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这位唐医生认识后, 云念从她口中得知了些关于宋时清的事。
她得知宋时清以前住在七岩镇,和她妈妈同乡。
云念小时候去过几次七岩镇,在她的记忆里, 确实没有个叫宋时清的人。
他长那么帅,就算胖, 那也一定是个帅气的胖子, 不可能没印象的。
唐意舒靠在栏杆上, 看着楼下来往的人群, 继续说:虽然我对宋医生了解甚少,但他是我近三十年来最敬佩崇拜的人。
忽而,她转过头来看向云念:我们医学院到现在都有他的传说。
他每次考试都接近满分,还拿过好多奖。
那几年里,他是真的拼了命的在努力。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那么拼。
说起宋时清, 唐意舒颇为感慨。
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直直盯着云念:我看得出来, 他对你不一样。
云念没想到唐意舒竟然会这么说。
她还以为这位唐医生要给她下战书放狠话什么的。
是她格局小了。
就在她刚松了口气后, 却听这位唐医生又说到:但我也喜欢他好几年了, 不可能轻易放弃。
没事儿,咱们就公平竞争吧。
就算最后输给你我也心服口服, 毕竟你长这么好看。
云念:……原来真是来下战书的。
上次买回来的那两盆绿植,最近都是宋时清在照料。
云念这个人,做事经常三分钟热度。
之前, 宋时清便有所了解。
他浇了花, 开始准备晚饭。
云念换了衣服出来,手里拿了瓶酒,笑得贼兮兮的。
这酒是我爸的,他收藏好几年了,一直没舍得喝。
咱们今天就帮他喝了。
宋时清抬眸注视着她, 薄唇轻启:你会喝酒?云念:会一点点。
其实她不太会。
宋时清敛眸,拿了杯子出来,语气极淡:那就只喝一点。
云念咬了下唇,乖巧听话。
她穿了件毛绒小熊睡衣,双手搭在桌上,缩成一团,眼巴巴地望着宋时清,让他多倒点儿。
宋时清向来说一不二。
显然,她的卖萌无效。
然而虽然只是一点点,但云某人还是醉了。
她脸颊通红,趴在桌上,手里还拿着个鸡翅,迷迷糊糊地啃着。
宋时清怕她卡到喉咙,将她手里的鸡翅拿走,又拿了湿纸巾给她擦手。
呜呜呜……我要吃鸡翅~云念挣了挣,又想伸手去拿盘子里的鸡翅。
为了阻止她,宋时清拦腰将她抱了起来,放在沙发上,他正要起身,却见云念突然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腰。
她跪在沙发上,手搭在他腰间,又无意识地摩擦两下。
宋时清身子僵了一瞬,酥麻灼热的感觉蔓延至全身,他无奈苦笑。
云念仰头望着他,眼睛迷离朦胧,水润嫣红的唇微启,我明天就要去七岩镇了,两天后才回来。
你在家要照顾好自己哦。
或者,你想和我一起去吗?宋时清低着头,与她四目相对,嗓音有点哑:你想我和你一起去吗?云念想了想,老老实实点头。
抱着他腰的手又收紧了些,她俯身上前,鼓着腮帮子嘟囔道:可是你应该要上班。
明明喝醉了,但脑子好像还没傻,竟然知道他要上班。
她这副模样太乖了。
宋时清没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眸色微沉,哄着她:那我们以后再去。
听见他这样说,云念笑了。
她突然松开手,从沙发上站起来,双手环住宋时清的脖子,双腿圈住他的腰,嚷嚷着让他抱。
你晚上可以陪我睡觉吗?小时候妈妈经常陪我睡觉的。
宋时清怔了一瞬,怕她摔下去,只得紧紧将她抱住。
他知道她母亲很早就去世了。
她看上去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事事为他人着想,但终究只是个七岁就失去了母亲的小姑娘。
见宋时清不说话,云念等得不耐烦了,伸手去扯他耳朵:你回答我呀。
