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看中御史家二公子,但她不敢擅自做主,须得与夫君商量才能决定。
叶成雍下值与好友桑彭一同出门,桑大人见左右无人悄声说:听说了吗?张凉被革职了,他儿子也下了大狱,想弄出来得花不少银子。
哦?叶成雍惊讶,为官之人对官员落马之事格外关心,他也不例外,所为何事?张凉答应给人安排官职,收了银子却不办事儿,他儿子抢良家女为妾,父子俩都被人告了。
其实都不算大事,端看上面怎么看。
桑彭不以为然道:张凉所做之事别人又不是没做过,只要不太过分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退了银子再堵住人嘴这事就压下去了。
儿子屋里多几个女人算什么,我还见过御史大人的二公子调戏别人家姑娘呢,也不知张凉得罪谁了。
为官者要时时自省吾身,方可高枕无忧。
叶成雍万分感慨,银子谁都爱,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得不义之财早晚都是祸患。
好友白了他一眼,有几人像你这般,不该要的不要,该拿的也不拿,空有一副好名。
叶成雍笑道:至少我睡的安稳。
回到家他还没来得及喝口水。
赵氏便兴冲冲地与他说御史家派媒人上门之事。
许二公子今年刚及冠,与金荷年纪相当,春日宴御史夫人对金荷很是满意,若是两家成了,对老爷您也有诸多好处。
叶成雍皱眉不悦道:我叶成雍难道要靠嫁女儿博前程?切莫再说这种话。
赵氏讪讪道:我不就说说嘛。
想到今日好友所说,叶父对赵氏说:御史大人家先别答应,我再打探打探。
好友随口一说未必就是真的,他得自己打听,武大人那边如何?说来奇怪,说好了今日上门商议,这一整天也没见人来。
赵氏还想武英喆那边来人该怎么应对,结果等了一天也没见媒人上门,赵氏心想不来也好。
次日,叶成雍上值,赵氏心情不错,早膳后把金荷留下,许大人的二公子年纪与你相仿,最是合适。
武大人也不错,就是常年管着犯人,不知性情如何,若是暴戾凶狠之辈,你嫁给他日子不会好过,你爹也定不会同意。
金荷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御史家大树好乘凉,赵珍满意也正常。
只是金荷不明白这样的高官之家为何会选她?单是看中了自己的容貌?金荷并不这样认为,样貌好的官宦女子多得是,相比外貌门第更为重要。
金荷笑笑,我听父亲的。
父亲既然说会好好探听,她就相信叶成雍。
两人正说着,春巧在门外:夫人,姑娘,我与赵大娘去买菜了。
去吧,买些肉,文轩想吃红烧肉了。
赵氏多给了些菜钱。
好嘞。
春巧接过银子乐颠颠地跑走了,她活泼好动又勤快,每日与赵大娘逛逛菜市,帮着提东西。
买点莴笋,姑娘爱吃。
春巧在一摊前捡起一根莴笋,却没瞧见摊主。
赵大娘喊道:陆家娘子,菜不卖了?摊主正在不远处与旁人说着悄悄话。
听到有人叫她才小跑着回来,来了,来了,是赵大娘啊。
赵大娘在叶家待了几年,经常在这里买菜,与这里的人都混熟了。
赵大娘:说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也没说啥,秦家婶子住在银水河边上,她说昨晚有个姑娘跳河了,听说是被御史大人给逼的。
什么?春巧与赵大娘一同喊出来,两人对视一眼,赵大娘拉着陆娘子小声问:你没听错,是御史大夫许大人家?绝对没错陆娘子左右瞧瞧,见无人才说:听说是御史家二公子见色起意,人家姑娘不从,他就跟到人家里想要霸王硬上弓,结果被那姑娘用剪刀、陆娘子在两腿间用两根手指比了一下剪的动作。
人是被抬回去的,一路上都是血,好多人都看见了。
赵大娘抽了一口凉气,春巧捂住嘴巴不敢相信。
陆娘子继续说:那女子自知活不了,一怒之下跳了银水河,好多人都看见了,连尸体都没找到。
听完两人也顾不上买菜了,匆匆跑回家,赵大娘去找赵氏,春巧跑回小院把正在煎药做早膳的金荷叫出来。
沈时舟正在树下看书,春巧被他冷冷一看,差点又从凳子上滑下去,她两股战战,坚强地抓紧墙头,沈世子看她一眼便将目光移回书上。
金荷来到墙边,这么慌张发生了什么事?春巧看看树下的人,招招手,示意金荷走上来,金荷走上梯子,春巧贴着她耳朵把在外面听来的话说给她。
金荷沉默了一会儿,夫人知道吗?春巧点头,嗯,赵大娘正在跟夫人说此事。
我知道了,你去前院盯着点,夫人若是找我,你便来唤我。
金荷回厨房继续做早膳,只是有些心不在焉,果然选她是有原因的。
主仆俩的对话,沈时舟都听在耳里,他心情不错地拿鱼干喂饭粒,此时再看饭粒的丑脸都觉得眉清目秀。
熬好药,做好早膳,给人端过来。
沈时舟见她面色如常,没有看到失落或是伤心的表情,他不但不失望,郁闷的心情反而好了些,许家门第虽高但家风不正,许二公子更是风流成性,现在知道他是什么人并不是坏事。
金荷愣了一下,他这是在安慰自己?这两日沈世子也不知怎地,见她话都不愿说。
