有心事的样子,不禁笑笑。
怎么,不愿意看见殿下与别的女子共处一室?宴迎晚本想说没有,可没有这两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她索性点点头承认了。
不愿意。
那你怎么不在里面守着?宴迎晚想了想,她当时就是觉得心里别扭得很,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可没想到出来之后心情会更差。
想到闻述与那个妖精一样的女子在一块,她就觉得心里堵堵的。
春烟见她这个样子,不禁笑了笑:果然情之一字,最是让人心烦意乱啊!宴迎晚叹了口气,她就是不愿意闻述看别的女人,更不愿意闻述对别的女人好。
更不必说闻述跟别的女人酱酱酿酿了。
可是,那个女人那样妩媚,要是闻述真的经不住与她……又该如何?想到这,宴迎晚觉得心里更难受了。
她想,自己应该是喜欢上闻述了。
越想越着急,宴迎晚冲到闻述的书房门前,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不禁稍稍放心了些。
万俟毓来的时候,就见宴迎晚皱着个眉头在闻述的书房外,一脸着急的样子。
谷书里给他传了消息,他不放心才来看看。
可是,怎么书房的门关着,姜姑娘却在门外踌躇?太子殿下抽风了?姜姑……公公,你在这做什么?宴迎晚被这一声吓了一跳,现在让万俟毓噤声也来不及了。
书房内的闻述听见了万俟毓这一嗓子,喊了一声:小姜子,进来!万俟毓笑了笑,奇了:怎么,你跟殿下吵架了?宴迎晚摇摇头,无奈之下只好打开门进去。
进门的那一瞬间,就见那红衣女子往闻述的身上靠了靠。
宴迎晚一愣,什么样的想象都没有亲眼得见来得直观。
她只觉内心有什么破土而出,但是又难受得紧。
宴迎晚低下头,没有见到闻述因为红衣女子的靠近顿生的戾气。
可出乎宴迎晚的意料,红衣女子竟是直接摔在了宴迎晚的脚边。
几乎是在一瞬间,宴迎晚猛地抬头看向闻述。
殿下,你这是?闻述脸上的厌恶还没有隐去:什么脏东西都敢往孤的身边凑!那红衣女子脸上有一瞬的冰冷出现,只很快又隐了去,只留下一脸的受伤。
宴迎晚的心情忽上忽下的,又因为自己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再看向闻述的时候,心中多了一丝甜蜜。
闻述从来没有对自己这样凶过。
闻述的余光一直落在宴迎晚的身上,见她脸上有笑意,心情也好了不少。
小姜子,到爷身边来。
宴迎晚想通了自己的心意,此刻便也抛开了一切乱七八糟的想法,乖乖走到闻述的身边去。
万俟毓无奈,这两个人之间奇奇怪怪的果然是因为这个女人。
在万俟毓他们遇到周还山之前,闻述已经派人去调查了广阳夫妻俩。
所以那日在浔英湖畔,元册帝才能知道广阳与周还山之间的事情。
至于眼前的女子,闻述冷笑一声:你方才也说了,你本姓周,名字叫菁菁,是不是?闻言,万俟毓一惊。
周菁菁,岂不就是周还山那个被广阳发卖了的妹妹?第一百一十九章 亲昵宴迎晚没想到眼前的红衣女子就是周还山的妹妹,周还山到死都不知道他的妹妹还活着。
万俟毓搓了搓下巴,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周还山,告诉他你还活着的事情?不成想,周菁菁冷笑一声:去找他?然后再让广阳公主卖一次?万俟毓语塞,索性不说话了。
周还山那个懦夫!我们周家的人都让广阳公主给害死了,他都不敢说话!万俟毓想了想,还是道:你口中的那个懦夫因为觉得对不起家人,已经自刎了。
周菁菁一愣,随即又道:那个懦夫怎么会自刎?事实如此,临终前,陛下准了他与广阳公主和离。
周菁菁有些沉默,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恨了很久的人,她的哥哥,就这样死了?就算她恨周还山,可周还山还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可是现在,都不在了。
皇帝不要她,看太子的样子也不想要她,她要是这样回去,怕是也不会有命活。
众人沉默了许久,只听闻述道:既如此,你便先在东宫住下,孤要用你演一出戏。
你放心,只要你完成任务,孤便保你活命。
周菁菁心情复杂,到底点了点头。
春烟将周菁菁带下去,万俟毓便道:殿下,及支出事了。
宴迎晚刚想退下,却被闻述叫住。
及支发生内乱,贺奴波哥与贺奴劲直争权,老国王心力交瘁,及支已然乱成了一团。
贺奴谷聿怕是一时半会回不了及支了。
闻述点点头:当初他给晚晚药材,怕是听到了风声,所以拿这个事问我要了一个承诺。
说到这个事,万俟毓也生气,当初谭邑与放观不与他商量就骗了闻述,让贺奴谷聿钻了空子。
宴迎晚拉了拉闻述的袖子,闻述看向她,不禁捏了捏她的脸:怎么了?宴迎晚摇摇头,闻述便知她心里想什么,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乖,不要胡思乱想,不是你的错。
闻述对万俟毓道:贺奴谷聿是个可以合作的人,只要保证他在大央安全,就能帮他登位。
到时候,再与他谈条件也未尝不可。
去找闻晟,把谪月令要来。
万俟毓点点头:好,那末将便去寻直广王了。
万俟毓一走,闻述便将宴迎晚拉进怀里,轻笑一声:刚才是不是醋了?宴迎晚有些不好意思,可想起来刚才的场景,宴迎晚心里也不好受,干脆点了点头。
闻述心中猛然一喜。
小姑娘这是心里有自己了!闻述捏了捏她的鼻子:谁让你跑出去的?还把门给关上了,我看就是太惯着你了!宴迎晚笑笑:那殿下还是多惯着些吧!闻述见她明媚的笑容,心中一动:可你把我扔给一个陌生的女人,还把门关上,一副完全不在意我的样子,我很受伤。
宴迎晚挠了挠头,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她当时也是心里别扭,哪里就想那么多了。
殿下……宴迎晚软软地唤了他一声,闻述哪里还舍得质问她,于是道:那你亲亲我,我就原谅你。
闻述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宴迎晚有些不好意思,可是看闻述一脸伤心的样子,便凑到他的脸颊旁,谁知闻述突然转头,宴迎晚猝不及防地碰到了闻述的唇。
闻述得逞一笑,将人搂住,加深了这个亲吻。
第一百二十章 春暝因为周菁菁的出现,春暝情绪激动,动了胎气。
元册帝宣了一众太医也没用,春暝的孩子还是没了。
春暝悲伤过度,几日都没有好好吃饭,整个人以肉眼看见的速度消瘦。
元册帝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元册帝发现自己是打心眼里疼爱茗妃。
所以,他才会容忍她的小性子,给她专宠。
就因为春暝茶饭不思,也不说话,元册帝上朝的时候都有些心神不宁的。
下了朝,闻述便叫春烟去看看春暝,怎么说她们两个都是姐妹,有些话也春烟说了,春暝也许会听。
春烟便叫宴迎晚陪她一起去,闻述点点头:晚晚你去看看也好,说到底,当初春暝去父皇身边是为了我。
你去看看她,就当是代替我去的。
闻述的身份不方便,宴迎晚去就是最好的。
他与晚晚不分彼此,她完全可以代替他。
宴迎晚应声,跟着春烟来到紫宸殿。
谷书里禀报了一声,元册帝本想让她们回去,可看到春暝的脸色似有波动,便又让谷书里带她们进来。
茗儿,你可认得这两个?春暝点点头:春烟姐姐在臣妾刚进宫的时候,帮过臣妾。
臣妾在教坊司的时候,小姜公公也多次帮忙。
春烟明明是姐姐,但是她们却不能说。
元册帝见春暝终于愿意说话了,忙将两个人叫上前来。
春暝看了看元册帝,想让他离开,可一时半会的倒是没想出来理由。
谷书里笑着对元册帝行了一礼: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见春暝好像有话对春烟说,元册帝便点了点头,带着谷书里去见闻述了。
元册帝一走,春暝便忍不住唤了一声春烟:姐姐!春烟忙上前将人扶住:傻瓜,你自己的身子要紧啊!其实,这个孩子,我是真的想要生下来的。
话落,春烟大惊:春暝,你要说是为人母的心情我能理解。
可是看你的样子,绝不是这么简单,难道,你爱上陛下了?否则,你见到那个女子,怎么会因为情绪激动到小产的地步?春暝闭了闭眼,再睁眼时,春暝没有直接回答春烟的问题,而是道:姐姐,陛下对我很好。
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包括姐姐你在内,都没有陛下对我好。
他宠我,爱我,我要什么他都会想办法给我。
我不喜欢的东西,绝对不会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不喜欢的事,他绝对不会说不会做。
容忍我,包容我。
其实这段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快乐最幸福,最简单的日子。
没有鲜血,没有命令,没有牢狱,没有争夺,只有陛下对我的关怀。
闻言,春烟低着头没有说话。
她们是从小被培养起来的杀手,有什么资格谈过好日子。
与以往的日子来说,春暝现在确实要舒心多了。
春烟叹了口气,春暝只笑笑:姐姐不必如此,我知道陛下可能并没有多久的日子了,我只希望能在剩下的日子里,与陛下好好的。
说着,春暝看向宴迎晚:春暝,乞求太子殿下成全!第一百二十一章 抗旨宴迎晚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心态回答的春暝,在她点头之后,春暝露出了释然的表情。
春暝便道:姐姐,你先回去,我有话想跟小姜公公说。
春烟与宴迎晚对视一眼,便道:我去外面等你,等你出来我们一同回去。
宴迎晚点点头,春烟一走,春暝便道:有些话,当着姐姐的面,我不好说。
宴迎晚不解,有什么话是能对她说,反而不能跟春烟说的。
陛下知道了那日跳《擒王》的不是我。
春暝话音刚落,宴迎晚猛地抬头看向她。
春暝继续道:陛下当初说想再看我跳,一次两次的我糊弄过去了,再往后陛下便起了疑心。
只是后来,陛下对我越来越依赖,就算知道了那个人不是我也并没有在意。
只是,那日你与太子殿下外出,有人看到将你们二人画了下来,呈给了陛下。
宴迎晚一惊,心跳都有些加快了。
闻述好不容易取得了元册帝的信任,难道又要迎来祸端?陛下有何反应?春暝道:陛下并没有把画上的女子与你联系起来,一时半刻他是不会怀疑的。
春暝顿了顿,又道:只是,陛下召来太子殿下询问,殿下闭口不谈,陛下大怒,当即就要给殿下赐婚。
宴迎晚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停住了,直直看着春暝,就怕自己错过了什么消息。
殿下自然不肯,违抗了旨意。
元册帝是个极爱面子的人,闻述公然抗旨,元册帝怎么可能不生气。
后来呢?宴迎晚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天天在闻述的身边,这一切她竟完全都不知道。
闻述在她面前总是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她根本就没想到闻述在东宫之外,承受了这么多。
春暝叹了一口气:殿下抗旨,我想你应该明白是为什么。
只是陛下震怒,打了殿下几鞭子。
春暝见宴迎晚的样子,就明白她并不知情。
看来殿下隐瞒得很好。
我本来是想让你提醒殿下注意宴泰和一家,没想到,竟是坏了殿下的好事。
宴迎晚摇摇头:谢谢娘娘告知。
难道说,那副画与宴泰和有关?春暝点点头:是宴泰和的大儿子,宴子晋的手笔。
好,我知道了,娘娘保重。
说完,宴迎晚从紫宸殿内出来。
春烟见她脸色不好,便上前问道:到底是怎么了?宴迎晚看向春烟:春烟姐姐,殿下最近是不是受伤了?春烟一愣,神色有些不自然:没有,殿下要是受伤的话,平日里你与殿下朝夕相处,怎么会不知道?要是没有春暝的那一番话,宴迎晚便也信了。
可是现在,春烟明显是有些心虚的。
算了,你也是奉命行事。
春烟不禁叹了一口气:你们一个两个的,就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这一群人里,属殿下不好伺候!宴迎晚没说话,她的心情很不好。
她与闻述天天都腻歪在一起,竟是丝毫没有发现闻述受伤的迹象。
又想到春暝说到的宴泰和的大儿子,她突然明白了闻述为什么要周菁菁配他演戏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一罐蜜与宴迎晚回到东宫,春烟便道:有什么话你与殿下好好说,别因为话说不明白生分了。
宴迎晚点点头,见闻述正好去见元册帝回来。
闻述看见宴迎晚,不禁柔柔一笑,想要上前揉揉她的脑袋,却见她情绪有些低落。
还当她受了什么委屈,闻述脸色沉了沉:怎么,受委屈了?宴迎晚见他看见自己,关注点永远在自己的身上,鼻头一酸。
见状,闻述的脸色更难看了,双手将她的脸捧着,问道:乖,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嗯?宴迎晚拉开闻述的手,转为握住,将他拉到闻述的寝殿内。
闻述不知道她怎么了,只好随着她,与她一同进去。
谁知一进去,小刁奴就开始扒拉他的衣服。
晚晚,你这是做什么?宴迎晚不理会他,只管去摘下他腰间的配饰,顺手又要去解他的腰带。
闻述眼疾手快地拦住她,顺势将人带入怀中,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乖晚晚,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宴迎晚从他的怀中钻出来,看向他:殿下,您把上衣解开。
闻述轻笑一声:虽然我很开心晚晚这样主动,只是现在毕竟是白天,这样不好。
闻言,宴迎晚便露出来一副要哭的样子,闻述连连求饶。
趁其不备,宴迎晚猛地上前一拉,闻述的后背便出现在了宴迎晚的面前。
包括闻述后背上新出来的鞭痕一并出现在了宴迎晚的面前。
纵横交错的鞭痕,很明显地告诉宴迎晚,元册帝是真的很生气。
可是,闻述竟然能忍到现在。
闻述叹了一口气,在宴迎晚进来就扒拉他的衣服的时候,他就知道晚晚这是知道了。
不用想,小刁奴现在肯定是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把衣服穿好,闻述转过身来,却见宴迎晚已经是满脸的泪水。
闻述心中一急,忙将人往自己这边拉了拉,额头相抵。
却是忍不住,闻述轻笑了一声。
宴迎晚不解地看向他,闻述亲了亲她的眼睛:小傻子,哭什么。
这点伤不算什么的。
宴迎晚不知道对闻述来说,什么样的伤算严重,但是在她看来,这已经是很严重很严重的伤势了。
鞭痕对于她这个现代人来说,真的不常见。
殿下,刚才在回来的路上,我不小心从台阶上摔下来,不仅脚崴了,还流血了。
顿时,闻述的眼神一变,将人揽进怀里便要看她的伤势,脸色阴沉地就像是宴迎晚的腿断了一样。
怎的如此不小心?春烟呢,她不是跟着你吗?宴迎晚拦住他要看自己的脚的动作:殿下,我的脚没事,刚才我是骗你的。
闻述执拗地去看了看她的脚,发现真的像她说的一样没事,才松了口气。
看着她的小脸,恶狠狠地捏了捏她的脸上的肉才解气:就知道折腾我!宴迎晚却很严肃地说:殿下,你听见我说受伤会着急会担心,是不是?闻述知道了宴迎晚的意思,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我知道了,我们家晚晚担心我。
宴迎晚郑重地点了点头:殿下在乎我,所以担心我。
可我也在乎殿下,自然也会担心,殿下受伤了不告诉我,不是为我好,这只会让我更担心。
闻述心里像被人塞了一罐子的蜜,甜得有些晕头,只抱着她一个劲地喊晚晚。
春烟本来端着茶进来的,可眼前的一幕实在没眼看,便退了出去。
还喝什么茶啊,太子喝蜜就成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利用殿下为我承受了那么多,为什么不让我知道?闻述将她零碎的头发挽到耳后,笑了笑:这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说了不是平白让你烦心?何况,事情已经解决了。
宴迎晚却丝毫没有被闻述安慰到,好像一直以来,她的生存就是依靠闻述。
这样不行,她必须强大起来,让自己站在与闻述同样的高度上才行。
殿下,明日起,不,今日起我要继续读书!闻述挑了挑眉: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见宴迎晚一脸的郑重认真,闻述捏了捏她的小手:不要胡思乱想,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宴迎晚抿抿唇,刚要说什么,却听见外面一阵嘈杂声,还有春烟可以提高音量的声音。
公主殿下,您怎么来了?您容奴婢去通禀一声!闻述与宴迎晚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诧异。
两人一同出去,只见广阳站在那嘴里喃喃说着什么。
广阳看到闻述出来,忙走过去拉住他的胳膊:阿述,你姐夫不见了,都这么晚了还没回家,派人出去找也找不到。
闻述眉头一皱,广阳这下神智是真的不清醒了。
他死了。
广阳脸色一变:阿述,你就算怨我管你的事情管得太多,也不该这样诅咒你的姐夫啊!闻述冷笑一声,将广阳拽着自己的手甩开。
他一点都不同情广阳,广阳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全是她之前种下的恶果。
出来打水的周菁菁看见那边有一群人,本来并不想理会,余光瞥见广阳,转头一看果然是她,手里的水盆就这么一扔,走到广阳面前,抓住她的胳膊,让她面对着自己。
广阳公主,我们周家几口人全因你而死,如今连你自己的丈夫都不放过!广阳愣了愣,看向周菁菁:菁菁!你是菁菁!你没死,你没死,太好了!你没死的话,还山就不会怨我了,他不怨我,就会跟我回家的!周菁菁皱皱眉,广阳公主怎么看起来有些不正常?闻述摆摆手:小松子,送公主回府。
着人看着公主,除非有什么特殊情况,公主不必出府。
元册帝对一个疯了的公主,绝对不会很上心,闻述这样说,基本上广阳的后半生就在府里度过了。
小松子领命,闻述揉了揉额角,对周菁菁道:你既然答应了孤,就不能再像今天这样冲出来。
周菁菁脸色并不怎么好看,闻述继续道:孤知道你对闻家人有怨恨,但是你现在只要出东宫,宴泰和的人会怎么做,你心里很清楚。
周菁菁没有反驳,只要她一出东宫,她就会没命。
明日父皇会为茗妃在御花园举办一场宴会,到时候要做什么,晚些时候,孤会让春烟告诉你。
周菁菁暂时与春烟住在一处,听了闻述的话,便转身离开。
宴迎晚有些好奇闻述到底要周菁菁做什么,凑到闻述跟前,小声问道:殿下,你要周菁菁做什么,难道你要假装迷恋她?见宴迎晚一脸的好奇,语气中还有着不自觉的醋意,闻述轻笑一声:毕竟在外人看来,周菁菁还是很迷人的。
不然,宴泰和父子怎么都对她有非分之想呢?第一百二十四章 宴家父子这倒是宴迎晚没想到的。
所以在第二天的宴会上,宴迎晚是真的开了眼界。
因为周菁菁,春暝没了孩子。
只是人是元册帝自己寻来的,怎么也不好转眼不认人,这些个不顺心也只能自己吞下去。
只是元册帝没想到,怎么得到了美人的闻述还是这么一脸不乐意。
想到闻述心中有个女子,可他一直不说,有种脱离掌控的感觉在元册帝的心中升起。
可再一看,那女子竟是委委屈屈地在闻述的身边布菜,闻述的眼中满是厌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述儿,宴尚书呈上的宝物可好?元册帝这话说得实在膈应,闻述这下心里是真的升起了些厌恶。
父皇,好与不好,还是等宴尚书父子到了,儿臣再与您详细说说。
元册帝不知道闻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春暝便道:陛下,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您就再等等嘛!难得春暝今天心情好,元册帝哪里还舍得驳了她的面子。
说来也巧,宴泰和与宴子晋正好出现,给元册帝见礼之后,宴泰和见周菁菁在闻述的身边,心里松了口气,心头却涌上来一阵可惜。
宴子晋却是握紧了拳头。
述儿,宴尚书来了,你有什么话,便说说吧。
闻述冷笑一声:宴尚书。
宴泰和上前给闻述作了一揖:殿下请讲。
宴泰和只当闻述是要说些感谢的话什么的,他再顺势与闻述约定好下次见面的机会,与他详谈,好赚个从龙之功。
不料,闻述冷哼一声:敢问宴尚书怎么看待你自己呈上来的宝物?宴泰和不知道闻述是什么意思,只是看了看周菁菁,又道:自是纯洁无瑕,世间少有。
宴泰和话音刚落,他自己觉得说的话没有什么不妥,却见闻述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宴大人是这样想的?孤还以为宴大人是想送给父皇一个孩子。
话音刚落,元册帝便是一惊:述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春暝不可置信地看向元册帝:陛下,原来是这女子有了身孕,您才要宴大人带她进宫的?可是她一进宫,臣妾的孩子就没了!元册帝见春暝情绪又激动起来,生怕她的身子受不住,忙道:这件事朕也不知道,茗儿,你听朕说啊!春暝扭过脸去,怎么都不看元册帝。
元册帝无奈,对闻述道:述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好好说!此女子昨日在东宫晕倒,儿臣请了太医来看,已然有了身孕!话落,春暝便要起身离开,元册帝忙将人拉进怀里。
闻述对周菁菁使了个眼神,周菁菁的眼泪便掉了下来:娘娘,您误会陛下了。
民女的孩子,与陛下无关。
春暝看向周菁菁:你说的是真的?周菁菁点点头,无限悲伤地看向宴子晋:少爷,您忘了宴大人寿宴那天晚上吗?宴子晋被点到名字,整个人就是一顿。
听到周菁菁话里的内容,宴泰和都快背过气去了。
所有人都看向宴子晋,宴子晋我了半天,什么都说不出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欺君周菁菁跪倒在宴子晋的面前,声泪俱下:少爷,奴家怀了你的孩子!在座的都是褔京城里有头脸的人,现在都知道宴泰和要想要皇帝身边塞女人,却是塞了个有主的,偏偏还是他自己儿子的女人。
本来宴泰和说要献宝就是个幌子,在场的个个是人精,谁不知道宴泰和实际上就是要给元册帝塞女人?宴泰和脸色难看:我们宴家待你不薄,你莫要胡说。
要是这女子的话一承认,那宴子晋的名声可就真的毁了。
甚至,还会惹了皇帝和太子的厌恶。
吴氏见周菁菁这样糟践自己儿子的名声,上前就是一巴掌:小蹄子你胆子挺大啊,竟然敢污蔑我的儿子!周菁菁眼神一变,这个刁妇没少刁难她,现在竟然还敢打她!宴子晋心虚不已,他与周菁菁之间真的有过那样的事。
只是眼下,他不能认。
看是看着周菁菁泪流满面的样子,他是真的很心疼。
菁菁……沈母见宴家出了这样的事,心情不错:哎呀,这可得好好说说啊。
这样的事,按道理来讲,可是要将两个人都沉塘的!宴子晋脸色一白,本来打算看向周菁菁的眼神猛然一转。
陛下,太子殿下,这女人信口雌黄,还请陛下与太子殿下明鉴!周菁菁冷笑一声,这家人果然一个个没一个好东西!她当时知道闻述要她做的事情的时候,实在吓了一跳。
她不知道闻述如何得知她与宴子晋之间的事还利用了这件事。
宴家上下加起来也不会是太子一个人的对手。
她虽然确实与宴子晋有过肌肤之亲,但是她不爱他,也没有怀孕。
只是,照宴子晋对她的态度,她之前的那一点愧疚,现在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周菁菁既然能答应闻述做这样的事,她就不在意自己的脸面,反正在广阳将她卖掉的那一天,她就不在乎这些了。
能活命才是最重要的。
宴泰和,你有什么想说的?宴泰和见元册帝已然起了怒火,噗通一下跪下,宴子晋与吴氏也跟着跪下。
陛下,这女子在说谎啊!周菁菁继续道:是吗?宴家大少爷的右腿的内侧有一颗红痣,左后腰有一块浅浅的胎记。
周菁菁说得直白,在场的女眷都皱了皱眉头。
宴子晋脸色煞白,在场的人看见他的脸色便什么都懂了。
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宴泰和闭了闭眼,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这么糊涂!宴泰和,你可知这是欺君之罪?宴泰和面如土色,自己儿子的样子与认罪没什么区别,自己也想不出理由来反驳了。
臣无话可说。
元册帝冷笑一声:你是无话可说了。
但到底这是你们宴府的家事,朕不好过问。
这女子只是进宫献宝,不如就让这女子给宴子晋做个妾室吧。
元册帝将宴泰和的事轻描淡写的就要揭过去,可周菁菁怎么会愿意再回到宴府?春暝接收到春烟的眼神,便对元册帝道:陛下此举不妥。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头疼的元册帝元册帝看向春暝:有何不妥?春暝笑了笑:今日这事一出,此女子回去怕是也会没了性命,到时候岂不是我们害了她?元册帝皱皱眉,宴泰和忙道:陛下,娘娘,微臣不敢,微臣一定会好好对待周姑娘,子晋会娶她的。
春暝冷笑一声,这话谁会信?现在说得好好的,等别人看不见的时候,谁知道周菁菁会怎么死,到时候再随便编一个理由,谁又会去在意?宴大人不必为难,周菁菁就先留在东宫为好。
毕竟,她是宴大人专门找来献宝的,她留下来不是天经地义的吗?闻述这话一出,宴泰和找不出来理由反驳。
当初是他要献宝,现在再出来反驳那就是打自己的脸了,说不好还会再被扣上一定帽子。
是,殿下说的是。
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快出世的时候,宴家再派人来接就是。
宴泰和现在什么都不敢说,只好一个劲地点头哈腰地称是。
是是是,殿下说的是!周菁菁没有怀孕,等哪天放出去消息说她的孩子没了,便也没有必要去宴家了。
宴子晋心里说不出个是什么滋味来,他是真的喜欢周菁菁,可是比起周菁菁,还是前途和宴家上下更重要。
元册帝觉得头疼得很,摆了摆手,再不想管这些事。
宴泰和也没脸再呆在这了,领着自己的家人灰溜溜地走了。
只是宴泰和这一走,元册帝也没有觉得头疼好转。
没想到,头疼得越来越厉害,到后来直接有些忍不住了。
春暝忙上前扶住元册帝:陛下,您怎么了?可是头风犯了?元册帝疼得没有空闲去理会春暝,只抱着头大声喊叫。
众人被吓了一跳,叫太医的叫太医。
元册帝被送回了紫宸殿,他的一众儿子守在紫宸殿外,春暝守在紫宸殿内。
因为元册帝的头疼看起来吓人,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来了。
谭邑悄悄出来找了闻述,闻述见到他,皱眉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谭邑叹了一口气:陛下这病来得奇怪,说来就来,症状像是中毒,但是众多太医都没有发现陛下中毒的迹象。
闻述皱眉,不是中毒,那就是怪病了。
只是陛下这个毛病来得气势汹汹,怕是凶多吉少,就算是好了,怕也会留下病根。
闻述看向谭邑,见他一脸郑重。
看来元册帝的病真的很厉害,不然谭邑也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殿下,陛下醒了,现在正要见您呢。
闻述点头,进了紫宸殿内。
元册帝有些虚弱,看着春暝的时候,眼神里竟然还是有着许多光芒。
好茗儿,让朕跟述儿说说话,可好?春暝看了看父子俩,点点头跟着谷书里出去。
紫宸殿内顿时一空,元册帝挣扎着坐起身来看向闻述。
述儿,你跪下。
闻述皱眉,跪在元册帝面前。
朕知道,你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你有主见有想法,是个不可多得的帝王之才。
闻述暗自轻笑,还用你说。
只是,朕到底有些不放心。
朕知道这次朕的病很严重,看那些太医的神色朕大概也能猜到一些。
只是,若是朕走了,大央的江山就会落到你的肩上。
第一百二十七章 驾崩以前朕有些糊涂,让你吃了不少苦,以后江山社稷在你手里,可要当个好皇帝,不要跟朕一样。
闻述称是,元册帝满意地点点头,又道:述儿,除此之外,朕还要你答应一件事。
父皇请讲。
元册帝的脸色变了变,冷声道:把你身边的小姜子杀了。
闻述猛地一惊,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元册帝接着道:广阳的脾气朕了解,若不是她发现了什么,她倒也不至于在东宫闹成那样。
述儿,你是大央的太子,以后还会是大央的皇帝。
与太监之间发生这种不可告人的感情,会毁了你的。
你不必急着说什么你没有。
若你没有,那更好,他死了你也不至于太心疼,让小姜子悄无声息地死了便好。
若你有这样的心思,那他必须要死,你若下不去手,朕来!闻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细细思考元册帝的话。
朕知道你为何这样针对宴家,不过就是因为宴子晋把你的事捅到了朕的面前。
那女子看面相跟小姜子有些相像,朕大概能想到是为什么。
你要留着那名女子,朕不管,只是小姜子,留不得!元册帝的话说得很轻巧,也没有一丝温度。
从紫宸殿内出来的闻述,面色阴沉,脑海中全是刚才他出来之前元册帝说的话述儿,你记住了,若是明天早上小姜子还活在世上,朕便亲自动手。
闻述的步伐有些沉重,元册帝逼着他杀晚晚,他必须做出选择。
闻晟见闻述走出来,上前道:皇兄,怎么了?闻述没有说话,闻晟挠挠头,递给他一样东西:皇兄,谪月令。
闻述接过闻晟手中的谪月令,突然问了闻晟一个问题:孤之前没有问你,及支人怎么到的褔京?是扮成商人跟着商队来的。
我与那商队的领头人长年有联系,倒是不难。
几年来商队来往不少,来的人渐渐就多了。
闻述点点头,只是这种做法到底有些危险。
不过,现在大央有个很大的筹码。
贺奴谷聿。
只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他去做。
看到闻晟有些憨的样子,闻述笑了笑。
九弟,有个任务交给你。
闻晟皱眉看着闻述:皇兄,你真的信我?闻述点点头:非你莫属。
这一晚,大央的皇宫发生了一件足以震惊天下的事。
元册帝病危,并且失去了意识。
一时间人心惶惶,有人希望元册帝醒过来,有人希望元册帝就这么驾崩。
一众皇子守在紫宸殿外,无法见到元册帝,包括闻述在内。
能进紫宸殿的,只有春暝与谷书里。
直到天亮,谷书里从紫宸殿出来,哭喊着陛下驾崩。
春暝在元册帝闭上眼的时候,就晕了过去,春烟陪在春暝的身边。
没有人知道元册帝的死是因为什么,是因为头疼病还是什么,有人猜测却没人敢说出来。
闻晟与闻述对视一眼,闻述面色平静,可闻晟却有些恍惚。
他们的父皇,竟是以这种方式结束了生命。
第一百二十八章 归路宴迎晚来到春暝休息的地方,见她已经醒了,只是一个人坐在窗边发呆。
娘娘……听到声音,春暝转头看向宴迎晚:都已经到现在了,你也没有必要喊我娘娘了。
宴迎晚见春暝是真的有些悲伤,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春暝看了看窗外的海棠花,笑了笑:其实也好,我总算可以为自己活一活了。
只是,疼爱她的人还是不在了。
她早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她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春暝回头看向宴迎晚:我知道,殿下可能会让我当个太妃,好好地在宫里过完余生,可是我不想这样。
宴迎晚眼神一动,看向春暝,希望她说出来自己的想法。
你有什么打算,尽管说出来!我想去给先帝守陵,就这样。
宴迎晚突然觉得有些难过,春暝从始至终都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力,可是现在,她做出了选择,尽管是她心里愿意的,可是这个结果也是迫于无奈。
宴迎晚突然不知道,这么多人在皇宫里倾轧意义是什么,只是为了活着吗?你很幸运。
宴迎晚走神间,春暝突然开口。
有一个愿意为你付出的能保你周全的人,疼你爱你宠你,真的很幸运。
春暝的神情有些悲戚,宴迎晚想,这应该是春暝一直追寻的想要的,她曾经得到过,只是现在,全都没了。
