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突然纷纷扬扬落下些许五色花瓣,花瓣晶莹剔透,铺成一阵花海,别有一番滋味。
赵知弘端坐在书房中,突然一阵气流冲入,房门被打开,赵知弘手中的毫笔稳稳地落在纸上。
只见眼前的身影逐渐走近,赵知弘未抬眼,好似无事发生一般安然自若。
一身着鲜红穿花云锦裙的女子踏着花瓣而来,暗红色的条纹,勾勒出一片妖艳的花。
越安王?女子丰肩偄体,顾盼流连,眉眼中满是风骚,声音也极尽媚态。
眼见赵知弘仍在闷头写字,再次说道,越安王,多年不见,你可安好?不知灵姬受何人所托?赵知弘的目光如尖锐刀锋,冷声问道。
灵姬是江湖上排名前五的高手,不仅有高超武艺,更有一双魅惑人心的眼睛,江湖人称断魂美人。
杀人之前,天降五色花瓣,连绵数里不断。
灵姬前来,是为明梧之弟。
赵知弘嘴角略微上扬,明梧兄将其弟托付给本王,怎么?如今却不放心?本王看——此事并非明梧兄本意!灵姬花容婀娜,提着衣裙款款上前、步步生莲。
她慢慢走近赵知弘,声音极具魅惑,明梧之弟是陈国人。
况且……若王爷能让明梧之弟回到陈国,灵姬愿舍弃一切、唯越安王您马首是瞻!若本王执意拒绝呢?赵知弘淡笑道。
灵姬脸色一变、振袖出指,强大的气流让地面上飘落的五色花瓣飘飞,摘叶飞花,快如利剑直指赵知弘。
赵知弘顺势拿起身边的长剑,手臂轻微一震动,长剑轰鸣,大开大合,轰鸣一声,屋内木屑纷飞。
灵姬不敌赵知弘,用力立住自己即将倾倒的身躯,嘴角露出一抹殷红的血迹。
陈国未免太看轻本王!灵姬轻轻拭去嘴角的鲜血,愿……愿越安王殿下善待明梧之弟,若是您不善待……若是本王不善待,陈国又当如何?派尽陈国高手来刺杀本王?还是挥师北上、攻打昭国?赵知弘冷笑一声,若是陈国意欲攻打昭国,尽管来犯!看尔等大军能否进入我昭国边境!灵姬垂首不语,转瞬纵身一跃,飞出越安王府,转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灵姬走后,江之佩才推开房门,问道,知弘,你为何不说实话?你对李毅的好,陈国当真一点儿也不知道?李毅是昭国特意留下的人质,亦是陈国大将军李明梧的亲弟。
李明梧位高权重,再加上陈国陛下是个年仅五岁的稚子,国家政务由李将军李明梧与陈国太后执掌。
江兄,方才的场景,你都看见了?江之佩轻微点头,赞叹道,江湖人称的灵姬果真能摘叶飞花,可见功力不凡。
当然,知弘你以剑气破其飞花,更胜一筹。
陈国若是想得知李毅的消息,何需问本王?灵姬此次只用七八成功力,不过是为打探本王的实力。
灵姬对明梧兄算是用情至深,痴心一片。
怎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明梧兄对其置若罔闻。
江之佩笑道,李将军已有心仪之人。
赵知弘与陈国李明梧师出同门,交情甚深。
赵知弘听到江之佩的话后,脱口而出问道,那是何人?为何我从未听明梧兄提及?自然是有难言之隐,不可说罢了。
李明梧在陈国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究竟有何苦衷?那女子究竟是谁?竟让他死守秘密,不肯公之于众?赵知弘实在想不明白。
江之佩见赵知弘神色严肃,含笑道,我也是听陈国表兄所言,你别多想。
既然李将军不愿让众人知晓,便随他去。
江之佩沉思片刻,接着又道,李毅何时回洛城?到时候,我们三人定要喝个一醉方休。
赵知弘眼眸一垂,低垂的双目中隐隐透出一丝寒光。
李毅还在军营,等他年满十六,本王再让他回洛城。
江之佩颔首,抬眼见满地五色花瓣,灵姬使的这花儿,我竟没见过。