原本白皙的耳梢被她捏红了。
男人性感的喉结滑动,眼底欲色渐起。
他嗓音暗哑:好,我陪你睡。
云念趴在他颈间,嗅着那股独属于他的淡香,在他怀里蹭了蹭。
宋时清抱着她回房间,刚把人放下,就被她拉住了手。
他被迫躺在床上。
云念双眼迷离地盯着他看。
忽而摇了摇头,像是已经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她的手附在他胸前,男人衬衫领口微敞,喉结性感,男性魅力十足。
喝醉了的云念对这样的美色毫无抵抗力可言。
她又俯身下来,眉头紧锁,喃喃问他:你怎么又出现在我梦里了?宋时清微微挑眉,又出现?他握住她那双到处作乱的小手,压下身体里的躁动欲念,眉眼清隽温和,声音温柔得像是在哄孩子:乖,告诉我,梦见我什么了?云念舔了下唇,很认真地回答:梦见你……这样。
说着,她低下头,吻上了他的唇。
柔软的触感,带着一丝甜意。
很快又离开。
她撅着嘴,眼神很无辜:梦见你夺走了我的初吻,还有初……宋时清心里那条名为克制的锁链被彻底击碎。
他眸色暗沉,眼尾微红,手背青筋鼓起,他盯着眼前这张白皙精致的小脸,声音沙哑,喊出了那个藏在他心里很久很久的名字—念念。
云念很乖的应了声。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着她的脸颊,白如脂玉的手不自觉轻颤。
另一只手附上她的后脑勺,将人往怀里带……随着距离的拉近,彼此气息交缠,空气不断升温,夹杂着无尽的暧昧。
宋时清知道,真正的自己贪婪至极,想要更多。
他想碰她。
全身每个细胞都在叫嚣渴望。
不止是亲吻抚摸,他要她的全部,身和心,他要她的时间和空间、她的生活都被他占满……Ding ding他是贪心的。
他想了七年。
也做过这样旖旎奢侈的梦。
但即使是在梦里,他也从不敢碰她。
如今,她近在咫尺,乖巧得不像话,他想做什么都可以。
理智被逐渐被欲念占据,宋时清眸光晦暗,再无先前那般斯文禁欲的模样。
宋时清,我头疼。
云念拖着软软的调,带着鼻音,模样可怜极了。
又像是在撒娇。
宋时清的手蓦然顿住。
须臾,眼底的晦暗褪去,他倏地推开她,狼狈起身,逃也似的出了房门。
云念呆呆的坐在床上,揉了揉脑袋,喊了他一声,没人应。
她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倒在床上,脸颊陷入枕头里,昏昏沉沉睡去。
浴室。
淋浴喷头的水哗啦啦地流着,玻璃门上,氤氲着水汽,偶尔能听见男人低沉性感的喘|息。
冰凉的水珠从胸前滑落,流至下腹……宋时清那张俊美的脸上布满欲色,双目微红,薄唇紧抿着,久久得不到疏解。
那些强烈渴望在脑子里始终挥之不去。
明明只是一个不带情|欲的吻。
就能让他败成这样,狼狈得可笑。
不知浴室的水声响了多久,渐渐停下后,一切又仿佛重归平静。
宋时清换了衣服,此时,他依旧是那个清冷自持的宋教授,眼底清明一片,不含任何欲念。
他回到云念房间的时候,见她已经睡着了。
她侧着身子躺在床上,脸颊的红晕还未彻底褪去,长而密的睫毛搭在下眼睑处,漂亮得像个瓷娃娃。
宋时清克制住想要触碰她的渴望。
他帮她盖上被子,又蹲下身,贪恋地看着她的睡颜。
好似怎么也看不够。
想起她那句话,宋时清又笑了,墨黑的眼眸里像是装着星星,愉悦溢于言表。
他嗓音磁沉,喃喃道:初吻么?他知道她谈过恋爱,他也见过她谈恋的样子。
单纯又美好。
曾经的他,嫉妒得发狂。
可他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宋时清缓缓起身,关了灯,他站在门口,眼前陷入黑暗,只床榻边有着零星的光。
他薄唇轻启,缱绻温柔:晚安。
第二天,云念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江靳北打来的,说他在来接她的路上,还有半个小时就到。