宴迎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她以前生活在东宫,天塌下来都有闻述给她挡着,渐渐地,她竟是忘了,这里是古代,这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大内。
宴迎晚揉了揉自己的脸,她突然很害怕。
她突然很想见到闻述,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他。
她快跑了几步,当她跑到紫宸殿外的时候,到处都是哭声。
皇帝驾崩,是为国丧。
一朝九五之尊去世,丧钟敲了四十五下,宫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可是闻述依旧面色沉静,他苦笑一声。
原来皇帝驾崩的丧钟敲响是这样的。
他自己的丧钟没有听到过,可如今倒是知道是什么样子了。
丧钟震得人的耳朵难受,周围还有一众大臣与妃子,哭哭啼啼毫无真心。
宴迎晚看着跪了一片的人,心里想的却是,唯一真心为元册帝难过的,已经做好了一辈子都在皇陵过活的准备。
闻述抬头,看见了那个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看见她眼中的依赖,闻述心里划过一阵暖流。
小姜子,过来。
闻述这话一出,面前的跪着的人自觉地给宴迎晚让出了一条路来。
大行皇帝虽未有遗嘱,但我朝储君犹在,还请太子殿下于灵前即位。
宴迎晚刚走到闻述的面前,就听见底下官员这样说道。
在登基大典之前,灵前即位是必要的。
国不可一日无君,新帝灵前即位,也是为了不把江山置于危险境地。
宴迎晚自然而然地成了御前大太监。
只是在安排大行皇帝后宫人员的时候,出现了问题。
按道理讲,余氏是皇后,理应封为皇太后。
可是想到余氏做的那些事,想要闻述封她为太后,闻述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
这样的人成了太后,不说管理后宫,怕是要天天出幺蛾子。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不要生分闻晟想了想,打算把余氏带到自己府里去,自己也好照顾她。
可余皇后却并不领情:本宫是大行皇帝亲封的皇后,是先帝的嫡妻!闻述那小子凭什么不让我当太后?闻晟皱皱眉:母后,你明知道是为什么。
余皇后冷笑一声:晟儿,你就那么怕闻述吗?这个皇帝的位子本来应该是你的!母后为你筹谋那么多,你难道看不见吗?我看得见,只是,你忘了闻律那小子吗?见余皇后脸色变了变,闻晟继续道:闻律给你出了那么多烂主意,有哪个主意真的派上用场了?母后,到底是想活着让儿子孝敬您还是想当这个死了的太后,您自己选吧!说完,闻晟转身离开余皇后那里,去了紫宸殿。
闻述在处理事务,闻晟见宴迎晚正好出来,忙将人喊到一边:姜公公,皇兄现在的心情如何?闻言,宴迎晚想了想,闻述的心情不错得很。
刚才他还抱着她亲来着,一点都没有因为元册帝去世难过的样子。
于是,宴迎晚道:还好。
这下闻晟犯了难。
还好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咬了咬牙:还请姜公公通禀一声。
宴迎晚点点头,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小松子,又转身进了紫宸殿。
殿,陛下,直广王殿下来了,您见不见?听到声音,闻述抬起头见宴迎晚还是没适应自己成了皇帝,不禁笑道:何时你在我面前这么拘谨了?宴迎晚扁扁嘴:今时不同往日,奴才总要知道分寸才是。
闻述叹了口气,将人拉到怀里来蹭了蹭她的脸颊:如果连你都与我生分的话,那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了。
宴迎晚心中一动,重重地点了点头。
可是陛下,直广王还在外面等着。
闻述轻笑一声:让他等等也没什么,且让他先害怕害怕去。
宴迎晚想到皇后余氏,大概知道闻晟是因为什么来找闻述。
可是,他刚才托奴才来通禀,若是不出去回话,合适吗?怕什么?现在你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千岁爷,他们都要买你的面子,知道吗?闻言,宴迎晚笑了笑。
闻述将宴迎晚了拉到自己的腿上,亲了亲她的眼角:最近你都没有好好休息,累不累?宴迎晚摇摇头,捧着闻述的脸叹了一口气:我也没做什么,陛下才累。
说着,宴迎晚一笑:憔悴得都不好看了。
这话一出,闻述不能忍,气冲冲地咬了咬她的唇畔。
宴迎晚吃痛呼喊一声,耍赖一般地趴在闻述的肩膀上。
闻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要跟她在一块,就是喜欢亲亲她。
稍一转头,闻述便又亲了亲她的耳后,眼看着小刁奴害羞得耳朵变成了粉色,不禁轻笑一声。
好晚晚,抬起头来,再让我亲亲好不好?宴迎晚气恼地捶了捶闻述的肩膀,抬起头来准备去回闻晟,却猛然发现闻晟傻愣愣地站在那。
宴迎晚吓了一跳,猛地去拽闻述。
闻述转身一看,就看见闻晟那副傻样子。
谁让你进来的!第一百三十章 点心闻晟有些委屈,他是等得有点着急,才跑进来的。
他本来觉得紫宸殿内也就闻述和小姜子两个人,进来也就进来了。
可是打死他都没想到,闻述会跟小姜子在卿卿我我啊!不对!闻述他一个皇帝与小姜子这个太监……他们!闻晟满脸的不可置信与纠结,整张脸扭在一块,简直精彩极了。
丑死了!闻述皱皱眉,对闻晟这副样子嫌弃得很。
宴迎晚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她就知道只要闻述同处一室,他总爱对自己动手动脚的。
她总是担心害怕别人会发现,这下好了,真的被人发现了。
得亏是闻晟不是别人,要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收场。
可闻述却像是没事人一样,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关系。
闻晟见闻述并没有要解释的样子,闻晟心中一梗。
他皇兄不会想要杀人灭口吧?皇兄,臣弟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真的什么都没看见!闻述摆了摆手:行了,看见就看见了,你现在这么说,只会让朕觉得你虚伪!闻晟郁闷极了,早知道他就不闯进来了。
他母后的事,晚点说就晚点说,也不至于现在这么尴尬。
现在他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见状,宴迎晚便想离开,可她刚一张口,闻述便又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捏起一块点心递到她的嘴边。
宴迎晚下意识地看了眼闻晟,闻晟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甚至哼起了小调,就是不去看他们。
宴迎晚瞪了闻述一眼,缓缓张嘴咬了一口点心。
见状,闻述顿时眉开眼笑,他一只手捏着点心,另一只手托在下方以防点心掉了。
你今天到现在都没吃东西,以为爷不知道?宴迎晚反应过来,顿时有些感动。
闻述自己也很忙,却能发现自己没吃东西。
见她小口小口地吃着东西,闻述心情大好。
转头看向闻晟:朕大概能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母后的事过后再议,你先回去。
闻晟一听这话,恨不得立马插上翅膀飞走,闻述一发话,立马飞奔而出。
闻晟一走,闻述嘴角一扬。
不及宴迎晚反应过来,闻述低头咬住宴迎晚还未吃掉的点心的另一半。
明明是给我吃的,怎么自己又抢了一半去?见小刁奴有些怨念的神情,闻述轻笑一声,接着凑上去追逐她的唇。
闻述气势汹汹,宴迎晚实在有些招架不住。
情不自禁地,宴迎晚攀着闻述的肩膀,闻述顺势将她整个人捞进怀里,紧紧抱着。
按道理讲,新帝为大行皇帝守孝应守二十七个月,但若是皇帝也守上三年,国家大事都要耽搁了,于是,皇室采取以日代年的方式,皇帝守孝二十七天代替。
元册帝入葬后,春暝便打算启程前往元册帝的陵墓。
这天来送春暝的,只有春烟和宴迎晚。
及至宫门,宴迎晚发现万俟毓和一个男人站在那,好像在等什么人。
主人怎么会来?春烟皱了皱眉,小声说了句。
宴迎晚有些疑惑,春烟什么时候喊过万俟毓主人?看到万俟毓身边的男人,宴迎晚好像明白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送别那个男人是万俟毓的兄长,培养春暝与春烟姐妹俩的人。
万俟兆。
听到春烟的话,春暝掀开马车帘子,果然看见了万俟兆。
嘴角止不住地溢出一抹讽刺。
春烟与春暝下了马车,看到万俟兆,春烟给万俟兆行了礼,春暝行礼显然慢了些。
万俟兆叹了口气:春暝,你还在怨我?春暝笑了笑:不敢。
只不过,主人怕是忘了,奴婢现在已经不叫春暝了。
万俟兆笑了笑:是,你现在叫茗悠。
你的任务完成了,不打算回到我身边来吗?我来接你回家。
闻言,春暝讽刺一笑:家?你称那个地方是家?万俟兆皱了皱眉头,春暝又道:我不回去,那不是我的家。
那你还能去哪?春暝脸上渐渐有了冷意:去哪?主人忘了吗,进宫那日,是主人告诉我说要忘记过去,只有这样我才能更好地完成任务。
现在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也不打算回去了。
万俟兆面色有些难看,万俟毓忙道:算了哥,既然春暝不愿意回去,你随她去就是了。
闻言,万俟兆看向万俟毓,眼神有些吓人。
见状,宴迎晚便道:陛下说过,去哪是春暝的自由。
万俟兆看向宴迎晚,带着些烦躁:你是谁?宴迎晚一梗,万俟毓忙道:这位是陛下身边的姜公公。
好家伙,这个可不是能惹的。
万俟兆笑了笑:本公子听说过你。
宴迎晚无语,这个人什么毛病?万俟毓道:大哥是来送送春暝的,既然时辰不早了,就不要再耽误了。
万俟毓话说完,春暝也不理会万俟兆的反应,直接上了马车。
见马车走远,万俟毓暗自松了口气。
回头看向万俟兆,眼神里满是不同意:哥,来之前你答应过我,要是遇见春暝,不要说些有的没的,你忘了吗?万俟兆嗤笑一声,率先往前走:走吧,不是说陛下还等着我们吗?万俟毓摇摇头,对自己这个太过随心所欲的大哥没辙。
春烟看着春暝的马车走远,她才回过头与宴迎晚一起离开。
你说,春暝这样选择,到底是对还是错?宴迎晚叹了一口气:哪有什么对错,既然是她自己选择的,我们尊重她吧。
她这一生难得有机会可以自己做出选择。
春烟点点头,与宴迎晚一同往回走。
两人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急匆匆的小松子。
小松子见到宴迎晚总算是松了口气:姜公公,奴才可找到您了?宴迎晚与春烟对视一眼:发生什么事了?周菁菁不见了!宴迎晚一惊,周菁菁怎么会不见?宫里上上下下都找遍了,就怕她出宫去了。
可是周菁菁一个人怎么能躲得过重重守卫出宫去呢?公公快想想办法,若是无法向陛下交代,奴才可就没命了!宴迎晚皱了皱眉:你先别急,总会有办法的。
小松子心里着急,可是现在也只好听宴迎晚的了。
宴迎晚想了想,周菁菁应该是不会与宴家人有来往的。
宴泰和现在杀了周菁菁的心都有,除非要杀周菁菁灭口。
可是周菁菁身在东宫,如果是她自己出去,不可能有人能将她掳走。
也就是说,周菁菁是自己走出东宫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主动周菁菁在余皇后的凤仪宫,跪在皇后面前。
皇后冷笑了两声:你说你有关于陛下的事情禀报?周菁菁眼里闪过一丝光芒,随即恭敬道:是,想必皇后娘娘一定不希望看见如今成为皇帝是现在的陛下吧?放肆!余皇后一惊,这话虽然是说出了她的心声,可是却不能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
本宫不光是先帝的嫡妻,还是当今陛下的嫡母也是他的亲姨母,当今陛下也是本宫的儿子,不管谁当皇帝,本宫都是理所当然的太后!岂容你这个勾栏女信口雌黄!说着,余皇后就想叫人将周菁菁叉出去,周菁菁顿时大喊:皇后娘娘!你就不想让直广王殿下登上帝位吗?余皇后一顿,迟疑片刻挥退了众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周菁菁冷笑一声:娘娘,要是真的如你所说倒也罢了,可为什么到现在,您还不是太后?先帝已然下葬,您现在皇后不是皇后,太后不是太后,很明显陛下不愿意让您当这个太后。
若是直广王殿下登基,那情况必然不同。
殿下是您的亲生儿子,哪有亲生儿子会不让自己的娘亲当太后的?余皇后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皇后娘娘,现在有一个让天下人诟病当今陛下的事,您觉得加上言官的弹劾,是不是会陛下失了民心,全靠您自己定夺了。
你为什么要帮本宫?你不是受到了东宫的协助吗?闻言,周菁菁脸色一沉:民女也不怕告诉皇后娘娘,广阳公主害我周家几条人命,民女如何能咽下这口气去?闻述与广阳公主是亲生姐弟,既然如此,闻述便也是我的仇人!余皇后倒是一惊:你是周还山的家人?周菁菁点点头,余皇后却是笑了笑,问道:你知道什么?余皇后有些心动,虽然她不觉得一句话两句话就能把闻述从皇位上拉下来,可是朝中那么多的老臣和言官,说不定会有些用处,对闻述造成一种打击也是好的。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既然如此,她就姑且信一信这个周菁菁。
周菁菁跪着挪到余皇后的身边,余皇后附耳过去,渐渐地余皇后露出来了得逞的笑容。
宴迎晚将小松子安抚好便与春烟急忙敢去紫宸殿。
谁知走到半路上,就遇到了周菁菁。
周菁菁一副急忙走路没看路的样子,与急匆匆的宴迎晚撞到了一起。
哎呀,姜公公真是不好意思,都是菁菁的错!说着,周菁菁忙将宴迎晚扶起来,还给她拍了拍身上的土: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与我一个小女子计较啊!宴迎晚皱皱眉,到底没说什么:好了,我没事。
你之前去哪了?周菁菁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奴家只是觉得无聊,出去逛了逛,公公可是有什么事?你都快把小松子急死了,以后若是要离开东宫,必须与小松子说说才行。
周菁菁笑着给宴迎晚行了一礼:是,公公的教训奴家记下了。
宴迎晚点了点头,吩咐小松子把周菁菁带回去,自己则继续往紫宸殿走去。
春烟却发现宴迎晚额头出了些汗:这才走了几步啊,你怎么都累出汗来了?宴迎晚用手给自己扇了扇风:不知道,我怎么觉得今日格外热,你没觉得吗?春烟疑惑地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
你不会生病了吧?宴迎晚也没觉得自己哪里不舒服,就是觉得有些燥热。
可能最近我吃上火了吧,不管了,咱们先回去。
春烟点点头,两人一道回到紫宸殿。
宴迎晚与春烟说了说,自己就想去洗把脸,她总觉得自己出了很多汗。
春烟进了紫宸殿,打算先替宴迎晚伺候着闻述。
闻述见只有春烟,不见宴迎晚,皱了皱眉:晚晚呢?回陛下,姜公公刚才回来出了一身汗,去洗脸了。
闻言,闻述眉头皱得更厉害了:这天又不热,你们跑着回来的吗?春烟摇摇头:奴婢当时也觉得奇怪,只是姜公公说身上没有觉得什么不舒服,就是出了些汗,大概是最近有些上火。
闻述轻轻嗯了一声,就见宴迎晚走进来。
宴迎晚觉得自己奇怪得很,洗过脸还是觉得自己很热,她便穿得薄了些,可是好像丝毫没有什么效果,因为热,宴迎晚心里多了丝烦躁。
现在见到闻述,心头那股烦躁更甚了。
她甚至觉得自己更热了。
委委屈屈地看向闻述,闻述将人唤过去,春烟便悄悄离开了,临走时还给两人带上了门。
春烟一走,宴迎晚便埋进了闻述的怀里。
闻述第一次体验小刁奴这样主动地投怀送抱,不禁在她头顶笑了笑。
怎么突然撒娇了,嗯?宴迎晚脑子有些乱,现在她就是想亲近闻述。
正这样想着,宴迎晚抬头,吻住闻述的唇。
闻述整个人就是一愣。
却是轻笑一声,立刻变被动为主动。
许久,宴迎晚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轻,捶了捶闻述,他才放开她。
闻述低头看着宴迎晚,眼神里有许多宴迎晚看不懂的东西。
可是宴迎晚一点都不想去深究,她现在还是觉得心里烦躁得很。
她踮起脚,又去寻找闻述的唇,闻述现在总算是发现了宴迎晚的不对劲。
晚晚,你到底怎么了?宴迎晚摇摇头:我没事……宴迎晚一点都不像没事的样子,闻述哪里放心,追问了几句,宴迎晚便有些不耐烦。
她的脑子乱乱的,也不知道自己说什么。
你是不是不爱我,之前都是骗我的是不是?闻述暗笑一声:我什么时候骗你了?那你怎么不让我亲你?说着,宴迎晚还觉得有些委屈,扁扁嘴一副马上要哭的样子。
见她的眼神不是很清明,神情也染上了许多妩媚,闻述的眼神一厉。
他的晚晚,这是被下药了!闻述轻轻拍了拍宴迎晚的脸:晚晚,乖,我去给你叫太医。
说完,闻述便又有些纠结,宴迎晚这个样子,他可舍不得让被人看了去。
闻述皱皱眉,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总不能让晚晚继续难受下去。
可闻述刚转身打算去开门,就被宴迎晚从身后抱住。
第一百三十三章 爱闻述无奈,刚想说什么,就听见了宴迎晚的抽泣声,闻述顿时就慌了。
晚晚,是不是难受得厉害?谁知,宴迎晚却是摇头:你不爱我,你不爱我!我不喜欢你了,我要回家!宴迎晚意识已然没那么清醒了,闻述也知道这一点,可是乍然听到这话,闻述哪里受得了。
小刁奴,就惯会戳我的心窝子!宴迎晚拽着闻述的衣角,一副不让他离开的样子。
闻述叹了口气:我是去给你找太医,松手好不好?宴迎晚摇了摇头:你亲我!闻述从来没见过宴迎晚这样的一面,心头砰砰跳个不停。
只见宴迎晚因为烦躁已经将自己的头发解了下来,一头青丝铺下来,衬得她更显风情了。
闻述嗤笑一声,去他的什么太医不太医的!他凑到宴迎晚的耳畔,明显感觉她轻颤了下,闻述笑道:我用实际行动来向你证明我爱你,你可愿?宴迎晚愣愣地点了点头,闻述轻笑一声,一把将宴迎晚抱起。
宴迎晚只觉得自己有些奇怪,可是却满怀期待。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在家中游泳溺水时的场景,又想到那日被林淑妃扔下浔英湖,宴迎晚现在的感觉与之前那两次有些相像,只觉得自己要溺水窒息而亡了。
可是突然,好像有人将她拉出了水面,她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不待宴迎晚松一口气,她又好像回到了为闻述挡刀的时刻。
好像她就是梦中的自己,剧痛的感觉很真切,让她忍不住哼唧了几声,隐约听见有人在耳边温柔地说了几句话。
说的什么,她听不清楚。
可是神奇的是,这几句话的效果很好,让她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门外的春烟自觉地当起了聋子,小松子把周菁菁安顿好之后,就打算来找闻述禀报。
可是见春烟站在门外,紫宸殿的门紧紧闭着,便有些疑惑。
春烟提醒他不要靠近,他不理解,只是隐约听见里边有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那声音好像是姜公公的。
春烟姐姐,陛下不会是怪罪姜公公了吧?春烟一脸难言地看向小松子,想说什么,到底是住了嘴,索性闭目养神不去看他。
小松子一脸地愧疚:都怪我,若不是我没有好好看住周菁菁让她跑了出去,姜公公也不必因为我遭受陛下的责骂。
春烟一脸奇怪地看向小松子:你嘟嘟囔囔地说什么呢?小松子哭丧着脸:你没听到姜公公多么痛苦吗,他都哭了!春烟顿时后悔问小松子这个问题了:没事,你先回去,一会我去给公公求情行了吧?小松子点点头:那我走了,春烟姐姐你不要忘了。
春烟无奈地摆摆手,催促着小松子快点离开。
可是一直到了夜里,小松子心里不安,又来到紫宸殿外,见春烟倚在门框上都睡着了。
可是紫宸殿内还有奇怪的声音,小松子是真的哭了:春烟姐姐你醒醒啊!春烟被小松子摇得都快吐了,睁开眼无奈地看着他:你怎么又来了?春烟姐姐是不是忘了给姜公公求情了,怎么到现在公公还在哭?说着,小松子便要往里冲,春烟眼疾手快地拉住他:你干什么啊?我想去告诉陛下,这都是我的错!春烟无语:你现在进去,那不是火上浇油吗?小松子觉得春烟说的有道理,可是他心里焦急:那怎么办啊?好在紫宸殿内的声音渐渐听不见了,春烟也猛地松了口气。
现在放心了吧?你现在跑出来,不怕周菁菁又跑了,害得姜公公再受罚?小松子如梦初醒,千叮咛万嘱咐让春烟好好求情,好好照顾宴迎晚之后就走了。
小松子一走,春烟松了一口气。
没多久,就见闻述打开了门。
春烟见他满脸的笑意,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不禁叹了口气。
陛下倒是开心了,她有点担心宴迎晚的嗓子。
春烟,她还在睡,先不必打扰她。
春烟点点头,闻述又道:对了,咳,让御膳房炖些冰糖雪梨,等晚晚醒了给她润润嗓子。
不过必须要先吃完饭才行,记住了吗?这话说得闻述都有些不好意思,春烟更是红着脸点了点头。
说完这话,闻述便冷了脸:你们送了春暝,碰见了谁?春烟一五一十地将之前的事与闻述说了,闻述冷哼一声。
想来,那些人便快来了。
春烟不知道闻述的意思,只是听见紫宸殿内有桌椅倒地的声音,闻述一闪身便进了殿内。
只见宴迎晚跌坐在地上,有些不知所措。
闻述上前将人抱起来,皱眉问道:怎么了这是?宴迎晚不好意思,可见闻述非要问的神情,无奈道:腿软,没站稳。
这话一出,闻述倒是没有不好意思,凑上去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下。
宴迎晚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很骄傲?闻述点了点头:自然。
宴迎晚一阵无语,迅速把自己收拾好之后,就听见外面春烟拔高了的声音。
娘娘深夜前来,所为何事?宫里能在这个时候过来,又被称为娘娘的,除了余皇后不作他想。
闻述冷笑一声,果然是她。
这手段还是一如既往,一点都没变。
闻述率先走出去,却见除了余皇后,殿外跪了一群人。
包括太师贺奉章在内,还有宴泰和一家,沈放观与万俟毓也在。
余皇后还真是有备而来啊。
闻晟去凤仪宫的时候不见自家母后,心里便是一凉,听凤仪宫的宫女说皇后去了紫宸殿,闻晟的心便彻底凉了。
完了呀。
闻晟急急赶来的时候,就见一众人跪在紫宸殿外,唯独余皇后站着,显得格格不入。
陛下,这么多人来,总不能都站在门外吧?贺太师年事已高,您不体谅体谅他?余皇后话说的直接,闻述冷笑一声,并没有回答。
余皇后继续道:怕不是陛下殿内有什么人,不敢让我们进去?闻述冷冷地看过来:朕的寝殿,岂是你们想进便进的?你说朕的寝殿内有人,有什么人,难道你不清楚?余皇后一梗:陛下说笑了,哀家一直呆在凤仪宫,哪里都没去,怎么会知道陛下寝殿内有什么人?朕不记得自己下了一道封太后的圣旨,娘娘怎么还自称哀家了?你!第一百三十四章 是太监还是女子余皇后大怒,闻晟见状,忙拉住她。
好了,母后,都已经这么晚了,我们不要打扰皇兄了,我们回去!余皇后却是甩开了闻晟的手:晟儿,你不要怕!今天母后就让你看看,闻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嘴脸!闻晟皱皱眉,心里觉得不妙。
本宫想问问在场的各位,如果一朝君主德不配位又该如何?先帝尸骨未寒,陛下竟做出这样的事来,到底如何,也请大家评评理吧!万俟毓冷笑一声:娘娘这话怎么说的,德不配位可不是凭娘娘一张嘴随便说说我们就认的。
余皇后冷笑一声:想必大家都知道陛下身边的大红人姜公公吧?周菁菁与她说,来之前都计算好了时间,这会的小姜子只要出现在大家的面前,不是丑态毕露就是闻述帮了忙,站都站不起来,就算他好好地,找个有经验的姑姑一验便知。
我们的陛下可对身边的奴才就是好,好到两个人像一对夫妻一般呐!余皇后话一出口,周围的人面色各异。
闻晟愣了愣,想到之前他看到的场景。
可是,他母后是怎么知道的?娘娘慎言!余皇后瞥了一眼众人:你们道为何之前广阳公主大闹东宫?她早就发现了陛下与小姜子之间的事情,所以才要闹。
可是我们的陛下并不领情,可惜了广阳公主一片为了弟弟的心!不光如此,本宫还有证人!她在东宫亲眼所见,我们的陛下与姜公公还会亲嘴呢!贺奉章皱了皱眉,余皇后的话实在粗鄙,可是这些话就像是钉子一样钉在他的心里,让他失望地看向闻述。
闻述面色阴冷,看向余皇后的时候已然像是在看个死人了。
他倒是没想到,余皇后这么直接。
闻晟见闻述的神色,心头咯噔一声。
想拉余皇后走,可余皇后就是不从,他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打晕。
真是笑话!堂堂一朝皇帝,竟是与太监做出这等龌龊之事,这件事传出去,岂不让天下人笑掉大牙?这样的人,怎能坐稳江山?闻述冷笑一声:那依你的意思,是要朕让位给你的儿子来坐?闻晟忙跪下:皇兄,臣弟不敢。
皇兄是知道的,臣弟没有这样的心思!余皇后见闻晟跪得快,心头一阵怒火升起:晟儿!你怎么能如此没有骨气?母后,快收手吧,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执迷不悟?母后做这么多是为了谁?贺奉章一拂袖子,冷声道:陛下这样做,确实不妥,但也到不了退位的地步,还请娘娘慎言!余皇后顿时看向贺奉章,有些意外,这个老匹夫不是最看重皇家伦理吗?怎么现在说出这样的话来了?想到贺奉章是最尊敬元册帝的,余皇后便又道:贺太师,你别忘了先帝对这样的事有多深恶痛绝?听到余皇后提到元册帝,贺奉章的脸上闪过一丝悲伤,随即又道:只要将恶奴乱棍打死即可,索性今日此事知道的人并不多,这样于陛下的声威也无损伤。
不行!小姜子自然要打死,但是没了小姜子还有小赵子小张子,贺太师难道能保证陛下不会与别的太监做出这等事来?说到这里,余皇后已然有些疯魔了,她竟是有些鱼死网破🅜🅐🅛🅘的架势。
殿内的宴迎晚听到余皇后的话,竟是出奇的冷静。
她缓步走出紫宸殿,站在闻述的身边。
闻述见到她,眉头一皱:外头风大,你怎么出来了?说着,竟是丝毫不顾忌周围人,伸手给她拢了拢的衣服。
宴迎晚见闻述从始至终,都把她放在第一位,就算是面对着这群人,他也没有刻意疏离自己。
宴迎晚突然觉得自己的勇气达到了最高峰。
见状,余皇后大笑一声:你们看!他们竟是这样连避讳都不避讳!她面对着余皇后,笑了笑:娘娘说陛下是与太监之间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
若另一方,不是个太监呢?闻述大惊:晚晚!宴迎晚当众抱了抱闻述:陛下,你听我说。
她知道要是闻述名声受损,说不得民间起义就会出现,对他的地位确实有很大的危险。
她也知道,要是自己承认是女子,面临的很有可能是死亡。
可是今日的她,突然就不害怕了。
要么她回到现代,要么就是真的死了。
可是她之前就已经在家中溺水而亡了,多活了这段日子,已经是她赚便宜了。
怎么看,她都不亏的。
闻述抱住她,想听她说什么。
宴迎晚迅速地看向万俟毓,给了他一个眼神。
神奇的是,万俟毓竟然看懂了。
在一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万俟毓迅速将闻述劈晕。
万俟毓将闻述架到殿内,宴迎晚向万俟毓道了声谢。
贺奉章大怒:万俟毓你做什么!万俟毓没有理会,宴迎晚便道:贺太师不要着急,听奴才一言。
贺奉章一甩袖子:老夫不与你这恶奴说话!宴迎晚也不恼,只是道:娘娘与贺太师还有宴大人是不是都觉得陛下荒唐,竟是与一太监有了感情?宴迎晚见众人冷着脸的样子,笑了笑,她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来,解开头发。
众人一惊,这明显就是女人的样子,哪里是太监!你……闻晟大惊,他实在没想到,小姜子竟是个女子!我既是女子,陛下与太监之事便不存在了。
余皇后见宴迎晚是女子,心里闪过一阵可惜,随即又道:你既是女子,那你便是欺君!宴迎晚笑了笑:娘娘要说欺君,那是奴才的事,与陛下可无关。
余皇后皱皱眉,小姜子是女子,那闻述的丑事便不攻自破了!随即,宴迎晚从怀中拿出一枚玉佩递到宴泰和面前:宴大人可认得这个?宴泰和接过玉佩,顿时一惊,猛地抬头看向宴迎晚。
这,这,你怎么会有这玉佩?宴迎晚笑道:这玉佩从小在我身上,我记事的时候我就已经戴着了。
宴泰和惊讶不已,眼前的女子很可能就是他的女儿!尽管宴迎晚讨厌宴家人,可若是现在能认亲,那宴泰和便有可能会保一保她。
谁也不想死,既然有机会,那她便试一试。
宴泰和眼珠子转了转,若是眼前的女子真的是他的女儿,看陛下对这女子的在意程度,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第一百三十五章 宗祠想到这,宴泰和突然哭了起来:哎哟,我的女儿啊!我们找了你这么多年,竟是没想到我们早就见过面了!见状,宴迎晚不仅佩服宴泰和的能屈能伸也佩服他的演技。
虽然知道宴泰和是想利用自己。
只听宴泰和又道:娘娘,太师!老夫好不容易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女人,实在不忍心看着她再去死啊!更何况,小时候这孩子受了那么多的苦,也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竟是进宫成了太监,求求娘娘和太师大人,不要让老臣刚找到女儿就失去她啊!贺奉章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想搭理。
只要闻述没有与一个太监发生苟且之事,他可以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于一个奴才欺君不欺君的,他管不着。
余皇后当然不想饶了宴迎晚,她本来想把闻述的名声搞臭,结果小姜子不是太监!刚想说什么,闻晟猛地拦住:母后!已经够了!见到闻晟严肃的脸,余皇后猛然意识到,若是闻述醒了,怕是会与自己算账。
闻述没有受到影响,自己搭进去没什么,怕是要把闻晟连累了。
余皇后如梦初醒,她怎么就被周菁菁三言两语就迷惑呢了?晟儿,现在怎么办?闻晟见余皇后总算是回过神来,轻轻叹了口气:跟我回府吧,母后。
余皇后心里不甘,却觉得现在去闻晟的府上待一段时间也是好的。
宴泰和见皇后不再追究,贺奉章也没有想管的打算,心里一喜:走,跟爹回家。
宴迎晚尽管有万千不舍,可是现在她的身份已然是女子,她再留在这,反而对闻述的名声不好。
春烟担忧地看向宴迎晚,宴迎晚朝她笑了笑:陛下要是醒了,你要好好劝劝陛下,我等着他去接我。
春烟点点头,看着宴迎晚跟着宴泰和离开。
一到宴家,吴氏瞪大了眼看着披散着头发的宴迎晚。
姜公公原来是个女子啊。
只是看着看着,突然发现她有些面熟。
这不是那日在沈府太子身边的女子吗?竟然是那个贱人的女儿?他们宴家丢了的孩子,不就是那个女人的女儿吗?那个女人死了,没想到她的女儿还在。
吴氏心里想的女人,是宴泰和曾经有婚约的女子,只是那女子家道中落,宴家毁约,宴泰和又舍不得,两个人私相授受,有了一个孩子。
那女子后来被宴泰和迎进府,被吴氏活活磋磨死了。
只是她的女儿却被她送走了,后来如何吴氏也不知,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造化,入了陛下的眼!快去收拾一下,三丫头是咱们家的人,可不能怠慢!管家应声而去,吴氏却全是不满。
宴泰和对宴迎晚道:你之前可有名字?如今你既已回了宴家,那便应该改回姓宴了。
宴迎晚。
宴泰和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宴迎晚是说她的名字。
宴泰和点了点头:好,那就叫宴迎晚。
晚晚啊,想必今日你也累了,先跟着管家去客房将就一下,等管家把你的院子收拾出来,再搬进去啊!宴迎晚皱了皱眉,道:您还是不要叫我晚晚了。
宴泰和不解:为何?陛下就喜欢叫我晚晚,您确定要跟陛下一般?这话堵得宴泰和无话可说,当即摆了摆手。