今日开口第一句话竟是安慰自己,稀奇啊!您说的对,现在知晓总比嫁过去后苦闷度日强。
事实的确如此,金荷心中那点闷气也散了。
今日殿下想吃什么?人参炖乌鸡汤如何?景王送来很多补气血的药材和食物,金荷每日变着法的做。
沈时舟干了一碗药,刚想说他不用补了。
春巧又从隔壁露出头来。
沈时舟将药碗重重地放到桌上,心道小胖丫头怎么没有眼力见。
春巧吓得缩回脑袋,不一会儿又探出头,眼巴巴地看着她家姑娘,金荷叹气,应该是夫人找,我先回去,过后再来给您做药膳。
为了让人过会儿再来,沈时舟不想吃人参炖乌鸡的话就没有说出口。
金荷回屋换了衣服,又洒了些香粉将身上所余药味盖住。
她以为是赵氏找她,来到前院一看葛云蕾正坐在她家客厅。
早就想来看你,就是不知你家住哪,我打听好几天才打听到。
你能来真好。
金荷高兴,她在京城没有朋友,葛云蕾是难得与她谈得来的同龄人。
她把人请进自己的小院。
葛云蕾看了看四周,小院都没有她院里的池子大。
但她并不嫌弃,随金荷一起进了房间。
你怎么有空过来?金荷给她倒茶。
哎!葛云蕾叹气,我娘让我相看人家,心烦就跑出来了。
说到相看人家,两人更有得聊了。
金荷想趁机打听一下,御史家就不用考虑了,发生了那样的事即便赵氏满意叶成雍也不会同意,金荷也不想说出来丢人。
武英喆在京为官,葛云蕾是将军家的女儿或许知道什么。
你不知道?金荷不解,知道什么?……前日武英喆坐马车回府,路上马惊了,车夫先被甩下车,马拉着车狂奔了一段后车翻了,将武英喆也甩出,摔断了腿。
次日上午他养在庄子上的庶子便被人接回城。
大人,是您的马车接我们回来的呀。
打扮妖艳的女人领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跪在地上哭诉,没有您的准许我们哪敢回来啊。
武英喆怒喝,一派胡言,把车夫给我叫进来,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
管家出门找车夫,哪里还有马车的影子。
武家门前是闹市,马车下来美貌的妇人和孩子,不少人都看见了的,当日便传出武英喆有六岁庶子之事。
以前武家人瞒得很好,为了不让人知道特地把人送出城,在郊外的庄子上养着,谁知他这一受伤被有心人利用,庶子之事便漏了出来。
金荷听后久久没有说话,正妻没进门,庶子都六岁了,哪个大户人家肯让女儿嫁进给这种人。
为了我的婚事,我娘暗访了不少京城男子,其中就有武英喆,不知情的以为他是君子,实际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还有那个被伤了身的许二公子,听说许府漂亮丫鬟都被他睡了个遍,若是哪个怀了孩子,许夫人就一碗落胎药灌下去再把人发卖。
葛云蕾还不知许家也登了叶家的门。
听后金荷心底发凉,若非事情凑巧发生,她可能要从这两人中选一个,那她一辈子就彻底毁了。
葛云蕾怕她失落安慰道:金荷你这么漂亮又温柔肯定会找个好人,不像我,我娘说我不够端庄贤淑,男人不喜欢这样的。
她噘嘴,她还惦记人家沈世子呢。
第22章 陪着 你夫君定是天下最好的男人!……别人家都是女儿芳心暗许,拦都拦不住,葛母倒好,越看沈世子越满意,金荷没忍住笑出来,你娘就那么喜欢沈世子?葛云蕾叹气,是呢,我娘说,男儿就该像他那般不耽于儿女情长,努力建功立业,那些靠父辈和祖荫的世家子都没什么出息。
不过我不喜欢那种人,长相虽好却没什么人情味儿。
是吧。
这话金荷十分赞同,我跟你说上巳节那日我遇见……这几日沈时舟心情不佳,话都不说。
他要吃什么喝什么全靠金荷自己猜,心累的很。
偏偏她这个欠债的不敢说半句不对,现在与小姐妹编排一下沈世子,金荷觉得心情瞬间好起来。
还坐在树下等人过来的沈世子突然打了个喷嚏,心想难道自己身体真的虚?那药膳就勉强再吃几日吧。
我也听说了,你来京城不久,以前的事你还不知道。
葛云蕾把沈世子雨天独自撑伞离开,让人家姑娘淋雨后生了一场大病。
还有信国侯要与好友结亲家,被沈时舟当场拒绝等等。
总之,沈世子不给任何女人一点接近的机会,连亲爹的面子都不给。
所以我有自知之明,从来未想过他。
葛云蕾是个明白人,她娘几次想探沈时舟口风都被她拦住,绝色美女人家都看不上,自己就不要自取其辱了。
我听说,朝阳公主也在打沈世子的主意。
真的?金荷眼睛一亮,若是沈时舟与公主成了,应该就不会住隔壁了吧,那她就不用过去以工抵债了。
嗯,听说澜妃娘娘最近与静娴公主走得很近。
对了,你还不清楚她们的关系吧。
静娴公主是皇上的妹妹,是朝阳公主的姑姑,也是沈世子的继母。
葛云蕾给金荷说了一下信国侯府与皇室的关系。
不过我娘说静娴公主可能不会同意,沈时舟若娶了公主,沈鲲沈鹏就彻底被比下去了,静娴公主一直都希望自己儿子能继承侯府呢。
原来他也有继母啊,难怪那日问赵氏是否苛责于她时,脸色那般难看。
公主希望自己的儿子继承爵位,对继子自然不会好到哪儿去,那么沈时舟住在隔壁也不难理解。
