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小说中, 许瑟身为户部尚书许富忠之女,本就心高气傲。
加之嫁给恭王赵知仲,嚣张气焰就一发不可收拾。
许瑟和原主是情敌, 无所不用其极地想让原主死。
虽然姜照音现在和恭王没有一点关系, 但她深知许瑟的为人。
既然目前惹不起,那就躲着,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许瑟笑着揶揄, 姜姑娘,你我也算是旧相识。
多日未见,如今见了我,怎么连一声招呼也不打,就直接绕道而行?在姑娘眼中,是没有我吗?看不到我吗姜照音转身,假意含笑道,原来是许家许姑娘, 这厢有礼了。
此前人流密集, 哪像许姑娘坐车辇上,能轻易看到我。
适才我想起对面有一家首饰店,想去瞧瞧,一时间没有看到你, 许姑娘莫要见怪。
许瑟走下车辇,牵过姜照音的手, 好声好气道,在兰溪时, 张姑娘冲撞了你。
在那之前,我也不知她如此小家子气!但姜妹妹知道吗?当时冲撞你的张姑娘……死了。
死了?姜照音惊奇道,这好端端的一个人, 怎生说没就没了?姜照音很清楚,那个张姑娘是许瑟的走狗。
许瑟不好直接针对姜照音,就派她来在兰溪上恶言相向。
她估计是自己失足落水。
许瑟斜睨姜照音,满不在意道,既然她此前得罪过你,又何必管她死活?姜照音娓娓道来,纵使她只与我有一面之缘,而且还对我恶言相向。
但她终究是一条人命,突闻此事,我实在于心不忍。
姜姑娘真是菩萨心肠,如果恭王见了你,怕也会喜欢你吧?这句话看似调侃,实则来者不善。
姜照音悚然一惊道,许姑娘这是说的哪里话?昭国谁人不知一月前,你与恭王殿下喜结连理。
许姑娘如此的玩笑,可开不得!许瑟顿时变了脸色,喜结连理?许瑟冷哼一声,虽说我还未与恭王殿下结亲,不过……倒也也快了。
事到如今,恭王和许瑟竟还未成亲吗?许瑟碎步向前,手指前面的首饰店铺,罢了罢了,妹妹不是想去瞧首饰吗?我今儿个见了妹妹,也突然有了兴致,我们便一同前往吧。
也好。
与许瑟同行,姜照音实在有些不自在,还好李毅在她身边一直一言不发陪同她。
姜照音觉得,自己与许瑟呆在一起,空气都是令人窒息的,胸口闷得慌。
与一个讨厌的人在一块,就是这样的感受。
姜照音明明想快速离开,又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拂了许瑟的脸面。
毕竟,许瑟身为户部尚书嫡女,又是恭王正妃,身份地位摆在那里。
而如今的姜府,哥哥姜岭才当上将军,姜府不能在朝野中随意树敌。
这儿的首饰虽不比宫里的,还算能勉强入眼。
许瑟看了一圈后,觉得有些乏味。
姜照音自动屏蔽许瑟,自己静静欣赏店中物件,看见柜里有一串玉兔捣药金线珠串,甚为别致。
珠串上的珍珠颗颗晶莹剔透,大小一致,圆润可人;那珠串上的白兔极小,但神态灵动可爱。
姜照音将那珠串拿在手上,越看越喜欢,叫来店家准备询价。
我怎么没看到呢?许瑟一把拿走姜照音手上的珠串,向店铺老板询问道,老板,这珠串多少钱?三十七两银子。
许瑟掏出四十两银子,不用找了,这珠串甚得我意。
店家谢过许瑟后,徐瑟准备直接离开,却见李毅拦住许瑟。
许姑娘,这珠串是姜姑娘先看上的。
而你却一把将之抢走,不合情理。
许瑟怫然大怒道,这珠串虽然是她先看见的,但我却先买下它。
你一个侍卫,能懂什么?合不合情理,是你该想的问题吗?俗语有言;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这些事情是你该过问的吗?李毅面色阴沉,瞬间不悦,掏出银子,我把银子给你,你把这珠串还给我们。
哪知许瑟一把甩掉银子,几十两银子被扔在地上,发出清脆砰击之声。
外面一些行人见状,忍不住凑到店铺门口,看里面的状况。
你何尝听过我许瑟缺银子?莫要说这区区三十两,就是百两千两,我也付得起。
只要是我许瑟要想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况且这珠串是我先买下的,凭什么转手给你?李毅怔忡着默不作声,思索片刻后,瞬间一把抓住许瑟的手腕,许姑娘,见谅。
李毅其实并未用多大力道,但对于许瑟来说,已经格外疼痛,她咬牙切齿问道,若是我依然不肯给你,你是否还想杀了我?在下自然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但是在下下手从来没有轻重,一不小心就可能让许姑娘你手腕脱臼,或者…… 许瑟手一松,李毅连忙接下珠串。
你给我等着。
许瑟怒火滔天。
虽然姜照音感到畅快淋漓,但她仍旧假意说道,许姑娘,我近日生辰。
你倒不如卖我个面子,不计较此事,这珠串权当是你送我的,可好?既然姜妹妹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不好再继续追究。
许瑟幡然变脸,手指李毅道,但是!这人要捡起地上的银子还给我,求我原谅不再追究此事。
