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干笑着忙抬手, 懊恼的擦拭完唇畔,放弃挣扎的于梵梵,努力不去看身边小山子的表情, 无语的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打发走弟弟,这转身朝着小山子点头,劳烦小山子管家带路。
只要自己不尴尬,那尴尬的一定是别人。
小山子忍俊不禁,倒是强压着笑意,朝于梵梵比了个请的手势, 便带着于梵梵进了碧波楼。
走进去的于梵梵不知道的是, 担忧的东升哪里愿意去什么街口的茶馆, 而是领着四眼又转回了对面的街角, 一人一狗又执着的守在巷子口, 一边啃烧饼,一边目光灼灼的盯着碧波楼。
碧波楼内,于梵梵被小山子管家带到了二楼,站在二楼的花厅里,小山子回首交代了于梵梵一句等着,人便离开了花厅,穿过游廊, 往游廊尽头的雅间而去,看样子是帮自己禀报求见去了。
没让于梵梵等多久, 小山子从游廊尽头走来, 站在花厅与游廊口朝着自己拱手,余大娘子,小王爷有请。
此言一落, 终于,于梵梵的脸上有了一丝轻松的笑容。
能见到人,自己就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这是好情况。
跟着小山子踏入雅间的时候,白胖小王爷正坐在临着大窗的榻榻米上,一手慵懒的搁在窗棱上,一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他的招牌折扇。
听到动静,人家头都没转。
于梵梵见状,从从容容的先依着礼节福了福身:民妇余氏,见过小王爷,小王爷万福安康。
余娘子不必多礼,听说余娘子找本小王……,说着话,白胖小王爷跟着懒洋洋的转过头来,本想装逼的,只可惜,等他看清面前站着的人时,小王爷倒吸一口凉气。
手里的折扇抖啊抖,指着于梵梵满脸震惊:嘶,你谁啊?,眼前的人怕不是个冒牌的余娘子吧?不要欺负自己是个纨绔,他能坐稳京城纨绔圈排行榜第一名,且多年屹立不倒,家势背景是其一,聪明的脑袋可是其二,他李文衡的记忆里可是杠杠的好!明明人余娘子可不长这样的!所以,眼前这辣眼睛的丑八怪她到底是谁?小王爷眼风直扫向于梵梵身后,立于门边的自家亲随,一副你丫的是不是眼瞎领错了人的模样。
主仆二人间的无声互动交流,于梵梵哪里看不见?她苦笑着解释:回禀小王爷,您没看错,是小妇人。
小妇人一女子,孤身一人在外行走不便,特特做了遮掩,所以……难怪!,小王爷点点头表示明白了,眼神却不在想看于梵梵的脸。
在他这里,美女才能有优待,眼前的麻子脸……努力回想曾经见到过的于梵梵的脸,手里的折扇一手,点着掌心,说说吧,你此番来寻本小王所谓何来?不会是再想请本小王去看戏的吧?于梵梵闻言黑线,摇头直言道:回禀小王爷,小妇人此番求见是为了谢家……嘶~,这回轮到小王爷黑线了。
根本没听完于梵梵嘴里剩下的话,小王爷就出声打断了于梵梵,白胖脸上还一脸的古怪。
不是!我说余娘子,就谢家那般对你,你又那般对谢家,如今京都城风声鹤唳,谢家都那样了,你反倒是要帮谢家求情奔走?你怕不是有毛……病……看这话说的!于梵梵也无奈,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的救命稻草。
小王爷,谢家有没有罪,有没有事,陛下英明神武自有决断,此番小妇人求见小王爷您,是为我儿谢兴烨而来。
我儿兴烨,今年不过将将满三岁,他还那般小,什么都没做,甚至都没能够去看看这个世界,就要被谢家拖累……瞧这话说的!本小王也还没能有机会,出去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呢!,某小王爷听到此,很是没好气的咕哝着。
吐槽归吐槽,腹诽归腹诽,这位外表纨绔,内心却还有道德操守的小王爷,本着拿人手短,其实心里还满欣赏同情于梵梵的,毕竟美女有优待嘛。
面对于梵梵的诉求,他虽不忍拒绝,却也一语点名其中的厉害关键。
可是余娘子啊,你儿他姓谢,是谢家的骨血。