云念这才想起今天要去七岩镇。
洗簌的时候看见宋时清,她隐约记起昨晚他们好像喝了点儿酒,然后她就醉了?喝醉后说过的话都是不过脑子的,她自然没啥印象。
但她好像抱了宋时清,主要是那要命的手感还记忆犹新。
洗簌完后,云念本着成年人要勇于承担责任的义务,问宋时清,我昨晚喝醉了,没对你做什么出格的事吧?看了那么多言情小说,她觉得这种事情得直接问。
不能含糊其辞,不然感情线就得拖到大结局。
宋时清正准备出门,他慢条斯理地穿上一件黑色的大衣外套,里头的衬衫扣子系到了最上颗。
男人斜眸看了她一眼,眼里噙着戏谑的笑,不紧不慢:要是做了呢?做了我就对你负责啊。
云姐又不是玩儿不起。
宋时清转身看她,清隽眉眼如画般俊美无双,他下颌线条流畅,双眸深邃。
不用你负责。
淡淡扔下五个字,他便开门出去了。
留云念站在原地挠头发,他什么意思?到底是做了还是没做?不用她负责?那应该是没占他便宜吧。
第26章 必然自卑 房间里贴了一屋子她的照片……薛博明开车, 云念和江靳北坐在后座。
江靳北这两天工作忙,昨晚工作到凌晨两点,这会儿正懒懒的靠在椅背上, 阖眸小憩。
老云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云念看了看窗外,没见着云爸的车。
往年他们都是一块儿走的。
江靳北眼皮子都没抬, 语气慵懒:我才不跟他一起走呢。
你是不知道, 他最近看我跟看仇人似的。
说到这儿, 江靳北冷嗤了声, 幽幽掀开眼帘瞥了眼云念:咱爸一直以为我经常欺负你来着。
江靳北双腿|交叠,懒散地往后靠,矜贵气质中添了抹痞气,出口的话却又是孩子气的:明明是你总欺负我。
云念:……她不想跟这个幼稚鬼戏精说话。
江靳北斜斜瞥了她一眼,语调漫不经心:你搬去和那个宋时清一起住了?咯噔!云念惊恐的盯着江靳北, 不自然的咽了口唾沫:你怎么知道?你甭管我是怎么知道的。
听她承认了, 江靳北神色陡然严肃起来, 桃花眼微微眯起, 我问过了,你们的拍摄大概还需要一个月才结束。
一个月以后, 从他那儿搬出来。
云念挪了挪唇,倔劲儿又上来了:这事你就别管了,我有分寸。
江靳北神情渐冷, 放在膝上的指尖轻叩了两下, 云小七,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如果咱爸和老爷子知道这事儿,必然会找宋时清的麻烦。
你应该很清楚。
以宋时清现在的能力和地位,在他们心中,他还没有资格和你在一起。
云念觉得离谱, 着急和他理论:不是。
我和谁谈恋爱他们也要管吗?这都二十一世纪了,怎么还想着搞门当户对那一套。
江靳北屈指弹了下她的额头,轻笑道:云家向来没有什么门当户对的狗屁传统,也没那必要。
但经过陆淮深那事儿,家里人对你的另一半自然会提高要求,会杜绝一切会伤害到你的可能。
云念揉了揉额头,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不说话。
江靳北闭上眼睛,又懒懒问她;知道闻宴沉吗?云念应了声,自然是知道的。
南城闻家家主闻宴沉,闻越的堂叔。
据说这位闻氏总裁在商场上杀伐果断,颇有能力,典型的人狠话不多。
而且长相英俊,洁身自好。
江靳北勾了下唇,他想娶乔乔。
已经去过老宅好几次了,但每次的结果都一样。
老爷子不答应。
默了几秒钟,他继续说:像闻宴沉这样的,老爷子都要考验再三,迟迟不点头。
你觉得如果换成是那位宋医生,他的结果会是怎样?云念别开脸看向窗外,嘟囔道:宋时清很优秀的,如果真到了那一步,爷爷也不可能为难他。
老实说她现在根本没想那么远。
日子过得开心就好,何必去想那些复杂的问题,走一步算一步咯。
再说,八字还没一撇呢。
江靳北低声笑了,摇头感叹道:还是没长大啊。