宴迎晚便转身离开。
宴迎晚一走,吴氏道:老爷,您怎么把她带回来了,您确定她就是您的女儿吗?宴泰和眼里闪过一道光芒:她的身上有那枚玉佩,那便是。
吴氏还想说什么,宴泰和继续道:就算她不是,那也没关系。
只要天下人认为她是就可以了。
吴氏更不解了,他们又不是没有女儿,还要别人的女儿做什么?宴泰和见吴氏不理解,心里有些不耐烦:陛下对她不一般,若是她能继续呆在陛下身边,那她就有大用处!我们家可就不用怕了,子晋的前程更不用担心了。
吴氏皱皱眉,宴泰和见她一脸的算计,心中不满,转身离开去了小妾的院子。
见宴泰和离开,这次吴氏没闹,她的心思早就飞远了。
她只是想着,若是宴迎晚还要回到皇帝面前,那对她的文瑶可太不利了!现在闻述是皇帝,那她的文瑶就是要当皇后的人,有个宴迎晚在前面挡着,那怎么行?要说帮助宴家,那她的文瑶也可以!想到宴迎晚,吴氏的心里闪过一丝狠毒。
这时候呆在宴家的客房里的宴迎晚,心中一片复杂。
想到与闻述之间的温情,宴迎晚笑笑。
除了闻述,这个世界上她是真的没有什么可以在意的了。
只要闻述好,她就开心了。
照闻述的性格,肯定不会让她说出来自己是女子的,后果就是那些人会因为闻述的身份和地位暂时妥协,但是却不能免除祸患。
宴迎晚不敢去打赌,只能剑走偏锋了。
她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办法并没有多好,只是她想要闻述好好的。
只要她还活着,她相信闻述会有办法把她接回去的。
闻述答应过她,不会不要她的。
就这样想着,宴迎晚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宴迎晚再醒来的时候,是被一大群人的吵闹吵醒的。
老大家的,你这样瞒着老大真的好吗?族长,这丫头就不是个好的,哪家好姑娘会女扮男装进宫?这说女扮男装倒是好了,可她是去当太监了啊!您不用担心,老爷他素来敬重您,如果是您的决定,他不会说什么的。
宴家族长想了想,终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咱们宴家就老大有出息,成了褔京城的大官,他的家事也不光是他一家的,是关系我们整个家族的事。
这样的女子伤风败俗,决不能轻饶!宴迎晚在屋内听见这些话,冷笑一声。
说着,吴氏就将宴迎晚的门踹开,两个婆子上前就架住宴迎晚,将她架了出去。
宴迎晚现在还穿着昨夜来宴府时穿的她平日里穿着的衣服。
除了头发,完全就是太监的打扮,这让宴家族长更坚定了想法。
来啊,将她拉到宗祠去!宴迎晚挣了挣,没挣开,便道:等一下!我还未来得及认祖归宗,你们有什么资格将我拉到宗祠?第一百三十六章 河水淹没宴家族长道:若你不是宴家女儿,老大不会把你带回来。
老大把你带回来了,那就意味着,别人也知道你是宴家的。
既如此,老夫就有管你的权力!宴迎晚无语,却是挣脱不开两个粗使婆子。
宴迎晚被带到宴家的宗祠时上首已经坐着了不少人。
因为是一起比较重大的事,宴家许多人都来了,包括宴文瑶和宴静瑶。
她们看见宴迎晚都是一惊,没想到陛下身边的大红人姜公公竟是女子,还是她们的妹妹!宴文瑶想到那日在行宫,她不小心烫到了宴迎晚,就被闻述踹了一脚,颜面尽失。
没想到那个太监是自己的妹妹,想到闻述对她的在乎,宴文瑶眼里闪过极度的怨毒。
宴静瑶心情不错,一想到宴文瑶因为这个新妹妹心里不好受她就开心了。
身为一个女儿家,在宫里当太监,成何体统?宴家族长首先发话,宴迎晚便道:你说我是个女儿家不该在宫里当太监。
可是你怎么不问问宴家人,为什么我会流落在外面,我又为何会被卖过好几次?为什么会遇到我的师父将我带进宫?我若是没有进宫,早就死了!宴家族长眉头一皱:你这等女子,眼中到底有没有尊长?怎么能这么对族长说话?宴迎晚冷笑一声:我说的不过是实话,怎么,说到你不爱听的了?吴氏想要上前打宴迎晚,宴静瑶拉住她。
娘,这个时候你要是打了她,咱们可就不占理了。
吴氏看了眼女儿,朝着宴迎晚哼了声,放下了手。
好你个牙尖嘴利的丫头,那日在沈府,你可是耍尽了威风啊!宴迎晚讽刺一笑:到底是谁耍尽了威风,夫人该知道才是。
你!宴家族长对于宴泰和那个小妾的事情还是知道的,眼下不好说什么,只是沉默了一瞬,但是对于吴氏这种泼妇一般的行为也看不过。
好了,老大家的,吵吵嚷嚷的,成什么体统?宴文瑶想了想,上前道:族长,一个女子做出这样的事,实在有失家族的颜面,还请族长按族规处理!宴家族长点点头,道:既如此,就按家族规矩处理了!诸位长老都没有意见吧?几个长老均摇了摇头,他们都不认识这个女子,也没有想要插手族长的事。
于是,宴家族长摆了摆手,只见之前那两个婆子又走过来,将宴迎晚用绳子绑住,还往她的嘴里塞了一块布。
宴迎晚有些害怕,却是没有反抗的能力。
两个婆子将她塞进一个笼子里,用车子将她带到河边,连人带笼子直接扔了下去。
冰凉的河水浸过宴迎晚的脑袋,她整个人都被河水淹没。
又是水。
宴迎晚在害怕之余,想到的竟然是这个。
没想到,在古代也要因为水而丧命。
还在上朝的闻述心口猛地一阵钝痛,他捂了捂胸口,精神甚至有些恍惚。
他本是想下朝之后就去宴家接宴迎晚的。
可是现在,他竟是有些等不及了。
宴尚书,听说你找回了自己的女儿?宴泰和见闻述问起宴迎晚,忙出列道:托陛下洪福,臣的女儿找到了。
见闻述这么在意宴迎晚,这才一夜没见,就开始想着了。
闻述点点头,见宴泰和的样子,闻述倒是不担心他会对宴迎晚怎么样。
可这心慌到底是怎么回事?退朝!闻述想不通,便急匆匆退了朝,换上了一身便服,便往宴泰和的府上去。
路上碰见万俟毓和沈放观,也顾不上与两人说话。
万俟毓与沈放观对视一眼,便跟了上去。
闻述的动作很快,换完衣服甚至还追上了宴泰和的轿子。
宴泰和这下被闻述一追,心里也着急了,喊着轿夫加快步伐,快步到了宴家。
一进大门,管家见宴泰和后面还跟着个人,自家老爷对那人恭恭敬敬的,当即也不敢怠慢。
宴泰和问管家:三姑娘呢?管家愣了愣,随即想到三姑娘就是那个刚找回来的宴家姑娘,看了看那位大人的脸色,管家竟是打起了磕巴。
老,老爷,三,三姑娘,她,她……闻述眉头一皱:说!宴泰和心中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回到安抚闻述道:许是她昨日太累,还在休息吧,陛下您先去前厅喝杯茶,老臣这就派人去叫!管家一听自己老爷唤身后的人叫陛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噗通一下就跪在地上:老爷!夫人找来族长,把三姑娘带走了!宴泰和不解:带走,带走干什么,难道这就要带三丫头认祖归宗?管家摇了摇头:夫人不与小的说,只是小的感觉不像,三姑娘是被两个婆子架着走的。
闻述心头的不安越来越重,转身便出了宴府,往宴家宗祠去。
万俟毓,将宴泰和捆了,让他带路!万俟毓自然听话,将宴泰和的双手反剪,沈放观便去找了绳子来,将宴泰和捆起来,带上一匹马。
可等到了宴家宗祠,正好碰见众人从河边回来。
看见宴泰和被捆了,宴家上下大惊。
吴氏更是开始哭天抢地,可宴家的子女还是认出来了闻述。
心头顿生不安。
沈放观大喝一声:大胆,见到陛下还不跪拜!众人哗啦啦跪了一地,闻述看了一圈却没有发现宴迎晚的身影。
宴泰和,晚晚呢?宴泰和冷汗直流,看向吴氏:蠢妇!三丫头呢?吴氏愣了愣,随即想到宴泰和问到的是宴迎晚,顿时舌头就像是打了结,怎么都说不出来。
眼前的人是陛下,是大央的皇帝,是随时都能要了他们全家的命的皇帝。
而现在,她将皇帝的女人向告发,让她给淹死了。
宴家族长没想到陛下会来,颤颤巍巍地跪着,看见被捆着的宴泰和,他竟是有些怨恨吴氏这个多事的人。
这个族长,到现在都不觉得自己有丝毫的问题。
宴泰和看向宴家族长:族长,您老人家倒是说啊,三丫头呢?宴家族长擦了擦头上的汗,终是道:三丫头,已经按照族规处置了!闻言,宴泰和顿时浑身冰冷,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宴家族长。
人呢?宴家上下都不说话了。
宴泰和是真的要哭了:就算是死了,也总是有尸首的吧?第一百三十七章 生宴泰和是真的急死了,宴子晋默默说了一句:在丹洛河。
闻言,宴泰和冷汗都流下来了。
在丹洛河,意味着宴迎晚受的那条族规,是——一众人来到丹洛河的时候,竹笼已经开了,正漂浮在河面上。
宴泰和大惊失色,回头问吴氏:人呢!吴氏哪里知道,畏畏缩缩地道:大概是水里的东西要开了,人,大概沉了吧!吴氏话落,宴泰和根本就不敢去看闻述,生怕一回头就会身首异处。
却是没想到,闻述低笑了一声。
宴泰和稍稍松了口气,可是没明白闻述这是怎么了。
万俟毓看了看闻述,又看了看沈放观,不禁叹了口气。
这两个人,哪个都不让人省心。
万俟毓默默发信号,找人去河里打捞,包括去河流的下游去。
只是稍稍松了口气的宴泰和却猛然瞪大了眼睛。
只见闻述抽出佩剑,飞身到吴氏面前,直接将她碾在地上:听说,是你把族长叫去的?吴氏快吓死了,连连哭喊。
宴泰和却偏过头去,不想理会。
这个蠢妇,要害死他了!大人!大人救救妾身啊!吴氏哭喊着,可闻述却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一挥手,吴氏就被抹了脖。
在场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就连万俟毓也皱了皱眉头。
娘!吴氏的几个孩子忙上前去看自己的娘亲,闻述的剑又指向吴氏的几个孩子。
你们,有谁参与其中?宴子晋跪在地上,忙称没有。
宴静瑶吓得够呛,却是一把将宴文瑶拉到自己身前来:陛下!是她!是她说要族长按族规处置的!宴文瑶从没见过这样的闻述,只快被这样的闻述吓死了。
陛下,陛下恕罪!闻述冷笑一声:恕罪?去地府找阎王爷恕罪去吧!说着,宴文瑶双手抓住闻述的剑身,任凭自己的双手染上鲜血。
你杀啊!是,那句话是我说的!我恨她!我恨她还是太监的时候,就夺走了陛下的爱,害我在全褔京的脸面丢失殆尽,你让我怎么不恨她!陛下,文瑶是真的很爱你啊!闻述的脸色越来越冷:爱晚晚的是朕,让你颜面尽失的也是朕,你凭什么去恨晚晚?闻述往前走了几步,剑也越来越靠近宴文瑶的心脏:你这样感动自己的深情,只让朕觉得恶心!说完,一剑刺入宴文瑶的心脏。
宴静瑶这下是真的吓到了,她没想到,只是因为一句话,宴文瑶就真的没命了。
那下了命令的族长,又会怎么办?宴家族长已然是双腿打颤,跪着都有些跪不住。
宴家族长,滥用私刑,谋害当朝皇后,罪不容诛!着宴家族长凌迟三千六百刀,由宴尚书亲自掌刑,若少一刀,便由宴尚书代受此刑。
万俟毓与沈放观大惊,闻述竟是要追封宴迎晚为皇后!闻言,宴家族长晕过去了,宴泰和也晕过去了。
宴家族老作流放之罚,其后代永世不得为官,永世不得踏入褔京城半步!万俟毓皱着眉上前道:陛下,您——闻述睇了他一眼:谋害当朝皇后,诛九族也不为过,朕已经从轻处置了。
万俟将军有何话说?万俟毓无奈,话都让陛下您说完了,他还说什么?闻述一转身,宴静瑶便大口呼吸了几下。
差一点,只差一点就没命了。
现在,她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昭南王闻序会输给闻述了。
当朝陛下,够狠!正说着,万俟毓手下的人便上前禀报:陛下,将军,属下等没有找到人,只是找到了这个。
闻述接过小兵手里的东西,面色平静得可怕。
陛下——见闻述这个样子,万俟毓反而有些不放心。
沈放观自然也看到了,闻述手里的正是宴迎晚那枚与他一对的玉佩。
蓦地,闻述吐出一口血来。
陛下!万俟毓就知道会是这样,闻述不声不响的,好像没事人一样,可是现在看来他就真全憋在心里了。
宴迎晚这下,怕是凶多吉少。
陛下,您别着急,没有捞到尸体,就说明娘娘可能还活着啊!闻述苦笑一声,随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转身打马回宫。
万俟毓叹了一口气:继续找!闻述一回宫,就去了东宫,小松子见状,笑嘻嘻地上来请安:陛下,您把公公,不对,现在应该叫娘娘了,您把娘娘接回来没有?闻述没有说话,只是踢开了周菁菁的门。
周菁菁被吓了一跳,一看到是闻述,脸上顿时露出了一道妩媚的笑容。
陛下怎么来了,可是想念奴家了?闻述上前,拽住周菁菁的领子便往外走。
周菁菁措手不及,被闻述这样拽着领子拖着,身上很快就出现了血痕,就连呼吸都有些不畅。
周菁菁这下是真的吓到了。
闻述一直把周菁菁拽到凤仪宫,将周菁菁扔到余皇后面前。
小松子见状不对,早早就去找了春烟来。
春烟急急忙忙赶到凤仪宫的时候,见到周菁菁浑身是血的惨状,闻述犹如杀神,身边也没有宴迎晚的身影。
春烟心里一震,宴迎晚怕是出事了。
好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你是不是腌臜事做多了,一时不做便不习惯?余皇后见到周菁菁的样子也是骇了下,随即听到闻述的冷嘲热讽便回过神来。
陛下怎么了这是,按道理说,周菁菁与本宫还成全了你与那个小贱人之间的好事不是,陛下应该要谢谢本宫的。
收到万俟毓消息的闻晟赶到凤仪宫,就听见了自家母后的这句话,顿时要晕过去了。
不过一夜之间,他本想今日便把母后接到府里,没想到现在闻述就来找她算账了。
想到万俟毓给他递的消息,闻晟都快急死了。
宴家人已经那么惨了,他的母后怕是凶多吉少。
来人,先把余氏的皇后服制扒了!余皇后大惊:谁敢!却是没有人听余皇后的,春烟第一个上前,余皇后躲闪不及,大喊晟儿。
闻晟心里不是滋味,闻述便道:把余氏拉出去砍了!皇兄!闻晟猛地给闻述跪下,磕了个头:皇兄,你答应过臣弟,要饶母后一命的。
闻述低下头,看向闻晟:朕是答应过你,可是晚晚死了你知不知道!第一百三十八章 死生闻言,春烟一惊。
余皇后趁着春烟愣神的片刻使劲挣扎,春烟心中一怒,竟是运起了功夫,将余皇后制服。
闻晟大概明白宴迎晚在闻述心中的地位,可余皇后是他的亲娘,他没办法亲眼看着她去死啊!皇兄,臣弟求您了!闻述冷笑连连:闻晟!朕的晚晚死了,罪魁祸首却要过着好日子,又凭什么?闻晟一时无言,他其实知道,闻述看在他的面子上,已经很容忍余皇后了。
余皇后在最初给闻述下药的时候,闻述便有理由除掉她。
只是到现在,闻述终于因为宴迎晚爆发了。
可是,他真的做不到看着自己亲娘去死。
皇兄,你不能接受姜公公的死,可是臣弟也不能看着自己的娘亲去死啊!你逼我?闻晟低着头,却丝毫不退却。
好,那便顺了你的意!将余氏贬为庶人,剃发为尼,将她扔进露坛庵,任何人不得与之来往,包括你,闻晟。
还有,余氏死后埋在乱葬岗,不准入陵与先帝合葬。
余皇后大喊一声:不!本宫要与先帝合葬!本宫是皇后,现在是太后!本宫不要做什么劳什子尼姑!闻述没有搭理余氏,看向周菁菁,周菁菁意识已经有些不清晰了,闻述便道:将她的双手双脚砍去,扔到广阳公主府,她们两个谁先咬死谁,看她们的造化。
说完,闻述走出凤仪宫,春烟跟了上去。
只是闻述走着走着,突然不知道自己应该走去哪。
去紫宸殿去面对那些折子?不,紫宸殿到处都是宴迎晚的气息。
东宫?不,东宫更是承载了他们两个满满的回忆。
闻述突然发现,不管是宫内的哪个地方,到处都是宴迎晚的痕迹。
春烟见闻述身上满是悲伤,心头有些不忍。
可是劝他的话到嘴边,她也说不下去。
日日与宴迎晚相处,她们之间也是有感情的。
春烟,你说那么娇气的晚晚,现在一定很害怕吧?若是她唤朕,朕听不见,找不到她,她估计又会生气了。
她一定会怨朕,没有早早去接她!闻述抬头看了看天空,突然有些迷茫。
他重活一世遇到了宴迎晚,他以为自己会与她白头偕老,生下许多许多个娃娃,这样他的儿子继承皇位,就算平庸也是自己的孩子。
不会像元册帝这样的人继承皇位后把他气死,把他打的江山不放在眼里。
他一直以为自己足够冷心冷情了,可是为什么他这么难受?春烟,为什么朕的心口这样疼?春烟无言,偷偷抹了抹眼泪。
——宴迎晚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之后了。
刚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在一辆马车上。
顿时一惊,她不是被淹死了吗?难道她又穿了?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还穿着在宫里那一套衣服。
没有再穿越。
也就是说,她没死?随手摸了摸,发现自己的玉佩不见了。
宴迎晚心道,没了也就没了,看来这玩意不光不好用,反而还惹来了祸端。
宴家上下,果然没一个好东西!那个宴家族长竟是那样随意就处置了一个女子的性命!看他驾轻就熟的样子,也不知道有多少少女在他手里丢了性命!宴迎晚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就在她想掀开马车帘子看看的时候,就有一位女子上了马车,一见到她醒了,脸上带了些笑容。
姑娘,你醒了!宴迎晚发现,这位女孩子的衣着像是及支人,她的大央官话发音也并没有很标准。
于是,宴迎晚礼貌地问了问:请问姑娘是?闻言,那女孩子笑得更灿烂了:我叫扶娜,是及支大王子身边的人。
宴迎晚对着扶娜笑着点了点头:扶娜,我是被你救起来的吗?扶娜摇了摇头:姑娘,扶娜可没有那么大的本领,是大王子救了姑娘。
贺奴谷聿?宴迎晚有些诧异。
见宴迎晚有些不理解,扶娜便道:是这样的。
及支内乱要结束了,大王子必须回去主持大局,大央的皇帝陛下恩准了大王子的请求。
没想到,我们刚出发,就见到了姑娘被扔进河里的场景。
等那些人一走,大王子便将姑娘救了上来。
宴迎晚这下倒是对贺奴谷聿有了些真心的感谢。
正说着,贺奴谷聿听到马车内的声音,打马走到马车旁问道:扶娜,可是姑娘醒了?是的,殿下。
贺奴谷聿像是松了口气,下马踏上宴迎晚的马车。
宴姑娘,失礼了。
宴迎晚摇了摇头:大王子救了我,是我该道谢才是。
只是,不知道这马车是去往哪里的,可否借我一匹马,让我回宫?贺奴谷聿皱了皱眉头:不行,陛下为了你已经杀了宴家不少人,若是你现在回去,恐怕对陛下不利,有些人势必会拿这件事声讨陛下。
宴迎晚皱眉,她没想到闻述会为了她杀人。
及支内乱将平,本王要回及支,你随我回去,呆上一段时日,本王便以和两国之好的名义,送你回来。
宴迎晚点点头,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随贺奴谷聿去及支的,除了宴迎晚,还有即将嫁给贺奴波哥的林蘩露。
及支内乱一平,贺奴波哥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林蘩露会有什么样的命运,宴迎晚管不着,也不想管。
等他们到及支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
刚进及支的都城月笃城,宴迎晚便将马车喊停。
贺奴谷聿不知道宴迎晚怎么了,马车一停,就见她冲出来到一旁的角落里不停呕吐。
扶娜拿了水袋上前,给宴迎晚拍了拍后背:姑娘,没事吧?宴迎晚觉得自己有些好转了,才抬头看向扶娜:我没事了,扶娜。
接过扶娜手中的水袋,宴迎晚漱了漱口。
见扶娜一脸的担忧,宴迎晚不禁笑道:我没事,大概是吃坏肚子了吧。
说到这,宴迎晚猛然想到,自己上个月的月事好像没来。
扶娜还是不放心:姑娘,扶娜懂一点医术,让扶娜给你看看吧。
宴迎晚没有拒绝,为宴迎晚把了把脉,一开始还有些不敢相信,继续试了试,惊喜道:姑娘,你有身孕了!宴迎晚愣愣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她有孩子了?她与闻述的孩子?贺奴谷聿不放心走过来的时候,就见宴迎晚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肚子,一旁的扶娜笑嘻嘻地,也往她的肚子上看。
怎么了?吃坏肚子了?扶娜笑了笑:殿下,姑娘有身孕了!第一百三十九章 旧识闻言,贺奴谷聿看向宴迎晚,只见她的脸上挂着一抹温柔的笑意,他的眼里闪过什么,又迅速被他掩盖住。
恭喜。
宴迎晚笑意更深层:多谢大王子。
既然如此,便更要好好照顾自己。
只是如今你有了身孕,那本王便要对外宣称你是本王在大央娶的王妃才行。
宴迎晚皱眉,贺奴谷聿便又道:这也是权宜之计,不然你的孩子该如何顺利出生?多谢大王子,迎晚已经很麻烦大王子了。
贺奴谷聿摇了摇头,想说闻述对他的帮助更多。
可到底贺奴谷聿也没有说出来。
及支内乱差不多就结束了,两方两败俱伤,贺奴谷聿这是捡了个大便宜。
他这次回来,就是继承王位的。
贺奴谷聿却是知道,这可多亏了闻述的帮忙。
所以,帮闻述照顾宴迎晚,他乐意得很。
更何况,这其中也有他的私心。
在及支,王子的正妻并不只有一个,所以称呼王妃一般都是带着封号称呼的。
例如在这之前,贺奴谷聿已经有了一个王妃,王宫里的人都称呼她为乌临王妃。
宴迎晚跟着贺奴谷聿回来,乌临王妃欣喜不已,可是看着贺奴谷聿搀扶着一个姑娘,乌临王妃的笑容有一瞬间的龟裂。
宴迎晚觉得自己怪对不起这位王妃的。
乌临,小晚是本王在大央的王妃,她现在有了身孕,还要劳烦你多照顾她。
贺奴谷聿这话说的直接,乌临王妃先是一愣,随即柔柔一笑:殿下放心,妾身会照顾好小晚妹妹的。
贺奴谷聿转身对宴迎晚道:你放心,乌临是个温柔的人,她会照顾好你的,你完全可以信任她。
宴迎晚点点头,贺奴谷聿便转身离开了。
乌临神情有些落寞,见宴迎晚看过来,乌临忙又挂上了笑容。
宴迎晚倒是不愿意见乌临这样难过,想说什么,扶娜却拉了拉自己的衣袖,到底没说。
乌临走在前面,扶娜凑到宴迎晚的耳边道:姑娘不能着急,乌临王妃早晚都会知道真相,只是要小心隔墙有耳。
宴迎晚点点头,跟上乌临的脚步。
确实像贺奴谷聿说的,乌临是个很温柔的人,对宴迎晚的照顾也是无微不至的。
后来知道真相的乌临眉眼弯弯的,笑着与宴迎晚说,她其实大概猜到了些。
因为她在宴迎晚的眼里看到了做母亲的期待,却没有发现她对贺奴谷聿的爱意。
只是没想到,其中的缘由会这样百转千回的。
宴迎晚在及支王宫住下了,这一住就是四年。
四年的时间,儿子也长到了三岁。
宴迎晚想着把儿子的名字留给闻述来起,就当是弥补闻述没有参与儿子前三年时间的遗憾,她现在喊的是儿子阿初的小名。
贺奴谷聿对外宣称阿初是他的儿子,给他取了一个及支名——贺奴骆存。
及支这几年在贺奴谷聿的治理下逐渐恢复往日的生机,便有了与大央来往的气象。
终于在这一年,贺奴谷聿以和亲的名义,将宴迎晚送回去。
对外就说,宴王妃染病去世。
宴迎晚能回去,自然片刻都等不得。
贺奴谷聿站在城楼上看着宴迎晚的车队出神。
乌临走过来给贺奴谷聿披上一件披风,叹了口气:既然大王舍不得,大央的皇帝也不知道她还活着,为何还要让小晚走呢?贺奴谷聿笑了笑:她的心不在这,留着也没用。
贺奴谷聿转身握住乌临的手:这些年来,委屈你了。
乌临笑着摇了摇头:妾身不苦。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为小晚祝福吧。
贺奴谷聿点点头,又看向宴迎晚的车队。
现在看过去,已经看不见车队的身影了。
宴迎晚是以和亲公主的身份回的大央,那么既然要和亲,自然是要进宫去见皇帝的。
宴迎晚有些紧张,看着自己越长越像闻述的脸,忍不住捏了捏:阿初,娘都四年没见你爹了。
阿初嘟了嘟嘴:娘亲,阿初也是四年没见啊!宴迎晚轻笑一声,揉了揉他的脑袋:你爹啊,他可厉害了!阿初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是,爹非常厉害,娘亲都说了很多遍了!宴迎晚气结,干脆把阿初的头发给揉乱了,看着他哇哇乱叫。
好的,她开心了。
扶娜摇摇头,她们家姑娘是开心了,最后受累的还是她。
姑娘不会给小主子梳头发,还不是自己的活。
只是扶娜倒是觉得很开心,这四年来,也多亏了有小主子,不然宴迎晚肯定很难熬。
咣啷!突然马车一晃,好像与什么碰到了一起,扶娜还在给阿初梳头,猛然一晃,阿初惨叫一声。
扶娜连忙松手,见他无事才松了口气。
扶娜出去一看,见自家的马车与另一辆马车碰到了。
万俟毓无奈,今日怎的这样倒霉!他今日好不容易把媳妇哄开心了带她出来玩,就遇到这档子事。
刚下马车想要开口大骂,就见对面马车上露出来的一颗小脑袋。
顿时揉了揉眼睛,沈梦雾从马车上下来,见万俟毓呆呆的,不禁问道:阿毓,怎么了?雾儿,你看那个小孩,是不是长得很像陛下?沈梦雾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看到阿初的脸,点了点头:太像了。
扶娜见两个人不处理事情,光看着自家小主子,一时间也没了好语气:二位,还请给个说法。
万俟毓回过神来,问道:敢问姑娘,马车上可是姑娘的主人家?扶娜点点头:我们是及支护送公主进大央和亲的使团。
马车上是我们及支尊贵的公主。
万俟毓笑了笑:和亲公主的马车上,为什么会有一个奶娃娃?扶娜一愣,回头一看就见阿初被宴迎晚拽了回去。
哪里有什么奶娃娃,这位公子看错了。
是吗?万俟毓冷笑一声,不管扶娜的阻拦,想要往马车那边走去,周围的守卫瞬间进入戒备状态。
怎么,这是在大央天子脚下,公主难道想要在大街上打斗?万俟毓的话带着讽刺,若是真的打起来了,对大央和及支两方可真都不好交代。
宴迎晚早就听出来了是万俟毓,无奈之下掀开马车帘:这位公子,马车的事情是我们不对,还请公子到驿站,我们好好商讨一下怎么处理才好。
第一百四十章 及支公主说着,宴迎晚也不管万俟毓的反应,将帘子放下,把扶娜叫上来,便吩咐马车往驿站去。
扶娜有些担心,宴迎晚在万俟毓面前露出真容来。
不用担心,这个人可以信任。
听宴迎晚这么说,扶娜才放心了些。
万俟毓看到宴迎晚的脸都快吓飞了,沈梦雾见人家的马车都走了,万俟毓还是这一副样子,顿时不满:那及支公主到底是有多美,能把你迷成这样?万俟毓愣愣地看向沈梦雾:雾儿,不得了了!那公主,长得与宴迎晚一模一样!宴迎晚?沈梦雾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万俟毓说的是谁。
万俟毓便道:就是宴泰和说的,他刚找回来的女儿叫宴迎晚啊。
哎呀,就是原来的姜公公,后来被陛下追封的先皇后啊!沈梦雾大惊:一模一样?是不是她当年没死?万俟毓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当初怎么都没找到尸首,可是没死的话,怎么会四年都不出现,这一出现还成了及支的公主?她刚才说去驿站,咱们两个去瞧瞧。
沈梦雾点点头,跟着万俟毓两个人一起来到驿站。
万俟毓进门之后就一直与阿初大眼瞪小眼的。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阿初眨了眨眼:我叫贺奴骆存。
万俟毓一惊,这是贺奴谷聿的儿子?转头,却听见阿初又叫宴迎晚叫娘。
万俟毓觉得这更离奇了。
万俟将军,沈姑娘,好久不见。
听到宴迎晚这么说,万俟毓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你是宴姑娘?宴迎晚点点头:当年是大王子救了我,为了不给陛下惹麻烦,大王子带我去了及支。
本来大王子是想尽快给我安排一个身份送我回来,可是我却怀了阿初,没想到一拖就是四年。
万俟毓指了指阿初,皱眉道:他是贺奴谷聿的孩子?宴迎晚一愣,见万俟毓愤怒的样子,便知他是以为自己背叛了闻述。
于是笑道:不是,阿初是陛下的儿子。
万俟毓总算松了口气。
那你打算怎么办?宴迎晚挑挑眉:既然能以及支公主的身份堂堂正正地出现在陛下面前,有什么不可以?总不能,带着阿初躲一辈子。
万俟毓想了想,道:宴姑娘,这几年陛下以为你去世了,过得很辛苦。
阿初倒是不愿意了:我娘过得也很辛苦!万俟毓想了想也觉得是这样,她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万俟毓一时语塞,就听宴迎晚道:我记得贺奴谷聿说他给陛下通过信了,陛下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活着?万俟毓大惊,与沈梦雾对视一眼:未曾。
陛下从未收到过及支来的消息,更不用说是贺奴谷聿的了。
宴迎晚皱皱眉,这倒是她没想到的。
她没想到,这四年来,闻述是不知道自己还在世的。
她现在有些迫不及待想见到闻述了。
这四年来,她有阿初陪伴,也有重逢的念想在。
可是闻述,就真的是生熬了。
明日便能进宫,到时候还请沈姑娘帮我照顾一下阿初。
沈梦雾点点头:你放心,阿初我会照看好的。
阿初,明日你跟着沈姨,一定要听话知道吗?阿初乖巧地点点头:阿初不会给娘亲和沈姨惹麻烦的。
一直到第二天,宴迎晚的心绪都无法平静。
四年的时间还是挺长的,不知道闻述过得怎么样。
跟着使团上殿,远远地看着大殿之上的闻述,宴迎晚的眼眶有些发热。
他清瘦了不少,也憔悴了不少。
宴迎晚的注意力在闻述的身上,就连使团说到他们的公主要为陛下的献舞的时候,宴迎晚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闻述像是不是很在意的样子,随意地摆了摆手。
他无心要纳人进宫,这么多年,他的后宫还是没有人。
就算这个公主是及支的,他也没打算纳进去。
只是,让闻述没想到的是,突然响起了《擒王》的乐声。
闻述皱眉,现在想到的不是之前他还是闻烨的时候,反而脑海中全是那一年宴迎晚在这个大殿之上跳的舞。
心头凄凄,闻述猛地灌下一口酒。
只见与之前宴迎晚一同打扮的女子戴着面纱跳这支舞。
闻述没有在意,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
宴迎晚见闻述都不看自己,心中气急,索性也不跳了。
她还有人设要经营呢。
随着她动作的停下,乐声也跟着停了下来。
闻述有些诧异,抬头看去,顿时一愣。
周围的人不解,问宴迎晚:公主何故停下?宴迎晚笑道:我及支献舞,是为两国友好。
入乡随俗,我跳的是你们大央的舞蹈,穿的是你们大央的舞服,可陛下并不喜欢,我跳得再好,也没有意义。
周围的官员有些无奈,可是抬头再看自己陛下,已是站起身来,痴痴地看着殿中的女子。
他们突然想到,当年元册帝看到跳此舞的茗妃,也是这样的反应。
难道,历史真的会重演?闻述心头砰砰跳,他甚至怀疑是自己喝了酒的缘故,否则眼前怎么就出现了幻觉?宴迎晚压下心头的酸楚,继续道:陛下,您到底对及支有何不满,为何避而不谈?听此一言,闻述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朕,没什么不满。
那为何本公主献舞,您视若无睹?我……及支使团中的人,忙上前打哈哈:哎呀,公主殿下不要生气,大央风俗与我们及支不同,陛下不是不喜欢,只是礼仪不同嘛!万俟毓想笑,可又知道不合适。
这个宴迎晚整跟及支使团的人唱戏呢。
宴迎晚给闻述行了一个及支礼:既如此,倒是本公主错怪陛下了。
说完,宴迎晚就退下,不再去看闻述。
一直到宴会结束,宴迎晚一眼都没看闻述。
闻述只当是自己的错觉,可就算是那女子戴着面纱,他也能看出来,那分明就是他的晚晚!宴迎晚在宴会结束后,作势要往外走,可没走几步,宴迎晚就被小松子叫住:公主请留步。
宴迎晚回头,见到小松子笑了笑:公公有何见教?第一百四十一章 重逢小松子笑了笑:见教谈不上,只是我们陛下要与公主面谈,请吧。
宴迎晚点点头,跟使节团的人吩咐了几声,便跟着小松子往紫宸殿去。
一走进熟悉的地方,宴迎晚确实心安了不少。
小松子把宴迎晚送进去就出去了,还把门带上了。
宴迎晚有些感慨,现在小松子都稳重了不少。
紫宸殿像是没人的样子,不知道闻述去了哪里。
宴迎晚走了走,走到闻述的书案前,见上面放着一本《亭坛笔记》,这本书是在太祖去世之后写成的,里面对太祖的崇拜之情满满。
想到当初自己看到太祖打猎以及太祖生擒胞弟的那两部分对太祖的夸赞,闻述高兴的神情让她记了很久。
很显然,闻述也很崇拜太祖皇帝。
刚要拿起那本书再看看,宴迎晚冷不丁被人从身后抱住。
晚晚……听到闻述的声音,宴迎晚鼻子一酸。
陛下,你认错人了,我是及支的公主。
说着,宴迎晚转过身来窝进闻述的怀里:陛下,我好想你……闻述抚了抚她的脸:我还以为你已经不在人世了,找了那么就都没有见到人影。
这样说着,闻述却突然转了话锋:我从未见过及支公主,何谈许久不见?宴迎晚从闻述的怀中抬起头来,却又被闻述按回去。
宴迎晚无奈,便道:是贺奴谷聿救了我,当初为了不给你惹麻烦,我才跟着他回去的。
他说给你传了消息,可是你好像并没有收到。
闻言,闻述冷笑一声:贺奴谷聿,还真没想到他有自己的小心思。
可不管怎么说,我这次欠了他一个很大的人情了。
宴迎晚突然一笑,点了点头:没错,你这次可真是欠了人家一个很大的人情了。