这样看来赵氏已经算是难得的好人了,这般想金荷心中那点不快也烟消云散了。
要不你做我嫂子吧,就是我哥常年驻守边关,因为这样婚事才迟迟没有着落。
你嫁过来可能会有些委屈,可是我哥真的很好,长得不比那个世子差,人又很厉害。
葛云蕾把自己哥哥夸赞一番。
我已经够伤心了,你还取笑我。
金荷挠她痒痒,两人笑闹成一团。
喵~饭粒叼着小鱼干蹲在门口,它经常被金荷忘在隔壁,但每次都能自己回来。
呀,好可爱。
葛云蕾看见饭粒想抱它,结果小东西叼着鱼干躲开,它跳上椅子再跳上桌子,在笼子前放下鱼干,用爪子把鱼干巴拉到笼子里。
球球看一眼没有理会,继续眯起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
刚开始不知道饭粒是不喜欢别人霸占自己的地盘,还是把山雀球球当成了食物,总是扒笼子用爪子去勾里面的球球。
球球被吓得惊慌失措,拖着断腿扑棱棱四处乱飞。
次数多了,见饭粒捉不到它,小山雀也淡定了。
葛云蕾快到中午才离开,送走了人,金荷想了想找到赵氏将武英喆的事说给她听。
赵氏还没从御史家的婚事黄了的打击中回过神,闻言惊得她嗖地从椅子上站起身,竟有这等事!金荷又道:葛夫人早就知道武英喆有庶子,只是武家瞒的很好,京城没有几个人知道。
如此说来事情便是真的,赵氏泄气地跌回椅子,她心凉了半截,昨日还欢天喜地任自己选择,现在两个都不成了。
看上去此事对赵氏的打击比金荷自己还大。
回了自己的小院,金荷在房中发起了呆,直到下午才想起来把隔壁沈世子给忘了,等她过去,早上还安慰她的男人又不理人了。
金荷叹气,心道太难伺候。
她赶紧准备饭食和药膳。
不知道是不是沈时舟心情不爽就喜欢折腾人,做完了这些还不让金荷走。
非按着她弹曲子,或是让她给自己读书,而他自己往往在乐曲声和读书声中睡去。
金荷弹完一曲,往榻上一看,沈世子头枕在手臂上,另一只手放在胸前,睡着了。
就知道会这样,金荷很怀疑是不是他晚上失眠,然后白天让她弹曲子催眠好睡觉。
看人睡的那般安稳,恶从胆边生,金荷拿起几案上的毛笔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屏住呼吸在沈世子俊美的脸上画了六笔,左右各三撇。
金荷捂嘴偷笑,哪料沈时舟突然睁开眼。
啊!金荷惊呼一声,身体本能地往后仰,若不是沈时舟及时抓住她的手臂,她得坐地上。
谢、谢字还未说完,男人便夺去她手中的笔,快速在她脸上画了六道,与刚才金荷在他脸上下笔之处一模一样。
这还不算完,沈世子又多加了三笔,给金荷两只眼睛各画了一个圈,还在她一边脸蛋上画了一个小椭圆。
画完后沈时舟一根手指抬起金荷的下巴仔细端详,他满意地点头,像饭粒。
金荷:……这是沈世子的报复吗?我错了!我不该动您的俊脸,原谅我吧。
难过吗?嗯?问话太过突然,金荷愣住。
两人近距离站着,沈时舟甚至从她眼中看到了自己,他又问一遍。
亲事接连告吹,难过吗?金荷摇摇头,不是难过,我与两人未见过面,谈不上难过。
她突然泯然一笑,好事多磨,我相信自己定能嫁个如意郎君。
沈时舟垂眼看她,对,你夫君定是天下最好的男人!金荷:?咳!沈世子用手掩嘴轻咳一下,本来怕你一个人胡思乱想,看来是我多余了,好了,快去洗洗花猫脸。
金荷双眼微微睁大,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沈时舟让她做这做那原来是担心她一个人胡思乱想伤心难过?是故意陪着她?她双眸弯弯道:世子您真是个好人!说完小跑着出门,跑到门外喊道:您也是花猫脸!沈时舟:……小舟舟!敢这么喊沈时舟的天下唯有景王殿下,金荷顾不上洗脸,赶忙往墙边跑。
站住!已经推门进院的景王一声高喝。
爬梯子爬到一半的人惊得脚下一滑。
幸亏沈时舟把人接住,他回头一个眼刀,景王殿下讪讪地摸摸鼻子,对沈世子一挑眉,终于被本王抓住了吧。
翻墙不好,不走也不行,金荷有些不知所措。
反倒是沈时舟将人扶上梯子。
景王站在一边摸着下巴饶有兴味地看人翻墙。
等金荷过去,他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到直不起腰,你们可真会玩!笑够了,景王坐下来问:隔壁的婢女?半晌,沈时舟才说:叶成雍的长女。
他用布巾擦干了脸。
景王愣了一下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沈时舟,然后咬牙道:高五尺宽三尺?那日听声音就觉得是美人,偏偏这厮说是个大胖子,上次竟没听出来是她。
沈世子面不红心不跳道:减肥了!景王:……看上了?对他都这般遮掩,还能是为什么,动心了呗。
沈时舟低头沉思半晌,才一脸柔和地轻轻嗯!了一声。
景王戏谑道:铁树开花了,本王还是头一次见你这副表情,春心荡漾啊。
羡慕?那就找一个去,别总往我这儿跑。
