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云蕾曾说过沈时舟有位公主继母和弟弟妹妹, 并且他们的关系似乎不大好。
沈时舟虽然为人冷漠,但从来不曾对自己有过分的举动。
可他这弟弟根本就是个无赖。
关键是金荷不明白他为何针对自己?若说叶成雍得罪人,金荷不太信, 在公事上他爹的官职想得罪权贵都没有机会。
私事上就更不可能了,两家八竿子打不着。
叶姑娘?屠开济的唤声将金荷从沉思中拉回来。
姑娘可想到了什么?金荷摇摇头, 不曾,这件事我会同父亲说。
不管是谁惹来的麻烦,都得让叶成雍知道。
见金荷眼睛红红的,屠开济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总不能在这个时候问人家为何拒绝自己。
走吧, 我送姑娘回家。
多谢屠将军。
金荷暗暗叹气, 她刚拒绝屠开济求亲就让他救了,这个人情算是欠下了。
路上顺道去了医馆, 把春巧的手包扎上药。
屠开济将人送到门口, 看着两人进了大门他才离开。
赵氏见春巧的手吓了一跳, 怎么还受伤了?金荷将刚发生的事毫无保留地说了, 听后赵氏也摸不着头脑,可也吓得不轻,没听你父亲说得罪过信国侯府啊,是不是哪里弄错了?信国侯府哪是他们这种人能得罪的,在京城得罪权贵丢官都是轻的, 有的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父亲在衙门待了几十年,阴暗肮脏的事见过不少,赵氏岂能不怕。
夫人先别荒, 等父亲回来问一问便知。
晚上叶成雍下值回来得知此事后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我在户部与信国侯府和公主没有来往,她那几个儿女我更是没有见过, 怎会得罪他们?你确定是信国侯府的人?女儿并不认识,是屠将军说的。
叶成雍沉思良久,我不清楚怎么得罪了信国侯府,不过、叶父停顿了一下,赵氏急了,不过什么呀,你倒是快说呀,都什么时候了还吞吞吐吐的。
不过与段景章定亲的瑾乐郡主是静娴公主的女儿,今日那人若是静娴公主的儿子,那两人便是兄妹。
赵氏:难道是段景章得罪了公主?这与我们有何关系?可是不对啊,段景章是郡主未婚夫,他们是一家人。
赵氏神色突然一怔,难道是那段景章故意报复咱家金荷?叶成雍:别猜了,猜也猜不出来,这件事我会去了解,今后出门都小心点,尤其是金荷。
赵氏看看继女:今日多亏屠将军,金荷才安然无恙,屠将军有心了。
金荷低下头没有说话。
叶成雍点头,改日你随我登门道谢。
晚膳金荷做的心不在焉,一盘炒菜放了两次盐,沈时舟吃了一口齁嗓子的青菜看一眼在秋千上发呆的人,又夹了一块红烧牛肉,嗯,这个淡而无味干脆没放盐。
放下筷子,沈时舟轻咳一声,想让人发现他的不对,可是金荷想着心事,根本就没注意沈世子的动静。
难道还在想嫁不嫁屠开济?沈时舟心里不痛快了,出口的话便带着刺,叶金荷你又想嫁人了?金荷愣了一下后羞的满脸通红,她狠狠瞪了一眼沈时舟,不客气地回道:我嫁不嫁人跟你有什么关系,世子还是先管好自己家里人吧。
说完她翻墙回了自己的小院。
沈时舟:……?怎么把他们家都带上了?他没饭吃都没怪她一句,反倒怪起他来了。
沈世子决定不受这份冤屈。
他朝墙那边看过去,人没在院里,他抬手揪了个青色桃子下来,桃花落后桃子从米粒大小一点点长大,现在已经有鹌鹑蛋大了。
正打算将青桃往金荷窗户上丢,春巧从前院回来,胖丫头两只手包的跟粽子似的,沈时舟将青桃扔向春巧。
见到债主一副要讨债的模样,春巧举着两只残手站门口不敢动。
沈时舟:过来。
春巧不敢不听,她战战兢兢地走到墙边,什、什么事?手怎么了?摔、摔的。
春巧与他说话就没流利过。
怎么摔的?春巧看看他,把头低下,事关她家姑娘清誉,她不想说。
沈时舟有些不耐烦:说。