贺奴谷聿不光救了宴迎晚的命,要不是贺奴谷聿,阿初也无法顺利降生。
闻述才不想管贺奴谷聿不贺奴谷聿的,现在知道宴迎晚没死,还好好地站在自己的面前,闻述只觉得满心都是欢喜。
情不自禁地,闻述追上宴迎晚的唇,疾风骤雨般的,宴迎晚竟是感觉到了闻述的眼泪。
这样坚强的闻述,她从未见过他因为什么事情流泪。
只是紫宸殿突然被人打开,就听见一个男孩叫娘亲的呼喊声。
闻述本不想搭理,可是宴迎晚却猛地推开闻述,走到阿初的面前。
阿初,怎么了?闻述看着阿初,有些不敢置信。
娘亲,阿初没有找到你,阿初害怕。
宴迎晚将阿初抱在怀里,好好安慰了一番,看向不知道该如何的沈梦雾:多谢沈姑娘了。
沈梦雾摇摇头,看到闻述不太好的脸色,连忙告退了。
闻述本来有很大的不满,看向阿初,看着他与自己有些相像的脸,有些好奇,问道:小子,你几岁了?阿初看向闻述,猜测他应该就是自己的爹,不然刚才他为什么要抱着娘亲不放手?我三岁了。
三岁!闻述猛地看向宴迎晚。
陛下作何这样看着我,你难道以为这是贺奴谷聿的孩子?闻述摇摇头,他不信晚晚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想到那一日晚晚被周菁菁下药之后两人的温存,再看这孩子的样貌,与自己这样相像,他又不傻,怎么会以为这是贺奴谷聿的孩子。
不是,我只是,只是有些不敢相信,我,我们有孩子了?宴迎晚见闻述小心翼翼地看向阿初,心头也有些热。
他的小名,我叫他阿初。
最后叫什么,我想留给陛下来取。
闻述感动于宴迎晚的细心,将阿初抱起来,问道:你可知我是谁?阿初点点头:知道,你是我爹。
娘亲总是在我耳边说起来的。
闻述笑了笑:哦?娘亲都说爹什么了?阿初想了想,道:娘亲说爹是个坏蛋,都不派人去接她。
闻言,宴迎晚无奈地摇了摇头,天地良心,她可没教他这么说。
可是闻述却是听在了心里:是,是爹不对。
宴迎晚却是有些担心:我是以及支公主的身份回来了,可是见过我的人也不少。
还有,阿初又要怎么办?闻述笑道:这些不用担心。
当初知道你是女子的人并不多,且基本上都被我杀了。
大家以为先皇后就是宴家的三女儿,并没有怀疑到小姜子头上。
你消失之后,我便传出花去,说小姜子得了急病也去了。
闻述顿了顿,又道:到时候,我会说阿初是从宗室里过继来的,养在你的膝下。
这些事情还是不难的。
宴迎晚突然意识到,她当年就算是不离开,闻述也会想好办法。
宴迎晚想到了这一点,闻述自然也能想到:那个贺奴谷聿,明显不怀好意!四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宴迎晚叹了一口气:我要负主要责任的。
闻述捂住阿初的眼睛,亲了亲她的鼻尖:那我们以后好好的。
宴迎晚笑笑,余光却瞥见窗边的春烟往这边来。
看到春烟,宴迎晚也有些开心。
当即也不管闻述了,拉开门就唤了一声:春烟!春烟回头一看,看见宴迎晚,不禁也是一惊。
随即反应过来,怪不得小松子说陛下不对劲,这么多年不近女色,就连太祖爷外祖白家后人那个褔京城的人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临川县主白初凝都没有这样待遇。
怎么及支来的公主反而被陛下单独叫走了。
原来这个公主就是宴迎晚。
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春烟走过去,刚想跟宴迎晚说说话,就见小松子领着一个白衣翩翩的姑娘走过来。
宴迎晚疑惑,春烟则是变了脸色。
怎么这会儿这个白初凝来了这边?她不是向来自诩清高,不欲与平常女子般想着那些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戏码吗?宴迎晚见春烟变了脸色,不禁问道:春烟,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春烟摇摇头,白初凝已经跟着小松子过来了。
宴迎晚没见过这个姑娘,倒是不怕容貌被她看去。
只见小松子恭恭敬敬地将人迎来。
从小松子的态度就能看出来,这个人在闻述面前还是能说上话的。
走到跟前的小松子本想让春烟通禀一声,可是抬头看见宴迎晚,顿时吓了一跳。
趁着小松子还没张嘴,春烟猛地捂住他的嘴。
小松子立刻就明白了,朝春烟使了个眼神。
县主,这位是及支的公主殿下。
宴迎晚向白初凝施了一礼,白初凝还礼,小松子便道:这位是临川县主。
宴迎晚挑了挑眉,以前倒是没听说过这个临川县主,今日能到紫宸殿来,倒是不一般。
第一百四十二章 白初凝白初凝看了看宴迎晚,温柔一笑:及支公主还真是一个大美人呢!宴迎晚笑笑:不敢,临川县主才是绝世无双。
夸赞嘛,谁不会一样!小松子见宴迎晚回来了,高兴不已。
可是心里又有些担心。
白初凝平日里是不会来到这里的,可今日非要来紫宸殿,他知道闻述对白初凝虽然没有那样的心思,但是还算得上是客气。
小松子不敢自作主张,于是带着白初凝来了。
可是谁知道,宴迎晚会在这里啊!白初凝绕开宴迎晚,兀自走进紫宸殿,好像她与闻述多么亲近一般。
宴迎晚的脸色变了变。
春烟上前揪住小松子的耳朵:你怎么搞的?怎么把她带到紫宸殿来了?紫宸殿是皇帝的寝殿,要是没有皇帝的通传,哪个姑娘家会往这跑?小松子知道自己这是做的不妥,可是人已经来了,他也没办法啊。
宴迎晚笑了笑:没事,我进去看看。
春烟瞪了小松子一眼,宴迎晚一进门,小松子便问道:这位,是不是原来的那位?春烟无语:不然呢?小松子心里高兴:那就太好了,你不知道,一到夜里,我伺候陛下安歇的时候,陛下总是悲伤不已,我看着也难受。
现在娘娘回来了,什么都解决了!春烟嫌弃地看了小松子一眼,索性不理他,时刻关注着殿内的动静。
白初凝进了紫宸殿,闻述一开始还以为是宴迎晚,没有抬头便道:见到春烟就这样高兴?你见到我也没这么开心!白初凝一愣,陛下什么时候与自己说话这样温柔了?可是看到闻述温柔的样子,白初凝内心微动。
虽然不知道正在闻述怀里写字小男孩是谁,猜想应该是哪家宗室的孩子,但这丝毫不影响白初凝的好心情。
只是,想到今日来的目的,白初凝脸上便浮现了一丝悲伤:陛下。
闻声,闻述眉头猛地一皱,抬头看见是白初凝。
怎么是你?白初凝不解,问道:那陛下以为是谁?闻述心道,反正不是你。
又见宴迎晚站在门边,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看着自己。
闻述心里一急,再看向白初凝的时候,也没了以往的耐心。
谁让你来紫宸殿的?白初凝愣了愣,小松子是闻述身边的太监,她以为小松子能带她来,就是闻述默许的呢。
可是现在闻述一问,她又要如何回答?白初凝又看向一旁的宴迎晚,心里更是不解。
她不能来紫宸殿,那为什么这个番邦的什么劳什子公主就可以了?宴迎晚朝阿初招了招手,阿初蹬蹬蹬地跑到宴迎晚的身边来。
只听宴迎晚道:陛下,天色不早了,本公主要回驿站了,既然这位小公子好奇我们及支的风俗,便带他去驿站看看,到时候陛下派人去接就是。
说着,也不管闻述的反应,宴迎晚带着阿初往外走。
至于什么临川县主,还是让闻述头疼去吧!实际上,宴迎晚确实也该回去了。
她现在还是及支公主的身份,和亲事宜还没有商讨,她还不好直接住在宫里。
闻述可不这么想,他觉得,宴迎晚就是生气了。
当即走到门前拦住她:公主且慢,还有些事情,朕还没有与公主说完,还请公主稍等片刻。
说完,闻述看向白初凝:到底有什么事,能让你没有通禀便进了紫宸殿?白初凝咬了咬唇,颇有些委屈。
她来不可以,那个及支女人便不能走是吗?回陛下,初凝此次前来,是想告诉陛下。
祖父病危,初凝是来向陛下请旨的。
闻述皱眉,白初凝的祖父,怎么说都是他外公的子孙,白初凝来请一道册封她祖父的旨意倒是没什么。
摆了摆手:你先回去,这件事朕会考虑的。
说完,白初凝眼睛里有光芒闪过,宴迎晚看过去,发现这个临川县主眼里有泪珠要落不落的,好不可怜!可闻述却是丝毫没有看见,白初凝只好告退。
白初凝一走,宴迎晚便也要走。
闻述忙抱住她。
春烟见状,把阿初带出来,把紫宸殿留给两个人。
小主子,我们去吃好吃的,怎么样?听到好吃的,阿初眼睛一发光。
可是他还要保护自己的娘亲,可是想到闻述是自己的爹爹,阿初便想到,既然如此,那他就把这个机会让给爹爹了!闻述抱着宴迎晚,亲了亲她的耳后,轻声道:晚晚,今天不走了,好不好?宴迎晚心中一动,可是想到刚才的白初凝,宴迎晚狡黠一笑。
陛下惯会骗人!闻述忙道冤枉,只听宴迎晚接着说:听说那个白初凝是个才女,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不像奴才,什么都不会,字也没有认识多少,写也写不好。
还听说,临川县主是太祖外家那个白家出身,这样高贵的出身,更是奴才无法企及的。
本来奴才以为自己是个孤儿,进宫当了奴才,可后来发现奴才也是有家人的,偏偏被陛下杀了。
宴迎晚还想说,闻述却是一僵:晚晚,你,你是怨我杀了宴家那些人吗?宴迎晚无奈,怎么还扯到宴家身上去了。
那些人她又没见过几面,还要把自己搞死,她为什么要因为这些人怨恨闻述?陛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闻述心里难过,便去寻宴迎晚的唇,宴迎晚在他的唇上轻啄一下,又道:我不应该妄自菲薄!我现在可是及支公主呢!可比县主来的尊贵多了!听闻此言,闻述总算是有了些笑意。
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是,你最尊贵了!那个白初凝,是太祖外家的人没错,还有一点,她长得很像我的母亲。
闻述说的这个母亲,是闻烨的母亲宴迎晚没见过闻述的母亲,自然不知道她们长得像不像。
可是,她确实觉得那个白初凝有些面熟。
她倒是觉得,白初凝长得像昭仁皇太后。
许是平日里对她稍微客气了些,我发誓,我对她绝无非分之想!宴迎晚笑了笑:谁要你发誓了!见宴迎晚笑了,闻述的眉头也算是舒展开了。
抱紧了她,加深了这个吻。
第一百四十三章 胎记尽管闻述不愿意,宴迎晚还是回到了驿站。
阿初却不想回去,说是有话与爹爹说。
宴迎晚拗不过,想着让他们父子在一起熟悉一下也是好事。
宴迎晚便一个人回到了驿站。
回到驿站的第二天,宴迎晚就收到了白初凝送来的帖子。
扶娜拿着帖子送到宴迎晚面前的时候,宴迎晚也有些诧异。
白初凝的祖父不是病危了吗,怎么还办起赏花会来了?宴迎晚想了想,带着白初凝送来的帖子去了万俟毓的府上。
万俟毓与沈梦雾已然成亲,现在来万俟毓的府上倒是方便。
听说是宴迎晚来了,沈梦雾直接让人把她带到自己的院子。
你刚到褔京城,白初凝怎么会邀你前去?宴迎晚笑了笑:昨日我们在紫宸殿已经见过了。
紫宸殿?沈梦雾有些惊讶。
真是稀奇,你不在的这些年,很多人都说白初凝是最有希望的皇后人选。
可人家表现出来的,可是对后位一点都不感兴趣。
不光如此,白初凝对陛下也是淡淡的。
宴迎晚倒是不这么觉得,白初凝对闻述,要么是有情,要么就是想得到地位。
总之,白初凝对闻述是有所求的。
听了宴迎晚的话,沈梦雾倒是有些明白白初凝为什么为邀请她了。
听说白初凝的祖父原本一只脚都踏进鬼门关了,被陛下一道圣旨封了侯爵又给拉了回来。
为了庆祝祖父没有大碍,白初凝才办了这个赏花会。
宴迎晚还当是什么原因,这么一看,怎么都像是为了这个爵位。
只是,白家不是太祖爷的外祖家吗,怎么现在连个侯爵都没有了。
像是看出来了宴迎晚的疑惑,沈梦雾又道:白家之前犯了事,被削了爵,这么多年来都是昌平伯而已。
原来如此。
宴迎晚却是皱皱眉,怎么跟太祖相关的事,闻述都很上心。
难道这就是古代的偶像效应?不管如何,既然白初凝邀请了我,明日我就与你一同去白家看看。
沈梦雾点点头,又道:不然明日让阿初去我母亲那边,让她照看着,我怕他在驿馆不太安全。
宴迎晚笑笑:这个你不必担心,阿初留在宫里了。
沈梦雾了然:既如此,你我一同去沈家,明日与母亲一同去。
宴迎晚本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拗不过沈梦雾的盛情,便也不再推拒。
只是,一进沈府,宴迎晚便有些担忧。
我娘倒是不用担心,只是我有点担心我哥。
宴迎晚一愣,沈梦雾叹了一口气:我哥对你情根深种,到现在都没有娶亲。
这倒是宴迎晚没有想到的了,她与沈放观也不管有几面之缘,怎么就到了如今都不肯娶妻的地步?你也不用有心里负担,等他慢慢想开了就好。
宴迎晚点点头,沈梦雾给沈府的管家说了声,让他去宫门外等着万俟毓,让他直接到沈府来。
沈梦雾带着宴迎晚来到沈母的院子,沈母乍一见到宴迎晚,倒是真的吓了一跳。
宴迎晚有些不好意思,沈母便笑着道:我当初就看着你是个有福的,果真如此。
既然回来了,有些事便不需要多想了。
宴迎晚点点头,沈母便吩咐人带上来了两件衣服,笑道:前几天我得了不少好料子,给雾儿做了几身新衣裳,我看你们两个身量倒是有些相仿,姑娘要是不嫌弃,就也试试。
宴迎晚笑着摇了摇头:我怎么会嫌弃呢,只是我原本就是空手来的了,怎么好意思收新衣服呢?那料子啊,还是我送给她的,你就收下吧!正说着,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宴迎晚一回头,就见秋氏从门外进来。
沈母见到秋氏,笑意更甚:你看看,宴夫人都这么说了,你还不快收下?宴迎晚笑笑,又谢了一番秋氏。
秋氏当初见到宴迎晚就觉得亲切,没想到四年之后再相见,这个姑娘成了及支公主。
到底为何这是人家的事,她不好过问,只是现在看着,那种亲切感倒是一点都没变。
沈梦雾笑笑:走,我们换上新衣服去!沈母见沈梦雾说风就是雨的,笑骂一声,倒是没有阻止。
沈梦雾去了一间厢房,宴迎晚便被丫鬟带到了另外一间。
沈梦雾换得快,见宴迎晚还没换好,便打算去看看。
谁知道,刚一进去,就见宴迎晚衣服还没穿好。
宴姑娘,你后背上有一个蝴蝶状的胎记啊!宴迎晚一愣,她倒是真的不知道这具身体的后背还有胎记。
刚穿过来的时候就在宫里,身边也没有别人,她又看不见自己的后背,倒是真不知道有胎记,还是蝴蝶状的。
是吗?我看不见。
是,虽然不大,但是还挺好看的。
说到这,沈梦雾猛然一顿,看向宴迎晚。
宴迎晚被沈梦雾的反应吓了一跳,忙穿好衣服,却被沈梦雾拉了出来。
伯母,你是不是说过,你的女儿后背有个很漂亮的蝴蝶胎记。
猛地被人说到女儿,秋氏脸色一变。
沈母一阵头疼,看着自家女儿有些无奈:雾儿,不得无礼!沈梦雾有些着急:我记得有一次伯母与母亲说话的时候,我听到了伯母说您失散的那个女儿后背上有个蝴蝶的胎记的。
秋氏叹了一口气,却是点了点头:没错,她的后背上有个小小的蝴蝶胎记。
沈梦雾看向宴迎晚: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本就不是宴泰和的女儿,而是宴伯母的女儿?宴迎晚刚才听到沈梦雾问秋氏的话的时候,就有些猜测,可秋氏却是猛地一惊,直接站起身来。
沈母见状,忙屏退下人。
沈梦雾见人都出去了,便将宴迎晚的衣服拽开一点,露出胎记来。
秋氏上前一看,眼泪就要出来了。
沈梦雾帮宴迎晚把衣服穿好:伯母,您刚才看见的可是与那枚胎记一样?秋氏有些哽咽:胎记是一样的,只是大小不同,许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胎记也长了。
好孩子,你告诉我,你进宫之前,到底在哪里?宴迎晚靠着这具身体的记忆以及自己之前看过的情节,努力回想了一番。
在师父把我带到宫里之前,我在一个戏班子里打杂。
记得当时的班主说我是从一个叫刘要的人那里买来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白府宴迎晚这话一落,秋氏的眼泪便掉了下来。
刘要原本就是我们家的长工!沈母上前给秋氏顺了顺气:你先别激动,有话慢慢说。
宴迎晚现在的头绪也很乱,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刘要当年犯了事,老爷责打了他,后来他就偷抱了我的女儿!宴迎晚皱眉,那她的身上为什么会有宴泰和家的玉佩呢?可是,为什么宴泰和家的玉佩会在我的身上,他们家好像也是丢了女儿。
沈母冷笑道:宴泰和家一开始根本就没想着把两家的婚事放在心上,玉佩弄丢本就在意料之中。
后来倒是看着我们家放观出息了,他们才动了心思。
秋氏想了想,道:说起宴泰和那个走丢的女儿,褔京城都听到过。
当初宴泰和是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红颜知己,后来家道中落跟了他,生下了一个女儿之后就被吴氏磋磨死了,女儿被那女子早早送走。
可是,说起当年那个女娃娃被送走的时候,那女娃娃已经会走了,绝不是你这样的年岁。
宴迎晚皱眉,现在倒是多方面都感觉她是秋氏的女儿。
只是,经历当初那件事,她可不想这样随意认亲了。
看出宴迎晚的眉间的担忧,秋氏握住她的手道:一时之间,我想你心里也很乱,没关系,我们好好查清楚再说,你不用担心。
宴迎晚觉得秋氏实在太温柔了,温柔到她都想不管秋氏是不是她的娘亲,她都有些想亲近了。
秋氏给她的感觉真的跟自己的母亲一样。
秋氏现在看宴迎晚,怎么看都觉得顺眼,怪不得一开始就觉得这个姑娘看着亲切呢。
沈母忙道:好了好了,都快别伤心了。
如果你们真的是母女,那自然皆大欢喜,如果不是,就是认个干亲也是使得的!秋氏点点头:是啊,使得的!秋氏刚把眼泪擦掉,就见沈放观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就连沈母也被他吓了一跳。
沈放观进门之后就一直看着宴迎晚,沈母上前掐了掐自己的儿子。
沈放观如梦初醒,说话却是磕磕绊绊的:母亲,儿子,儿子刚才听说妹妹回来了,有些想念她,这才失了礼数。
对,就是这样。
说着,沈放观像是说服自己一般,还点了点头。
沈母有些无奈,自己的儿子她还是了解的。
瞧他这个样子,就知道绝对不是为了沈梦雾。
宴迎晚有些尴尬,与沈放观见礼之后,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
沈梦雾眉头跳了跳,将沈放观从房内拉出来。
哥,你这样不行。
沈放观皱眉,沈梦雾又道:你这样,宴姑娘会困扰的。
这句话一出,沈放观苦笑一声:我知道的,我只是听阿毓时候她还活着,就像见见……我往后会注意的,知道她活着,还能与陛下在一起,我想我应该要放下了。
沈梦雾松了一口气,希望沈放观真的能像他说的那样。
万俟毓这时候走过来,勾住沈放观的肩膀:我话都没说完,你就跑走了。
这下看到人,你心里是不是又难过了?我都跟你说了,人家跟陛下都有个儿子了,你再别惦记了!走,我们俩喝酒去!沈梦雾等他们两个走远了,才又进了屋内,朝着宴迎晚使了个眼神,宴迎晚才稍稍松了口气。
只秋氏现在看着宴迎晚,怎么看都觉得她是自己的闺女,第二天往白府去的时候,秋氏就与宴迎晚挽着手,全然一副保护的姿态。
众人见沛国公家的主母对一个及支公主这样亲切,心里都犯起了嘀咕。
秋氏权当没看见,反而笑着为宴迎晚介绍。
白初凝本来正与一旁一个少女说话,这时候见秋氏与宴迎晚一同过来,倒是有些好奇。
一旁的少女顺着白初凝的眼神看过去,不解问道:初凝,宴夫人身边的那个女子是谁啊?白初凝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卿宜,你是不是担心那女子是宴夫人为宴世子寻的姻缘?赵卿宜脸一红:我才没有这样说。
白初凝脸上却不带笑意:这个你倒是可以放心,这个女子可不是冲着宴世子去的。
赵卿宜见白初凝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她没有在白初凝这里见过的东西,不禁问道:初凝,怎么了?白初凝瞬间恢复了以往的神态,笑着对赵卿宜道:没什么,我们过去打个招呼。
说着,白初凝走到宴迎晚与秋氏的面前,施了一礼:宴夫人,公主。
倒是没想到,宴夫人与公主的关系这么好。
宴迎晚笑笑,秋氏便抢先道:是啊,我也没想到,能与小晚这么投缘!秋氏的对宴迎晚的喜爱丝毫没有掩饰,白初凝不自然地笑笑。
赵卿宜见到秋氏颇有些紧张:宴伯母,今日向辰哥哥会不会来啊?秋氏看向有些害羞的赵卿宜,有些疏离。
我儿今日公干,不会来的。
赵卿宜的脸色瞬间低落了许多。
秋氏对赵卿宜本没有什么不满,只是她向来看不上白家人的做派,连带着与白初凝交好的赵卿宜也没有太多好感,虽然说不少讨厌,顶多就是一般感觉。
等秋氏与宴迎晚一行人走到院子中落座的时候,白初凝对赵卿宜道:卿宜,怎么宴夫人对你有些冷淡啊,一点都没有对那个女子热络。
按道理讲,这个及支公主和亲是要嫁给陛下的。
可是这么多年来,陛下身边从来没有女人,这次也不好说。
先前也不是没有和亲公主嫁给王公贵族子弟的例子,你说,是不是陛下与沛国公商量过这件事?赵卿宜脸色白了白:初凝,你别吓唬我。
白初凝叹了口气:我不是吓唬你,只是你也看到了宴夫人的态度。
不然,宴夫人怎么会与这个及支公主这样亲密,她难道不怕陛下多想吗?显然是陛下授意的。
白初凝越说,赵卿宜的脸色就越难看。
那,向辰哥哥,他会娶那个及支公主吗?白初凝又说:你对宴向辰一番情谊深厚,那宴向辰对你,是否也是如此呢?赵卿宜摇了摇头:向辰哥哥跟我说话都很少。
白初凝有些无语,但是面上却丝毫不显:那你可就要努力在宴夫人面前好好表现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故意说完,白初凝走上前去,笑着对宴迎晚道:公主殿下常年在及支,此次来大央,公主要好生玩玩才是。
白初凝笑意盈盈,倒是让谁都挑不出错来。
不劳县主操心,本公主这次来大央,往后就不走了。
宴迎晚如是道,秋氏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正是如此,小晚这次来大央就是我们大央的媳妇了。
秋氏这话一出,赵卿宜的脸色便又难看了几分,她咬咬唇,双手拽着自己的衣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白初凝。
白初凝示意她去秋氏那边,赵卿宜给自己打了打气,往秋氏那边去。
宴伯母,今,今日您要吃好玩好。
说到最后,赵卿宜也只有这几句,白初凝皱皱眉。
这个赵卿宜还真是有些没用。
宴迎晚看向这个局促的小姑娘,有些好奇。
秋氏见宴迎晚看向赵卿宜,不禁笑道:小晚,这位是定南伯家的小女儿,卿宜。
卿宜,这位是及支的公主殿下。
赵卿宜向宴迎晚施了一礼,宴迎晚还礼,见这个小姑娘天真单纯,没有什么恶意。
倒是白初凝,看似无害,实际上却极有杀伤力。
比如现在:卿宜,还不快给公主端那边的水果过来!公主从小生长在沙漠之国,怕是没吃过这些个东西,公主既然是刚来大央,那初凝也愿意尽地主之谊。
这么明显的嘲讽,要是宴迎晚不懂,那她这些年算是白活了。
县主说笑了,虽然及支是个沙漠之国但也不是什么都没有。
至于县主说的这种水果——宴迎晚顿了顿,又道:这本就是及支那边的一种水果,是上次及支王还是大王子的时候跟随使团来到大央带来的种子。
所以,先帝便将其称为及支果。
县主觉得,本公主是吃过还是没吃过呢?这倒是白初凝没想到的,这种水果她也是今日第一次见,她怎么就知道是及支果了。
她脸上的笑容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宴迎晚挑了挑眉,这个白初凝倒是能沉得住气。
是初凝孤陋寡闻,让公主看笑话了。
秋氏也不是第一天认识白初凝了,今日见她一番做派,不禁皱了皱眉。
白初凝这样做,明显是对宴迎晚有敌意。
一个县主与及支的公主能有什么恩怨,唯一的关联就是当今的皇帝。
秋氏暗自笑了笑,白家的主意是打到陛下身上去了。
赵卿宜眨了眨眼,她本来还害怕白初凝会受不住,可自己看向白初凝的时候,竟然发现白初凝神色自然。
如果照以往的情况来说,赵卿宜应该对她有些敬佩的。
可是现在,赵卿宜却知道白初凝对这个及支公主有敌意。
刚才那些话,她认识的白初凝怎么会说出来?明显就是在嘲笑及支公主没有见识。
一个女孩子背井离乡,看见家乡的东西还要被人嘲笑没见过世面。
赵卿宜突然觉得有些心疼这个及支公主了。
就算这个公主要嫁给宴向辰,也不是她自己能决定的,他们两个。
如果这样她也要欺负她的话,那实在是太可怜了。
宴迎晚绝对不会想到,一会子功夫,赵卿宜已经想了这么多的事情了。
慢用,初凝还要招呼其他客人。
说着,白初凝给赵卿宜使了个眼神,示意她跟过来。
赵卿宜鼓鼓嘴,犹豫了片刻还是跟过去了。
卿宜,我不是跟你说,要在宴夫人面前好好表现吗?闻言,赵卿宜垂下了脑袋:我也想,可是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做。
白初凝没有接赵卿宜的话茬,而是问道:对那个及支公主,你有什么想法?说到这个,赵卿宜便道:初凝,你刚才应该不是故意的吧?什么不是故意的?赵卿宜觉得说出来有些难为情,但是看着白初凝有些不耐烦的神情,便道:你刚才对及支公主说的那些话,不是成心的吧?赵卿宜话音刚落,白初凝眼里便闪过一抹讽刺,只是被她很好地掩饰过去了。
当然不是,卿宜你不信我吗?见白初凝神情诚恳,赵卿宜也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想错了。
可是,赵卿宜还是道:可是,我觉得那个公主怪可怜的。
这话倒是白初凝没有想到的,怎么突然之间赵卿宜同情起那个及支来的女人了?卿宜,你怎么会觉得她可怜?赵卿宜刚想说什么,白初凝便打断了她:卿宜,你没看见她刚才说及支果的时候那个神气的样子吗?我不知情,只是想着她第一次来,好心想与她分享,可她却那样盛气凌人!白初凝说着,脸上便带了些委屈的神色。
赵卿宜有一瞬间的觉得有些愧疚,她也许不应该这样想初凝。
可白初凝接下来的话,让赵卿宜面色一变:卿宜,她是来抢你的心上人,抢你的心上人的!你怎么能同情你的敌人?你同情你的敌人,就是对你对我最大的残忍!赵卿宜有些慌张,白初凝的声音这样大,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吗?初凝!几乎是同时,赵卿宜意识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看向白初凝:初凝,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想让我冲上去为你出气?可是为什么呢?白初凝现在的样子,多少有些要拿她当出气筒的感觉。
白初凝脸色一变,看向赵卿宜: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不要同情不该同情的人。
卿宜,我这么为你着想,你竟是这样想我的?在你的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一旦怀疑的种子种下了,赵卿宜的心里总觉得白初凝这几句话有些奇怪。
既然话说不通,赵卿宜打算先不与白初凝呆在一起,她转身离开,却遇到两个女子在说话。
你听说了吗,这次及支公主来大央,是来和亲的。
是吗?和亲的话,大概率是要嫁给陛下的吧?一开始说话的那个女子又道:那当然了,别的女子陛下可能不想收进宫里,可是这个及支公主,陛下就算不喜欢也不行,不然大央与及支的关系可就危险了。
嘘——你不要命了!这话可不能说!第一百四十六章 所谓姐妹你怕什么,这里又没有别人。
我可是听我父亲说了,白家好像有意要把白初凝送进宫里,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能吧,白初凝不是对陛下没有心思吗?切,你还真信啊!退一万步讲,就算白初凝不喜欢陛下,白家怎么可能会放过这次机会?这些话无一不落在赵卿宜的耳朵里。
想起一开始白初凝跟自己说的话,赵卿宜脸上多了一丝愠怒。
白初凝这是觉得这个及支公主和亲要嫁给陛下,对她心生不满,所以才让她出头。
她还在想呢,白初凝怎么会与一个及支的公主有恩怨。
赵卿宜有些生气,转身气冲冲地去找白初凝,见白初凝正与沈梦雾在一起说话。
赵卿宜想到沈家与宴家关系好,还想着要不要在沈梦雾面前说。
白初凝见到赵卿宜,却是像没看见一样依旧与沈梦雾说话,一时间赵卿宜的怒气也被勾了起来。
白初凝,你为什么要——赵卿宜话没说完,白初凝就突然站起身来,看向赵卿宜,打断了她要说的话。
赵卿宜,你最好想清楚再说,你心里想什么,我可是都知道。
赵卿宜一惊,她是想把她的心思公之于众吗?她的心思那次也不是故意让白初凝知道的,可是这么久以来白初凝都没有说出去过,可是现在白初凝威胁自己。
一旦褔京城的人知道了,她的名声就毁了。
那她别说要嫁给宴向辰了,就是要出嫁都难了。
一时间,赵卿宜的小脸都白了。
初凝,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先是利用自己,再是威胁自己。
沈梦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见赵卿宜的样子不禁叹了一口气。
这个也是个天真的小姑娘,怎么就信了白初凝呢?秋氏与宴迎晚走过来问沈梦雾发生什么事的时候,赵卿宜眼里已经带了些泪珠了。
这是怎么了,卿宜怎么哭了?秋氏温柔地声音传进赵卿宜的耳朵里,赵卿宜转身看见秋氏,一时间委屈涌了上来,眼泪越掉越凶。
哎哟,这是怎么了,怎么泪珠子这样掉?说着,秋氏往周围看了看:谁欺负我们家卿宜了?赵卿宜一愣,没想到秋氏会维护自己。
听到我们家卿宜这几个字,赵卿宜有些不好意思。
白初凝笑了笑:宴夫人误会了,没有人欺负卿宜,卿宜小姑娘心性,哄一哄就好了。
秋氏冷哼一声:你说得倒轻巧,不弄清楚卿宜是为什么伤心哄哄就打发了?不对呀,我记得,你跟卿宜是好姐妹啊,这整个褔京城都知道的。
小晚刚来可能不知道,梦雾你是知道的吧?沈梦雾忙点了点头:是啊是啊,我们都知道的。
县主才貌双绝,性格也好,与可爱的小卿宜关系挺不错的。
可是,我竟是没想到,一个贵女在白府的宴会上哭了,就被县主一句话打发了,这就是白府的待客之道吗?白初凝脸色有些发白,她也没想到秋氏会发难,只好勉强笑道:宴夫人误会了,初凝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是哪个意思?我们在场的人可都听见了,你欺负今天卿宜的家人不在你白府是不是?白初凝这会脸上的笑容是真的快撑不住了,这时候,众人身后响起来一道声音:怎么,宴夫人这是要在我白家的地盘上欺负我的女儿吗?一回头就见白母站在众人的身后,脸上带着寒霜,像是很不满这么多人针对自己的女儿。
这里是我们白府,不是宴府,还请宴夫人自重。
秋氏冷笑一声:白夫人这话说的,是你们发出的帖子,既然这么不欢迎我们,还这么冠冕堂皇地举办什么赏花会?白母也笑道:白府举办赏花会,是为了庆祝我们家老爷子恢复了往日的精神,可是让你来欺负我们家初凝的。
瞧你这话说的,我们要是欺负了你们家宝贝县主,为什么哭的是卿宜?至于你们白家的事,我们本来也不感兴趣。
只是,呵,在场的谁不知道,你们家老爷子是在圣旨下来的那一刻就好了。
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们白家心里就没有一点数吗?白母脸色阴沉,看向秋氏的时候,就快淬了毒了。
怎么,你对我们家老爷子封爵不满意,大可以去金殿上质问陛下,你敢吗?我们白家祖上是太子爷的外家,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可不是你等随随便便能编排的!秋氏冷笑一声,这白家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卿宜的事暂且不提,那刚才白初凝在小晚面前那番做派又是什么意思?是想挑拨大央与及支之间的关系吗?这事要是到陛下跟前,白初凝也不占理!白母不知道是什么事,皱了皱眉,身旁的侍女凑到她的耳边说了些什么,白母眉头一皱。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家初凝是好意!说好听点是及支的公主,说不听了,不就是一个野蛮之地出来的野蛮人吗!白母的眼神里充满着不屑,看得秋氏一阵生气。
宴迎晚给秋氏顺了顺气,又道:今日白夫人说的这些,本公主会如实告知陛下,再写信告诉家兄。
要是哪天及支与大央兵戎相向,可真是有白夫人一番功劳的。
就是不知道白夫人有没有儿子呢,到时候上战场,白夫人的儿子必然是要贡献一份力量的。
毕竟白夫人这么看不上及支,要是自己的儿子去打仗,那必然是要赚上一份军功的。
宴迎晚话说的很不客气,白母不以为意,白初凝给自己的母亲使了个眼神都不管用。