沈时舟站起身把晒过的井水浇在菜上,给菜浇水现在几乎成了他每日必做之事,因他辛勤浇水,半院子的菜长得又快又水灵。
景王摇着折扇叹气,不想打击你,但也不得不说信国侯应该不会同意,叶家门第配侯府世子还是低了。
我的婚事我说了算,谁也别想插手。
就算亲爹也不行。
人这一辈子短短几十年,若是为了权力和地位连自己喜欢的人都要放弃,那辛苦得来的权力地位又有什么意义。
金荷回到家把脸洗干净,将一身烟火味的衣服换下来。
她不担心自己被景王发现,王爷是沈时舟的好友,被发现也自有沈世子料理。
武家的事虽没有传开,但叶成雍想打听还是能办到的。
还有御史家二公子,叶成雍从同僚口中听说了很多不好的事。
这两人一个道貌岸然,一个品行败坏,却都想娶他女儿,叶父很生气,庆幸两人所做腌臜之事露的及时,没有给金荷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武家并不知道金荷已经知道真相,几日后媒人上门想把亲定下来,被赵氏指出庶子之事,媒人也被客气地请了出去。
没办法,得罪不起,再怎么生气面子上也要过得去。
赵氏愁眉苦脸,心想难道真是金荷命不好?第23章 大补 你想找什么样的夫君?婚事不顺,赵氏觉得是继女运气不好,决定过几日带她去拜佛。
金荷依旧每日去隔壁伺候沈世子。
煎药、准备饭食,闲下来还要负责给他弹奏催眠曲。
她的琴艺虽说不上超群但也绝对脱离了弹棉花的等级,就连擅长音律的大师傅都说她琴艺不错。
可是每每她一曲弹完,再看沈世子已经会周公去了。
有事让她忙碌,金荷的确没有胡思乱想,应付一个沈世子已经够累了,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
她现在可是全能丫鬟,除了不用暖床啥都干,沈世子就可她一个人使唤。
养伤这段日子沈时舟过得十分惬意,每天看她狡黠的模样,还有层出不穷的小心思,沉闷的日子都变得有趣了。
也许是金荷把心中的郁闷都用在了饭食上,每天换着花样的做膳食。
鸡汤里放虫草、炖肉放人参、阿胶炖燕窝、天麻花胶炖鹿肉。
皇上与景王爷送来的补血佳品一点没浪费,全被她喂进了沈时舟的肚子。
七八天过去,沈世子的脸肉眼可见的红润,连景王殿下都说他容光焕发,沈时舟却有苦难言。
这几日恐是被那丫头补过了头,夜里总是燥热难耐,翻来覆去睡不着。
景王还总来添乱,这日王爷又送来新鲜鹿肉和鹿血。
见到金荷笑脸如花般灿烂,金荷姑娘,我们又见面了!见过王爷!金荷矮下身准备福礼,被景王用扇子撑住手臂,不必多礼。
沈时舟:王爷与我是好友,你不必拘谨。
多谢王爷!金荷身体微微前倾道了谢。
姑娘客气了,鹿苑送来新鲜的鹿肉,我特意给小舟舟带来些,就麻烦金荷姑娘了。
景王转身摆手示意随从将鹿肉和鹿血送进厨房。
随后金荷也进了厨房,等她离开,景王殿下赞道: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本王的王妃将来若是能亲手给本王做顿像样的饭菜本王就心满意足了。
这有何难?沈时舟给他倒上茶,会做饭的女子多得是。
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你见过哪个官家小姐下厨房?尤其是那些豪门世家的女子,做饭?做出来的东西不毒死人就不错了。
哪像你家这位厨艺了得,沈兄让本王羡慕啊!沈时舟看向厨房,眼里都是笑意。
见好友这副模样,景王殿下心里酸溜溜的,你还真拿她当丫鬟使啊,别把人累着,娇花还得娇着养。
他也想悄悄置办个院子。
让她过来总得有个由头,目前只能这么做。
沈时舟抿了一口茶,否则哪天她又跑去相亲,答应了哪个人就不好办了。
景王惊讶,没看上你?随即他揶揄道:哼,你也有今天!还以为这俩人已经心意相通,就差生娃了呢,结果人家姑娘还在相亲。
先把人定下,感情可以日后培养。
喜欢就攥在手里,担心这个纯属自寻烦恼。
世人都是这般做,结果大都成了长相厮守却貌合神离的夫妻。
沈时舟垂下眼看着手中的杯子出神。
景王无奈:你想玩欲擒故纵也无妨,就是别玩脱了,这姑娘面上乖巧却是个有主意的。
沈时舟:她一定是我的。
你心里有成算便好,本王还得进宫见母妃,先走了。
景王起身往外走时吸了吸鼻子,真香,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留下一起?沈时舟蹙眉,那块鹿肉看上去有二斤多再加上鹿血,他若全吃下去今晚也不用睡了。
景王狡黠一笑:本王专门为你宰杀了一头公鹿,小舟舟不要浪费哦。
沈时舟:……这一顿鹿肉鹿血吃进肚,子时了沈时舟还没有丝毫困意,他在床上辗转反侧,最终决定不能让自己一个人难受。
他翻墙到隔壁,把睡梦中的人叫醒,提溜到自己院中。
夜里弹琴会被邻居骂的。
金荷打了个哈气,眼睛要睁不睁的,您还是睡觉吧,我回去了。
说完转身要走。
那陪我下棋。
沈时舟拽着她的衣袖不撒手。
世子殿下,您看看我的眼睛。