这是山中哪种不知名的野花么?此花瓣并未长于山野,而是灵姬……赵知弘话音刚落,只听得小厮传话道,王爷,姜家姑娘的荷包送到了。
那便送进来。
小厮将两个荷包奉上,并拿出一张字条递给给赵知弘,这都是姜家姑娘送来的。
江之佩见那两个荷包上面的针线又歪又扭,实在是丑陋之极,戏谑道,此等丑陋的荷包,我平生倒是第一次见。
话音未落,却见赵知弘收下荷包,惊道,早前,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她。
哪知人家姑娘在雨中站了一夜后,你竟上门提亲了。
不光如此,连此等劣质荷包也收下。
难不成,王爷你真的——喜欢上这位姜姑娘了?赵知弘含笑道,这两个荷包对我而言,还有些用处。
过段时间,姜家姑娘就会过门。
到时候,你便知晓我是否喜欢她。
知弘,听你这意思,应是不喜她的。
但我不明白,如若你不喜欢,为何还要迎娶这位姜家姑娘?赵知弘垂首不语,直接打开姜照音的字条,只见上面写着——明日午时云香阁见。
云香阁?赵知弘问道,云香阁在何处?江之佩捏住自己的脸,感觉疼痛后,才知这不是做梦。
你竟去秦楼楚馆?赵知弘盯着字条,思索良久,方答道,不如明日你我一同前去?赵知弘只知道云香阁之名,对其并不熟悉。
江之佩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赵知弘竟也会光顾那地方,连连说道,好,云香阁这地方我熟,明日我们一同前往。
为何是云香阁?赵知弘眉头紧蹙,又想起《礼记》中的江之佩小像,心下疑惑更甚。
赵知弘不愿多想,直接转身离去,独留江之佩一人。
王爷啊,你怎么生气了?李将军虽是你的明梧兄,但也不见得事事都需告知你。
谁知道他喜欢哪个女人呢?你说是吧?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见逐渐远去的赵知弘的背影,江之佩留在原地,连连叹气,这有何好生气的?……第8章 刻意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日后定改不……是日艳阳高照,吹过醺人欲醉的微风,乳燕在梁下呢喃不停。
姜照音早早起身,身着圆领青紫色长袍,这是姜岭的新衣。
姜照音穿上男装后,袍子多出好长一截,便用针线将多出的布料缝上去。
在铜镜前转了几圈后,姜照音对自己极其不满意,唉声叹气道,我怎么如此女里女气的?旁人一眼就能瞧出她是女子。
小姐,你本来就是女人啊,当然要有女人味。
听见小如的言语,姜照音扶额叹息,再将事先准备好的乌纱头巾包在头上,试图遮挡一部分脸。
不过好在,十四岁的原主发育不好,穿上男装后,外人不会注意到她微微鼓起的胸部。
看来,一马平川也有好处。
姜照音想以此事吓退赵知弘,这天底下,有哪个闺阁女子将约会地点定在这种地方?当然,她还存有一点私心。
云香阁背后的主人是——书中的男主杜千迫,姜照音想促成男女主的姻缘,也为自己日后寻个靠山。
赵知弘这靠山可谓是一靠就倒,但男女主会完满走到大结局的,锦衣玉食一生。
书中男女主不会经历心酸痛楚,也不会像赵知弘一样暴戾凶残,更不会像赵知弘一样表面广结善缘、外热内冷、实际上扮猪吃老虎。
姜照音一想到赵知弘,就浑身发抖,实在是可怕之极。
她一把抓起钱袋,赶往云香阁。
云香阁匾额上的字写得遒劲有力,刚劲锋芒。
纵使姜照音对书法一窍不通,但看的出来,此匾额外边镶着明黄之色,看着有几分贵重之感。
也难怪,这毕竟是男主杜千迫的产业,他的母亲可是赫赫有名的庄淑长公主,与当今陛下一母所出,受尽荣华,而他的父亲是当朝太傅。
杜千迫是昭国第一美男,就连俊逸非凡的越安王也只能屈居第二。