白初凝只好道:公主说笑了,我的母亲不是这个意思。
我就是这个意思,初凝,你怕她做什么?到时候她就算告诉了陛下,陛下怎么可能会信她的话?朕就只信她的话!白母话音刚落,闻述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白初凝猛地一愣,却见闻述已然走到了宴迎晚的身边:我去驿馆没见到你,听扶娜说你来了白府。
第一百四十七章 宝贝还不待宴迎晚说话,周围就哗啦啦跪了一大片。
闻述喊了起,白母便走上前来笑道:陛下,刚才臣妇说的是及支的公主殿下,说的不是初凝,您是不是听错了?闻述皱皱眉,竟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白母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陛下,初凝是您的知己,您该是信她的。
白母这话一出在场的人神色可真是各有各的不同的了。
宴迎晚低着头没说话,白初凝拉了拉白母:娘,你胡说什么呢!白母倒是不愿意了:这怎么是胡说呢?初凝,现在陛下来了,有什么委屈就要告诉陛下,别自己在心里憋着。
白初凝是有自己的骄傲的,她才不屑像个小女人一样跑到男人面前哭哭啼啼的,她向来最厌恶父亲身边的那些姨娘,一有什么事就爱去父亲面前告状,颠倒是非黑白,惯会恶人先告状。
可是这会儿不知道是被白母说动了,还是自己对闻述有着自己不知道的依赖,她竟是有些想跟他倾诉的想法。
见白初凝有些犹豫,白母一着急,直接将白初凝拉到闻述跟前:有话就要说不来,可憋不得!闻述笑道:是,白夫人说得对。
有话就要说出来,千万憋不得。
白夫人这么说,是没想到姑娘的名声啊。
白母一愣,反正白初凝是要嫁给闻述的,她这样说,就是想告诉众人白初凝是皇帝的人,不是谁都能不把白初凝放在眼里的。
可是闻述怎么会这样说?难道是为了初凝着想?毕竟,白姑娘还是要嫁人的。
再者,知己二字,朕尚不敢轻言,还望白夫人谨慎些说话才好。
白母脸色一白,千算万算千想万想她都没料到闻述会说这样的话。
闻述不是对白初凝很不一般吗?褔京城这么多贵女,不是只有初凝进了紫宸殿吗?白母下意识地看向白初凝,却见白初凝也是一副没想到的样子。
她愣愣地看着闻述,心里想的全是他刚才说她还要嫁人。
她不是要嫁给陛下吗?就算那个及支公主来和亲要嫁给陛下,难道还要一个外邦人做皇后?退一万步讲,就算自己当不成皇后,难道一个妃子也不成吗?陛下竟是连收她进宫的打算都没有。
沈母与秋氏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笑意。
白初凝打着算盘,觉得自己是皇后的不二人选。
可人家皇帝偏偏没有这个意思。
闻述见宴迎晚不说话,笑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谁欺负你了?宴迎晚摇了摇头:那倒没有,只不过,我从未吃过及支果,觉得融入不了大央罢了。
白初凝心里嗤笑一声,你一个及支人怎么可能说融入大央就融入?闻述见宴迎晚演得很是那么一回事,便道:胡说!这及支果的种子是你王兄上次来大央带来的,你怎么可能没吃过?说着,闻述往周围看了看,沉声道:还是说,有人在你这里说了什么,让你心里不痛快了?说出来,朕给你撑腰。
宴迎晚却是摇了摇头:我不过是野蛮之地来的野蛮人,根本不配陛下这样为我着想。
话音刚落,白初凝与白母的脸色皆是一变。
她们倒是没想到,宴迎晚会真的在闻述面前说这些。
闻述却皱了皱眉:这是白府的待客之道?白家人一代不如一代,他一开始怎么都没想到,白家会把他外祖父的爵位都能丢了,最后只是可怜兮兮的昌平伯,本来白初凝去请旨,他可以看在一个老人行将就木的份上封爵,可是现在看来,也许白家丢爵位完全是情理之中的。
白母猛地跪在地上,现在根本就不敢说什么。
白初凝见白母也跪下了,自然是跟着。
只是白初凝的祖父,刚刚被封了昌平侯的白老爷子颇有些意气风发之意。
白老爷子不知道闻述来了白府,还在与友人说说笑笑。
等他们走过来的时候,闻述明显听见白老爷子声如洪钟,哪里像是大病初愈的模样?恭喜侯爷了,今日侯爷可要给我们几个老头子开开眼,看看您的宝贝呀!哎呀,好说好说!今日本侯也高兴,见者有份,你们几个,每个人本侯都会送一份厚礼!几人大喜过望,哈哈大笑而来。
其中一人见前面围了不少人,却没有什么说话声,觉得不对劲。
白老爷子正在兴奋头上,哪里注意这个了,只是见好友不说话,下意识地看过去,确实有些不对劲。
你们都围在这里做什么,不用招呼客人吗?今日是我们侯府的大喜日子,怎么能怠慢客人?说着,白老爷子走到前面,人群避开一条路,白老爷子看见人群中的闻述,整个人就是一僵。
陛下……白老爷子反应过来之后就是一副虚弱的模样,下人们忙上前去扶。
闻述却冷笑道:侯爷。
这两个字从闻述的口中说出,怎么听都有些冷意。
昌平侯,您老的身体好的可真快啊!不过一两天的时日,一个将死之人现在竟是中气十足,可真是好福气啊!白老爷子冷汗直流,也只能道:陛下,老臣是拖了陛下的洪福啊!可别,朕可担当不起。
万一哪天昌平侯您老把朕的福气也卷走了怎么办?昌平侯白老爷子哪敢接话,只能低着头任凭闻述说。
只是,昌平侯,朕对你说的宝贝很感兴趣,不如带朕去看看?昌平侯哪里敢让闻述去看自己的那些东西,忙道:那些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哪里能污了陛下的眼。
闻述摇了摇头:朕倒是不这样觉得,白侯爷的宝贝朕还是想见识见识的。
侯爷不是说了,见者有份,那朕自然也要凑这个热闹。
白老爷子还想说些什么打消闻述这个念头,闻述厉声一喝,白老爷子也没了办法。
只好带着闻述往自己的密室去。
闻述吩咐了几声,便带着万俟毓与宴迎晚一同跟在昌平侯的身后。
昌平侯那几个老伙计本来都想走了,闻述却把他们喊住跟着一起去。
既然昌平侯都说了是见者有份,你们怎么能缺席?第一百四十八章 罪名昌平侯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心都快跳出来了,可闻述在自己身后跟着,脑子飞速想着应该怎么办。
可是一直到他的密室那里,都没有想出来办法。
越往昌平侯的密室走,宴迎晚就感觉有一种阴森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不禁往闻述那边凑了凑。
闻述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带着她往前走。
昌平侯磨磨蹭蹭地颤抖着开锁,可怎么都打不开,最后又是恳求一番:陛下,这里边实在没什么好东西,我们就先回去吧!闻述摇了摇头:既然都到这了,里头的东西好与不好,总是要看了才知道。
开门。
闻述的语气并不算重,可在昌平侯听来却是一点都没有商量的余地。
没了办法,昌平侯打开密室的门,扑面而来的却是一股脂粉味,呛得宴迎晚猛咳了几声。
闻述皱眉,让昌平侯率先走进去,只见昌平侯一走进去,就有几个女人大哭着往一旁躲避。
大人,求求您,放过我们吧!见状,闻述怒极。
昌平侯,你最好能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陛下明鉴,这些人都是老臣请来做客的亲戚!闻述真的是被气笑了,这个昌平侯是不是觉得他是傻子?亲戚?你们家来亲戚就是锁在府邸偏僻的角落里?昌平侯冷汗直流,他的那些老伙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些女人见到他们,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
到底什么情况,他们几个也有猜测。
宴迎晚有些不忍,这些姑娘都是花儿一般的年纪,怎么就被这些老禽兽祸害了?宴迎晚往前走了走,打算将那几个女子带出来,可是自己一往前走,那些女孩子就尖叫着跑开了。
宴迎晚心里不是滋味,只好道:你们别怕,陛下会带你们出去的!那几个女子见宴迎晚是女子,又说到陛下,情绪稍稍有些缓和。
只是宴迎晚却看见角落里坐着一个女子,不说话。
其她女孩子走开,露出了那个女子的模样,宴迎晚大惊。
春暝!听见声音,春暝看向宴迎晚,心里松了口气,站起身走到宴迎晚面前。
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你的声音,果然是你。
春暝突然想起来她听到的传闻,刚想问,就见宴迎晚穿的是女装,这样明目张胆的怕是她现在不是之前的身份了,便没有再多说。
看见宴迎晚眼神中的担忧,春暝心中一暖:我没事,你别担心,他们今日刚把我抓来,还没有对我怎么样。
可是,你不是在为先帝守陵吗,怎么会被关在白府中?春暝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我慢慢跟你说,先把这些姑娘带出去才是正经的。
宴迎晚点点图,转头看向闻述。
闻述便道:阿毓,你把这些姑娘放了,每人给些盘缠。
不,你看看她们到底有什么打算,有什么去处。
万俟毓领命,闻述又道:昌平侯等人随朕来。
一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昌平侯战战兢兢地离开,生无可恋地回来。
闻述走在前头,身后除了宴迎晚,竟是还有一个女子。
闻述见在场的人众多,想了想,把人遣散了,只留下了一些说得上话的人。
昌平侯跪在闻述面前,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
就连一个冤字都喊不出来,闻述亲眼所见,他现在喊冤也没用了。
昌平侯,你果然是老眼昏花,什么人都敢抓。
昌平侯不敢说话,闻述又道:你眼前的女子,朕不信你不认得。
闻言,昌平侯抬头看过去,春暝倒也不胆怯,大大方方让他看。
你上次见本宫的时候,还是昌平伯呢。
见到春暝的脸,昌平侯大惊失色。
茗,茗太妃!现在昌平侯更慌张了,他竟是把先帝的妃子绑了来!这下真的是有几个脑袋都不够自己砍的了。
听到昌平侯这话,他身边的几个老伙计有几个身体不怎么样的,已然昏了过去。
闻述却不打算去管,这几个肮脏的老家伙,死了都不解气!春暝缓缓道:先帝陵寝出现了漏水的情况,守陵人屡次上报无果,本宫只好亲自进京想面见陛下。
谁知,刚到褔京城的驿馆,刚下马车本宫就被打晕了。
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
闻述看向昌平侯:朕记得,当年先帝陵寝的建造就是你儿子白生江管的,后续的事宜也由白生江打理。
先前的折子朕也批了,怎么会到太妃亲自进京的地步?看来你白家搜罗了那么多的‘宝贝’是从先帝陵寝的建造与修缮中捞的油水!昌平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现在竟是出奇的冷静。
先是闻述发现自己的罪行,再是发现自己绑了先帝的妃子,后来是儿子在先帝陵寝上做手脚被皇帝发现。
这几项罪名加在一起,就是诛九族也不过分了。
白先!你可知道,白家是太祖的外家,是极亲的人家!如今的白家倒是好了,先是丢了爵位,到今日竟是做出这么多禽兽不如的事情来!闻述是真的气到了。
白家是他娘的母家啊!他的外祖父是个儒雅风度的谦谦君子,娘亲更是温柔贤淑的才女。
可是白家的后人怎会如此不中用!白先,你可知,白家做的事,诛九族都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闻述话音刚落,白母就尖叫了一声晕了过去。
白初凝白着脸,看向闻述,满脸的不可置信。
闻述真的会将诛白家的九族吗?陛下,请听初凝一言。
闻述冷冷地看向白初凝:朕倒是想听听,名满京城的才女到底要如何给自己的家人开脱!白初凝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闻述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她并不是想要为自己的家族开脱,她只是想求一个真相而已!陛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祖父并不知道那个人就是茗太妃啊!也许是,还有父亲,父亲并无法保证工人们会不会动手脚啊!还请陛下明察!第一百四十九章 吾妻晚晚白初凝话音刚落,春暝便笑道:听你这意思是说,都是工人们的错,你的组合和父亲都是无辜的,对不对?白初凝不看春暝,冷着脸道:臣女不是这个意思,还请太妃娘娘明鉴!春暝这下是真的气笑了: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臣女是说,不能只听一人所言,陛下应当派钦差前往查明真相还父亲与祖父清白!闻述看向白初凝:你就这么确定,你的父亲与祖父是冤枉的?白初凝高昂着头,即使是闻述这样问她,她也没有将头低下来。
白初凝,都说你是才女,可是你竟是连这点事情都不知道?你难道不知,在大央,工人是根本不会接触到朝廷拨下来的钱款的吗?能直接接手的,就是你的父亲。
春暝这话一句句,直直砸在白初凝的心窝子上。
这时候,沈放观走到闻述面前,沉声道:陛下,刚才接到消息,白生江跑了。
这话一出,就是白初凝也失了魂。
她的父亲跑了,若是心里没鬼,又怎么需要跑路呢?作为女儿,她应该为父亲证明清白,可是父亲却抛下了他们所有人,自己一个人跑了。
至于白先之前掳了这么多的姑娘来,已经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名。
先是犯下种种罪名,后又欺君罔上,着——闻述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又道:白先削去爵位,白家一众贬为庶人。
至于白生江,捉拿归案后严加处理!说完,闻述便沉着脸拉着宴迎晚离开白府。
一出白府的大门,宴迎晚见闻述是坐马车来的。
闻述还是沉着脸,宴迎晚捏了捏他的掌心,笑道:你今日怎么不骑马?闻述看向她,神情缓和了些:今日我是带着阿初来的,本来我是想着带你尽快出来,便让春烟在外保护着照顾着阿初,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多事。
宴迎晚一听阿初也来了,笑了笑,便掀开马车帘,见阿初窝在春烟的怀里睡着了。
闻述看向宴迎晚,只见她的神色很是温柔,脸上还带着暖暖的笑意。
这是一个母亲在面对自己的孩子时,流露出来的最自然不过的神情。
闻述心想,他的小刁奴都是一个母亲了。
他突然想到,这样娇气的小刁奴独自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生下阿初心里就止不住地犯疼。
闻述吩咐了几声,让春烟带阿初先回宫,自己则牵着宴迎晚的手上了一匹马。
宴迎晚不解:我们要去哪?闻述没说话,只是带着她来到上次他们来过的宅子前。
看着有些熟悉的大门,宴迎晚看向闻述:陛下,我们来太祖爷的宅邸做什么?来看看。
闻述带着宴迎晚进门,走到上次来到的书房的那个院子里,闻述走到一棵大树底下,找到一把锨开始挖土。
陛下,要我帮你吗?闻述摇了摇头:你那点力气还是留着吧,爷自己来。
宴迎晚也没坚持,只好自己到处看看。
她走进书房,见原本的那副昭仁皇太后的画已经装裱好了。
只是,画的一旁出现了新的墨迹。
宴迎晚皱皱眉,心里划过什么,觉得有些奇怪。
墨迹是新的,可是字迹却与一旁太祖皇帝题的字的字迹完全一样。
不知怎么的,宴迎晚觉得自己离真相很近了。
她走到书桌前,发现书桌上有不少新写的字和新作的画。
宴迎晚将画作展开,看到画中人,猛然一惊。
这,这画上的人,明明就是她!宴迎晚又打开另外几个卷轴,上面画的全是她。
能在这里作画的,就只有一个人了。
宴迎晚看向院子里的闻述,只见他把手里的锨放在一旁,从他挖的地下取出来一只木匣子,并没有注意到宴迎晚在书房内。
宴迎晚低下头,看向手里的画卷。
发现画旁有一行小字。
吾妻晚晚,闻烨。
哗啦!宴迎晚震惊不已,手里的画失去了控制掉落在地面上。
怪不得,怪不得她会发现太祖爷的字迹很熟悉,就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闻述写字她不是没见过,可怎么就没往他身上想呢?还有,每次提到太祖皇帝闻烨,只要她在夸太祖皇帝,闻述都会很开心。
她还以为是闻述太过崇拜太祖爷。
怪不得闻述对这座宅子有这样深厚的感情,对宅子里的事物一草一木都熟悉万分。
对白家也是如此,他对白家有不同之处,完全是因为那是他的外祖家!所以,他今日才会这样不痛快,来到旧宅子里寻找安全感。
闻述,其实是大央的开国皇帝闻烨!那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成为的闻述?是了,怪不得所有的事情都不想小说中那样说的进行。
她本以为是自己的穿越导致的蝴蝶效应,没想到闻述早就换了一个人!宴迎晚缓步走到院子里,见闻述在看着从土里挖出来的东西出神,宴迎晚也没喊他,只是缓缓走到他的身边。
感觉到宴迎晚的靠近,闻述将手中的东西放起来,转身看向她。
见宴迎晚的神情有些不对,闻述忙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宴迎晚笑着摇了摇头:我没有不舒服,只是突然觉得很骄傲。
闻述不解:骄傲?宴迎晚点点头:陛下,我看到了书桌上的画。
闻言,闻述有些不自然,低着头不去看宴迎晚。
宴迎晚抚上他的脸,笑道:陛下,你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是不是很累?闻述叹了一口气:晚晚,我没想让你知道的。
知道了又怎么样呢?闻述轻笑一声,是啊,知道了又怎么样呢?闻述将宴迎晚揽进怀里,刚想说什么,宴迎晚又道:陛下,你是真的如《亭坛笔记》中说的那样厉害吗?怎么,不信爷?宴迎晚摇了摇头:我想看。
闻述捏了捏她的鼻尖,笑道:你倒是一点都不见外。
我都给陛下生了个儿子了,为什么还要见外?说到这个,闻述又叹了口气。
说起这个,我总算可以不吐不快了!第一百五十章 真心宴迎晚眨了眨眼,等着闻述继续说。
当初,因为我一心都在国家社稷上,后宫根本就没人,所以到死都没有个孩子。
后来只能从宗室中过继一个差不多的继承皇位。
谁知道自己再醒过来,遇到的皇帝就是元册帝。
说到这,闻述脸上颇有些不忿。
宴迎晚不禁笑笑:这样说来,陛下两世为人,我是陛下第一个女人了?闻述也笑:自然。
说来也奇怪,怎么说爷也是经历过大世面的人,怎么就栽在了你这个小丫头身上?这话宴迎晚可不爱听,从闻述的怀里钻出来,冷哼一声:陛下既然这样想,那陛下尽管去找别的姑娘就是了。
陛下是大央之主,不知有多少姑娘想要嫁给陛下!说着,宴迎晚便作势要往外走:至于奴才,不然直接回及支好了。
还有阿初,阿初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自然要跟着我。
陛下若是想要儿子,只管跟别人生去!说完,宴迎晚就要往外走。
闻述明知道她是说着玩的,可这心里就是舍不得。
她皱皱眉他都会心疼。
你敢!你要是回及支,朕就带兵踏平月笃城!宴迎晚暗自笑笑,面上却是仍旧是一副生气的模样:陛下好没道理!你不稀罕我,还不让我走!闻述将人裹在怀里,笑道:我哪里就不稀罕你了?小刁奴惯会冤枉人!听着闻述对自己熟悉的称呼,宴迎晚也笑了。
原本这个称呼自己很不满意,只可惜当初敢怒不敢言,可是到后来,这个称呼竟是成了闻述对自己不一般的甜蜜。
闻述亲了亲她,带着她往外走。
陛下,你刚才在看什么?在看我娘留给我的信。
说着,闻述停下脚步,看向宴迎晚。
她的信我一开始不敢看,可是今天白家实在过分,处置了白家,我心里不安,便想着看看娘到底写了什么告诉我。
宴迎晚点点头,示意闻述继续说:太后娘娘说了什么?闻述却道:你不用叫她太后娘娘,随我喊她娘亲就是。
宴迎晚没有在意这个,而是拽了拽闻述的衣袖:陛下快说。
他跟我说,白家自祖父与舅父去世之后,就已经一日不如一日,往后没落是必然。
她告诉我,到时候若是能帮就帮,若是越过了底线,也不必顾念亲情,该如何就如何。
只是,我不知道娘的意思,到底是真心的还是依旧在跟我赌气。
宴迎晚不解:赌气?闻述点点头: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读书的时候,发现我当时亲手杀了自己的弟弟?宴迎晚点点头,她当然记得。
当时我爹骂我是畜生,我早就习惯了,他的心里只有弟弟,哪里有我的位置。
我娘她没有怨我,也没有怪我。
只是,自从那件事之后,娘就再也没有笑过。
就是在面对着我的时候,也变得疏离了许多。
说到这,闻述苦笑一声,宴迎晚握住他的手,闻述又道:那时候我便知道,我娘心里其实也是怨我的,我的手上沾了我亲弟弟的血。
可是,他手上沾染的是更多人的鲜血啊!若是不按军法处置,到时候流血的就不止是那些将士了!闻述见宴迎晚有些激动,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我娘当然知道这些,只是她理智上是明白的,但是情感上又难言自己的痛苦。
到最后,就成了我们两个人越来越疏离。
宴迎晚叹了口气,又道:你当时……真的是因为旧伤复发吗?不知道为什么,宴迎晚总觉得闻述当初的死没有这么简单,旧伤复发是很严重,可是不可能丝毫没有征兆。
可是就目前的史料来看,当年闻烨的死真的是非常突然。
我想过这个问题,可是当初确实是因为旧伤的缘故。
宴迎晚想了想,道:你说,会不会是外界因素导致的旧伤复发呢?闻述眉头一皱:怎么说?会不会是用了某种药物,看似是旧伤复发,实际上是这种药物导致了伤口的恶化?闻述思考了片刻,随即摇了摇头:就算是有这样的情况在,我们真的查到了真相那有如何?人都变成了一抔黄土了。
现在我知道的还在世的人,就只要建尧了。
宴迎晚眨了眨眼:建尧,陛下是说梦雾的曾祖父沈建尧?闻述点点头:我闭上眼之前,建尧还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现在都是九十多岁的老人了。
见闻述有些感慨,宴迎晚不禁笑道:若是陛下还是原来的身份,岂不是都一百多岁了?闻述见她笑得开心,心头的那些不顺也消失了不少:晚晚,你知道了我的身份,难道一点都不害怕,一点都不奇怪吗?听闻述这样问,宴迎晚一梗。
她自然是不害怕的,她一个穿越过来的,还是穿书,自然不会怕。
只是,这话她还不知道怎么跟闻述说。
闻述之前的身份怎么说都是这个世界里的,可是她却是穿书的人啊!难道要告诉闻述,说他其实是一本书里的人物,那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
见宴迎晚不说话,闻述皱皱眉,刚想说什么,宴迎晚便道:因为是陛下,我便不觉得奇怪,也不觉得害怕。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我连陛下都要害怕的话,那我还要怎么生活?这话带了宴迎晚十足十的真心,听得闻述心里头暖暖的。
小刁奴,惯会甜言蜜语!宴迎晚笑笑:好了,陛下不要难过了。
往日之事不可追,要是再不抓紧我,我就要飞走了!所以,我都安排好了,要封你为后。
宴迎晚一愣:封后?可我现在是及支人,怎么封后?为示意及支与大央的万代友好,封你做皇后岂不是在情理之中?至于那些老家伙们,他们不会不同意的,他们就怕我不喜欢女人,现在我能主动封后,他们高兴还不及呢!宴迎晚噗嗤一笑:陛下就对小太监格外注意!第一百五十一章 认亲闻述带着宴迎晚往外走,两人本来是打算骑马回去的,可闻述现在竟是有些不愿意这么早回去。
宽大的衣袖遮住两人相握的手,在街上倒是也不会引人注目。
走到白府门口的时候,闻述看向白府的匾额,心中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他外公的心血,就这样全没了。
陛下!闻述刚要带着宴迎晚离开,却见白初凝猛地冲了出来:陛下,你还不能走!宴迎晚下意识地看向白初凝,只见她现在已然披头散发,早就没了以往的端庄大方,更没有了以往的清高与自傲。
宴迎晚不禁叹了口气,白初凝虽然让人讨厌,但到底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来。
但是白家人做事实在恶心,善恶有报,白初凝受了连累,她倒不会觉得可怜,只是有些感慨。
这样骄傲的人,怕是一时间很难接受这样的现实。
陛下,我娘亲说初凝是您的红颜知己,陛下说为了初凝的名声着想,不能这么说。
但是初凝在离京前还想问问陛下,陛下有没有把初凝当成过知己?闻述笑了笑:你这个问题很没道理,朕是做了什么让你有这样的错觉?闻言,白初凝一愣:臣女,不,民女懂了。
说完,白初凝看了宴迎晚一眼,颇有些意味深长的意思,随即转身进了白府。
闻述怕宴迎晚不高兴,于是转移了话题:晚晚,朕想让秋氏认你作干女儿,这样一来,那些人先说些什么也要顾虑些。
说到这,宴迎晚道:陛下,其实我很有可能是宴夫人的女儿。
闻述一愣,宴迎晚将在沈府的事情说了之后,闻述笑意便更深了。
若果真如此,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宫里没有皇后也没有太后,后宫除了宫女太监就是元册帝的那些妃子,到现在为止,都是陈贵太妃在打理。
闻述第二日宣秋氏进宫,便是陈贵太妃出的面。
秋氏不知道贵太妃和皇帝叫自己进宫是为了什么事,只好收拾妥当之后便进宫去了陈贵太妃的吉庆宫。
因为陈贵太妃是沈母的妹妹,她倒是不需要多担心。
只是秋氏没想到,这次进宫是要商量让自己认宴迎晚作干亲。
秋氏知道,就算宴迎晚真的是自己的女儿,可她现在是及支公主的身份,就不能真的认祖归宗,只能退而求其次,认作干亲。
秋氏倒是不在意这些,只要知道自己的女儿过得好,还在自己的身边就好。
那些个名头上的东西,都不碍的。
都知道你这些年为了女儿的事不容易,陛下说会派人查证当年的事情,是不是慢慢查来,就算不是,多个女儿也不是坏事。
照陛下的意思来看,那位成为国母是板上钉钉的事,认这个干亲对宴家来说是好事。
秋氏点点头:臣妇也不求能为宴家带来什么,说起来,小晚那个丫头臣妇也是打心眼里喜欢,臣妇看着她就觉得欢喜得紧,就算不是亲生的,臣妇也愿意认这个亲。
之前陈贵太妃还怕秋氏不愿意,没想到这么顺利。
对了,之前本宫还听说,赵家那个丫头对向辰有些意思,你可知道?秋氏叹了口气:自然知道。
我对卿宜没什么意见,甚至还有些喜欢,只是之前,她总爱与白初凝走在一起,我对白初凝实在喜欢不起来,所以对她也没有多热切。
只是我看着,向辰好像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两个人之间没有往来,也不知道卿宜的心思是怎么来的。
陈贵太妃笑笑:年轻人的心思,哪是我们这些老家伙能知道的。
秋氏也笑:说的是,只是我看向辰对卿宜真的没什么印象,我也不好说什么。
向辰这小子向来有主意得很,很多事情我们插不上手,也就随了他去了。
陈贵太妃点了点头,没有再细究。
谁能料想,白家竟是出了这档子事。
陈贵太妃冷哼一声:本宫也听说了,白家那个老头子也忒恶心了!做的那是什么丧尽天良的事!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是本宫也听说了,陛下回来越想越气,还是下令把白先那老不死的斩杀了。
秋氏点点头,突然想起那日在场的还有一个人。
茗太妃。
秋氏暗自叹一口气,花一般的年纪自愿为先帝守陵,说来总是让人忍住不叹息。
说了几句,秋氏便从吉庆宫告辞,准备回宴府。
可刚走到浔英亭附近,就见自家儿子火急火燎地赶过来。
秋氏皱皱眉走上前去:你怎么来了?下朝了?宴向辰点点头:爹爹在宫外等着,陛下叫儿子来接娘亲和妹妹。
娘,陛下是什么意思,什么妹妹?说到宴向辰的妹妹,秋氏的眼神里总算有了光。
向辰,你们的小妹可能已经找到了。
宴向辰一愣:找到小妹了?娘在她的后背上看到了与你妹妹一样的胎记,而且她之前是刘要带着的。
宴向辰皱皱眉,那确实很像是他的妹妹了。
贵太妃说陛下已经派人去查证了,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了。
只要刘要没死,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
宴向辰看着自家娘亲的笑容,终是有些动容:娘,那你总得告诉儿子,小妹到底是哪个呀?就是刚来大央的及支公主。
这下倒是宴向辰意外了:怎么会,及支公主怎么会是小妹?秋氏笑笑没说话,儿子最后总会知道的。
正说着,就见宴迎晚走过来先给秋氏见了礼,又给宴向辰见礼。
宴向辰看着眼前的宴迎晚,总觉得有些面熟。
想了想之后,顿时一惊。
这不是之前在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身边的小姜公公吗?宴向辰震惊地看向自家娘亲,秋氏笑着点了点头:这便是你的小妹了,还得指望你多照看着呢!宴迎晚有些不好意思:给宴世子添麻烦了。
这话一出,秋氏就不愿意了:小晚,现在应该叫大哥了。
宴迎晚笑笑:娘亲,大哥。
秋氏笑着握住宴迎晚的手:陛下为小晚想的这样周到,娘心里高兴。
小晚,跟娘回家。
宴迎晚叹了口气,可能要有段日子阿初不在自己跟前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家人跟着宴家母子两个回到国公府,宴宏辙已经带着另外几个女儿等在大门口了。
见到马车,宴宏辙忙招呼着人上前,看到一个姑娘下了马车,眼泪竟是还有了些泪花。
宴乐音笑笑:爹,您这样太丢人了,要是小妹嫌弃你该如何?宴宏辙皱皱眉:去,少打趣你老子!宴乐音笑笑与一旁的宴向怜对视一眼,小妹这么多年在外面一定吃了不少苦,她们的爹爹有这样的反应也是难免的。
宴迎晚一下马车,就见宴宏辙泪眼汪汪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现在她也觉得自己大概率是他们的女儿,只是她到底不是原主。
原主已经在她来之前不在人世了。
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女儿其实已经死了。
既然借了人家的身体,宴迎晚想着,到底也要替原主尽孝。
宴迎晚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宴宏辙忙道:快进去,咱们进去再说!宴宏辙说完,给两个女儿使了个眼神,宴乐音与宴向怜便来到宴迎晚的身边,笑道:小妹,走,我们一起进去。
宴迎晚看向两个姐姐,微微一笑。
果然不同的家教,会养出来不同的人来。
同样姓宴,两家人差别可不是一般大。
想到当初的那场乌龙,宴迎晚内心一阵无力。
跟着两姐妹进了前厅,宴宏辙便叹了一口气。
虽说现在是认干亲,但是我们心里都有数,你就是我们的女儿。
说着,宴宏辙顿了顿:有些事情,我听你娘亲说过了。
当初是为父的错,刘要才会怀恨在心。
没想到,没想到我的宝贝闺女竟是辗转之下进了宫。
说着,宴宏辙突然面朝皇宫的方向跪了下去:皇恩浩荡啊!秋氏也道:是啊,要不是陛下,我们今日也不会相见相认。
宴乐音拍了拍自家娘亲的肩膀:爹,娘,你们要是再这样,小妹要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正是正是,是我们考虑的不周到。
听你娘说,你叫小晚是不是?宴迎晚点点头,宴宏辙又道:四年前,为父听说宴泰和找到了自己的女儿,我还深深地嫉妒过他。
为什么那个人渣能找到失散多年的女儿,而我的女儿要在外受苦,没想到,他的女儿其实是我的女儿!说着,宴宏辙又要哭。
宴迎晚突然觉得这个父亲有点可爱。
于是,宴迎晚跪在他们面前,道:爹,娘,不管最后查证的结果如何,你们都是我的爹娘。
说着,宴迎晚对着宴宏辙与秋氏拜了三拜。
秋氏上前将宴迎晚拉起来,宴宏辙却是背过了身去。
宴向怜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子,看到宴宏辙的样子,倒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悄悄,爹都不好意思了!这话一出,他们之间的氛围突然就有了转变。
秋氏也笑:你们难道还不知道吗?你们的爹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一个大男人总爱哭哭啼啼的!宴向辰便道:娘,这不是我爹在乎我们吗?爹上战场的时候,刀剑无眼的,也没见爹哭哭啼啼啊!他要是上战场还哭哭啼啼的,那我干脆请命与他和离算了。