金荷两只手把眼睛撑开,手一松眼睛又自动合上,睁不开啦。
好办!沈时舟突然一手揽住金荷的腰,一纵身飞到房顶。
等金荷反应过来自己坐在哪里时,困意全无,她两手紧紧扒着房脊。
还困吗?金荷疯狂摇头,不能这么玩,掉下去会死人的。
别怕!有我在你掉不下去。
金荷心想就是因为有你在我才更担心,怕他一个不高兴把她独自晾在屋顶,这种事沈世子绝对做得出来的。
世子,我哪里做的不好,您告诉我,我一定改,您先放我下去。
没法子金荷只好开口求饶。
我又没绑住你,想下去就下去吧。
说完沈时舟脚下一点自己跳下屋顶。
金荷:……这是真要把她仍房顶了?沈世子这辈子跟女人有仇吧?她眼泪都要出来了,心里暗咒沈时舟一辈子娶不着媳妇,娶了媳妇也要日日被踹下床。
金荷扒着房脊瑟瑟发抖,手抖腿也抖,她暗暗发誓明日定要在他饭菜里下二两巴豆。
不一会儿,沈时舟提着一壶酒和一件薄被又上了屋顶。
他将被子兜头盖住金荷,把她身子扶正,坐直了,有我呢掉不下去。
夜里有些凉,金荷只穿了单衣。
披上被子过了一会才觉得没那么抖了。
现在是彻底不困了,也不知沈时舟发什么疯,金荷不敢轻易开口,她裹紧被子抬起头,浩瀚无边的夜空没有一丝云,漫天繁星闪烁、忽明忽暗,北方一颗星划过天际,所过之处留下一条长长的尾巴。
金荷忍不住赞叹:真美!沈时舟仰起头,睡早了怎能见到如此美景。
他将一个琉璃杯塞到她手里,金荷赶紧两手端住,这等稀罕物一只得上千两吧,可得拿住了。
黑的?金荷小心地举起琉璃杯对着月色端详。
确切说是紫红色。
沈时舟自己倒一杯,葡萄酿造的果酒,微甜不烈,你应该会喜欢。
金荷轻轻抿了一小口,好喝!与她喝过的所有酒都不同,不辣,甜甜的很好喝。
她几口就喝完一杯。
还喝吗?男人问。
嗯!然后金荷神色一凛,警惕地问:不收银子吧?呵!沈时舟低笑出来,不收,随便喝。
那就好!金荷放了心,也许是喝得过猛,两杯下肚头便开始晕乎乎。
头脑不清醒胆子也就大起来,她紧了紧身上的被子,扭头看沈时舟,你为何要住这里?侯府不是更大更豪华吗?那么好的地方不住,住这个小院。
沈时舟见她说话略有含糊,猜她可能有些喝醉了,宅子大与豪华就一定好吗?金荷又喝了一口,当然了,至少住的宽敞,你看我家,这个院原本是给云荷准备的,我回来云荷就要和父亲他们住一个院。
哎呀。
金荷揉揉额头,不满地瞪着旁边的人,弹她脑门做什么,我说错了吗?一家人和乐安康最重要,你多年未回家,你父亲还是很疼你,你继母和弟妹也不坏,这难道不更重要。
从叶成雍对金荷婚事的态度可以看出他对女儿很好。
这是自然。
金荷已经有些意识不清了,我没有嫌弃我家不好,我就是不明白堂堂世子放着金窝不住是为何。
沈时舟见她身体有些晃悠,把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生怕这个小醉鬼一不小心掉下去。
叶金荷!沈时舟突然叫她,你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夫君?嗯?金荷脑子已经不怎么转了,想了好一会儿才理解沈时舟的意思。
我想要一个脾气好的、温柔的,对我好,不要……她脑袋慢慢靠在男人肩膀上,嘴里的话也含糊不清,沈时舟歪着头靠近一些才听清她嘟囔:沈世子、脾气差、沈时舟:……要不把她从房上扔下去吧,让她好好感受一下沈世子的差脾气。
金荷睡得不省人事,若真把她丢下去可能都不会醒。
沈时舟轻轻抬起她的头,捏住她嘴巴,呼吸不畅的人打起了小呼噜。
男人轻笑了一下,还敢嫌弃我,胆肥了!次日清早,金荷在自己床上醒来发呆,自己不是应该在屋顶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呢?难道是梦?吃过早膳她再次过去给人准备饭食,沈时舟勒令她不准再做大补之物。
真的没问题了吗?金荷有些担忧,失血过多很伤身体,要不再补补?不必!哼,再补估计得流鼻血,现在又是春天。
过犹不及,想吃清淡一些,那道丸子汤不错。
见金荷犹豫,男人轻飘飘地说:还是你想夜里坐屋顶看星星。
金荷:好的,世子殿下!我立刻给您做青菜丸子汤、炒白菜、凉拌菠菜……第24章 姻缘 若没有问题即刻上门提亲。
……明日书院放假,云荷与文轩休息,赵氏决定带家人一起去福云山,金荷去隔壁告假。
要去哪儿?金荷:去福云山游玩。
好。
沈时舟心想福云山上福叶寺向来是京城百姓求子求姻缘的地方,她的游玩恐怕并不真。
翌日,吃过早膳,赵氏领着两个孩子再加上金荷与春巧,五个人雇了一辆马车去了福云山。
景王来时见沈时舟独自坐在院中,问道:你的小相好呢?今日怎么不在?你这什么称呼。
沈时舟白他一眼。
她总要有自己的事。
景王殿下往树下阴凉处一坐,你有十来天没出门了吧,以前只有睡觉才来这,现在都快成抱窝的母鸡了,整日不离这院子。
难道金屋藏娇让云淡风轻的沈世子都乐不思蜀了?是有些日子没出门了。