如果宋时清真喜欢小七,即使云家人什么都不做,他也会像很多人一样停步,不敢向前。
在乎到了极致,必然自卑。
七岩镇。
云爸比他们先到,他直接去了云念母亲生前住过的宅子。
这宅子就是一般的农家小院。
复式双层的小楼房,外面接防腐木楼梯。
前面是院子,围了一圈篱笆,有藤蔓蜿蜒其上。
院子左边种花,右边种菜。
云承义顾了个人来打理。
也姓江,叫江明,在镇上开了家小超市。
按辈分,应该是云念母亲的堂哥,隔了几代,不算亲。
云念到的时候,云爸正盯着那株开花的月季,又拿出手机拍照。
这么冷的天还能开花,不愧是你妈妈亲手种的。
云爸乐呵笑着,又让云念过来看。
江明站在旁边,说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我媳妇儿前两天来看,这花都没开,估计是知道你们要来,花儿也高兴。
镇上的人都知道云念他们一家的。
江蕖的父亲,也就是云念的外公,白手起家,建立了江氏。
江家自此飞黄腾达,如愿在北城立足。
云念的外公心善,不忘祖。
每年都会拿些钱出来,资助镇上的贫困户。
外公和云念母亲江蕖相继离世,江靳北接手江氏,便一直延续着这个传统。
镇上的人都很感激他们一家,每次他们回来,都会收到一些小礼物。
江明背了个背篓过来,把里头的东西一样样往外拿。
这是隔壁三叔拿的红薯,这是幺婆婆送的小青菜和腊肉……他们说稍微贵重的东西你们也不收,这些自家种的小菜请你们务必收下。
云爸也没拒绝,一一收下了。
云念噔噔跑上楼,站在窗边往外瞧了瞧,隔壁人家门口都已经挂上了灯笼。
手扎灯笼。
是七岩镇的一大特色,好几户人家都是靠扎灯笼为生,各式各样的。
云念来了兴致,撒娇打浑地拉着江靳北去了镇上。
进了家灯笼小铺。
铺子门口的架子上、墙上都挂满了灯笼,里面坐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虽然白发苍苍,但看着有精气神儿。
她衣着朴素但整洁干净,面容优雅,手里拿着苇篾,正在扎灯笼。
手法娴熟,只是那双手布满陈旧的伤痕,大概是常年用苇篾扎灯笼留下的。
老婆婆看见云念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和蔼的笑了:小姑娘,买灯笼吗?你们随便看,这些都是今年新做的。
铺子里有个帮忙的大婶儿,正在做灯笼皮,看见云念他们后,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过来。
呀,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我和冉婆婆做好了直接给你们送过去就行了。
省得你们再跑一趟。
她知道这是城里来的贵客,对七岩镇有恩。
江靳北打了个呵欠,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无精打采的坐在旁边椅子上。
云念选了几个灯笼,和大婶儿唠嗑了会儿。
这些灯笼都是那个婆婆扎的吗?那大婶儿点点头:架子都是她编好,我来包灯笼皮。
冉婆婆行动不方便,店里也是我在照看。
唉……她也是个不愿意享清福的老顽固。
说着,大婶儿便压低了声音,在云念耳旁说到:二十年前他儿子得了癌症,媳妇儿出轨,不仅欠一屁股账还总被人看笑话。
她有个孙子,身体也一直不好,听说之前为了给那孩子治病,家里穷得都揭不开锅了。
不过好在那孩子有本事,听说现在是大医院的医生了。
孩子要把她接到城里去,冉婆婆倔,不愿意。
她就爱守着她这个铺子,几十年了。
要我说也是,城里哪有咱镇上好啊……之后,大婶儿还叽叽喳喳的说了些什么,云念也没听进去。
只知道,这个冉婆婆有个孙子,是医生,以前生过病。
宋时清也是七岩镇的。
难道他们有什么关系,不会这么巧吧?云念没问。
江靳北提着灯笼,模样懒散,催她回去了。