秋氏话音刚落,又是一阵笑声。
只是,高兴过后,宴宏辙叹了口气:陛下对我们家小妹的好,我们都知道,可是最近陛下身边出现了一个小男孩,两个人很是亲近,也不知道这个小孩到底是哪家的,还是说,其实是陛下一直养着的?若是这样,就怕这个男娃娃的亲娘会对小晚有隔阂啊!宴迎晚笑了笑:爹爹多虑了,那小男孩确实是陛下的孩子没错,只是——宴迎晚话还没说完,宴宏辙便道:这可不好办了!秋氏白了他一眼:你让孩子把话说完行不行?被秋氏这么一吼,宴宏辙也不说话了,宴迎晚便道:阿初是女儿与陛下的孩子。
女儿去及支四年未归,其实就是因为阿初的降生。
宴迎晚话音一落,屋里的人便皆是一愣。
宴宏辙更是恼怒:小晚,陛下可有逼迫你?宴迎晚心中感动,摇了摇头:没有,陛下没有逼迫我。
只是当时女儿遭人暗算,当时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而且,我与陛下两情相悦,女儿也是愿意的。
说到这,秋氏便想起来,当初陛下把一个被砍了四肢的女子扔进了公主府。
这件事当初还在褔京城传了一段时间,她记得那个女子,就是宴泰和献上去的。
现在倒是说得通了。
还有原来的皇后,竟是一夜之间出家了。
她一出家,就连直广王也不像以前经常出现了。
四年前闻述大开杀戒,惩治了不少人。
秋氏倒不是信不过闻述,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帝王身边没有个女人的。
除了当初的太祖皇帝。
宴乐音看向宴迎晚,不禁笑道:这样倒是好了,小妹比我有经验了,等我的孩子出世,还有伴了。
听了这话,宴迎晚看向宴乐音有些惊讶。
宴乐音笑道:刚知道自己有了,还看不出来。
宴迎晚笑笑:那姐姐得小心才是了。
秋氏上前握住宴迎晚的手,怜惜道:当初自己一个人在及支生下孩子,怕不怕?宴迎晚摇了摇头:没有多害怕,只要想到我与陛下的孩子马上要来到这个世上了,就什么都不怕了。
宴向怜也道:我比你们两个都快些,我的儿子都已经六岁了。
宴迎晚看过去,宴向怜道:我是大姐,乐音是二姐,小妹,以后我们两个带着孩子来找你,可不要舍不得阿初啊!自然不会。
宴宏辙叹了口气:三个女儿都有了娃,唯独老夫的儿子连个家室都没有。
宴向辰轻咳一声:妹妹们有好的归宿是好事,好端端地,爹又转到儿子身上来了。
宴宏辙一阵气急:老子能不着急吗?你将来是要继承宴家爵位的!为父不管,今年年底,必须把亲事办了!第一百五十三章 世上旧友闻述本来是想等立宴迎晚为后,等事情安定下来再去找沈建尧了解一些当年的情况。
只是他没想到,沈建尧病危了。
一个九十多岁的老人,其实已经是高寿了。
闻述赶到沈家的时候,沈家的氛围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在沈建尧的院子那边围了很多人。
闻述免了众人的请安,又屏退了所有人,身边只跟着一个万俟毓。
万俟毓不知道闻述要跟沈老国公说什么,只是见他神色凝重颇有些不解。
陛下什么时候与老国公有来往了?闻述看着沈建尧,只见他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呼吸都有些微弱。
沈建尧没有什么大病,只是到了年岁,终是熬不住了。
建尧。
闻述这话一出,让万俟毓一惊。
陛下这怎么还喊上老人家的名字了?昏睡中的沈建尧听见耳边好像有什么人在唤自己的名字,他上了年纪之后,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去世,最后他们那个时候的人只剩下了他自己。
已经很久没有人唤他的名字了。
沈建尧睁开眼,想看看到底是谁在喊他。
他缓缓地转过头,却发现屋内只有那个年轻的帝王还有他那个宝贝曾孙女的丈夫。
万俟毓不可能喊他的名字,那么是眼前年轻的帝王?哼,他的爷爷都不敢这么喊他,不过是个毛头小子,没有礼数。
心里是这么想着,可是又觉得这样被喊名字很是亲切。
沈建尧挣扎着要起身,闻述上前将老人家扶好。
陛下驾临,老夫有失远迎。
这句话一出,闻述心里有些不舒服。
没事,朕也不在意这些。
沈建尧点了点头:不知陛下今日前来,有何贵干?闻述摇摇头:没有什么贵干,只是想看看老友。
闻言,沈建尧轻笑一声:老夫何德何能,能称得上陛下的老友。
陛下与老夫所交不深,老夫也早就不在朝为官了。
闻述看了看万俟毓,想着把人撵出去,但是又思考了一瞬,闻述把万俟毓留了下来。
七十年过去了,你小子这张不饶人的嘴一点都没改!万俟毓站在一旁低着头,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有什么话等出去之后再说。
甚至把这些话烂在肚子里,什么都不能说,不然好日子就到头了。
沈建尧一愣,他年少封侯身份算是高贵,父母又早亡,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叫自己小子了。
更何况,他早就是一个年近百岁的老家伙了。
陛下说笑了,老夫即将入土,哪就是什么小子了!闻述叹了一口气:是啊,都比朕要年老了。
沈建尧也不知道是自己老了脑子坏了还是眼前的皇帝一直在说胡话。
他比眼前的帝王大了那么多,可不就比他年长吗?闻述知道沈建尧心里又在嘀咕自己,轻笑一声:建尧,还记得当年在马蹄亭吃的张大娘亲手做的桂糖糕吗?沈建尧一惊。
马蹄亭张大娘做地桂糖糕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
当初他们因为闻烨胞弟的背叛,他那支队伍全军覆没,部下护着自己拼死送到马蹄亭附近的村落。
他饿了那么久,终于在村子里吃到了村妇张大娘做的桂糖糕。
后来闻述在马蹄亭找到他的时候,他把怀里藏的桂糖糕送给了闻烨。
这件事可能有很多人知道,但是知道桂糖糕的除了他自己就只有闻烨。
第一百五十四章 无奈沈建尧有些颤抖地看向闻述,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你刚才,刚才说什么?闻述笑笑:建尧,朕也觉得当年那块桂糖糕很好吃。
只是可惜后来,再也没有见过张大娘。
见过的。
沈建尧叹了一口气,又道:后来我去找过张大娘,张大娘他们搬了家。
只是等我找到他们的时候,张大娘已经死了。
就是因为她收留过我,被人暗害了。
闻述皱皱眉,沈建尧又道:老夫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些事。
但是既然你知道了,我也没有必要瞒着你。
说到这,沈建尧脸上带了些笑容:老夫也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说不得明天的太阳都看不见,有些话,老夫也不怕说了。
大央的命数快尽了!沈建尧这话一出,万俟毓吓了一跳,就算沈老国公的资历老,但是在当朝皇帝面前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真的没事吗?可是万俟毓看闻述的脸色,倒是一点都没有变化。
稍稍松下了一口气,万俟毓又听到沈建尧道:先皇元册帝,呵,真真是个昏君!你们这一脉不是太祖爷的血脉,好也好坏也罢,老夫本来没资格评判。
但是老夫马上就要去见太祖爷了,他要是问老夫,他的江山到这一代如何了?老夫只能说,没有出什么大问题。
反正先帝已经去了,好与坏太祖爷也该知道了。
所以陛下,现在是你该大展宏图的时候,你要励精图治,不要步你父皇的后尘!闻述见沈建尧的话已经是颠三倒四,后面与前面已然没有了什么关联性,不禁轻叹一口气。
建尧,这些事朕都已经知道了。
是,你当然知道。
你父皇有多昏庸你自然是亲身体会过的。
至于你要如何,老夫两眼一瞪眼看不见。
说着,沈建尧扒拉开闻述的手,自己艰难地跪在地上,朝着窗外喊道:陛下!是老臣无能,不能再守着大央的江山了!这江山,到如今,老臣都快不认识了。
这江山虽然还是姓闻,可到底不是闻烨的后人在继承。
这一点,是沈建尧内心过不去的一个坎。
闻述将沈建尧从地上拉起来,给他拍了拍衣服上的土,轻声道:建尧,事到如今,朕也不瞒你了。
朕就是闻烨。
沈建尧看向闻述,不禁大怒:你!你!就算你是皇帝,也不该拿着这件事开玩笑!太祖爷的名讳歧视你一个后辈可以唤的!闻述无奈:如果朕不是闻烨,怎么知道当年桂糖糕的事?如果朕不是闻烨,又为何频频去闻烨的旧宅?还能找到书房里的书信画卷?这事听起来也许很匪夷所思,可朕偏偏就是闻烨!沈建尧还是不肯信,看着闻述,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闻述怕他太激动,又道:你要如何才能相信?沈建尧笑道:要我相信不难,你说说太祖爷腿上的旧伤在哪?第一百五十五章 噩耗闻言,闻述轻笑一声。
他的腿上什么时候受过伤了?这不过就是建尧这小子故意为难自己。
朕的腿上确实受过伤,不过都是些一些小的皮外伤,没有留下疤痕。
沈建尧一阵沉默,神情却是有些激动。
虽然这件事离奇了些,可朕确实没有说谎,也没有糊涂。
沈建尧看着闻述,猛地跪在他的面前,还把闻述给吓了一跳。
万俟毓想去扶,沈建尧制止了万俟毓的动作。
阿毓,你别管我,我有话说。
闻述看着面前有些颤颤巍巍的老人,内心有些复杂,到底也没去扶他。
陛下,老臣有些话没有与陛下明说,可陛下先一步而去,这件事老臣在心里藏了七十多年啊!闻述皱皱眉,不知道沈建尧到底心里到底藏了什么事。
建尧,你先起来,坐着慢慢说。
沈建尧却仍是跪着:陛下,这话非同小可。
本来老臣是想将这些事情带到地底下去,但是既然今日老臣还能得见陛下,老臣怎么都要将这些事情说出来。
只是事情与陛下的父母相关,老臣只能跪着说。
闻述拗不过这个上了年纪的老家伙,只好顺着他的意思。
只是沈建尧说到与他的父母相关,闻述倒是也有了兴致。
那你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你这样。
沈建尧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陛下当初正值壮年,可为何年纪轻轻就驾崩了?闻述皱眉:不是说朕旧伤复发吗?沈建尧说起这件事,还说到自己的父母,难道这件事与自己的父母有关?沈建尧又道:陛下旧伤复发没错,但是这并不是能要了陛下的命的事情。
建尧,你到底想说什么?难道,这件事与我父亲有关?沈建尧叹了口气:自然是与太上皇有关,但也不全是。
最重要的,是昭仁太后。
我娘?闻述震惊,心里竟是有了些猜测,这让闻述止不住地心慌。
没错,最后导致陛下殒命的,是昭仁皇太后!不可能!沈建尧,你莫不是年纪大了糊涂了!沈建尧给闻述磕了一个头:陛下,老臣知道您不愿意相信,本来确实打算将这件事带到土里,可是今日老臣却觉得不吐不快。
左右老臣也快入土了,也没什么怕的了!一旁的万俟毓真的是站都站不住了,一个两个说的话都这么吓人,他今天已经被迫知道太多东西了!当年陛下驾崩,太医院的太医说陛下是旧伤复发不治身亡。
可实际上,当时太医院的张院判已经发现了端倪,后来张院判找到老臣说了他心中的疑虑。
老臣想着想办法查清楚真相,可是还不待水落石出,张院判就死于非命。
闻述闭了闭眼:那也不能证明这与太后有关。
确实,没有任何证据指向昭仁太后。
沈建尧缓了缓,不知道是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说话容易累还是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眼前的年轻帝王不那么难过。
只是,老臣曾经亲耳听到昭仁皇太后与太上皇说的话。
在陛下驾崩后不久,昭仁太后便自尽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大火沈建尧有些跪不住,闻述想要将他扶起来,这次沈建尧没有推辞,顺着闻述的力道坐到榻边。
陛下,当初太上皇在陛下的药里下了毒,被昭仁皇太后发现并拦了下来。
闻述讽刺一笑,却又带着些不解:那照你这么说的话,是我娘救了我才是。
沈建尧点点头:老臣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的,只是让老臣没想到的是。
说到这,沈建尧猛地咳嗽了几声,万俟毓给老爷子倒了杯茶,沈建尧喝了这才有了些好转: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昭仁皇太后说太上皇的行为已经被人发现了,若是她不拦下,整个皇家就成了笑话。
太上皇却说恨不得,恨不得让陛下丢尽脸面,到死都不得安生,以此,以此来偿还闻集的不平。
沈建尧说到的这个闻集,就是闻述还是闻烨的时候,那个背叛他的弟弟。
那个被太上皇偏心偏到家的弟弟。
闻述笑笑:这倒是他能说出来的话。
他向来见不得我过得好,只要我死了,死了背后也有人戳我的脊梁骨,他才开心。
就是为了闻集,他的好儿子。
沈建尧叹了口气,又道:到底昭仁皇太后还是把太上皇拦下来了。
后来,是昭仁皇太后将毒药放进了陛下的毒药中。
陛下的药都是张院判亲自熬的,其实别人想动手脚并不容易。
可偏偏昭仁皇太后是陛下敬重的生母,张院判没有防备,让昭仁皇太后得了手。
后来,老臣发现了太后临终的遗书,老臣怕出事,只好将遗书收起来,不敢让人发现。
这些后来的事,是老臣从太后的遗书中发现的。
再到后来,也就过了两三年的时间,当初发现太上皇给陛下投毒的人,也被害了。
闻述缓缓呼出了一口气:所以,那个被害的人是谁?是魏辽。
万俟毓一惊,下意识地看向闻述。
魏辽是大央的开国功臣也是一代大儒,据万俟毓的了解,魏辽也是太祖爷之前的朋友,怎么会轻易地就被太上皇给杀害了?万俟毓有些不敢相信,默默问了一句:敢问,老国公说的可是写了《亭坛笔记》的那个魏辽魏大人?沈建尧点点头,闻述心头冒出了一股怒火。
他的父亲,实在欺人太甚!闻述苦笑一声,他的父亲天天骂自己畜生,想着自己怎么死了才好。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母亲会不一样,他的母亲会理解自己,结果到头来还是解不开心结。
亲手断送了自己儿子的命。
不知道沈建尧是因为知道了闻述还活着还是因为将这么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心里的石头没了,病情稍稍稳住了些。
闻述走出沈府的时候,独自一人来到旧宅。
他从怀中取出母亲给自己写的信,嗤笑一声,将它撕了个粉碎。
现在看看这座宅邸,闻述觉得就是个笑话。
许是他做人真的很失败,父亲不喜,就连母亲最后都要亲手把他的命收回来。
闻述走进书房,将宴迎晚的画取出来,毫不留恋地一把火烧了这座旧宅。
宴迎晚听到万俟毓送的信儿就往这边来,可等她到的时候,旧宅已经是火光冲天了。
周围的人喊着救火,可闻述就像个局外人,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陛下?宴迎晚轻轻唤了一声,闻述眉头动了动,转身看向宴迎晚,眼神里才染上了些温度。
宴迎晚知道在闻述的心里这座宅邸有着不一样的情感,今日一场大火,怕是要烧到闻述的心里。
只是让宴迎晚没想到的是,闻述开口就是:晚晚,这把火是我放的。
宴迎晚一愣,看到闻述眼中的冷意,突然就想抱抱他。
第一百五十七章 意外看着眼前的熊熊大火,闻述内心竟是出奇地平静。
对这座宅子充满着感情的闻述倒是没什么,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有人看不过眼。
哎呀!这可是太祖爷的老宅啊!天杀的,怎么会着火!宴迎晚也有些诧异,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老头子站在那,颇有些痛心疾首的样子。
周围的人看热闹的看热闹,救火的救火。
只是火势太大,实在难扑灭。
幸亏这座宅邸比较偏僻,周围没有什么人家,不然闻述也不会真的就这样烧了。
万俟毓不解地看向那个老头子,嗤笑道:张御史这是怎么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张御史家的宅子被烧了呢!闻言,张川正看向万俟毓,指着他怒骂道:你这竖子!仗着自己有些功劳便这样胡说八道,你的眼里还有朝廷,还有太祖爷吗?万俟毓这次倒是真的笑了,只是下意识地看向闻述,被闻述冰冷的眼神吓了一跳,万俟毓便道:这件事又跟太祖爷有什么关系了?这可是太祖爷的旧宅啊!万俟毓冷笑连连,这个张川正连太祖皇帝的面都没见过,现在搁这装什么忠心呢?闻述往这边走了几步,张川正连忙给闻述请安行礼。
老臣见过陛下,没想到陛下也在这里,是老臣眼拙。
太祖爷的旧宅被烧,陛下能亲自前来,实在是有心了。
闻言,宴迎晚不禁笑了笑。
她悄悄地捏了捏闻述的手心,却被闻述整个抓住,被包裹起来。
宴迎晚颇有些不好意思,闻述倒是完全没有理会。
只张川正低着头,将两人的动作看在了眼里,眉头一皱。
不是说陛下不近女色,怎的与这个及支来的公主这样亲密?闻述自然看见了张川正的眼神,不禁冷笑道:张御史真是说笑了,这把火,就是朕放的。
陛下真是心思……什么!张川正眼神里满是震惊:陛下,您,您刚才说这把火是您放的?可是,这,这是怎么一回事?闻述笑笑:朕想烧就烧,哪里来的那么多理由?你,你!陛下,这是太祖爷的旧宅,您怎么能?万俟毓上前道:张大人越矩了吧,对陛下怎么能如此无礼?张川正看了眼万俟毓,冷声道:这等昏君,这才刚刚将太祖爷的外祖家抄没,现在又将太祖爷的旧宅烧了!陛下这是想做什么,另立门户?陛下难道忘了这天下是怎么来的了吗?陛下,你手里的江山是太祖爷打下来的!陛下一脉当初也只不过是闻家的旁支罢了!这些话虽然是事实,可是由一个大臣的嘴里说出来,实在有些大逆不道。
一旁有人想去拉张川正的衣袖,却是被他气冲冲地甩开。
闻述一点都不生气,反而有些兴味:那依张大人所言,朕应该如何做?张川正看着闻述满是笑意的脸,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陛下竟是一丝悔意都没有吗?朕需要什么悔意?难道是因为白家?话说到这,闻述脸上的笑意越发冰冷,只是道:难道张大人也参与了白家老爷子的那档子事?张川正与白家平日里也没什么来往,白家获罪他自是听说了不少流言。
只是闻述在朝堂上对白家的事闭口不谈,张川正想要了解更多也很难。
万俟毓见张川正的样子就知道他没怎么了解白家的事:白老爷子做出那等让天下人唾骂的事,他的儿子欺上瞒下,做的事情已然可以诛灭九族了。
陛下法外开恩,张大人还想怎么样?我!张川正自知理亏,可眼下话已经出去了,又如何收得回来?不管是因为什么,陛下烧了太祖爷的旧宅就是不对!万俟毓还想说什么,闻述摆了摆手,道:张御史说的也没错,这件事确实是朕考虑不周。
只是朕这样做有朕的理由,张御史就不要说什么了。
说着,闻述便要带着宴迎晚离开,却听见张川正冷笑了一声。
陛下如此,难道是为了身边这位及支的公主?闻述的脚步猛然一顿,再回头看向张川正时眼神已经染了些戾气。
张川正,身为御史,敢说话是好事,但也不是什么话都能说的!看来老臣是说对了,否则陛下又怎会恼羞成怒?张川正丝毫不惧闻述的眼神,又道:若是为了江山社稷,陛下要立后老臣怎么都支持。
可老臣已然听说,这位及支的公主与那位曾经与比陛下相依为命的姜公公长相相似。
老臣是怕,陛下因为旧情立及支公主为后,为我江山埋下祸患!周围的人不禁捂脸,这个张御史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宴迎晚叹了口气,果然,就算是换了个身份,只要有人想起来当初的小姜子,肯定会有人发现端倪。
倒还好,现在只是觉得像。
宴迎晚笑道:张大人这话,是笃定我们及支有二心了?张川正冷哼一声:及支狼子野心,不得不防!宴迎晚一梗,这个张川正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正说着,张川正的身后突然有几个人飞身而出,一把刀就这样抵在张川正的脖子上。
张川正吓了一跳,万俟毓忙护在闻述身前。
只见张川正丝毫不惧,眼神余光看到这几个人的穿着都是及支的打扮,更是冷笑连连。
光天化日之下,及支人就敢这样做,敢问公主,及支是想作何?宴迎晚皱眉,眼前的这些及支人绝对不是贺奴谷聿那边的。
那会是谁?晚晚,到我身边来。
宴迎晚愣神间,只听见闻述有些紧张地唤了一声自己的名字。
刚要抬步,宴迎晚就看见了这几个及支人中的头冰冷如蛇蝎的眼神。
猛然间,宴迎晚打了个寒战。
这个人的眼神实在可怕。
闻述上前拉住宴迎晚的手腕,不料一个及支人朝着宴迎晚撒了些什么。
宴迎晚躲闪不及,眼睛怎么也睁不开,渐渐失去了意识。
第一百五十八章 过去周围一片嘈杂声,宴迎晚还没反应过来,胳膊就被人扭了一把。
宴迎晚吃痛,猛地睁开了眼睛。
你瞪什么瞪!这么忙碌的时候你竟然在这里偷懒睡觉?宴迎晚看着眼前有些生气的小姑娘,实在摸不着头脑。
她什么时候在偷懒睡觉了?她明明是被及支人撒了什么东西迷晕了,怎么会在这里?宴迎晚往周围看了看,只见自己身处一间规格不小的厨房……的柴火旁。
她这是又穿越了?宴迎晚心里有些不安,她好不容易熟悉了一个地方,有了自己喜欢的人还有了可爱的儿子,可是怎么又穿了?将军是不会与我们计较这些小事,可是也没让你公然睡大觉啊!宴迎晚叹了一口气,她怎么就这么倒霉,穿越之后不是太监就是丫鬟的。
见宴迎晚不说话,眼前的姑娘以为她是知道错了,便将一个盘子放到她的手上。
去上菜,要是再让我看到你偷懒,小心我告诉夫人将你发卖出去!宴迎晚现在还没有摸清状况,只好端着盘子跟在一众丫鬟小厮的身后。
走出厨房没多久,宴迎晚猛然一惊。
这明明就是闻述还是闻烨的时候,他住的旧宅!宴迎晚怕自己露出什么端倪,忙低下头。
闻述已经把这座宅子给烧了,可眼下宅子里还有人住。
难道说,她来到了过去?宴迎晚内心很不平静,心跳得厉害,深呼吸之后,宴迎晚小心地跟在众人身后。
幸运的是,她可能会遇到闻述;不幸的是,现在的闻述根本就不认识她。
宴迎晚跟着众人,还没有走到目的地,就见一众人停下了脚步。
紧接着,宴迎晚听见了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逆子!你就不能跟你弟弟一样,老老实实的?身为大将军,你怎么一点自觉都没有?烂到底的朝廷罢了。
听到声音,宴迎晚猛地一震。
这明显就是闻述的声音,明明不是同一具身体,声音怎么会这么像?只是,现在的闻烨与以后的闻述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只这个一句话,宴迎晚就听出来了不一样。
现在的闻烨语气虽然平和,但满是冰冷,竟是一点生气都没有。
不知怎么的,宴迎晚心里隐隐有些心疼。
闻父听了闻烨的话自然又是怒火冲天,宴迎晚只听见一阵瓷器打碎的声音,紧接着就见一人从屋内走出来。
宴迎晚悄悄看过去,只见那人竟是与闻述有八分相像。
怎么会如此相像?宴迎晚见闻烨的额头上已然有些血丝渗出来,她猛然想起来当初在大殿之上,闻述也被元册帝扔过茶杯。
闻烨似有所觉,往宴迎晚那边看了一眼。
宴迎晚躲闪不及,竟是与闻烨的眼神相对。
闻烨皱眉,宴迎晚的眼神却没有躲闪。
宴迎晚知道现在的闻烨不认识自己,可是她却一点都不怕。
闻烨皱眉,朝宴迎晚缓步走来。
站在宴迎晚面前的闻烨身形高大,宴迎晚想要看着闻烨的眼睛实在有些累,可她还是鬼使神差地盯着他。
刚才骂宴迎晚的姑娘见状,立马上前请罪:将军恕罪,这个丫头是新来的,不懂规矩!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将军请罪!宴迎晚又被那个姑娘拧了一把,可她还是看着闻烨没有动作。
之前她还是小姜子的时候,跪闻述可痛快了。
那时候是为了保命,可是现在看着闻烨,她竟是丝毫不怵。
虽然两个人是同一个芯子,可是现在面对一个并不认识自己的闻烨,宴迎晚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胆子。
闻烨的眼神很冷,已然染上了些怒气。
捆了,带到书房里来。
撂下这句话,闻烨便转身离开。
那姑娘接过宴迎晚手中的盘子,不禁叹了一口气:你说你拗什么?好好地给将军赔个不是多好,非要闹到这样的地步!将军凶恶的名声素来在外,你又是何苦?说着,那姑娘摇摇头。
宴迎晚就这样被人捆了之后扔到了闻烨的书房。
再来这间书房,宴迎晚不禁感慨时过境迁。
宴迎晚被捆着无法动弹,被人按着跪在地上的感觉还真是有些不爽。
自己跪和别人逼着跪下就是有些不一样。
闻烨见宴迎晚被人带过来,不禁冷笑一声。
闻集让你来,是想做什么?毒死我?闻言,宴迎晚眨了眨眼,她什么时候成闻集派来的人了?不过听闻烨的话,看来闻集是真的经常做这种事了。
可在闻父的眼里,闻集就是老实人。
不是。
闻言,闻烨走到宴迎晚面前,捏起她的下巴,逼着她看向自己。
出乎闻烨意料,宴迎晚大大方方地看向他。
这下倒是让想要恶狠狠地质问她的闻烨一梗,一时间竟是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顿时闻烨的心中升起一股恼怒。
这次竟是换了新的招数?宴迎晚无奈,就听闻烨继续道:闻集费尽千辛万苦把你带回来,总是要做些什么的。
你说,他到底想做什么?闻言,宴迎晚两眼一黑。
这次的身份怎么这么奇怪!只是,让宴迎晚没想到的是,现在的闻烨竟是这样的。
宴迎晚竟是有些想逗逗他。
——与此同时,闻述面对着昏迷不醒的宴迎晚毫无办法,就算谭邑看了个彻底也没发现宴迎晚到底怎么了。
那几个及支人已经抓住了,可是什么都没交代纷纷暴毙。
此事,恐怕还要问问贺奴谷聿。
万俟毓看向皱着眉头的闻述,开口道。
那些人是及支人,不管怎么说,贺奴谷聿都有责任。
闻述却猛然想起来一件事:闻晟呢,最近怎么没看到他?万俟毓皱眉:陛下不允许直广王探望余氏,他便一直在余氏的住所外听师父讲经,看似没什么异常。
是吗,我怎么听说,最近闻晟看上了一个女子呢?这件事万俟毓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直广王不声不响地,竟是瞧上姑娘了!万俟毓满脸的揶揄,可是闻述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第一百五十九章 闻集宴迎晚抬头看着闻烨,不禁皱皱眉。
他的身上有股血腥味,看样子,闻烨绝对受伤了。
宴迎晚猜测,闻烨大概率在外头受了伤,回到家之后又与闻父起了争执。
刚才她听到的瓷器碎裂的声音,很可能让闻烨的伤更严重了。
不禁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您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
在处置我之前,您还是先处理一下伤口吧。
闻烨一愣,下意识地将自己受伤的胳膊往身后一藏。
宴迎晚无奈,刚想让闻烨给她松绑,却发现捆着自己的绳子现在已经是松松垮垮的了。
这些捆她的人难不成是以为闻烨是看上自己了吧,竟然把绳子捆这么松!不过这倒是方便了宴迎晚,她甩甩手,将绳子扔得远远的。
闻烨回过神来,见宴迎晚将绳子解开还扔远了,眼神一厉。
这个女人果然有问题!宴迎晚自然不知道闻烨心里在想什么,见闻烨虽然眼神冰冷却并没有直接将她钳制住,她便走到门口,朝着门口的人说了句什么。
那人虽然愣愣的,但是听到宴迎晚说到闻烨受伤了倒是没有敢耽误,忙按照宴迎晚说的话去准备。
宴迎晚从那人手上接过来药箱,又吩咐他去打了水来。
闻烨见状,越发看不透宴迎晚的行为。
难道是美人计?闻烨暗自冷笑,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到底要做什么。
宴迎晚将闻烨的袖子卷起来,露出一道又长又狰狞的伤口,看得宴迎晚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抬头看了眼闻烨,见他还是冷着一张脸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唇色有些苍白。
再厉害的人也不是铁打的,将军既然受了这样重的伤,就该好好处理一下。
若是耽误了,将军的手臂还要不要?将军想要的,又该如何去实现?闻烨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宴迎晚。
宴迎晚暗自摇了摇头,到底还是年轻,这个性子还真是倔。
一点都没有他是闻述的时候可爱。
虽然一开始闻述也很讨厌,但起码是有生气的。
可是现在的闻烨,就像一个没有思想感情的工具。
这样想着,宴迎晚心中生起一股心疼来,手上的动作不禁轻了许多。
闻烨不是没有知觉,也不是听不见宴迎晚说的话。
只是这重伤受的多了,也就习惯了。
何况,他以前受伤也没有人管,自己记得还会简单处理一下。
若是记不得,轻伤不用管,重伤厉害了他也不会忘。
他看着宴迎晚利落地将他看着可怖的伤口处理好,将纱布打个结将自己的袖子挽下来。
这时候,水盆里的水也已经被染红了,闻烨只见眼前的人对着水盆叹了口气。
如此看来,这人在自己面前,已经叹了好几次的气了。
难道是,连应付他都不愿意?宴迎晚没有理会不说话的闻烨,只是端着水盆往外走,打算把水泼掉。
谁知道刚一走到门口,就遇到一个穿着很是张扬的人。
看样子跟闻烨很像,但是要比闻烨更有些少年气。
宴迎晚听门口那人唤这人二少爷。
宴迎晚不禁一笑,原来这人是闻烨的弟弟闻集,就是那个让闻烨一辈子活在阴影下的闻集。
想到这,宴迎晚脸色一冷,手中的水盆瞬间往闻集那边去。
闻集吓了一跳,猛地往后一退才堪堪躲过宴迎晚那盆血水。
你疯了!没看见本少爷在这吗?宴迎晚笑笑:泼的就是你!闻集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宴迎晚:你放肆!小爷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这么报答自己的救命恩人?听了闻集这话,宴迎晚一愣。
难道这次她的身份真的与闻集有关?见宴迎晚不说话,闻集拍了拍自己的衣角,又道:也是奇了。
小爷那日见到你的时候,你就像具行尸走肉,跟没了魂一样,怎么叫都没用,那个牙婆子都快把你打死了你也没有反应。
怎的今日进了我哥的书房就有这么大的脾气了?宴迎晚不知道自己穿过来之前是什么情况,不像之前还能有记忆。
可是听着闻集的话,宴迎晚猜测闻集应该是一时兴起救了自己。
只要自己并不真的是闻集的人,那一切好办。
见宴迎晚不接话,眼睛却是灵气逼人,这副样子与之前完全不同,倒是让闻集有了些兴趣。
丫头,你倒是说说,你是不是见到我哥之后觉得日子有了盼头,这才神采飞扬的?因为闻烨的缘故,宴迎晚打从心底里对这个闻集没有好感。
可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闻集笑意盈盈的,宴迎晚也不好真的朝他吐口水,当下只没好气道:算你说对了,将军玉树临风,英勇非凡,小女子钦慕不已。
闻言,闻集捂着腮帮子,啧啧道:哎哟哟,牙都酸倒了!说着,闻集还要去戳宴迎晚的脑门子,宴迎晚皱眉,猛地将闻集的手拍开。
闻烨本来不想去搭理,可是听到门外的声音,到底无法忽视。
闻集的声音洪亮,甚至带着明显的笑意。
闻烨看过去,就见刚才还在给自己处理伤口的女子拍开了闻集的手,闻集不但没有生气,还颇有些兴味。
宴迎晚懒得理他,将水泼了之后,便将水盆塞给站在门口的小厮,自己转身走进了闻烨的书房。
看到宴迎晚走在闻集前面,闻烨皱眉。
这人与闻集果然关系匪浅,闻集这样爱计较的人,都能让她走在自己的前面。
看来,这次闻集是下了功夫了。
闻集笑嘻嘻地走到闻烨面前,道:哥,我听说你捆了一个丫头带来了,人呢?闻烨看向闻集,果然,这是要在自己面前撇开两人的关系,才能让自己对这个女人敞开心扉。
不待闻烨说话,宴迎晚便道:我在这啊。
闻集看向宴迎晚:你?怎么,二少爷不打算将我带走?闻集奇怪地看向宴迎晚:小爷为什么要带你走?哟呵,刚才不是还说钦慕我哥吗,现在就要小爷带你走了?闻言,闻烨看向宴迎晚,可是宴迎晚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应,别说脸红了,在闻烨看来,宴迎晚就好像没有听见这句话一样。
果然是闻集的人,这样没皮没脸!第一百六十章 母子闻烨不想理会这两个人,便冷声道:有事吗?闻集知道闻烨这是问自己,不禁摸了摸鼻子:也没什么大事。