他还是头次如此悠闲度日,殿下要不要去郊游?好!景王欣然同意,风和日暖,正是踏青的好天气,去哪里?福叶寺!赵氏等人坐马车到福云山下,到山顶要坐轿子或是步行。
为了表诚意,来此上香的香客们大都徒步上山。
云荷和文轩在前面跑着玩,赵氏边走边气喘吁吁道:听说福叶寺求姻缘最是灵验,一会儿你上柱香再求个签。
好!金荷搀着赵氏慢慢往山上走。
等到了山顶都快晌午了,庙内香火旺盛,来往香客就没断过。
赵氏领着一家人进了大殿,她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嘴里念叨,求菩萨赐好姻缘,让金荷嫁个好人家。
后往功德箱投了香火钱。
小沙弥递给她一个签筒,赵氏接过来晃了晃再交给金荷。
金荷摇晃了几下签筒,掉出一根竹签,赵氏拿起签来到殿侧让解签的老和尚解读。
老和尚接过签瞧上面苦尽甘来四个字,说道:贵女好事将近,只是过程有些波折,恭喜这位施主求得一副好签,贵府小姐定会觅得如意郎君。
赵氏一听心花怒放,又多给了些香火钱。
金荷却觉得无论是这签还是老和尚的解读都十分敷衍。
得了大师吉言,赵氏神情也轻松了,见时间还早便决定在此歇歇脚逛一逛,出了大殿,西边是一处宽敞空地,墙边的蔷薇已经有了花骨朵。
花丛前一棵大树下有两个秋千,应该是庙里女客与孩童居多,所以才置了秋千给人玩耍。
云荷与文轩跑过去荡秋千。
团团簇簇的蔷薇长得茂盛,有那么一两朵率先开放,金荷捻起一朵盛开的粉红蔷薇,将鼻子凑过去。
屠开济走进福叶寺一偏头便看见美人嗅蔷薇的景象。
那姑娘娇艳的脸庞竟比盛开的花朵还要明艳,他竟看呆了。
开济?屠老夫人见儿子愣神,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巧看到金荷转头与秋千上的文轩说着什么。
姑娘两眼弯弯,唇边含笑,明媚动人。
你若喜欢,我差人打听去。
知子莫若母,屠夫人见儿子的眼神便知道他对姑娘有意,今日硬拉儿子来福叶寺本就是求姻缘。
屠开济:全凭母亲做主。
好。
屠老夫人打发身边的嬷嬷去探听。
见儿子还不时往那边看,老夫人笑道:放心吧,来福叶寺的女子多半是求姻缘,若是好人家的姑娘,娘亲自上门说和。
自己儿子婚事一直不顺,先头两个儿媳都是福薄之人,没有生下一儿半女便早早去了。
如今儿子都快三十了,外界都传他克妻,虽贵为将军却没人敢把姑娘再嫁给他。
顾嬷嬷走到树下,坐在石凳上用帕子扇着脸颊,她观察了一会见对面妇人与那花丛前的姑娘是一家,便开始搭讪。
听她有意打听金荷,赵氏心有所感,眼前这位穿着像是大户人家的仆从,赵氏并不隐瞒,挑着能说的便把信息透漏出去。
顾嬷嬷回到大殿禀明屠将军和老夫人。
叶成雍?竟也是官家出身,你可认识?屠夫人问儿子。
屠将军摇摇头,没见过,六品官员上不了朝。
官职小不怕,你又不靠岳家博前程,只要门风正人品好就行。
儿子婚事不顺,屠夫人对儿媳也没什么要求了。
香也烧过,一起去瞧瞧。
屠开济没有反对,他也想近距离见见那惊鸿一瞥让他心动的女子。
文轩玩了一会儿就要大姐一起玩,他把金荷拉到秋千上坐下,金荷拗不过他,只好坐上去让弟弟在后面推。
沈时舟走进寺庙听到熟悉的孩童声,寻声望过去便看到金荷笑靥如花,与一旁的小孩儿说着话。
景王见他驻足,也往那边看去,当他看到金荷无奈道:本王还奇怪你怎么突然想逛寺庙,才离开一会儿就火急火燎地追来,至于嘛。
你想多了,凑巧遇见而已。
沈时舟不承认。
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要不要过去……景王殿下想说过去打个招呼,就看见有一人先过去了。
见有人走近,金荷脚尖点地打算站起身,叶文轩还在后头推,把金荷撞了一个趔趄,幸好一男子及时把她扶住。
姑娘小心!沈时舟蹙眉,屠开济?景王点头,嗯,正三品骠骑将军。
他幸灾乐祸地摇摇扇子,他似乎奔着你家金荷去的,沈兄,你当如何?沈时舟抬脚就要过去,景王赶紧拦住,你就这么过去与屠开济正面对上,将来见面也会尴尬,本王还是头次见你这么不理智,先进去。
见他犹豫,景王叹气:先进殿,本王把屠开济叫进去,你再过去与你那小荷花见面。
沈时舟这才不情不愿地走进正殿,景王吩咐随从过去叫人。
赵氏与屠老夫人聊得热络。
屠开济身材高大壮硕,长相周正,赵氏觉得挺满意。
金荷则是被屠开济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惊慌失措,她领着文轩往殿后去,刚好遇见从后门出来的沈时舟。
咦,官差哥哥你也来拜佛啊?文轩记得沈时舟,上次这人帮了他,他一直记得。
沈时舟走过来摸摸小孩儿的脑瓜顶,嗯。
金荷很意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沈时舟,你怎么来了?景王出来踏青非要拉上我。
朋友就是这个时候拿来背锅的。
金荷心说难怪,沈世子桃花泛滥,只要他招招手,女子都会主动扑过去,哪里用得着拜佛求姻缘。
你来求姻缘?沈时舟盯着她问。
