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事人张北然表示:磕到了。
他能懂盛斯航的想法。
所以回过味儿来之后就觉得更好磕了, 当最典型最成功的商人有一天把另一个人的清白和情绪排在了利益的前面,这说明什么?说明滔天的利益,也比不过那人早一天松快的心情。
张北然在这个圈子里见多了被黑的翻不了身到处被退货再也爬不起来的人,其实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不是影响最大的。
最可怕的是他们心里永远留着无数句讥讽辱骂他们的话, 那些声音在他们越卑微时越清晰, 时刻提醒着他们曾经被人残暴草率地审判过。
飓风可以说散就散, 可被摧毁的东西却不能一日就重建,甚至有人终此一生,心中还只剩残骸。
覃晚真幸运,有人为她重建堡垒。
张北然知道资本家是如何对待玩物的,那些人就算被玩死了也只是像泡沫一般简单地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背后的庞然大物不会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恐怖吗, 恐怖,可这种事发生的并不少见, 当习惯了用钱摆平一切,当看惯了其他人拿到钱之后变换的嘴脸,资本家们所迷恋的就只剩下能不断带给他们这种感觉的金钱了,他们要用别人的贪婪来肯定他们自己的贪婪。
但盛斯航一直清清白白,他正直到不像一个有雄才大略的野心家, 他能在人吃人的商业圈子里杀进杀出,谁被他咬住都得掉下几两肉来。
他能比那些钻进钱眼子里的人更狡猾更心狠,可他从不享受以金钱践踏人性的感觉。
相反, 哪怕是在利益争斗中,他的底线和原则在很多人眼里仍然堪称温柔。
这样的人, 对待覃晚, 对待喜欢的人, 会珍之重之, 轻风细雨地尊重维护,好像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作为合作伙伴,张北然当然会想尽办法去了解盛斯航,他在娱乐圈这么多年,人脉不可谓不广从各种途径各种人手里打听到的消息真不少。
得出的结论就是,盛斯航实在是个太聪明的商人,他永远先人一步,他对市场的变化太敏锐,思维具有惊人的前瞻性,总能出其不意赢下不择手段唯利是图的竞争对手,张北然跟他合作,可以放一万个心。
想到这里,张北然不得不联想起这两天盛氏送来的那几个公关和律师针对宋家的媒体公司准备的一些东西。
盛斯航要对宋家下手?张北然挑眉偷笑,宋家的媒体在业内其实挺肆无忌惮的,得罪了不少人,他可以等着看好戏了。
//盛氏。
盛景曜被爸爸催得烦了,他拖了两天,虽然不想见到自己那过于优秀的大哥,但还是来了公司。
其实他对盛氏也挺好奇的。
他不学无术,只知道吃喝玩乐,唯一擅长的事情就是快速地把卡里的钱都刷干净。
他妈妈告诉他他可以永远不为金钱物质发愁,因为他有个好大哥,他的好大哥能给他们家挣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盛景曜和他的妈妈都从来没有要跟盛斯航争什么公司或者家产之类东西的想法,他可没那赚钱的本事,连随手搞的小投资都没有成功过一个,换他来打理公司,几个亿都不够他两天赔的。
但是他爸坚持要让他来公司,说多陪陪他大哥,跟着他大哥学习,把两个人的关系处好。
盛景曜快二十了,和他大哥见面的次数不超过五次。
成年人都有自己的防备,就他们这种尴尬的关系,盛景曜虽然不是个怕尴尬的人,可也完全想象不到他和他哥要怎么改善关系。
盛景曜其实对自己的大哥没有什么清晰的印象,除了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和总是听说他有多么优秀多么传奇之外,盛景曜对盛斯航没有一点了解。
同父异母,他从小受尽父母宠爱,而盛斯航却几乎是孤身一人长大的。
尤其是他还曾经仇视过盛斯航,经常单方面对他摆脸色。
换位思考一下,盛景曜觉得自己如果是盛斯航,绝对不会给一个好脸色给自己这个弟弟。
所以当他进了公司被总裁办通知,盛斯航说过不许他空降公司,盛景曜一点也不意外。
他本来就一点儿也不想上班。
要不是刚被逼着回国,他在国内根本没有朋友,暂时没什么地方能去玩的,他爸逼他再久说再多他都不会来。
要按盛景曜的想法,他们一家三个人,全都是可耻的仗着血缘在占便宜的人。
