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叶早执意从叶晚跟宋城房间搬出去,虽然明天她就要跟夏锋离婚,但是在单人宿舍申请批下来前,她会一直住在宋家,太给这一家子添麻烦了,要是她还这么不懂事地占着茅坑不拉屎,就算宋母他们不说什么,她也没脸继续打扰下去。
叶晚不忍心叶早打地铺睡堂屋,好在这时候宋婷站了出来,小早姐睡我房间吧,反正我一个人睡。
宋婷对自己有意见,叶晚不是不知道,所以多少有点吃惊。
别这么看我,我是心疼小早姐,又不是因为你。
宋婷别扭地转过脸,叶晚伸手刮她的鼻子,笑眯眯道:不管怎么说,小妹,谢谢你。
少跟来这套,宋婷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口嫌体正直,先将叶早带去自己房间,然后抱着一沓书跑回去,一股脑儿地塞给叶晚,就当那条裙子的回礼。
说完,红着脸跑开了。
叶晚低头翻了翻宋婷塞给她的书,原来是报考大学的复习材料,每科都有,非常齐全,想来花了不少心思。
你家小妹有点可爱呢。
叶晚回头跟宋城说。
正跪在床上给叶晚赶蚊子的宋城,一脸认真地回了一句:不是小妹可爱,是媳妇太可爱,人人都爱你。
叶晚啧了一声,走上去拍宋城的肩膀,宋城同志,你都哪儿学来的情话?不是情话,是大实话,宋城怕叶晚不信他,我可以对天发誓,如果不是大实话就天打雷劈……叶晚捂住他的嘴,呸呸呸,什么天打雷劈,你要是被劈死了,我不就要守寡吗?宋城整个人僵在原地,不敢相信,媳妇的手好软好香啊,就像大白兔奶糖。
下意识地抿唇,舌头轻轻舔过,居然是真的甜,他忍不住又舔了舔。
这下轮到叶晚傻眼了,宋城的舌尖在她手心划了一下,痒得她连忙把手缩了回去,你,你干嘛?我,我不是故意的,宋城立马道歉,对不起,媳妇,是我馋嘴是我该死。
馋嘴?叶晚不明所以。
宋城满脸通红地解释道:媳妇,你的手好香好甜啊。
叶晚哦了一声,脱口道:奶糖当然又香又甜了。
宋城以为叶晚说她刚吃过奶糖,也就没往别处多想,赶完蚊子,老老实实地准备打地铺。
宋城,你是不是傻?叶晚觉得宋城就一榆木脑袋,人家叶早都给他腾地儿,他还要打地铺,不白费叶早一片好心吗?宋城没反应过来,媳妇好喝水吗?你!叶晚头疼地揉着额角,随即往里侧挪了挪,你给我睡这儿来!宋城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地躺上床。
见人离她老远,叶晚翻身压上去,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跟她对视,又不是没睡过,你害羞什么?叶晚玫瑰似的小嘴近在咫尺,一张一合,隐约见得粉嫩的舌头,宋城喉头一紧,情不自禁地吞了吞口水。
宋城的喉结生得好,线条堪称完美,叶晚趴在他胸前,看他喉结有规律的流动,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宋城同志,你咽口水干嘛?酥麻感从叶晚刚碰过的地方蔓延开,惹得宋城打了一个激灵,他捉住叶晚还想戳他喉结的小手,他低头看着她。
叶晚第一次在宋城眼里看到欲望。
媳妇,宋城强压心头的迫切,嗓音低沉沙哑地问,你今天在夏家说的那句话是真的吗?哪句话?叶晚今天在夏家说了好多话。
天下男人死绝了,你也不会喜欢夏锋。
宋城一开始就知道叶晚是为了赌气才嫁给他,所以他一直以为她对夏锋有情。
一提夏锋,叶晚就来气,嘟囔着从宋城身上翻了下去,语气不屑,那种人,喜欢他还不如喜欢你。
身侧没动静,叶晚才意识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她怎么能拿宋城跟夏锋那种狗男人相提并论呢?那不是侮辱人吗?我不是那个意思……所以你喜欢我……两人异口同声,误会再生。
宋城原本发亮的眼睛转成一片灰暗,果然是他想多了,媳妇说她不喜欢夏锋,又没说她喜欢他,毕竟这个世界不止他和夏锋两个男人。
对不起,是我想多了。
宋城道歉,蔫蔫的就像打了霜的茄子。
叶晚瞥他一眼,颇为无奈,我也没说不喜欢你。
宋城活了过来,灰暗的眸子再次盈盈发着光泽,他激动地握住叶晚的手,媳妇,你说真的吗?你喜欢我?宋城的手很大,将她的手裹在手心,叶晚觉得安全感十足,她看着他,重重地点头,我喜欢你,宋城。
到底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就连叶晚自己都不知道,她曾经读过一本小说,有句话印象深刻:爱情就是这样,突如其来,无踪可寻,你不知道开端更看不到结束。
原来这就是爱情。