金荷脸有些热,别开眼小声说:是夫人要来拜的。
这时过来一个丫鬟,她走到沈时舟面前,我家小姐想问公子姓名,公子可否愿意……沈时舟打断她:不愿!丫鬟一愣,没料到他会拒绝。
还有事?沈时舟面色冷冽,吓得丫鬟转头跑走。
金荷:……四周不少女子在打量沈时舟,那眼睛带着钩子似的。
屠开济被景王叫过去聊了几句便与母亲离开福叶寺。
出门时他眼睛四处寻找也没看见那道身影,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屠老夫人见儿子这副模样,安慰道:等我在打听打听,若没有问题即刻上门提亲。
多谢母亲。
你呀。
屠老夫人无奈,这一趟福叶寺没白来,还没出庙门呢姻缘就来了。
屠夫人走后,赵氏便带云荷过来寻人,她见金荷与气度不凡的男子站在一起愣了一下。
男子眉眼锋利、器宇轩昂,这等富贵英气的面容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
赵氏走近,这位是?这位是住在隔壁的官差哥哥。
叶文轩率先开口。
哦?赵氏惊讶,隔壁竟住着这等谪仙似的男人,原来是邻居,上次多谢公子帮了我家小儿。
夫人不用客气,举手之劳。
沈时舟对赵氏点头。
夫人,我们该回去了。
金荷不想赵氏与沈时舟交谈过多。
时间是不早了,下了山马车不定什么时候有,早些下去吧。
山下常年有拉脚的马车等在山下拉客。
但不一定下山就刚好有车,通常要等一些时间。
我的马车就等在山下,不如坐我的吧,刚好顺路。
沈时舟提议。
这不好吧。
赵氏觉得既然顺路坐一下也没什么。
不用了。
金荷拒绝,见赵氏讶异地看她,忙说道:公子刚来还没有上香,我们就不要麻烦人家了。
沈时舟却道:不麻烦,正好我也要回去。
他淡漠地瞥了一眼,金荷不敢再拒绝,心道沈世子太过霸道,容不得别人说反对他的话,爱送就送呗,还省车钱了呢。
景王应付完屠开济,在庙中待了片刻再出来找人,哪里还有沈时舟的影子。
王爷,世子送叶家人回府了。
随从如实禀告。
景王叹息:有了美人忘了兄弟啊!用完就扔,都不过夜。
随从小心地说:您再逛一逛?沈世子说马车把人送到家便回来接您。
景王殿下无语望天,再次感到交友不慎。
第25章 犹豫 沈时舟的话刚好给了她拒绝的理由……下山时,叶文轩就没有上山时的那股劲头儿了,晌午已过,小孩儿早就饿了。
云荷拉着他的手,叫你慢点跑,偏不听,这会儿哪里给你弄吃的去。
她们没经验出门没带吃的,饿了也得挺着。
金荷要背弟弟。
叶文轩有气无力地说道:不用的大姐姐,我歇会就好了。
就你这身板能背他多远。
云荷在一旁吐槽。
哎呀!叶文轩正坐在大石头上喘气,突然身体腾空,他被沈时舟抗在肩上。
男人扛着个小人脸不红气不喘,还把众人甩在身后。
赵氏道:这位公子倒是热心。
一行人下了山,赵氏等人坐上马车,沈时舟翻出暗格里的糕点给人充饥。
几个人肚子都有些饿了,就没有拒绝。
马车内壁挂着一串串珠子和玉石,随着马车移动发出叮叮的声响。
赵氏打量这豪华的装饰,心里暗暗吃惊,隔壁竟住着这么有钱的人?赵氏哪里知道这是景王殿下的座驾。
赵氏小声问:金荷,你认识那人?在巷子里见过,不算认识。
金荷不想赵氏知道太多便含糊过去。
赵氏又道:模样可真俊,我还没加过几个男人能让人移不开眼的,你看庙里那几个姑娘眼睛都看直了。
金荷低下头没有接话,唯恐说多露出马脚,赵氏想与金荷说说屠将军,但两个孩子在便没有开口。
马车将人送到家门口,沈时舟打发车夫回去接他家王爷。
这一来一回的耽搁,景王殿下回到王府太阳都快落山了,气得他决定三天不理沈时舟。
对于景王单方面的赌气行为,沈世子毫无所知,景王不来,他反而清静。
回到小院,金荷看到山雀球球依偎在小猫饭粒的脖颈处,两只睡得正香。
这是饭粒又开笼子了。
球球养了一段日子,翅膀上的伤已经好了,掉的羽毛也开始长出绒毛,断腿还未长好。
要说这两只抱一起睡觉怎么看怎么不可能。
隔壁没有贵的要死的鱼,金荷就没再关着饭粒,而且她去隔壁就带着饭粒,次数多了,小猫对沈时舟的院子也失去兴趣,不愿意再过去。
怕它伤到球球,金荷把鸟窝放在笼子里。
有一次金荷回来看见笼门开着,球球和饭粒面对面趴着,山雀毫发无伤。
金荷吓得赶紧把小鸟又放回笼子。
但是后来球球经常被放出来,原来饭粒学会了开笼门,但它不咬小鸟,球球好像也不怕它。
这两只在一起还挺好,金荷也就不在管他们。
回到家,沈时舟看着院子,觉得树下该加点东西。
金荷回屋不久便睡着了,赵氏和两个孩子也是如此,平常不怎么动的人,突然爬山都有些疲倦。
迷迷糊糊中金荷听到叮叮哐哐的声音,这一觉睡到天黑,等金荷清醒过来才意识到自己忘了给隔壁债主准备饭食。
她攀着墙头看过去,沈时舟正在院中荡秋千。
金荷以为自己看错了,揉揉眼睛再看,没错,沈世子在荡秋千,秋千架立在梧桐树下。
沈世子童心未泯?要不要试试?沈世子站起身邀请墙那头的小迷糊。
不用。
金荷摇摇头,我是想问问晚膳怎么办?已经吃过了。