她冲大婶儿和冉婆婆挥了挥手,我们走啦。
冉婆婆突然站起身来,她右腿有点跛,慢悠悠地从柜子里拿了个红色小灯笼,上面印着小老虎。
送给你。
云念本不想要的,毕竟做好一个灯笼不容易,但老人固执,坚持要送给她。
她只好收下,谢谢,您太客气了。
冉婆婆双手放在身前,笑得很温柔:该我们谢谢你才对。
旁边的大婶儿附和道:对对对,你们家帮了我们镇上那么多忙……第二天是小年夜,也是云念母亲的忌日。
去给母亲扫了墓,回到镇上。
江明已经张罗了好些江家人,在镇上摆了酒席,云爸和江靳北被热情的乡亲们围住,走不开。
云念吃过饭后就出去溜达。
可她忘了自己是个资深路痴,走着走着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给江靳北他们打电话,没人接。
她只好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瞎晃悠。
天逐渐暗了,外面没什么人。
冬季的小镇比城里冷,有冷风吹来,云念冻得打了个喷嚏。
这时,电话响了。
宋时清打来的。
云念哆嗦着手点了接听,男人低沉悦耳的声音便传了来,你在哪?我在七岩镇啊,今天是我妈妈的忌日。
说着说着,她便有些委屈了:可是我现在一个人出了门,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嗐~跟他说这些干啥。
他现在应该在北城,所谓远水救不了近火,也帮不到她。
她有些泄气。
随便扯了个话题闲聊:今天医院忙吗?宋时清语气很淡:不知道。
诶?你今天没去上班?那你一大早出门去哪儿了?电话那头的人沉默片刻,须臾,磁沉的嗓音传了来,无形撩人:回头。
云念怔了怔,茫然转过头,便看见宋时清正站在她身后不远的位置。
他还是今早那副穿着,黑色大衣长裤,身形颀长。
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墨黑的眼眸,定定看着她,透着不知名的情绪,携着温柔。
云念抓着手机的手指缓缓扣紧,风吹来,迷了眼睛,湿漉漉的。
他正阔步朝她走来。
云念心下一动,向他奔跑而去。
你怎么在这里?她呼哧呼哧喘着气儿,漂亮的眼睛直直看着他,充满好奇和疑惑。
宋时清将自己的外套下,搭在她身上,神色平静:回了趟家。
衣服上残留着他的气息,清新好闻,暖暖的。
云念脸蛋儿微红,强压下心中悸动,对哦,我听他们说你也是七岩镇的人。
宋时清点头,眸光微闪,好听的声音里带着诱哄:所以,想去我家看看吗?她抿了下干涸的唇,冲他露出个很善意友好的笑容,眨了下眼睛,眼睫跟着轻轻扑闪,傻乎乎的点头:想。
宋时清家的院子很宽敞,之前翻修过,前院种了些小菜。
听见门口的动静,冉婆婆从里屋出来,见着云念,也不惊讶,老人家看着很开心,热情招呼道:外头冷,快进来。
宋时清开口介绍:这是我奶奶。
原来他们真是一家人。
云念礼貌地冲老人家鞠了个躬,乖巧喊道:奶奶好,我是云念。
好好好……冉奶奶笑得合不拢嘴,视线久久落在云念身上,好一会儿才移开:进来吧,张姐煮了汤,喝了暖暖身子。
好。
云念快步上前,扶着老人家进了屋。
屋里装潢雅致,打扫得很干净,东西摆放整齐,桌上还摆了束鲜花。
张姐是宋时清请来照顾冉奶奶的,很勤快,也很细心。
她给云念倒了杯热水,又把刚煮好的莲子百合汤盛上来,给他们一人舀了碗。
冉奶奶很喜欢云念,一个劲儿的拉着她说话:我们家时清命苦。
从小就没了爹妈,话少,更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也没什么朋友。
他要是惹你不高兴了,跟奶奶说,奶奶帮你教训他。
闻言,云念暗搓搓的瞥了眼坐在对面的宋时清,见他端正坐着,神色很淡。
她连连点头:好,我一定跟您说。
嘿嘿,这下有靠山了。