春巧抿紧嘴唇,眼泪刷刷往下掉,一副打死不说的模样。
沈世子向来对女人不耐烦,哭唧唧在他面前一点用没有,他刚想在吓唬一下。
房门哐一声打开,金荷气势汹汹地从房间里冲出来,不许欺负春巧。
她走到墙下把春巧拉开,然后把一张纸甩给墙那头的沈时舟,剩下的,我日后再还,世子殿下若是怕我赖账,大可再写一张欠条,但从今日起请莫要再羞辱我,春巧回屋。
沈时舟拿起那张纸一看是五百两银票,心说还有点私房钱,事情没弄明白他可不会就这么放人走。
翻身进了小院,他提着金荷后衣领把人拎回来,金荷气得用脚踢他,沈时舟没动,任由她拳打脚踢,就她那点力气,打在身上跟挠痒痒差不多。
倒是金荷被这人身上硬邦邦的肉硌的手疼。
打着打着金荷逐渐歇了力度,她越想越委屈,也越想越害怕,今日若不是碰巧遇到屠开济,她这会说不定死了呢。
你们就会欺负人,我又没招惹他,做什么要害我?金荷委屈地哭了,她也不敢大声哭,怕前院的人听见,捂着嘴压抑着哭声。
沈时舟蹙眉,沉声问:谁欺负你了?他一整日都不在家哪里能欺负她。
他先前故意捉弄也没见她掉一滴眼泪,这会儿哭成这样肯定不是小事。
金荷不说话,那是人家弟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怎么会帮她这个外人。
你、你是世子?春巧刚刚听见金荷叫这人世子殿下,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她虽没有在大户人家待过,但也知道世子是什么地位。
以往金荷尽量避免叫破沈时舟的身份,在春巧面前称他为债主或是公子,不想今日一生气就给忘了。
是!沈时舟从来都没想特意隐瞒身份。
求世子救命?春巧噗通一声跪在沈时舟面前。
金荷去拽她,起来,咱们不求他。
春巧不肯,世子殿下,信国侯府欺负我家姑娘,请世子殿下为我们做主。
春巧想的简单,既然是世子权势肯定不小,这个债主虽然凶巴巴的但人并不坏,否则也不会不要几千两银子。
在没还完债之前他也许不会让姑娘有事。
沈时舟:……金荷:……傻丫头啊,这位就是信国侯府的世子啊!反正春巧已经说了,金荷也不管了,她赌气似的跑回房间。
春巧还指望世子能给她们做主,便将今日发生之事全说了出来。
屠开济救了你家姑娘?沈时舟脸色十分难看。
断了金荷的念想却没防住屠开济英雄救美。
最该死的是沈鲲那个王八蛋,不想理那几个人却偏要来招惹他。
虽然沈时舟平时也不苟言笑,但此时此刻分明是压抑着怒火,春巧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慌了神,后悔自己多嘴,若不是屠将军我家姑娘可能就被带走了,后果……她不说沈时舟也能明白。
他上前几步敲敲房门,叶金荷,信国侯府没几个好人,这个我不否认,但你也不能一棒子打死,今日之事我会给你个交代。
他又走到春巧面前将银票给她,还给你家姑娘。
走出几步后沈时舟回头问,胖丫头,你说该怎么惩罚欺负你家姑娘的人?春巧眼睛一亮,然后恨恨地说:他要摸我家姑娘,断他手,防止他以后再来骚扰我家姑娘,断他双脚。
见男人盯着自己,春巧一缩脖,嗫喏道:我、我就随便说说。
不错,有前途。
他也正有此意。
春巧被他弄愣了,这是夸她吧?一连几日金荷都没有去隔壁,她知道不能怪沈时舟,那日她也见了沈祖母,是位很和善的老人家。
可是谁叫那两人是兄弟,让她毫无芥蒂是不可能的。
那日将金荷送回家后,屠开济便派人查了此事,他从与沈鲲交好的纨绔子嘴里得知沈鲲找金荷麻烦的原因。
这日下值他亲自来叶府见叶成雍,并告知事情原委。
多谢屠将军,叶某感激不尽。
叶成雍是真的很感激屠开济,救了自己女儿不说,还费心思查真相。
大人严重了,叶姑娘受了无妄之灾,还是尽早解除误会,免得今后叶姑娘再受伤害。
屠开济毕恭毕敬,并没有因为自己官职高就端架子,毕竟他还想做人家女婿呢。