云香阁在表面看来看和别家酒楼一样,青砖灰瓦,古朴大气,但里面实则别有洞天。
只见云香阁下堂有很大的戏台,明明是戏台的模样,可是在上面跳舞的却是几名艳丽妖娆的女子,周围也有很多人边喝酒边观赏舞蹈。
云香阁中挤满了人,可谓是人满为患,姜照音的眼睛不停地上下转动,四处寻找晋王,却始终不见赵知弘的踪迹。
周围几乎全是大男人,姜照音的身量小,很快淹没在人群中。
这云香阁真是火爆,往来宾客络绎不绝,挤得她出气都困难。
姜照音望着楼下,只见来了五六个舞女在戏台上跳舞。
她们各个头戴纱巾,舞姿曼妙、犹如水蛇的腰不断扭动,眼波似流水。
围在两旁栏杆外的诸多男人,更有甚者直接往戏台上疯狂地扔银两、纸钞。
扫视四周,姜照音仍未发现赵知弘的踪迹。
正当姜照音以为赵知弘不会赴约时,抬眼一看,赵知弘高坐在二楼主阁之上。
云香阁的主阁只有四座,常人花费再多金银珠宝也不得进,只有达官贵人、皇亲国戚才能进入。
主阁是一个半封闭的空间,只有正对戏台的一面敞开,以便主阁中人观赏。
姜照音朝赵知弘挥手,但他在主阁点茶,完全没注意到台下的她。
姜照音急忙踏上二楼,却被守在主阁外的越安王府家丁拦住。
我是赴约越安王的。
家丁不明所以,继续将姜照音拦在主阁外。
此时,主阁中传来一声,放她进来。
那是赵知弘的声音。
姜照音见赵知弘投茶饼入沸水中,加入香膏,顿时茶香盈室。
赵知弘身边坐着一男子,眉眼俊秀,看着有些熟悉,仿佛在何处见过。
赵知弘瞥见姜照音,见她头上包有厚重头巾,身量瘦小的她身着圆领青紫色长袍,完全撑不起衣服,看着就像个猥琐滑稽的小男人。
楼下歌舞喧嚣,不知为何,只不过几步距离,姜照音却在这里感受到心中的宁静。
姜照音,这位是本王好友——江之佩。
江之佩?那不就是小说里的身在花丛中、片叶不沾身的潇洒少年郎吗?常年流连于秦楼楚馆中,去越安王府前,都要为赵知弘这个洁癖焚香沐浴。
江之佩为人光风霁月,与赵知弘交情极好。
姜照音顿时兴奋起来,我竟有幸得见江公子。
她伸出手准备与江之佩握手,幸会幸会。
江之佩转头看赵知弘,见赵知弘将在茶水中又加甘露,用茶盏盛放,全心全意沉迷茶香。
江之佩今日得知姜照音约赵知弘在此想见,不由得大吃一惊,心中也想见一见这位奇女子。
姜照音收回右手,笑道,江公子面相和善,给人一种一见如故之感。
话音未落,只听得一声几重的落盏声。
赵知弘的三指将一杯茶狠狠落在姜照音面前的茶盏上,让姜照音心中一紧,猛地想起——放在那本《礼记》中的几张男子小像,画中人就是……江之佩。
越……越安王殿下,您都已经知晓了?姜照音怯怯问道。
赵知弘剜她一眼,冷道,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本王都清楚。
继而赵知弘突然放声一笑,本王只不过开一个玩笑而已,不必当真。
本王同你说个笑话吧。
姜照音觉得赵知弘此人阴晴不定,若是在他身边呆久了,只怕会折十几年寿、或者死于非命。
那日本王进宫中,有个小太监递给本王一本书……听到此处,姜照音和江之佩的脸色都瞬间一变,姜照音紧紧拽住自己的衣袖,一言不发。
江之佩不愿让人知晓有小太监送他小像,便急忙说,知弘啊,此类玩笑,就不便让姜姑娘知晓吧。
赵知弘将茶杯递给江之佩,笑道,无妨。
赵知弘接着又说,江兄替我翻阅后,发现其中夹杂几张人物小像。
姜姑娘,你猜是谁人的小像?姜照音不语,面对赵知弘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江之佩知晓那小像上是他,不由得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