爸爸当年说抛下盛斯航就抛下了,打着出国做生意的名头,把家里的钱也带走了绝大部分,结果什么成绩都没做出来,还给盛斯航找了后妈生了弟弟。
他把良心发现姗姗来迟的父爱给了盛景曜,可真正应该被他弥补的人没有从他身上得到任何温暖。
盛景曜从小到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又一直被宠着,他虽然不是个会挑战社会法律和道德底线的无法无天之人,却也说得上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跋扈小少爷,可能还遗传了来自他爸爸的自私自利,总之,盛景曜一直都觉得,如果是他被那样对待,他绝对会和爸爸断绝关系,更别说每年拿出那么多分红养着爸爸和他另外组建的家庭了。
所以他很不理解,爸爸怎么那么厚脸皮,不仅要让他来盛氏上班,还想让他当个经理,就他那点中文字都认不了几个的文化水平,来当这个经理真的就是给盛斯航添堵的,他爸爸总是很能理所当然地恶心人。
现在被人拒之门外了,盛景曜心情也很不好,他什么时候丢过这么大的脸。
不要脸的是他爸,又不是他这个可爱的美国小甜心。
他看了看时间还早,之后也没什么地方能去玩,来都来了,还是跟大哥打个招呼比较好。
他问前台:你能再帮我给打个电话给总裁办吗?就跟他们说我不入职了,帮我把电话转给我哥,我跟他聊两句就走。
整个盛氏其实都没几个人知道总裁还有个弟弟,如果是平时前台根本都不会搭理盛景曜这样说话的人,要是谁都能来说自己是总裁的亲戚要跟他打电话要进公司要见他的,那盛总就不用干别的了,等着被人碰瓷儿就行了。
而且如果真是弟弟,要打电话自己打不就行了,兄弟之间打个电话还得来前台转到总裁办秘书室再转到总裁办公室?可是今天董事会里有一位董事跟前台还有总裁办都打过招呼,说有一位金头发蓝眼睛的人会来,他是总裁的弟弟,他们要好好招待。
前台没办法,又按照盛景曜的意思打了电话。
得到的回复是盛总还没来公司。
盛景曜问:是去出差了?前台继续转达,总裁办秘书回复:盛总现在在医院。
盛景曜这会直接自己把电话接过来问了:我哥受伤住院了?不是的,根据盛总的回复,他在医院看望覃晚小姐。
覃晚小姐,我哥的女朋友?不好意思,总裁的私生活,我们不方便透露和讨论。
盛景曜吹了声口哨,兴冲冲地问:哪家医院?他要是去表达一下对大哥他女朋友的关心,是不是就有机会拉近关系了。
//覃晚没想到盛斯航会一直都不走。
她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抓着他说了自己害怕,他好像没有懂她的意思,只是因为她说怕,他就留在这里陪她。
他们两个人的话都不多,中间助理还来了一下,给她送来了她这几天一直在看的几份剧本。
她现在也有戏可以挑了。
盛斯航用助理送来的电脑坐在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办公。
覃晚不在的这几天,他都会时不时花时间了解她的动态,网上出了事之后他更是第一时间就想办法摆平,为了签她也忙前忙后计划了不少,原本早该做完的工作都堆积了起来。
现在覃晚就在身边,他终于捡起了那些被一推再推的工作准备好好处理,盛斯航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对他的影响。
他工作的时候非常非常认真,覃晚一开始只是偷瞥两眼,后来干脆就一直看着他。
他今天有些憔悴,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好看,只是没那么一丝不苟了以后禁欲感稍微减弱,而性感程度大大增加。
尤其是,当他似乎发现了她正在明目张胆地偷看他时,他泛红了的耳根,和假装若无其事的眼神,更是性感到让覃晚想吻一吻他的眼睛。
她这么想着,心里越来越痒,忍不住咳嗽了一声,盛斯航立刻抬头看她。
覃晚的眼睛亮亮的,含着笑意对他说:你过来一下。
盛斯航头一回觉得自己起身走路是能不经过大脑控制的,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坐到了覃晚身前。
他低头贴近她,等着她继续开口。
像只等待主人赏赐的大型犬。
覃晚就这样吻住了他睫毛纤长的眼睛,像吻住了一只脆弱但心甘情愿停留在她唇上的蝴蝶。
她真的很爱这只蝴蝶。
尤其是当蝴蝶为她而停留的时候。
她会屏住呼吸,只为永远留在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