就是今日陛下召见我,说是要给我个大官做,我来问问大哥的意思!宴迎晚无语,闻集这小子是来炫耀来了呀!现在的陛下成义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家伙,官是随便就能当的吗?宴迎晚还没有在心里吐槽完,就听见闻集继续道:就是哥哥,还有一件事,我要说了你可千万不要生气啊!闻烨脸色未变,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便听闻集道:哥,陛下还说,可能会把虎符从你的手里要过来,交给我。
不过,这件事陛下还在考虑,哥你一定不要着急!这一定不是真的!我也会劝陛下的!闻烨手中的动作一顿,随即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丝毫没有要理会闻集的打算。
可是闻烨的这一顿,看在宴迎晚的眼中那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宴迎晚往周围看了看,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直到她的眼神落在门后的一个鸡毛掸子上。
宴迎晚走过去,拿起鸡毛掸子的时候,闻集还有些不解:臭丫头,你拿这个玩意做什么?既然二少爷也说了,我就是个丫头,那我自然要管洒扫的活计啊!说着,宴迎晚便抄起鸡毛掸子往闻集的身上打。
哎呀,将军您这书房洒扫的人可真是爱偷懒,怎么这么多灰尘!还有好臭的异味!合该好好洒扫一下了!呀,这怎么还有一只大耗子呢!说着,鸡毛掸子不住地往闻集身上扫过去,闻集被喂了一嘴的鸡毛,也没了刚开始的气焰。
将飞进嘴里的鸡毛吐出来,闻集冷哼一声,刚想说什么,就见宴迎晚的鸡毛掸子落了下来,无奈之下,闻集只好退出了闻烨的书房。
见状,闻烨嘴角轻轻一扬。
他确实没见过闻集这么狼狈的样子。
只是闻烨的嘴角刚刚扬起,接着就放了下去。
他最敬重的母亲来了。
我儿,你这是怎么了?闻集见到母亲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整个人委委屈屈地走到闻母面前,指了指宴迎晚。
宴迎晚见状,忙将手里的鸡毛掸子藏在身后。
面对闻母,宴迎晚的心情也有些复杂。
她知道闻烨敬重闻母,可是闻母最后也深深伤害了闻烨。
闻母顺着自己小儿子的手势看过去,只见一个容貌妍丽的丫头站在那,背后的鸡毛掸子若隐若现。
到底发生什么了?听到自己的母亲这样问,闻集便又带上了哭腔:这个臭丫头,根本就不会洒扫!儿子把她救回来,没想到救了个白眼狼!闻母很是端庄,没有刻薄地质问宴迎晚,也没有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既然二少爷把你带回来了便没有将你赶出去的道理。
若是基本的活计都不会,也没办法照顾好少爷,不若你来我的院子,学好之后,再去二少爷的院子。
宴迎晚张张嘴,刚要说什么,就见闻烨从屋内走出来。
母亲,她在我这,不必去您的院子叨扰,也不用去二弟的院子,以免饶了他的课业。
看到冷冰冰的儿子,闻母叹了一口气,终是没有反驳。
闻集却是不愿意,要是宴迎晚在闻母那边,他还能经常去见到。
等过段时间,他就把宴迎晚要过来,可是现在要是在闻烨这,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接近。
闻烨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闻集这样做,不就是激将法吗?他不就是换了个方式要把这个女人放在自己的身边吗?可是听到母亲真的要把这个女人带走,他不多的好胜心竟是这样被激起来了。
闻母带着闻集离开,对闻集嘘寒问暖的,甚至还摸了摸闻集的脑袋。
可是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发现闻烨受了伤。
宴迎晚看着闻母与闻集的身影,突然想到,闻母对闻烨也许不错,可是也仅仅是不错罢了。
她不会像对闻集那样对待闻烨。
她突然想起了一句话: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闻烨不会哭,不会说,也不会要,根本不会有糖。
思及此,宴迎晚拽着闻烨的衣袖将他拉进书房。
闻烨低头看着拉着自己衣袖的小手,有些出神。
你真是谁都不怕啊。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宴迎晚笑笑。
其实她是应该怕的,这样冷冰冰的闻烨与她记忆中的闻述截然不同。
当初的闻述她还会怕,可是现在面对着没有自己记忆的闻烨,她竟是起不了丝毫的恐惧。
也许,就是因为,他就是他吧。
没什么好怕的,将军又不会吃人。
闻烨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刚才,什么意思?宴迎晚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
闻烨这是说什么呢?眼神落到鸡毛掸子上,宴迎晚才反应过来:难道将军不觉得二少爷很需要一顿打吗?闻烨看着她,像是在等她继续说。
宴迎晚又道:即使将军出生入死保家卫国,可手握兵权大概是很多人都看不惯的。
只不过,趋炎附势落井下石这种事情,谁都能做,唯独二少爷不可以。
可偏偏,二少爷就是那个在将军背后捅刀子的人,我看着来气!大胆。
闻烨的眼神里多了些笑意,说出来的大胆也没有什么威慑力。
只是听着这声大胆,宴迎晚却想哭。
这声大胆带了些以后的闻述的味道,这样熟悉的感觉快把宴迎晚淹没了。
不安与恐惧竟是在这声大胆中爆发了。
闻烨不知道刚才还敢朝着闻集大打出手的人,怎么这会却因为自己的一声大胆哭了起来。
只是看着她哭,闻烨颇有些不知所措。
他活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姑娘家在自己面前哭。
不许哭。
闻烨不知该如何应对,下意识地出声,没想到又是吼了她。
当即有些后悔,却见宴迎晚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还是自顾自地哭。
将军,您不必管我,一会儿就好了。
她想念闻述,想念自己的儿子,想念春烟,想念春暝,想念她的朋友们。
可是在这里,出了闻烨,她谁都不认识。
可闻烨,记忆里也没有她,更不爱她。
第一百六十一章 纨绔宴迎晚在闻烨这里度过了一段看似风平浪静的生活。
实际上,这段时间宴迎晚根本见不到闻烨几面,她也不知道闻烨在忙些什么。
这天宴迎晚刚走出门口,就见闻集往闻烨的院子走来。
看到宴迎晚,闻集眼神一亮:臭丫头,跟我来!说着,闻集上前抓住宴迎晚的手腕就要往外走,那天的小厮见状想要上前制止,闻集便道:别怕,大哥不在家,没事的。
闻集往前走了几步,有退回来,跟小厮说道:你小子少多嘴,该说的说,不该说的,要好好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有几条命。
小厮面色沉重地看着闻集带着宴迎晚离开。
宴迎晚想要挣扎,可闻集的力气很大,她的手腕已经红了一圈了。
闻集见她不情不愿的,嗤笑道:小爷又不会把你怎么样,你这要死要活的,真没必要!宴迎晚猛地翻了个白眼,心道谁管你有没有必要,她就是不想跟他出来罢了。
宴迎晚跟着闻集来到一艘画舫上,这边已经有了几个人,看样子应该是闻集的朋友。
一个个纨绔子弟的样子,让宴迎晚狠狠地皱了皱眉。
二少爷带我来这做什么?我虽然是二少爷救的,可到底没入闻家的奴籍,我若是不想,都不必称自己奴婢。
闻集笑笑:你别着急,没人想让你当奴婢。
这些都是小爷的朋友,带你出来,是想让你见见世面!可拉倒吧!就几个纨绔子弟,哪就能见世面了?画舫很大,那几个人占了个很是豪华的房间,可是其中一个人道:你们稍微注意些,听说今天画舫上来了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另一个就不答应了:什么大人物现在能比得过咱们闻家二爷?你们还不知道吧,闻二爷现在可是陛下眼前的大红人!就连闻家大爷都得给二爷让位!是吗!二爷,你不得跟我们好好说道说道?你家大哥手里不是有兵权有虎符吗,陛下能肯?闻集笑了笑,刚才那个给夸赞闻集的人又道:你这消息可真闭塞了。
咱们二爷在陛下那里得脸,怎么着不得把大爷的权给夺过来?怎么说话的?什么叫夺?这是咱们二爷该得的!看着这些个人你来我往的说着,再看看闻集快咧到天上的嘴角,宴迎晚眼神里闪过一抹冰冷。
没有一个人在意这些功劳和权势都是闻烨用命换来的,也没有在意,这些人的安乐也是闻烨拿命拼来的。
他们就这样坐在这里吃吃喝喝,随便几句话就让闻烨的功劳烟消云散。
作为闻烨的亲弟弟的闻集,不但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很享受这样的时刻。
宴迎晚实在没忍住,不禁冷笑出声。
听到宴迎晚的冷笑声,在场的人不仅一怔。
二爷,这位是?你还没给兄弟几个介绍介绍呢!闻集看向宴迎晚,挑了挑眉:这个是我大哥的红颜知己,可是她呢对小爷一往情深。
宴迎晚强忍住翻白眼的想法,只听闻集又道: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待小爷,她这样欲拒还迎还挺对小爷的味儿!那几个人顿时笑得恶心极了,看得宴迎晚年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二少爷,要是没什么事,我就要走了。
别介啊小娘子,你着什么急啊!就是啊,现在二爷既然把事情说开了,你就不要再端着了,好好待二爷,没坏处!差不多得了!咱们二爷可比大爷有出息多了,你说是不是啊小娘子!说着,一人还要去摸宴迎晚的脸。
闻集的脸色猛地一沉,一旁有人拉住他,小声道:够了,没看见二爷的脸色不好看吗?那人也不怕,甩开拉住自己的手,道:怕什么!二爷是什么身份,怎么会真看得上这个女子?只不过,既然大爷喜欢,二少爷玩玩倒也没什么,你说是不是?接着,这人走到闻集的面前,道:二爷啊,你不会真的看上这个女子了吧?闻集被这人一激,哪里会承认:笑话!小爷还没有到这样饥不择食的地步!宴迎晚无语:既然如此,那我就走了。
哎?谁让你走了,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在二爷面前还你啊我的,成何体统!既然你这么不懂规矩,那就要受罚!说着,这人又看向闻集:二爷,你说说,该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什么惩罚?闻集皱眉,另外的人是真的发现闻集要生气了,刚要说什么,就听见闻集笑道:你倒是说说,该给她什么惩罚?那人搓了搓下巴,笑了几声:这样好的容貌,这样好的身段,不给爷几个跳支舞不合适吧?宴迎晚冷着脸道:不会。
不会?不应该啊,没学过?没学过,只会种地。
那人哈哈一笑:有意思,不会跳舞会种地。
那你给我们看看,怎么种地?爷几个从小锦衣玉食的,没见过种地是什么样的,你倒是好好给我们说说才是!宴迎晚冷着脸看向闻集:闻集,你到底在想什么?出身高贵,学识渊博,还得到了陛下的赏识,结果就是让你跟这些人做这等腌臜事的?闻集脸色难看,竟是有些不敢看宴迎晚的眼神。
那人听到宴迎晚的话被激怒,说着就要冲上来打宴迎晚。
闻集伸了伸手想要阻止,就见宴迎晚将一旁的大花瓶摔倒在地,拿起一片较大的碎片朝着刚才那人的脸划过去:叫你说这么多恶心人的话,哪来的脸!闻集被吓了一跳,见那人因为疼痛抱着脸直不起腰来。
剩下的几个人见状要对宴迎晚动手,闻集将人挡住:谁敢动她!那几个人冷笑道:二爷,你别真的是对她动心了吧?这样一个没大没小的野丫头,你管她作甚?你别忘了,她可是你大哥看中的人,她是你哥的人!她照样看不起你!闻言,闻集回头看向宴迎晚,眼神里颇有些复杂。
第一百六十二章 兄弟宴迎晚摔碎花瓶的动静很大,加上那人的惨叫声实在太过凄厉,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就在他们僵持不下的时候,刚才被宴迎晚划伤的人说着就要冲过来大人,也不管眼前人是闻集还是宴迎晚。
房间的门被猛地踹开,宴迎晚一抬眼就看见闻烨站在门口,浑身的戾气。
犹如煞神。
可宴迎晚猛然间就安心了,紧攥的拳头渐渐松开。
闻烨看向宴迎晚,见她头发有些凌乱,但是衣衫还是完整的。
只是眼眶红红的,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了依赖。
闻烨猛然间就觉得,自己的内心有些闷闷的。
他想起刚才在隔壁听到的话,顾见期对自己好一顿嘲讽,说自己连闻集这么个小子都搞不定。
他没有说话。
直到闻集说宴迎晚是自己的红颜知己,看到魏辽与沈建尧眼神里的揶揄,他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他知道宴迎晚的处境可能很不好,可是顾见期却拦着自己不让自己有所作为。
直到听见这边的动静。
他甚至都没有思考就冲了过来。
顾见期看了看闻烨,暗自摇了摇头。
得,看来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顾见期与魏辽会有这样的反应倒是正常的,只是闻烨不知道,沈建尧这个小屁孩为什么也有这样的反应。
没来得及多想,闻集看到闻烨便冷笑道:大哥这是不放心,跟着美人过来了?闻烨原本平静的神色再对上闻集的时候,不经意地便染上了些许冷意:不管怎么说,你都不该带她来这里。
闻集不是感觉不到,闻烨对自己的厌恶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
平时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可是面对自己的时候就充满了冷意,充满了厌恶。
同样的,闻集对他也没了好脸色:大哥不必这样针对我。
她本就是我救的,我想怎么对她就怎么对她,我就是把她杀了,也没人能说我一句不是。
疯子!宴迎晚无语,小声嘟囔了一句。
闻集却是听得清楚:是,我就是疯子!一个疯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的疯子!宴迎晚不知道这兄弟俩到底是因为什么走到了这样剑拔弩张的地步。
宴迎晚不想理会,想要往闻烨那边去,可是刚一抬脚手腕又被闻集抓住。
想去哪?你的命是我的,不是我大哥的!宴迎晚看向闻集,心道,我儿子可是他的,不向着他想着谁?闻集不是没看见宴迎晚眼神里的嘲讽,一向骄傲的他怎么也不愿意去追究宴迎晚眼神的意义。
他真的有多在意宴迎晚吗?不,并不是。
他只是不想输给闻烨。
明明他才是宴迎晚的救命恩人,明明他才是把宴迎晚带回闻家的人,为什么宴迎晚眼里只有闻烨?宴迎晚的手腕被闻集抓着,实在难受。
加上之前闻集抓的,再这样下去,她的手腕怕是不用要了。
闻烨看向闻集抓着宴迎晚的手,冷声道:你还是放手的好。
闻言,闻集笑笑,看向那个面色沉静的大哥:怎么,大哥你心疼她了?闻烨皱眉,没有多说什么。
闻集的眼神触及道宴迎晚手腕处的痕迹倒是撒开了手:好,我听大哥的,松手了!趁这个机会,宴迎晚猛地跑带闻烨的身边。
闻集眼神闪过什么,转瞬即逝。
闻烨转身,示意宴迎晚跟上。
宴迎晚却是猛地跳到闻烨的后背上,闻烨被宴迎晚扑了个措手不及,却是下意识地扶住了她。
等闻烨反应过来的时候,宴迎晚已经稳稳在他的后背上了。
这下子可看傻了顾见期这几个人。
闻烨面色难看:下来!我不!宴迎晚不仅没有下来,反而还搂住了闻烨的脖子。
闻烨脸上满是嫌弃,却是没有将她甩下来的打算。
闻烨颇有些无奈,想要训斥她,可是一对上宴迎晚的眼睛原本想说的话就都想不起来了。
闻烨的脸色难看,身后的闻集脸色更难看。
他从来没见过闻烨对一个人能有这样好的耐心,更别说是一个不知来路的女人了。
闻集突然想到,闻烨现在有了弱点。
可是这个弱点,他并不想让她成为闻烨的弱点。
沈建尧年纪还小,跟在魏辽的身边,大眼睛眨呀眨的。
顾见期啧啧两声:老魏,把建尧这小子的眼睛给蒙上。
这些大人的事,别让小孩看了去!闻言,沈建尧捂着嘴嘿嘿笑了几声。
魏辽倒是没有真的捂住沈建尧的眼睛,而是笑道:也没什么,建尧虽然还小,但是这些事情多见见也有好处,省得以后像前边那个一样不知所措。
你瞧他平日里跟个冷面阎王一样,在人姑娘面前,不照样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听到这话,顾见期也笑了笑。
这个丫头是个有主见的,可我就是觉得她太有主见了。
况且还不知来路,是福是祸还不知道啊!魏辽却笑道:这倒没什么,只要知道她不是闻集的人就行了。
顾见期摇了摇头,他没有魏辽想得开,有些事情他们不上心,他不能不上心。
眼看着闻烨的脖子红透了,宴迎晚笑笑。
就算没有记忆,闻烨还是不忍心伤害自己。
其实这样看起来,闻烨跟闻述除了性格有些变化之外,本质上还是一样的。
只是让宴迎晚想不透的是,闻烨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从这幅冷冰冰的样子变成闻述那样的?还有,闻述就是闻烨,可闻述的记忆里明显是没有自己的。
那她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只是自己的一场梦吗?宴迎晚想不通,等回到闻府的时候,宴迎晚索性不想了。
走到闻烨的院子,他停下脚步,示意宴迎晚下来。
宴迎晚却拒绝了。
我还没到目的地呢!闻烨皱皱眉:你还想怎样?宴迎晚笑道:将军,你说实话,我们说的话,你一开始就听见了是不是?闻烨没有回话,宴迎晚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现在时辰还早,我给将军看看,我种地是怎么种的,怎么样?宴迎晚凑近闻烨说话,让他一阵不自在。
第一百六十三章 将军府不待闻烨拒绝,宴迎晚跳下来,直接打开闻烨的门。
宴迎晚拿起闻烨房间书桌上的一管玉笛递给刚从门口进来的闻烨。
闻烨不解地看向她,倒是接过了玉笛。
将军,你吹一首曲子,你自己最喜欢的。
闻烨皱眉,眼看就要将玉笛放回桌子上,被宴迎晚拦住:将军,你吹一首。
借着月光,闻烨看着宴迎晚亮晶晶的眼神,竟是有些犹豫。
宴迎晚又道:将军,今晚月色这样好,您不觉得吹一首曲子应应景也是好的吗?闻烨顺着宴迎晚的眼神看向窗外的月亮,是圆的,还很亮。
许是被宴迎晚的兴致感染,闻烨点点头,将玉笛放到嘴边。
只见宴迎晚退后一步,走到月光照在屋内最明亮的地方,翩翩而动。
闻烨一愣,甚至连玉笛都忘了吹奏。
月光下的宴迎晚美得让人心慌,他突然觉得,宴迎晚今日穿的衣裙与月光很相配。
听到闻烨的笛声停了下来,宴迎晚不满地扁了扁嘴:将军,你故意的吧?闻烨猛地回过神来,接着吹起玉笛。
宴迎晚满意一笑,随着玉笛声继续起舞。
不放心的顾见期跟着闻烨回来,魏辽便也带着沈建尧也跟了过来。
在门外的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顾见期笑道:倒是没想到,咱们闻大将军也有铁汉柔情的一面哈!魏辽白了他一眼:将军再怎么样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你不要总把将军当成个冷冰冰的死物。
嘿,你怎么说话呢?两个人正在斗嘴,也没人理会屋内是什么情形了。
沈建尧年纪小,现在正靠着魏辽不住地磕头打盹。
蓦地,顾见期看到一个人,刚要上去拦住,就被魏辽抓住衣袖,还见到魏辽给自己使了个眼神。
顾见期便没上前去阻拦,只是随时待命。
来人正是闻集。
闻集听到玉笛声,神使鬼差地就来到了闻烨的院子。
听到笛声是从闻烨的房间传来的,闻集便走到房门前,看到了自己并不想看到的一幕。
那个说自己并不会跳舞只会种地的女子,此时正在闻烨的笛声中旋转起舞。
她的舞姿很美,要比他见过的很多女子跳得都好看。
她很热烈,像是要告诉所有人,她对眼前人是全身心依赖的,是疯狂地在意的。
搭配上闻烨的笛声,两人仿佛认识了很久很久,久到能够把自己完全交付给对方。
闻集突然觉得,这一幕很刺眼,他想要离开,腿脚却是像长在了这里,动弹不得。
一曲毕,宴迎晚先看见了闻集,颇有些尴尬,但是转瞬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闻集笑笑:你不是说你不会跳舞吗?是呀,对着那些人,我确实不会跳舞。
可是面对将军,不会跳舞的我,无师自通。
难道二少爷还要管这么宽,我自己瞎跳不行?闻集心里冷笑,什么叫自己瞎跳。
她这样的功力,若是没有几年甚至十几年的苦练是不可能有的。
他是纨绔,正是因为纨绔见的才多了。
他不是闻烨那块冷冰块,什么都不懂。
可是恰恰是这样,闻集突然觉得自己可能从来都没有赢过闻烨。
论武功,他比不上战功赫赫的闻烨;论才学,当年闻烨也能考取探花的功名;论待人处事,谁都夸一声闻家的老大一声。
就连她救的女子,都对闻烨不一样。
丫头,你且不要妄自菲薄。
小爷见过会跳舞的人多了,都没有你跳得好。
宴迎晚挑挑眉,很自然地接受了:那就多谢二少爷夸奖了。
闻集笑笑,看向闻烨时,眼神里竟是多了不少的羡慕:大哥,弟弟恭喜你。
闻烨皱眉:何时有喜?喜得知己。
闻言,闻烨看向宴迎晚,眼角染了一丝笑意,到底没有表现出来。
闻集告辞,刚一转身就见自家父亲怒气冲冲地走过来。
看到院子里的顾见期与魏辽,语气也不大好:你们几个这么晚了还在这做什么?又商量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呢?顾见期无语,并不怎么想搭理闻父。
闻父也没有想要理会这几个人,看到门口的闻集,脸色缓和了不少:我儿,你怎么大晚上的在这呢?方才为父去你房间找你不在,才记起来你今日出去玩了。
可是下人却说你来了你大哥这里?说着,闻父看了一眼闻烨,又对闻集道:怎么站在门口?更深露重的,小心着凉。
还是说,你大哥不让你进?闻集摇了摇头,闻父却像是没有看见。
闻烨,你是做大哥的,怎么这么不知道照顾弟弟?他身子素来不好,你还让他在门口吹冷风!要是他染了风寒,你又不能替他受罪!这话实在过分,宴迎晚忍了又忍,实在是忍不了了。
瞧您这话说的,这是什么意思?二少爷难道是纸糊啊?还是说,二少爷还是个什么都不懂小屁孩?吹没吹着风,冷不冷难受不难受,难道他自己不知道?还有,凭什么要将军替他受罪?将军在外征战受伤的时候,您的好儿子可曾替他受罪?眼前的闻父又不是元册帝,她有什么不敢说的。
早在之前还不知道闻述就是闻烨的时候,她就想骂了。
你是什么人,敢这么跟我说话?宴迎晚笑笑:小女子不才,倒是记性比较好。
我记得,您已经致仕,如今闲赋在家,并没有什么官职。
那照这样说来,您与我不过都是平头老百姓罢了。
要是我懂事,可能会尊敬您是长辈,可我就是这么不懂事,看着不顺眼的事情,我就要说。
闻父被气得不轻,可是宴迎晚说的也没错。
闻集看不下去父亲这样受气,于是皱眉道:你少说两句,怎么说他也是我与大哥的父亲。
是,他是你们的父亲,不是我的。
还有,要不是将军,你们能住在这里吗?你们别忘了,这座宅邸的大门口,挂的是将军府的牌匾!第一百六十四章 偏心如果不是将军,你们凭什么住在这里?就凭你们是将军的亲人,是不是?可既然是将军的亲人,你们可曾真的把他当做亲人?说着,宴迎晚又看向闻父:您一直让将军要做一个好大哥,一个处处都会弟弟着想的大哥。
可是您难道忘了,您还是将军的父亲呢,不止是二少爷一个人的父亲!在这里享受着将军带给你们的太平安乐,享受着将军带来的荣华富贵,还要嫌弃将军是吗?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凭什么!闻父被气得指着宴迎晚的鼻子,身形一晃,闻集连忙将人扶住。
闻烨皱皱眉,抓住宴迎晚的胳膊,沉声道:好了,不要再说了。
宴迎晚在心里叹了口气,挣扎了两下,想要闻烨松手,可闻烨的手抓得紧紧的,宴迎晚挣脱不开。
将军,我说的是实话,也是真心话。
难道你都不觉得自己有很大的委屈吗?他委屈?呵,真是天大的笑话!闻父猛地打断了宴迎晚的话,冷声道。
他委屈什么?他现在翅膀硬了,根本不把老夫和朝廷放在眼里!更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他是有功劳,可是对陛下,就是不忠!忤逆我的话,就是不孝!这样不忠不孝的畜生,老夫给不了什么好脸色!还有你这个女子,又是哪里来的不要脸的东西,我们家的事情岂是你能随便编排的!宴迎晚真的是要气笑了。
是,将军不忠不孝,那您还在将军府受这个窝囊气做什么?你的小儿子有出息,那跟着他出去住啊!闻集微微攥了攥拳,宴迎晚说的对,他们一家人现在全都是靠着闻烨在生活,根本没有立场和余地来埋怨闻烨。
闻集是有想法,可到现在也没有功名,更没有什么一官半职。
他能在京城吃得开,不过是有个厉害的哥哥,出手又阔绰,还有几个天天只知道逗猫遛狗的狐朋狗友罢了。
闻集被戳中痛脚,并不想说话。
他甚至有些想逃离这个地方,可是他的父亲并没有要放弃的意思,他还在继续说。
我的小儿子现在得到了陛下的青眼,很快就更有出息了!我儿忠孝两全,有什么不好?宴迎晚笑着点点头:是没什么不好,就是现在如果让你们离开将军府,你们并没有地方去。
你们也没有银两是不是?吃的穿的用的,现在都是靠着将军罢了,也不知道老的小的到底有什么脸来指责将军!宴迎晚越说越气,想到魏辽的《亭台笔记》里,这个闻父不止一次想要闻烨的命她就来气!虎毒不食子,这个老家伙怎么会这么愚蠢,这么狠毒!可是现在宴迎晚的话实在是有些不妥,就算这些话曾经无数次出现在闻烨的脑海里。
闻烨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说着说着就把自己气到的女子,嘴角微微上扬。
从小到大,还没有谁会这样维护自己。
闻父脸色难看,闻烨怕他再受什么刺激就要交代在这了,到时候他和宴迎晚还真是有理都说不清了。
既然,我是不忠不孝的畜生,父亲也不必在这里看着我生气上火了,您还是请回吧。
闻父指着闻烨,又道:你这个逆子!陛下已经开口让集儿接管你手里的兵权,我劝你还是乖乖把虎符交出来为好!这话像是一颗炸弹,一句话出来,炸掉了在场的所有人。
顾见期与魏辽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不可思议。
宴迎晚是真的快被气吐血了。
好你个老不死的!真的是给你脸了,给你的宝贝儿子虎符有什么用?他是会打仗还是会用兵?你难道就不怕哪天你的宝贝蛋子被人戳死了!闻父冷声道:当今太平盛世,哪里来的那么多仗要打!虎符不过是一个权力的象征罢了,这样重要的东西,怎么能在一个不忠不孝的畜生手里!宴迎晚是真的气笑了:老家伙,你怎么不想想,这个太平盛世是怎么来的?人们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在你这里怎么就看不见呢?将军在外打仗危在旦夕的时候,你有想过他吗?你有担心过他吗?你的宝贝儿子怕是在哪个纨绔那里花天酒地吧?而你呢,跟三五个好友,下下棋,喝喝茶?你的大儿子,你口中的畜生,在为了保证你们这样的生活殊死搏斗!越说越难受,宴迎晚都替闻烨感觉到委屈。
说到最后,竟是带上了很浓重的哭腔。
她那么好的陛下,凭什么要受这些人的欺负,凭什么要受这些人的窝囊气啊!听到她的哭腔,闻烨抬了抬手,就见她突然蹲在地上,大声哭起来。
闻烨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可是心里却是觉得有些熨帖。
闻集没想到,宴迎晚自己说着说着,还哭了起来。
顿时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见过女孩子哭,但是没有见过一个为了闻烨的委屈哭的人。
其实听着宴迎晚的话,他也能感觉到闻烨的委屈。
就连自己,也觉得他们有些过分了。
闻烨是真的在外打仗的人,可是谁让他是闻烨,而他是闻集呢?他们两个自从出生就不对盘。
不对,他们曾经也是有过很长一段时间是相处的很好的。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的呢?他不知道,也不想再去追究。
他只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这一切,只能随着烟波消散了。
从现在开始,他闻集,与闻烨只能是仇人了。
同父同母的仇人。
顾见期一把推开闻集:老子真是听不下去了!什么人啊这是!闻大人,伯父,我再尊称您一声大人。
我就这么说吧,这天底下就没有人能骂将军,就是皇帝老儿也不行!你!顾见期知道说不通闻父,索性也不理会他,只是对闻集道:闻二少爷,你不会也觉得陛下要把虎符给你,你就真的有那个能力吧?第一百六十五章 皇帝我……这话虽然不好听,可闻集也知道顾见期说的是事实,尽管他自己并不想承认。
因为宴迎晚的掺和,闻集与闻父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几个人不欢而散。
闻烨复杂地看向宴迎晚,一时之间并没有注意到闻父的阴狠神情。
只是背对着闻父的宴迎晚猛然觉得背后一凉,只是这会儿她也在气头上,也没有注意到闻父。
这样的后果便是,第二天宴迎晚醒来的时候,又在自己并不知道的地方。
宴迎晚还以为自己又穿越了。
就在宴迎晚准备骂人的时候,却见闻集左顾右盼地走了进来。
见到宴迎晚好好的,闻集不禁松了一口气。
你醒了就好。
宴迎晚冷笑一声,并不说话。
闻集叹了一口气:你说你,实在有些过了。
我父亲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哪里容得下你指着鼻子骂?你这话什么意思?事后还要将我绑来教训一顿?你的父亲,曾经的朝廷大员,就这点气度吗?看着宴迎晚的眼神里带着些愤恨,更多的是讽刺,闻集张了张嘴,到底什么都没说。
把门打开。
门外传来闻父的声音,闻集一愣,他实在没想到父亲回来得这么快!闻集躲闪不及,迎面撞上脸色难看的闻父。
集儿?你来这里做什么吗?说着,闻父狐疑地看向宴迎晚。
妖女,是不是你捣的鬼?宴迎晚冷笑道:我到现在还被绑着,更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你怀疑我?眼看着闻父的眼神转到自己身上,闻集忙打哈哈道:父亲,我就是来看看这个人有没有逃跑。
可是父亲,你为什么要把她绑来?闻言,闻父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狰狞的笑容:为父活了这么久,还没有人对为父这样说过话。
说了不中听的话,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小丫头,你也别怪老夫,要怪,就怪你替那个畜生说话吧!宴迎晚无语,这个老匹夫就是被人把实话说了出来丢了面子,现在杀她灭口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向怕死胆小的宴迎晚,现在却一点都不怕。
照你这话说,将军是畜生,那作为将军父亲的你,又是什么?要不是这次穿越,她还真不知道她的陛下之前总是受这个老匹夫的气。
这个老家伙未免太过分了。
啪!闻父气不过,猛地打了宴迎晚一巴掌。
他的力道不小,宴迎晚的嘴角渗出血丝来。
闻集有些看不过去,可看着气头上的父亲,闻集只是将头转过去。
呀,闻大人与贤弟在这里啊,可让朕好找!闻言,闻父与闻集皆是一愣。
皇帝怎么来了?成义笑着往前走了几步,闻集下意识地挡在宴迎晚的身前,一时间成义也没有发现宴迎晚。
闻父忙给成义行礼,却见闻集大剌剌地站在那,不禁拽了拽他:集儿,不得无礼!成义也不在意,只是道:没事,我与闻集情同手足,不拘这些!这话让人听不出来是讽刺还是真心,闻集也没有在意,只能干笑了两声。
闻父看向闻集,再看看他挡住的宴迎晚,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集儿他……朕今日前来,实在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与二位商议。
成义话未出口,就见有人急急忙忙冲到闻父面前,说话间竟是哆哆嗦嗦的。