,所以啊,注定是要被谢家所拖累的,说起来,若不是余娘子你运气好,出事前正好被谢家给休了,你以为,今日你还能站在本小王面前求见本小王,怕不是早就跟谢家人作伴,待在大牢里日日以泪洗面了。
李文衡这番话本是感慨,也是好心的提醒,却听得于梵梵一噎。
对于她来说,这些她都懂,只是都不重要,也不能重要!对于自己,最重要的是……于梵梵噗通一声蓦地跪下,为了儿子,终是弯下了两辈子都不成低下的脊梁。
她态度诚恳,没打算正面回应小王爷嘴里刚才的话,因为这是铁一般的事实,于梵梵避重就轻。
小妇人深知小王爷心地良善,不忍见妇孺受苦,小妇人求小王爷了!拜一拜,就当是拜菩萨了。
于梵梵俯身,额头磕在了交叠于身前的手背上,稚子无辜,小王爷开恩,求求您,帮帮小妇人吧,求小王爷。
啧!小王爷不由啧了一声,面色不由正经起来,目光幽幽看着眼前俯身磕头的妇人,却仿佛透过眼前的人,看到了曾经在谢家大门外发威的那个神气活现的美妇人一样。
曾经的她多聪明灵动,脊梁挺直;如今的她多恓惶无助,压弯脊梁;再联想到某些事,还有上头某位的态度……罢罢罢!李文衡难得正经,淡淡道:余氏,你先起来。
趴着的于梵梵,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皱眉,这是换称呼啦?她却也不敢耽搁,赶紧起身。
才站好,她就听面前的白胖小王爷道:余氏你想清楚了,不管结果如何你都要坚持?于梵梵毫不犹豫,坚定点头,是的!确定要救?确定要救!于梵梵再次点头。
于梵梵这幅模样,惹得面前坐着的李文衡蓦地笑了,笑容中有些她一时看不懂的东西,便只听对方蓦地语气加重,又紧问了一句。
不惜一切代价倾其所有?于梵梵也跟着严肃:但凡我有!,而且说完后,于梵梵瞬间想到了什么,急忙去掏银票。
早在决定寻找这位小王爷帮忙的时候,她就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
昨日得到准确消息,她就把这密封好的一万两银票单独取了出来贴身带着,眼下正好有用。
弯腰垂头,恭敬的捧着银票,两步上前放在小王爷跟前的桌案上,于梵梵退下两步这才道。
小妇人救子心切,求小王爷您的心天地可鉴。
只小妇人一介孤女,别看曾经是谢家妇,却遭磋磨多时,那日到谢府讨要公道,事后还逼不得已散了嫁妆,如今小妇人身上钱财并不多,这些还都是小妇人得父辈的蒙阴存下来的……,说到此,于梵梵有些伤感。
说起来这些都是原主的财产,自己没一分一毫的贡献,如今全部用来救小包子,只要他平安,想必原主在天有灵,也不会怪自己的对不对?小妇人本有两万多两银子傍身,只可惜,小妇人孩儿一出事后,小妇人求助无门,误求到了兵部尚书吴大人的府邸,吴大人没见着,却被那可恶的吴管家一下子骗去了近五千两纹银,如今小妇人全部身家不过一万七千来两,这里是一万两,小妇人恳求小王爷您别嫌少,帮帮忙,帮一帮小妇人救救我儿吧,求您。
说着于梵梵再次俯身,一头磕在了双手背上。
其实,眼下她身上还剩下一万九千二百多两,包括那二百两压箱底的金子,还有一些散碎的银子,以及从谢家带出来的那些逢年过节打赏用的金银裸子等等。
自己救崽儿,崽儿救出来以后还要生活,她这才留了个心眼,把那压箱底的二百金昧下没说,零头也没说,只想给自己与崽儿留一点后路。
这些,哪怕眼前的小王爷信不过私下查过自己,再精明厉害,他也该是不知道的对吧?于梵梵想着,静静俯趴着,默默等待。
白胖小王爷却不说话,自顾自摇着他的招牌扇,也不嫌冷,只目光定定的看着于梵梵的动作,想看看她到底要怎样做,结果却没料到,于梵梵口中的但凡我有是这么个意思,李文衡眼底闪过一抹错愕。
这货不可思议的打量了打量俯首在地的于梵梵,又抖着嘴,看了看桌面上的这一万两的银票。
心说,他堂堂陛下同胞兄弟誉亲王唯一的儿子,七珠亲王府邸的小王爷,难道就是贪图这一万两的货色吗?白胖小王爷啧的一声——又笑了。
有意思!真有意思!这女人,果然依旧还是那么聪明啊!跟当日在谢家门口见她时一样,一如往昔!是,他虽然是个纨绔,纨绔名声遍大齐,虽然风流倜傥,潇洒不羁了些,为了美人可一掷千金,可问题是,他堂堂誉亲王府小王爷,是缺钱的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