媳妇,我可以抱抱你吗?宋城很激动,即便如此,也不忘征询叶晚的意见,他不想惹她不高兴。
叶晚主动靠过去,将小脸埋进宋城的胸膛,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此时此刻,她才算真正融入这个世界。
而不是把她自己当一个过客。
宋城紧紧地抱住叶晚,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媳妇,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对你,绝不会辜负你。
叶晚嗯了一声,沉默片刻,抬起头热情地邀请宋城道:宋城同志,我们来啃嘴吧?上次啃嘴,叶晚感觉还不错,只不过时间太短,没达到预期效果。
宋城盯着叶晚的红唇。
这次啃久一点,叶晚认真叮嘱道,才能生娃娃,知道不?宋城没忍住笑出声。
叶晚睨他一眼,她看了那么多小说,积累了一身经验,好心传授,他一个童子铁牛居然笑话她?!殊不知网文严打,脖子以下不能写,开车直接拉灯,她那些经验积累了个寂寞。
宋城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一下,媳妇,我们来日方长。
第二天,风和日丽,是离婚的好日子。
叶晚逼着叶早穿上她前两天刚买回来的红裙子,叶早盛情难却,换好裙子拉开门,拘谨地揪着衣服,小妹,红色是不是不适合我?小妹五官生得惊艳,颜色艳丽的衣服穿她身上是锦上添花,但她长得一般,红色衣服对她来说只怕是画蛇添足。
哪有不合适了?叶晚伸手搭上叶早的肩膀,推着她走到镜子前面,你看多好看,比花还美呢。
叶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确实比她想象中好看,至少没有被衣服淹没,反而将她的五官衬得灵动了两分。
叶晚把叶早摁到椅子上坐好,拿起梳子帮她梳头发,你呀,就是不够自信,这张脸多美啊,干嘛非要藏起来?叶晚将叶早额前的碎发扎起来,在脑后束起一个高高马尾辫,露出她那张标准小巧的鹅蛋脸,叶晚伸手比了一下,真的只有巴掌那么大。
这样多好,叶晚上下打量叶早一番,很满意,鼓励道:漂漂亮亮地迎接新生吧,我亲爱的姐姐。
叶早红着眼睛笑了。
她八点不到就到了民政局,心情激动又忐忑,担心夏锋临时变卦,鱼死网破也要跟她耗下去。
直到看到夏锋骑着自行车出现在民政局对面的马路上,叶早悬着的心才总算落了地。
夏锋也看到了站在民政局门口的叶早,一袭红裙飘飘,身段婀娜多姿,他差点没认出来,还以为是叶晚。
将车停好,夏锋走上去讥笑一声:东施效颦。
叶早没理他,抬脚往民政局里面走。
办完离婚手续,叶早仰着脸站在台阶上,秋日暖烘烘的阳光落在她脸上,也框不住她的笑颜。
夏锋眼底闪过一抹惊艳,但他嘴硬,绝不会松口,冷嘲热讽道:叶早,别高兴得太早,有你后悔的时候。
当着叶早的面,夏锋将底片烧了,这下他还是木器厂生产科的副厂长,而叶早不过是财务科的一个小干事,官大一级压死人,总有一天他要把她赶出木器厂,到时候没有经济来源,看她怎么支付她妈每个月的药钱,还不得哭着回来求他。
叶早从夏锋身边经过,笑盈盈地开口:夏副厂长,我最后悔的就是跟你结婚,不会再有比这个更后悔的事情了。
除了我,谁还会要你?夏锋恼羞成怒,说话难听,你个破鞋……话音未落,一记重拳狠狠地砸上夏锋的鼻梁骨,他昨儿个刚配的眼镜再次掉地上,碎了。
一股热流从鼻子里流出来,夏锋已经被打得快没脾气了,就不能换个地儿吗?再这样下去,就不是眼镜掉地上,而是他鼻子掉地上。
宋城,你到底有完没完了……夏锋回头,却对上一张笑得邪里邪气的年轻男人的脸,他当然认得他,是宣传科胡笑笑她哥,也是顺德堂的老板,丁香。
他跟叶早很熟吗?为什么出手帮她?銥誮叶早也没想到丁香会出现在这儿,一时愣住。
丁香拦腰抱起叶早,小心翼翼,如视珍宝,而后挑着眉对叶早说:他不要你,我要你,做梦都想要。
经过夏锋身边,丁香笑眯眯地对他说:要不是夏副厂长眼瞎,这么好的姑娘我去哪儿找,我感谢您十八辈祖宗。
夏锋面色僵硬,丁香这些话无疑比揍他一拳还要难堪,叶早,你这是婚内出轨,你给我等着,我要去纠风办举报你,要你厂里一天都待不了!丁香将叶早放上后座,一手扶着自行车龙头,一手指着夏锋的鼻子,目光凛冽,往日的嬉皮笑脸无踪可寻,你说谁婚内出轨?夏锋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已经被打怕了,不敢继续嚣张。
丁香蹬上自行车,拉过叶早的手圈在自己腰上,回头冲她笑:走咯,送你回家。
叶早被她灿烂的笑脸感染,跟着笑了笑,小声喃喃道:谢谢你,丁香。