等送走了人,赵氏对叶成雍说:我看他挺好,你怎么就看不上他呢。
屠开济救了金荷,对他们也很尊重,赵氏越看越顺眼,他救了咱家金荷,要我说这就是缘分。
金荷若是嫁给屠将军,信国侯府也不敢轻易动她、动老爷你。
第29章 惩罚 有人碰你媳妇你乐意?……信国侯是一品侯爵, 屠开济也不差,虽是三品但人家可是实打实的手握兵权,京畿几万守卫军都归他管。
金荷若是将军夫人, 沈家怎敢那般下作。
屠开济得皇上器重,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可他那名声……,这事以后再说,先把眼前的解决了,我去找段景章谈谈, 事情因他而起, 合该由他出面解决。
叶成雍忽又叹气, 早知会惹来这等祸事,当初无论如何都不会与段景章来往, 差点害了金荷啊。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现在后悔也无济于事。
得知此事段景章气愤又自责, 更恨自己的渺小和无能, 思索再三他去找了信国侯,侯爷,我推迟婚期是想做出点样子来好配得上郡主,与那叶家姑娘无半点干系,我们甚至连面都没见过何来有情, 是二公子多心了,二公子差点毁了人家姑娘的清白。
叶成雍虽官职不高但也在户部任职,又与我有师生情分, 这事若传扬出去,今后我段景章怎么在朝堂上立足,世人又将怎么看侯府?孽障!信国侯也气得不轻, 几日前家里几个仆人被官府捉去,而后管家出面把人带回来。
公主说是因为几人在外面与人发生了口角不是大事,若不是段景章找上门他还被蒙在鼓里。
沈鲲沈鹏平时疏于管教,荒唐事没少做,有公主护着,他想管也尽不了全力,平时花天酒地也就算了,可他竟敢当街抢六品官员的女儿,这要是被人参到皇上面前让他这老脸往哪里搁。
景章,你先回去,这事我会处理。
侯爷说会处理段景章并不怀疑,信国侯还是很在乎家门名声的。
段景章道谢后退了出去,在花园长廊处遇到了沈玉瑾,显然她是专程在那里等着他的,段郎,你来了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找父亲有事?段景章拱手,见过郡主!你跟我还这么客气。
沈玉瑾往前走两步想要靠近未婚夫,段景章后退三步道:礼不可废,我还有事,告辞,郡主请留步。
哎,段郎!无论沈玉瑾怎么呼唤,段景章都没有回头,气得瑾乐郡主红了眼睛,他怎么这般无情。
身边的丫鬟不敢吭声,说段公子不好郡主又不高兴,她们只好什么都不说。
我去问父亲。
还没等沈玉瑾走到院子,就见父亲拿着小儿手臂粗的棍子怒气冲冲地去了二哥哥那。
她预感事情不好,忙派身边的丫鬟去找母亲来。
信国侯满院子追着儿子打,边打边骂:孽障,叫你不学好,你若有你大哥一半本事也不会连个官职都混不上,留你何用打死算了。
沈鲲结结实实挨了几棍子,叫的比杀猪还难听,静娴公主及时赶到将信国侯拦下,他犯了什么错你要打他这么狠,打坏了可怎么办?哼!信国侯扔了棍子,你惯出来的好儿子,他抢叶家姑娘的事公主想一直瞒着我?静娴公主心里一跳,心想怎么知道了呢,鲲儿知道错了,侯爷就饶他一回吧。
每次都这样,他一教训沈鲲沈鹏,静娴公主便出来阻止。
静娴公主虽是他妻但毕竟身份在那呢。
再敢有下次我打断你的腿。
信国侯在怎么生气那也是亲儿子,也不可能真的往死里打,即便如此沈鲲也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等伤好了以后,沈鲲又不老实了,他叫上几个朋友去春满楼喝花酒,这几日他被关在家里,恨透了段景章和叶金荷,若不是这两个人他怎会挨打。
最可恶的是段景章竟找他爹告状,还说他对叶金荷没心思,没心思告什么状?几杯酒下肚,沈鲲楼着两个姑娘,开始不说人话,叶金荷那小娘子漂亮,那日见了之后我可是念念不忘,夜里睡觉都要想上好几回才能舒坦。