闻父一阵心烦,厉声道:好你个不长眼的东西,陛下在此,岂容你如此无礼?闻言,来人更是哆嗦地厉害,嘴边的话也不知道能不能说了。
到底有什么事你倒是说啊!眼看着闻父脸色越来越难看,来人咬了咬牙道:老爷,大少爷,大少爷他反了!闻父猛地一僵,他倒是没想到会是这样。
他知道闻烨在盘算什么,可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尤其当着成义的面,他又当如何保全闻集?难道?像是想到了什么,闻父猛地看向宴迎晚。
难道是因为此女子,闻烨才会提前行动?闻父这边着急上火,可成义却是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
事实上成义还真的早就收到了消息。
他知道这对父子与闻烨素来不是一路人,不然也不会在他提出将虎符交给闻集的时候,两个人那样欣喜若狂。
他虽然荒唐,但是也不是完全傻到家了。
如今他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来找这对父子,也是抱着赌一把的心态。
两位不必着急,既然朕能来,朕自然是相信二位的。
闻言,闻父猛地松了口气。
陛下放心,闻烨这个畜生不会翻出什么浪花来的,这等不忠不孝的东西,任凭陛下发落!成义笑笑:好说,到时候自然是不会亏待闻集贤弟。
宴迎晚心里冷笑,这三个人自说自话,还以为她家陛下是自掘坟墓呢!知道结果的宴迎晚自然不会把这三个人的话放在心上,只是想想总是还有些生气,不禁冷哼一声。
这一声一出,闻集浑身一僵。
听到成义好奇的样子,闻集闭了闭眼。
挡不住了。
贤弟,难道这里还有客人?闻集下意识地想要摇头,可闻父瞪了他一眼,抢着道:陛下,不是什么客人,不过是刚买来的奴隶罢了。
成义嘴角一扬:是吗?那怎的不接驾?闻父给闻集使了个眼神,闻集无奈,只好让开。
成义看到宴迎晚,眼神一亮:天下竟有这样好看的奴隶!闻父眼珠子转了转,道:若是陛下喜欢,不若带回去,怎么处置还不是陛下说了算的?这对她来说,可是天大的恩典啊!成义猥琐地笑笑,闻集忙道:陛下放心,闻集一定将人送到宫里去。
还请陛下回銮,这里毕竟不是十分安全。
成义点点头,很满意闻集父子的态度。
爹,我着手将人送去,您先回去休息吧。
闻父看了看闻集,没有在他的脸上发现异样之后,摇了摇头:为父去找一趟你大哥,这个畜生,他总不至于连我这个父亲都要杀吧!宴迎晚冷笑,这个时候又想起来他是闻烨的父亲了。
闻父一走,闻集便将捆住宴迎晚的绳子解开:我送你去大哥身边,往后,你千万小心。
宴迎晚狐疑地看向闻集,不知道他这句话的可信度是多少。
你不必这么看着我。
陛下是什么样的人,我太知道了,就算换成别人,我也不会真的把人送进宫里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 选择宴迎晚摸不清闻集的意图,索性不理会他。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死了也未必是个坏事。
宴迎晚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可闻集显然不知道宴迎晚心里在想什么,只当她还是瞧不上自己,并不相信罢了。
闻集民乐抿唇,趁着宴迎晚不备,从袖口中拿出一块帕子猛地捂在宴迎晚的口鼻上。
睡吧,睡一觉什么事都过去了。
看了宴迎晚良久,闻集才叹了一口气,抱起宴迎晚走上一辆马车。
马车走了许久,闻集面色沉重,一直紧紧盯着宴迎晚,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马车被拦停。
闻集掀开马车帘子,看着面前的顾见期,朗声道:我要见大哥。
顾见期冷笑一声:二少爷恐怕不是我们这边的吧,我们将军不能见你。
闻集笑了笑:大哥不愿意见我不要紧,总不至于,连佳人都不见了吧。
闻集,你什么意思?顾见期皱眉,不知道这个闻集到底想干什么。
要不是闻集是闻烨的亲弟弟,他早就一刀了结了这个不中用的脓包。
顾大哥,这件事你说了不算,还是让我见见大哥吧。
顾见期气不过,刚想上前几步,肩膀就被人拍了下。
顾见期回头一看,见闻烨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闻烨把目光放在闻集的身上,顾见期只听他道:她人呢?闻集满意地小小,掀开另一半马车帘子,让闻烨能够看到马车里的人。
见宴迎晚昏睡着,闻烨不禁皱了皱眉头。
大哥别担心,她好好的。
闻烨没有说话,他知道闻集肯定还有话要说。
不然,闻集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带着宴迎晚来到他的地盘。
大哥,我们是亲兄弟,我不想跟你反目。
所以呢?闻烨反问。
闻集接着道:成义看中了她,父亲的意思是,把她送给成义。
果然,闻烨的反应在闻集的意料之中。
闻烨果然很在乎这个女子。
尽管闻烨自己也没有发现。
大哥不必紧张,既然我能带着她来大哥面前,大哥应该知道我的选择才是。
顾见期这才知道闻集是想做什么,他是想拿着宴迎晚当筹码想要投靠闻烨呢!将军,这怕是个圈套!谁知道那个丫头是不是被他们收买了,跟他们合伙演戏呢!闻烨没有理会顾见期,而是把眼神落在了还在昏睡中的宴迎晚的身上。
突然,闻烨笑了笑,眼神里还带着不屑。
闻集没想到闻烨的态度突然转变,心里猛地升起了一股慌张。
若你不在意此女子,弟弟可就把她送到成义的宫里去了。
闻烨面色未改,转过身去背对着闻集:随你。
话已至此,闻集倒是真的有些慌张。
若是闻烨真的不在意宴迎晚,那他的计划可就全完了。
宴迎晚其实醒的挺早的,只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闻烨闻集兄弟俩身上,没有人注意到她的情况,宴迎晚索性继续装睡。
尽管她知道现在的闻烨跟以后的闻述不同,但是听到他那句随你的时候,还是很难过。
闻烨,就算你不在意这个女人,那这枚簪子的主人呢?闻烨微微一顿,转过身去往闻集的手中一看,顿时眉头一皱。
闻集,你疯了!见闻烨罕见地露出了些怒气,闻集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人活在世上,要想有些成就,有些事情就不能太过在意。
宴迎晚有些好奇,自己对闻烨没有影响,那谁的簪子会让闻烨产生这样大的反应?她心里酸溜溜的,难道闻烨心里还有别的人吗?随即,宴迎晚就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闻烨这个别扭性子,能有谁?但是能让闻烨有这样反应的,不是自己,难不成……想到一种可能性,宴迎晚只觉头皮发麻。
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样,不怪闻烨会有那样大的反应。
你到底想怎么样?闻集笑了笑在,再开口时,说出的话竟让宴迎晚脊背发凉。
我不想怎么样,咱们家老爷子为了自己的名声地位,什么做不出来?耳濡目染,总是会学上几分的。
闻烨皱眉:她在哪?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正在前往皇帝八皇叔府邸的路上。
因为老爷子可能告诉她,我在八王爷的府上惹了麻烦,父亲尚在宫中不得闲。
就算看不见闻烨的表情,宴迎晚也能感觉到闻烨的怒火。
宴迎晚曾经看到过有关这个八王爷的记载。
八王活脱脱就是个变态!他不喜欢妙龄少女,就喜欢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
如果闻集说的是真的,那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闻父闻令先与闻集父子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那不光是闻令先的结发妻子,更是闻烨与闻集的生身母亲啊!突然,宴迎晚猛地被人掐住脖子,气流的迅速流失让她不得不睁开眼睛挣扎。
闻集见她醒了,不禁笑道:你醒了就好,瞧瞧这可怜见的样子,真是让人于心不忍!说着,也不管宴迎晚是不是在挣扎,掐住她的脖子将她带出马车。
见状,闻烨竟是下意识地往前走了半步。
顾见期眼疾手快,拦住了闻烨。
闻集掐着宴迎晚,冷声道:闻烨,我不管你在不在乎眼前这个人,但是我告诉你,她还有簪子的主人,我只能留下一个。
如果你选择眼前这个女人,我就放了她,我们两个之间的事还可以再商量。
若是你选择簪子的主人,我会立刻杀了眼前之人,再发送信号拦住簪子主人前往八王府的马车。
其实现在的宴迎晚虽然很难受,但是她还是想给闻集一个白眼。
没想到有一天,她会成为这个经典选择题的选项。
其实她知道,从闻烨刚才的反应来看,他就已经做出来选择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宴迎晚心里还是升起了一丝期待。
她被生理眼泪激得有些模糊的眼睛转向闻烨,竟然还模模糊糊地看见闻烨略显挣扎的神色。
没有闻述记忆的闻烨能为她挣扎一下,倒是她没想到的。
第一百六十七章 归来宴迎晚默默低下头,这是个无解的选择题。
闻集刚才说的簪子的女主人,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就是他们两个人的母亲。
所以,闻烨才会那么生气,她才会感觉震惊。
闻集竟然会用他的生身母亲作为筹码。
闻集,你真的会不顾自己母亲的死活吗?宴迎晚悠悠出口,闻集一怔。
那可是生你养你的母亲,是你的至亲之人。
宴迎晚明显地感觉到闻集的挣扎,他甚至有些颤抖。
出乎宴迎晚意料的是,闻集突然情绪崩溃:我能怎么办?父亲那样疯狂,丝毫不顾母亲的死活,我能怎么办?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听到这话,闻集转头看向闻烨:我没办法,父亲用母亲来做威胁,我没办法!闻集的眼神里满是哀戚,语气中也满是无助。
如今我把她带到你的面前来,已经是在告诉成义我背叛了他,该怎么选择,大哥我想你心里应该有数。
听到这里,宴迎晚却猛然回过神来。
闻集的话里根本就满是漏洞!若是他想救自己的母亲或者是想杀自己,那闻集完全可以把她送到红宫里去,根本不需要来这么一出。
宴迎晚想起之前闻述让她读的史书里,太祖皇帝的弟弟是背叛过他的,甚至因为他的背叛,太祖皇帝损失惨重。
所以,闻集现在的话根本什么都不能信!十有八九,他们母亲也根本就没有前往八王府。
宴迎晚猛地看向闻烨,见他似乎是冷静下来了,恢复了以往冷静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像看懂了闻烨传递给她的眼神。
他好像是在告诉自己,要她放心。
既如此,你请便吧。
说着,闻烨便真的往营帐的方向走去,身后的人也纷纷跟着闻烨往里走。
闻集皱眉,在闻烨走远之前,猛地喊了一声:大哥!闻烨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闻集。
闻集推了推宴迎晚,将她往下一推。
宴迎晚本来就没了力气,现在被人推下马车,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上。
只见闻烨一个闪身已经接住了宴迎晚。
闻集自嘲一笑:我果然还是没办法骗过大哥。
闻烨抿了抿唇:你说的话漏洞百出。
况且,我不信你真的会对母亲做什么。
闻集笑了笑:既如此,大哥保重。
闻集一走,宴迎晚便想告诉闻烨,要他提防闻集。
闻集现在没有从闻烨这里得到什么消息,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闻集会出卖闻烨。
闻烨必须要有防备。
可是宴迎晚刚想开口,眼前突然开始崩裂,宴迎晚目光所及的一切都在扭曲,而她也变得越来越透明,但是她依旧看到了闻烨那满是愕然与不安的脸。
一阵强烈的扭曲之后,宴迎晚猛地睁眼。
看着眼前的事物有些反应不过来。
陛下!陛下,醒了!娘娘醒了!娘娘?她这次又穿成什么了?宴迎晚眨了眨眼,有些反应不过来。
可紧接着,一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和称呼传来,自己的手就被握住了。
晚晚!宴迎晚转头看着眼前的人,仔细看了看,眼前猛地就被眼泪糊住了。
宴迎晚猛地起身抱住闻述,哭得丝毫不管三七是不是二十一。
闻述被宴迎晚这个样子吓了一跳,忙给她顺了顺气。
晚晚,你哪里不舒服?闻述话一出口,宴迎晚哭得更凶了。
她还没有弄清楚闻述的性格为什么与闻烨的差别那么大就回来了,但是想想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她心里难受。
直到她哭得累了,慢慢抽搭的时候,闻述才将她扶好,给她擦了擦眼泪。
宴迎晚看着闻述满眼的心疼,又想哭了。
她的陛下明明受了那么多苦,可是眼里全是对她的心疼。
宴迎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看了看周围这么多人,便皱眉道:我有话想单独跟陛下说。
闻述皱眉:晚晚,先让谭邑给你看看,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
宴迎晚摇了摇头,紧紧咬着唇。
闻述轻叹一口气,让所有人都出去,自己给宴迎晚倒了杯水。
乖,先喝口水。
宴迎晚张嘴喝完闻述喂的水,抬头看向闻述那张与闻烨有八分相似的脸,一时间情绪便又上来了。
几乎是不受她控制地,几滴泪流下来。
闻述轻轻擦去,无奈地叹了口气,刚要开口,便听宴迎晚道:陛下,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这话听得闻述云里雾里的:晚晚,我怎么会不记得你,你是小刁奴,是我的皇后,还是我儿子的娘亲,更是我心尖尖上的人,我怎么会不记得你?宴迎晚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话到嘴边,宴迎晚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闻述的反应其实很明显,他记得的,只是他成为闻述之后的事情。
至于闻烨与她的记忆,他好像没有。
陛下,你记不记得,闻集曾经救了一个女子?他把那个女子带回了将军府,你怀疑那个女子是闻集故意找来害你的,还把她捆了?闻述的眉头越皱越深,可是没有宴迎晚想要的反应。
晚晚,你怎么会知道闻集救了一个女子?宴迎晚一喜:你记得?闻述摇了摇头:我是在听你说的。
我不记得闻集有救了什么人,我捆了那么多人,但是不记得我捆过什么女子。
宴迎晚说不上心里的感觉是失望还是什么,只是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陛下,我好像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闻言,闻述笑了笑。
可是宴迎晚接下来的话,闻述便笑不出来了。
我梦见了闻集,我看见了他的样子,他很有少年气,他的眉角有一颗红痣,看起来其实有些女气,他挺活泼的但也很讨厌,就喜欢跟一些狐朋狗友窝在一起说一些上不了台面的话。
成义还想着把虎符给他,闻令先天天咒骂你,就想着让闻集快些得到虎符。
宴迎晚说完,便看向闻述。
只见闻述眉头深锁,没有任何地方有对闻集的样子有记载,他的晚晚不会看见。
但是她怎么会梦见的如此详细?陛下,不知道你记不记得这支舞?第一百六十八章 质问到最后,宴迎晚也没能从闻述的眼神中看到熟悉的样子。
他的眼里有惊讶,有欣喜,就是没有熟悉。
宴迎晚总觉得,当年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否则闻述怎么会记得所有的事,唯独不记得她。
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好!当年的人都不在了,她就是想问也没有人问。
不对!宴迎晚猛地想起来,还有一个人在世!闻烨时代的人,如今只剩下了老国公沈建尧了。
宴迎晚昏迷的这段时间,闻述下了封后的旨意,现在宴迎晚醒过来封后大典便提上了日程。
但是宴迎晚还是想去见一面沈建尧。
沈建尧年迈,过一日便少一日,她没有时间了。
宴迎晚怕突然造访会让人奇怪,一个外邦的公主都是皇后了怎么会想到去看望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老国公?想了想,宴迎晚便差人给秋氏递了口信,一同去看望沈母。
一到沈府,宴迎晚就说明了来意,沈母虽然满腹疑惑但还是领着人去了沈建尧的院子。
宴迎晚到了沈建尧的院子,下人进去通报之后没多久,就见沈梦雾走了出来。
娘娘,老爷子醒了,进去吧。
宴迎晚点点头,跟着沈梦雾走进去。
其实宴迎晚的心里还是很没底的,在沈建尧看来,她就是个外邦女子,估计不会搭理她。
能答应见她,估计都是看在闻述的面子上。
宴迎晚深吸了一口气,已经瞒着闻述跑来了,怎么着也得问问看。
宴迎晚进去的时候,沈建尧坐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这个女娃子见他这个老人作甚,但不管怎么说都是陛下的皇后,如今知晓了陛下的真是身份,他选的皇后,还是该给面子的。
谁知,沈建尧一抬头,看到宴迎晚的长相,直接愣住了。
你!宴迎晚见到沈建尧的样子,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难道沈建尧还记得自己?老国公?沈建尧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道:没事,你与老夫以前的见过的人实在有些相似。
闻言,宴迎晚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更快了。
老国公说的人,可是在太祖爷面前见到的?宴迎晚这话说得有些大胆,但还是紧紧看着沈建尧的反应。
沈建尧看向她,眉头紧皱:你怎知是太祖爷身边的?宴迎晚心中一喜,看来沈建尧是真的还记得她。
也就是说,她是真的回到了过去,也是真的参与到了闻述的曾经。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闻述不记得她了。
老国公还记得那女子?不知道是不是宴迎晚的情绪实在太过激动,声音已然有些发颤。
沈建尧不禁想了想,他对那个女子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
他记得第一次见她,是从那艘画舫上出来,那女子竟然直接跳到了太祖爷的后背上。
大胆,放肆。
但是太祖爷却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
他当时虽然小,但是这件事实在太过惊奇,所以他记到了现在。
想到闻述的真实身份,沈建尧福至心灵,难道?他猛地看向眼前的女子,又看了看一旁的曾孙女:雾儿,你先退下。
沈梦雾知道老爷子这是有话要说了,福了福身便走了出去,自觉地守起了门。
她总觉得,老爷子跟宴迎晚说的话,不能让别人听见。
沈梦雾出去后,沈建尧便看向宴迎晚:难道你就是那名女子?宴迎晚缓了缓心神,使劲点了点头:是我。
宴迎晚话音刚落,却见沈建尧猛地抽出了挂在一旁的佩剑,直指宴迎晚。
这是怎么的呢,难不成沈建尧把她当成妖怪了?宴迎晚竟是下意识地这样认为。
你当初为何多次弃陛下而不顾!宴迎晚一愣,她完全没有想到沈建尧会说这样的话。
老国公此话何意?沈建尧冷哼一声:陛下用真心待你,你又是怎么对待陛下的?说着,沈建尧好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怪道陛下之前绝不入后宫,如今怎么会立一番邦女子为后,原来是你!宴迎晚此时已经懵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沈建尧会说她屡次弃闻烨不顾,她怎么会不顾?也就是说,她还会回去?老国公,你是说,我曾多次出现在太祖爷身边,是吗?哼,你何须问老夫?宴迎晚明白了,她还会回去,但是因为回去回来都不是她自己能控制的,但是别人不知道。
在那时候的人看来,就是她多次不告而别,怎么看都像她在戏耍闻烨。
一种无力感猛然袭来,从脚底而起,又满是寒意。
可是陛下不记得我。
话落,沈建尧一惊。
晚晚!听到声音,宴迎晚摇了摇头,她就知道闻述会找来,但是没想到这么快。
沈建尧听到闻述的声音,吹了吹胡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之意。
这才多久,陛下就开始惦记了?说着,闻述推门而入,看到沈建尧手里的剑愣了愣。
沈建尧有些心虚地把剑收起来,闻述皱眉道:怎么回事?宴迎晚笑了笑:老国公同我开了个玩笑!哼!闻述笑笑:建尧,你还不曾好好见过晚晚呢!你们总念叨我身边无人,现在总不会再念叨了吧?沈建尧欲言又止,闻述又道:说起来,这也不是你们第一次见面了。
闻述话音刚落,宴迎晚猛地看向他:陛下,你还记得?记得什么?我是说,当初你还是小姜子的时候,建尧为沈梦雾讨公道见过的。
哼,当初广阳闹了那么一出,一朝驸马血溅当场,谁会去仔细瞧一个小太监!闻述又是一笑,没有再说什么,领着宴迎晚回了宫。
陛下,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去见老国公?闻述叹了一口气,抚向宴迎晚的脸颊:晚晚,你从醒来就满腹心事。
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结合你之前提到闻集,我大概能猜出来,是因为几十年的事,对吧?宴迎晚没有说话,只是窝进闻述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再睁眼时,宴迎晚发现自己正在一处大营的外沿。
她这是,又回到了过去……第一百六十九章 晚晚宴迎晚看着周围,猜想应该就是闻烨的地盘。
上面高高挂着的旗帜上写着闻字,应该就是了。
闻集一直以来都是成义那边的,就算后来向闻烨投诚也是假的,就是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
宴迎晚这样大剌剌地去也不行,她是绝对不会见到闻烨的,得想个办法才行。
她这次回来,一定要弄清楚从闻烨变成闻述,他到底经历了什么,还有他又是怎么会忘记她的。
闻述记得所有人,唯独忘了她。
想到这里,宴迎晚有些难过,随即擦擦眼泪,振作起来。
她不能这样,听沈建尧的意思是说,她不止回来过一次两次,甚至以后还会有机会。
她必须要把事情搞清楚,把伤害降到最低才行。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想个办法见到闻烨。
就在宴迎晚苦思冥想的时候,肩膀上突然落了一把剑:你是谁?宴迎晚一惊,可是听到声音却觉得有些熟悉。
是魏辽!宴迎晚忙道:魏辽先生!魏辽一怔,认识他?宴迎晚回头,看着魏辽满脸的欣喜,倒是魏辽吓了一跳:你,竟然是你!那日你不是?宴迎晚也不知道那日她在闻烨他们面前是怎么消失的,可是见魏辽的反应怕是不会怎么正常。
先生,说来话长,您能不能带我去见将军?魏辽皱皱眉,顾见期因为闻集已经死了,此女子虽处处维护闻烨,但是她与闻集关系也匪浅。
可是他知道,他们将军是很思念这个女子的。
痛定思痛,魏辽咬咬牙道:也罢,我带你去找将军。
宴迎晚心中一喜,却见魏辽又是一副为难的样子:先生可是有什么难处?倒也不是,只是今日闻集要被将军当众处决,你今日又突然出现……魏辽未尽之意她又何尝不明白,于是道:先生放心,我与闻集之前虽有些纠葛,但我与闻集却不是一路人,我爱慕将军,又怎会做有害将军之事?先生,我真的很想念将军,您可以把我的手绑起来,只要能见到将军就可以,求您了。
见她言辞恳切,也做出了让步,魏辽心中一软,终是点了点头。
得罪了。
魏辽真的用绳子把宴迎晚的手绑在身后,看着宴迎晚颇有些不好意思:姑娘,得罪了!宴迎晚摇摇头示意自己并不在意。
跟在魏辽的身后,宴迎晚进大营自然顺利。
魏辽带着她走到大营的空地上,只见那边围满了人,魏辽喊了一声,人们给他让出了一条路来。
魏先生怎么绑着一个女子来了?是啊,这个女子是谁?不知道,你看她被绑着,会不会细作?有可能,我们再看看。
众人窃窃私语,宴迎晚有些不适应,但是却没有害怕。
闻烨背对着他们,闻集却是跪在闻烨面前,正对着他们。
听到声音,闻集抬起头来,看到她的那一瞬间,瞳孔皱缩。
是她……闻集的喃喃声闻烨没有听清楚,只当他还有什么话想说。
闻集,你我兄弟一场,有什么话你便说吧。
闻集使劲眨了眨眼,确定自己看见的是他记忆中的女子,猛地看向闻烨:大哥,是她!她回来了!闻烨皱眉,顺着闻集的眼神看过去,只一瞬,他握着刀的手竟止不住地颤抖。
真的是她。
魏辽刚想喊闻烨,却见闻烨自己回过了头来,看着他身后的女子眼睛眨也不眨。
闻烨扔下手里的刀,三两步走到宴迎晚面前,紧紧看着她,好像是在确认她是不是真实的。
你……刚一开口就见宴迎晚的手被绑着,眉头一皱:魏辽,松绑!魏辽本来还有些不放心,可是见宴迎晚早就是一脸泪水了,当即也就不再纠结,给人松了绑。
闻烨还没有什么反应,宴迎晚就扑进了闻烨的怀里。
将军,我回来了!闻烨有些怔愣,却还是下意识地环住了她。
回来就好……没有怀疑,没有质问,只是一句回来就好,让宴迎晚哭得更厉害了。
闻烨把人从怀里拉起来,替她擦了擦眼泪。
不哭。
宴迎晚笑着点点头,眼里全是闻烨。
见状,闻集竟也笑了笑。
当初他对这个女子有愧,如今见她好好的,倒是了了一桩心事。
宴迎晚注意到闻集的目光,不禁看过去,闻烨顺着她的目光也看过去,脸上又带了些沉重。
闻集向宴迎晚点了点头,随即闭上眼:大哥,动手吧。
闻烨捡起被自己扔在地上的刀,一只手将宴迎晚的脑袋按进自己的怀里,不让她看着,另一只手握着刀。
手起刀落。
宴迎晚知道,闻集被闻烨这个大哥亲手杀了,为顾见期,也为无数将士的性命。
他们兄弟俩,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闻烨把刀一扔,把手上的血在自己的衣服上蹭了蹭,一把将宴迎晚横抱起来向自己的大营走去。
宴迎晚睁开眼,紧紧抓着闻烨的衣襟。
将军……闻烨低头看她,柔声问道:吓到了?宴迎晚摇了摇头:将军把我保护得很好,我没有看到。
闻烨轻声一笑:不觉得我残忍?宴迎晚心中一痛,她知道闻烨这话是什么意思,亲手杀了自己的弟弟,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他的心结。
成为闻述后的他也曾问过类似的问题。
宴迎晚使劲摇了摇头:来的时候魏辽先生已经将一切都告诉我了,将军才不残忍,残忍的是闻集。
我心眼很小,如果有人害我没了性命,我就算是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他的。
她的回答,与之前并无二致。
闻烨将她揽在怀里,一下一下地理顺着她的发丝。
这么久以来,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是了,照闻烨现在的性子能问她的名字倒是真的已经是很在意她了。
也不生气,宴迎晚笑笑:将军,你叫我晚晚就是。
闻烨也笑,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一下:晚晚。
第一百七十章 大结局集儿!集儿!我的集儿啊!外面突然吵嚷起来,闻烨皱了皱眉:你先休息一下,我出去看看。
宴迎晚却是摇了摇头:我跟你一起去。
闻烨看了看她,终是点了点头。
出去就见闻令先哭天抢地的样子,看到闻烨出来,上来就给了他一巴掌。
畜生!你就是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专来克我们家的命哦!见这个闻令先又在这里胡搅蛮缠,宴迎晚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这话说的,你儿子的命是命,诸位将士的命便不是命了?因为你的好儿子,死了多少将士,顾见期也没了性命,你怎么好意思来大营里哭闹?闻令先看见宴迎晚,当即就跳了起来:又是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这大营里怎么能有女子?宴迎晚无语,闻令先又道:你别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闻烨既然杀了我的儿子,那他就该偿命!宴迎晚看着闻令先,只觉得浑身发冷。
怎么会有人这么恶毒地对待自己的儿子?杀了闻集,难道闻烨自己的心里就好受吗?不杀闻集,数十万将士的英魂如何得以安歇?活下来的将士又该如何安抚?既然做出了背叛的事情,那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做出了这样人神共愤的事情,按军规处置,又有什么不对?闻令先怒不可遏,拽出身边将士的长剑就往闻烨那边去砍。
你们都不许过来!你们要是靠近我,我死了就是闻烨弑父!宴迎晚见过不讲理的,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
闻烨沉着脸,不想与闻令先多做纠缠,魏辽等人拉着他离得闻令先远了些。
闻烨皱眉,示意宴迎晚快些走到自己的身边,可宴迎晚刚才与闻令先吵架,现在正在闻令先的另一边。
见状,闻烨便想过去找她,却被魏辽等人死死拉住。
松手!将军,不能过去啊!闻烨想挣脱他们,可瞬间他便目眦欲裂。
只见闻令先靠近不了闻烨,便把矛头转向了宴迎晚。
闻令先作势要冲过去刺闻烨,宴迎晚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瞬间跑过去挡在闻烨身前。
宴迎晚顿觉痛不欲生。
她怎么又被刀了!她下意思地看向闻烨,只见闻烨拿起刀便要砍向闻令先。
魏辽等人抓也抓不住,宴迎晚拼着力气道:魏先生!快把将军打晕!闻令先是该死,可他绝对不能是闻烨杀的。
闻令先是过分,可是在世人眼里,闻烨杀他,世人都会去同情闻令先。
不知全貌的人煽风点火,添油加醋,闻烨的江山还没打下来,怎么能失去民心?闻令先没了力气,被魏辽上前制服。
只是宴迎晚,她明显感觉到自己飘在了上空,看着周围的人。
那些人都说她死了,一直到闻烨醒来找她,她也能看得见。
宴迎晚心里不是滋味。
怎么会这样?她才刚刚回来,还没有弄清楚闻烨后来到底经历了什么,她又离闻烨而去。
不怪沈建尧会怨她。
闻烨终日呆在大营里,浑浑噩噩,抱着她的衣物喃喃自语。
魏辽终是看不下去,从及支寻来了一种药,让闻烨喝了下去。
等闻烨再醒来的时候,宴迎晚就发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而闻烨气色越来越好,他不再颓然,不再悲伤。
他记得所有人,唯独忘记了她。
魏辽吩咐众人不要提起她,把她所在的痕迹全都抹杀了去。
她总算知道,闻烨是为什么忘记她了。
白光一闪,宴迎晚再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又是闻烨。
不,不是闻烨,也是闻烨。
是忘了她却又重新爱上她的闻述。
眼看着她醒来又要哭,闻述笑了笑:怎么每次醒来都要哭?闻述给她擦了擦眼泪,宴迎晚扑进他的怀里:陛下,我好想你!闻述一怔,抱紧了她:到底怎么了?晚晚,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太医说你没事,可是怎么又晕倒了呢?你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宴迎晚摇摇头,哭着哭着就笑了。
她的陛下不是没人疼,这不是还有她嘛!——全文完————————————————————本文档只用作读者试读欣赏!请二十四小时内删除,喜欢作者请支持正版!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更多资源请加入玛丽团队,详情请咨询上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