夏副厂长也回木器厂吧,有惊喜等着你哦。
丁香载着叶早骑出民政局面前的林荫小道,走上一条阳光普照的康庄大道。
叶早仰着头,迎着风,在阳光里缓缓地张开双臂,拥抱自由。
看到这一幕,夏锋咬牙切齿地骂道:叶早,你敢背叛我,我不会放过你,你个贱人!夏锋猴急地赶回木器厂,想要揭开叶早的真面目,什么温柔贤惠的好妻子,她就是水性杨花的贱女人。
一进厂大门,夏锋看到公告栏前面围满了人,也不知道哪个科室贴了什么启事,吸引这么多人看热闹,夏锋赶着去纠风办没时间关心这些。
夏副厂长,收发室的陈大爷看到夏锋立马追出来,出事了,出大事了,你不过去看下啊。
夏锋理都不想理他,骑着自行车就要走,而陈大爷这一声喊,围在公告栏那边的人刷地回头看过来。
看他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夏锋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一路顺风顺水的夏锋,哪儿受过这种待遇。
事觉蹊跷,夏锋将自行车一扔,快步走向公告栏。
还副厂长呢?就这么以身作则的,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一天天装得人模狗样,没想到是这种人,居然婚内出轨。
偷腥偷到厂办公楼后面的那片小树林了,太明目张胆了。
不就是欺负人家叶早好说话嘛,叶早真是太可怜了。
家里有这么好的媳妇,不知足,还跑出去偷吃,太不是东西了。
……围观群众义愤填膺,就差指着夏锋的鼻子骂了。
夏锋盯着公告栏上面的照片,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捏紧拳头,他妈说的果然没错,叶早就是一只喂不熟的白眼狼,他都答应跟她离婚了,她竟然还出尔反尔,把他跟江静私会的照片贴到公告栏。
夏副厂长,别想了,这事儿叶早根本不知情,叶晚吃着冰棍挤进人群,弯着眸子扫向公告栏,扭头表扬邓茹君,茹君拍照就是好看,瞧把我们夏副厂长拍得多好啊,跟人私会都能这么英俊这么潇洒这么心安理得。
叶晚你到底什么意思?夏锋万万没想到是叶晚,一定是叶早指使她这么做的,压低声音质问道,不是说好只要我答应离婚,这些照片就不会拿出来吗?说了吗?叶晚轻咬一口冰棍,嘎嘣一声脆响,她声音更脆,没说吧,夏副厂长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只是答应交出底片,可没说不把照片公之于众。
大伙都听到了,邓茹君提声,我们夏副厂长敢做不敢当,自己婚内出轨还想息事宁人。
别听她们乱说,是叶早婚内出轨,夏锋垂死挣扎,她跟顺德堂的丁老板……叶晚一声嗤笑,事到如今,夏副厂长还想贼喊捉贼?那也得看大伙信不信你。
很明显,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毕竟夏锋出轨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他就是狗急跳墙,想要反咬叶早一口。
夏副厂长跟我们走一趟吧。
刘江站在人群外面,因为不怒而威的气场,围观群众见他立马让出一条道。
刘组长,你听我说,夏锋一脸急色地走上去解释道,我跟叶早已经离婚了,我现在是离异,跟江静干事是男未婚女未嫁正常交往,根本不是他们说的婚内出轨。
是不是婚内出轨,夏副厂长自己说不算,我们纠风办自会调查。
刘江大公无私地回了一句,然后递上手里的报纸,夏副厂长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夏锋接过报纸扫了一眼,瞬间僵在了当场。
他跟江静的事情登上了日报的头版头条。
完了,事情闹大了。
如果这事儿只是在厂里闹闹,赵厂长惜才肯定会亲自出面帮他一把,最多给了小处分,他还是木器厂生产科的副厂长。
可是现在登报曝光,这事儿性质就变了,不再是他的私事,如果处理不好,将直接影响木器厂在外的声誉,赵厂长最在意的就是这个。
夏锋心如死灰,险些站不稳,他努力了大半辈子的事业,就要这样毁之一旦了吗?更可怕的是,以南城日报对省城的影响,以后哪个厂子还敢用他。
他妈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们老夏家一家老小以后只能喝西北风了。
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招惹叶家这对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