老人家又和云念聊了会儿,大多都是关于宋时清的。
说他小时候总生病,学习很努力,是镇上第一个博士。
云念看得出,说起宋时清的时候,冉奶奶的语气和神情都是自豪的。
而且老人家谈吐举止大方得体,头脑清晰,和许多老人都不一样。
宋时清抬手看了眼腕表,语气淡淡的:张姐,扶奶奶去吃药吧。
对对对,我得去吃药了,你们聊你们聊。
冉奶奶又拍了拍云念的手,这才起身去楼上。
云念看了看四周,家里放着些箱子,里面装的都是扎灯笼的材料。
她又想起那个大婶儿的话。
宋时清的父母……那段时间,他一定辛苦吧。
云念现在才发现,她对宋时清的了解真的少之又少。
怪不得江靳北总说她傻。
我记得我之前问过你,为什么要选择肿瘤科。
是因为你父亲吗?宋时清没有否认。
云念双手托腮,头顶的灯光洒在她脸上,白净无暇。
其实我妈妈也是因为癌症去世的。
生老病死,每个人都要走上一遭。
道理都懂,但没有人会不在意。
她盯着面前的那杯热水,很轻的笑了一下,忽而转了话题:宋时清,奶奶好像很喜欢我。
宋时清淡声应到:嗯。
云念站起身,往楼上望了望,她习惯性的笼着袖子,把手缩进袖子里,澄澈的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我能参观一下你家吗?第一次,她迫切的想要了解一个人。
想了解他的生活,他的一切。
宋时清:好。
她看上去很开心,从楼下到楼上,他每带她看一处,她都有说不完的话。
整栋房子都被她浏览了个遍。
但宋时清唯独没带她参观他的房间。
云念有点沮丧失落,她闷在心里没说,坐在一张老爷椅上,耷拉着脑袋不吭声了。
她开始胡思乱想。
难道宋时清房间里藏着前女友的东西?可大家都说他没谈过恋爱呀。
那肯定就是暗恋对象的照片或者定情信物了。
宋时清也感知到了她的异常情绪。
他屈腿半蹲在她面前,目光矍铄,嗓音低沉:下次,好吗?云念哦了声,没再说话,两人就这么僵持沉默着。
江靳北的电话适时打了过来,他问了云念的具体位置,要来接她。
听见云念要走,冉奶奶赶紧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个红色的小盒子。
第一次见你,奶奶也没准备好东西,就是个小见面礼,你拿着。
盒子里是个玉石吊坠,用红绳串着的,很老旧的款式。
虽然老旧,但那与颜色鲜绿透明,色泽均匀,一看就很珍贵。
云念不好意思收:不用,我也没给您带什么礼物。
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冉奶奶态度执拗,坚决让她收下。
傻孩子,你早就给奶奶送了大礼了。
云念听得云里雾里,不明白,只能将求救目光投向旁边的宋时清。
宋时清只淡声说:收下吧。
云念最终还是收下了。
她想着,以后再找机会还回去。
屋外传来汽车的鸣笛声。
江靳北来了。
云念加了冉奶奶的微信,又看了眼宋时清便小跑着出了门。
宋时清站在门口,直到汽车的那点光亮和声音消失不见,才转身往屋里走。
冉奶奶坐在椅子上喝汤,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走了?也不知道留人家在家里住一晚。
房间里贴了一屋子她的照片,临到头,却连句喜欢都不敢说。
宋时清没说话,只嘴角勾起一个浅淡的幅度,径直回了房间。
冉奶奶坐在楼下唉声叹气,张姐在旁边宽慰她:宋先生不是把人给您带回来了吗?那姑娘也收下咱老宋家的传家宝了。
人姑娘还加了你微信。
其实也是有进展的。
冉奶奶越听越不对劲儿,片刻后,突然有些明白了。
她重重拍了下桌子,笑骂道:臭小子,都算计到我头上来了。
今天这一出,不就是摆明了让她出面帮忙嘛。
不对,应该是网上常说的那什么人。
哦,她想起来了,工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