哦!金荷应了一声便下了凳子。
沈时舟:……他回头看看秋千,在庙里不是玩的很开心吗?以为她会欢喜。
金荷不知道秋千是专门为她而做,但也没妨碍她玩。
沈世子在树下用膳时,她便坐在秋千上荡来荡去。
秋千在梧桐树下,有茂密的树枝遮掩,即便正午也不会被太阳晒到。
见她开心,沈时舟都多吃了半碗饭。
三日后,屠老夫人亲自上门,赵氏左右为难,她那日回到家与叶成雍说了屠开济好像是看上了金荷。
叶成雍坚决不同意,一方面屠开济年近三十要比金荷大上许多,另一方面他先前娶过两房妻室均是过门后不久便死了。
屠将军克妻之名因此传开,不管是确有其事还是子无须有,叶成雍都不打算让女儿嫁这个人。
赵氏委婉地拒绝,但并没有把话说死,屠夫人也知道自己儿子的名声,想着好事多磨,慢慢来吧。
送走了屠老夫人,赵氏把金荷叫过来,刚才你也听到了,你父亲是万般不愿,可我觉得外界传言并非就真,先前那两个打听的好好的可结果却都是坏痞子,所以有时候不能光听别人说,屠老夫人慈眉善目为人和善,屠将军你也见过。
年岁是比你长些,可那人常年习武,身材模样比年轻人还要好上许多,你爹还比我大十岁呢,年纪真不打紧,再者我见他温文有礼像是个不错的人。
夫人的意思是让我嫁给屠将军吗?赵氏:我只是说说我的看法,主意要你自己拿,女子嫁人不易,我希望你能嫁个好男人,也嫁个好家门,如此你的子孙也享受福荫,少吃些苦。
我再想想。
金荷回到房间发起了呆。
不得不承认赵氏说的有理,但她对屠开济似乎没有什么感觉,这样也要嫁吗?这一发呆就呆到了午后,沈时舟等了许久不见人过来,又出门了?他走上梯子见春巧那小胖丫头在扫院子,便把她叫过来。
春巧见沈时舟叫她,下意识地看房间,沈时舟招招手示意她自己过来。
春巧紧张地来到墙边仰头看。
你家姑娘怎么了?沈时舟问。
春巧想了想:大概是在想应不应该嫁给屠将军吧?屠开济上门提亲了?沈时舟眯了一下眼。
春巧摇头,然后又点头,上门了,但是没有提亲,屠老夫人有这个意思。
春巧怕沈时舟,这人问什么,她不敢扯谎,竹筒倒豆子似的都说了。
沈时舟气道:吃过两次亏怎么还不长记性。
春巧疑惑,不知道债主这话是什么意思,更不明白他为何突然生气。
舍近求远,哼!春巧没读过书,想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舍近求远说的是哈,见人走了,她继续扫院子。
金荷有心事,对于伺候隔壁的沈世子便有些懈怠,直到沈时舟找过来,叶金荷你是不是忘了什么?男人举起一张纸,金荷一看如此熟悉,正是那张以工抵债的契约文书。
沈世子动不动就把文书拿出来要挟,金荷多次试图翻出契约毁尸灭迹,结果找了几次都没找到。
明明看见他放进书里,等她再找时就不见了,沈世子狡猾的很。
春巧在一旁小心地说:姑娘不舒服,要不奴婢去给您做……春巧越说越小声,最后干脆没了音,春巧一个不谙世事的丫头哪里顶得住沈时舟要咬人的眼神。
哪里不舒服?沈时舟再看金荷。
金荷摇摇头,走吧。
心里不舒服。
见她蔫蔫的,以为真病了,沈时舟皱眉,不舒服走什么。
金荷撅着嘴心里委屈,心说你找上门来,还问我走什么,沈世子就是不讲道理。
哪里不舒服?用不用看大夫?胖丫头你去请大夫回来。
哦,好。
春巧讷讷的答应,她不叫胖丫头,但给她十个胆儿也不敢反驳。
金荷忙把人拉住,没什么事,大概是累着了。
她又没病请什么大夫。
沈时舟皱了一会眉,一指春巧:你过来。
哦。
春巧愣愣的跟到院里,看见男人三两下跳到隔壁,她回头要哭不哭地对金荷说:姑娘,我去了。
金荷:……怎么一副一去不回的样子。
还是我过去吧。
春巧实在不敢单独与沈时舟在一起便与金荷一同去了隔壁。
沈时舟从房间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盒子,见金荷道:你去房里。
然后把盒子交给春巧,你去做了。
春巧接过盒子忙跑进厨房。
金荷想要跟过去被男人拦住,不舒服就好好待着,进来。
金荷只好跟着他进了房间。
我听胖丫头说屠开济有意与你结亲?嗯。
金荷懊恼,春巧怎么什么都说,他一定在笑话自己吧。
我听闻屠开济有特殊嗜好,他前两任妻子都是被折磨死的,这样的人你也敢嫁?他着人查了一下,竟没有找到屠开济的错处。
沈世子只好自己编一个,反正与他克妻之名刚好符合。
真的?金荷一惊,心里似乎一下子轻松了。
金荷并不喜欢那人,只是正如赵氏所言像屠开济条件这么适宜的男人不多见,错过了可能就再也遇不到了。
可若是答应她又心有不甘,她想找个自己喜欢的也喜欢自己的,一心一意对自己好的男人,而不是单看家世门楣。
可金荷又忍不住想那样的男人真的有吗?自己能遇见吗?这几日她心中忐忑拿不定主意,沈时舟的话刚好给了她拒绝的理由。
见她面色好转,沈时舟安下心来。
这时,春巧扒着门框露出脑袋,颤颤巍巍地说:姑娘,我、我不会做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