只见李毅一脸不服气,肯定不会向许瑟道谢,姜照音不得不打圆场道,许姑娘,这位公子并非侍卫奴仆,而是……姜照音还没把话说完,只听得李毅呵斥道,许姑娘,你不要欺人太甚!许瑟眼见得不到好处,气吁吁地跑出店铺,坐上车辇回府。
为何世间会有如此蛮不讲理之人?李毅不解喃喃自语道。
人若是不自知,如何能成为一个人?姜照音话音未落,觉得人后说坏话有损形象,便瞥了一眼李毅,尬笑道,今日这番,让你见笑了。
李毅将手中的玉兔捣药珠串轻放在她的手中,眼角带有些许怒气,这本就是你看上的,是许瑟夺人之所好。
这珠串,权当是我送你的生辰礼物,也不枉我二人相识一场。
这话……听得让人莫名难受起来,姜照音见李毅的紧捏右拳,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是生辰礼物姜照音灵机一动,挑眉问道,你的生辰是多久?我先记着,到时候,也定不会少了你的。
很多年?李毅错愕,面露讶色。
李毅知道,一个人的一生何其短暂?虽说他们二人不是萍水相逢的过客,但他最终会回到陈国。
而她,会嫁给越安王赵知弘。
他们的命运,以后再难重叠;他们的道路,注定是两条平行的轨迹。
到底是多久开始心动的?李毅也说不清楚,或许是云香阁的初见;或许是帮她隐藏去太傅府一事,她投来的殷切渴盼的目光;或许是她从树上摔下时,抱她在怀的那一刻;或许是她坦诚想离开王府,果断离开时……想了许久,李毅努力摒弃自己看似龌龊的想法。
在李毅心中,越安王赵知弘如父如兄。
他纵使只有十五岁,到了青春萌动的年龄,有自己的喜欢的人。
但这个人,绝对不可以是眼前的姜照音!他别无选择,只有压抑自己心中的情绪。
李毅的喉结微滚,神色复杂地看着姜照音,我的生辰是——腊月初七。
说完后,垂头低吟,你会记得吗?当然,不就是腊月初七吗?腊八节的前一天。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姜照音言讫,见李毅的耳朵火红,像是在炙板上烘烤多时似的,已经熟透了,再过一会儿,恐怕都要焦了。
往日姜照音并未发觉,可今日或许是李毅表现地有些明显。
她现在隐隐感受到来自少年真挚而炽热的喜爱,但这份喜爱来得太突然。
虽然,在姜照音心中,她未来的郎君是一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而眼前的李毅正是如此。
若不是他早早来到昭国成为两国的人质,他可以生活得更恣意快活。
论相貌,论年龄,论性格,李毅不就是她心中的最佳人选吗?刚见面时,姜照音确实被李毅清秀的相貌所吸引。
一看见李毅,便觉得身心舒畅。
毕竟,世人皆有爱美之心。
但现在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李毅的喜爱时,她竟心乱如麻,丝毫没有半分喜色。
姜照音一直认为自己是颜控,但当她仔细看李毅时,她一时间犹豫了。
她面对的,明明是那样一副明媚、不带一丝瑕疵的脸庞,为何她会无动于衷、安之若素?没有半分心动的感觉。
不知为何,她眼前竟开始浮现赵知弘的眉目,那个让她既爱又恨的男子。
其实,王爷看似严厉,但实则宽厚。
倘若你日后嫁入王府,定会与他举案齐眉。
举案齐眉?姜照音心中痴笑,赵知弘与她早已商议好退婚,何来娶她一说?姜照音心知自己不爱李毅,便想打消李毅心中残留的一丝念头,故意决绝地说道,举案齐眉倒不必,我嫁入王府后,纵使我一直以礼相待他,他也必定不会对我那般。
我所求不多,惟愿王爷的心里有我而已,哪怕只有一点。
姜照音见李毅的面色逐渐阴沉,又说道,李将军再过几年,你也到娶妻生子的时候。
到时候,可别忘记请我去你的喜宴。
在姜照音的心中,感情这种事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她自知不爱李毅,就不会欲擒故纵,给他希望,继而将粉碎。
李毅的睫毛低垂,眼睛只露出一丝微缝,而那缝隙中,透漏出些许伤感。
他的心中波涛汹涌,有千言万语想说,但实在是难以启齿,只好艰难地张开嘴唇,轻声说一个字,好。
姜照音松一口气,这一声好字,意味李毅会开始逐渐面对现实,会越来越看轻她。
她的心头莫名有一丝难受,自己的地位在别人心中逐渐下降。
但是,姜照音不后悔,李毅不是她所爱之人,他理应早日追寻属于自己的幸福。
李将军留步,当下青天白日,我自己单独回府则可。
如今这珠串,我想买给我自己。
姜照音从怀中掏出银子,边数边说。
李毅突然捏住姜照音的右手,继而连忙放下,嗫嚅道,这珠串是我送你的,不必如此。
若我自己寻物件,怕是不合你意。
这珠串你且收着就是。
姜照音不再反驳,既然李毅明白她的意思,都是聪明人,点到为止则可,只笑道,那过些日子,我再回赠你生辰礼物。
姜照音直接转身离开,大踏步朝姜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