等我将来把人弄到手,玩够了也给哥几个过过瘾。
沈兄慷慨,我敬沈兄一杯。
众人纷纷举杯说着拍马屁的话。
沈鲲不学无术,无德无才,能与他交好的都是不入流的纨绔子弟。
而且都是巴结他的人,说话自然顺着他的意。
喝得醉醺醺沈鲲起身要走,最近我爹看我看得严,我不能在这过夜了,看上哪个姑娘尽管叫,记在我账上。
沈鲲由小厮扶着摇摇晃晃地走出春满楼,车夫和家丁将人扶上马车,架车回侯府。
路过一条街口时,车夫与两名家丁脖子一痛晕了过去。
等他们醒来就看见沈鲲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
三个人吓的魂都飞了,好半天车夫才颤颤巍巍地过去探了探沈鲲的鼻息,发现人还活着,赶紧把人抬上车拉回府。
虽无性命之忧,但沈鲲伤得不轻,手脚被人折断,今后可能就是个残废了。
静娴公主哭的晕过去,信国侯则满脸怒容,叫他待在府里不准出去,偏不听,孽障真是孽障。
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若是让我知道谁害了鲲儿,定将他碎尸万段。
我这就进宫求皇上给鲲儿做主。
静娴公主擦干眼泪,连衣服都没换就进宫了。
信国侯也没拦着,心里在怎么恼沈鲲不争气,那也是自己儿子,如今被人害成这样,他岂能不气。
想起前几日的事,信国侯眯了眯眼,叫来管家,派人去查叶成雍、段景章。
管家一愣,侯爷的意思、信国侯:你尽管去查,我要知道鲲儿的事是否与他们有关,我要事实。
段景章上门没几日,鲲儿就出事,不能不叫人多想。
好,我这就去。
管家领命。
静娴公主找皇上哭诉,元德帝把沈时舟叫来,鲲儿被人伤了,官府那边没找到凶手,他是你兄弟,这件事交给你去办,再怎么说鲲儿也是朕的外甥,岂能被人无故伤害。
沈时舟:臣领命,定将凶手缉拿归案。
嗯,还是寸清办事最让朕放心。
好了,下去吧,朕累了。
说了会话正元帝有些精神不济,他拿起案上的锦盒,从里面拿出一粒药丸放进嘴里。
沈时舟余光瞥见那暗紫色药丸,鼻息也闻到了些许味道,心中震惊无比。
若是没猜错这是禁药逍遥丸。
据说人服用后飘飘欲仙如登临仙境般忘却烦恼、逍遥自在,故取名为逍遥丸。
这药吃后就戒不掉,砸锅卖跌、卖儿卖女也要继续吃,所以官府下令禁止制作出售。
皇上竟然在服用逍遥丸,太子和景王知道吗?沈时舟出了皇宫,他回了鹰营,叫来赵鸿宝、薛魁和丁兆,这三人是他手下也是心腹。
薛魁瓮声瓮气地说道:这事若是别人查肯定查不到咱们头上,但要咱们自己查这可咋个办好。
榆木脑袋。
赵鸿宝不以为然,若是外人查,保不齐露出马脚,在咱们自己手里你还怕什么。
丁兆想了想,千花面近日出现在京城,此人心狠手辣,死在他手里的人不在少数,不如将此事、沈时舟看他一眼,你去办。
丁兆:是!等沈时舟走后,赵鸿宝唏嘘道:主帅对那位姑娘是动了真心啊,谁碰都不成,亲兄弟也不行。
丁兆斜他一眼:有人碰你媳妇你乐意?赵鸿宝冷哼:那指定不乐意,断他手脚都是轻的。
那算哪门子兄弟,若有兄弟情,世子也不可能这么做。
走吧,先查查千花面的行踪以及他此次进京的目的。
事关重大,若出差错,世子有麻烦不说,咱们谁都活不成,都精神点。
于是没过几日,杀人恶魔、采花大盗千花面被鹰字营斩于闹事的事便传开了。
千花面谋害侯府与公主的儿子,拒绝伏法,在追捕过程中被侯府世子亲自斩杀,可谓大快人心。
沈世子又为百姓除了一个祸害,京城人人称颂,不少姑娘更是芳心暗动。
此事也是几日后,葛云蕾来叶家,金荷才知道。
沈鲲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好色好赌得罪的人多了去了,大多数人碍于侯府势力和公主的权威敢怒不敢言,这次不知得罪谁被人下黑手。
听说手脚全断了,即便长好也与正常人有异,这就叫恶人有恶报。
金荷听后久久没有出声,这段日子她没去隔壁,沈时舟也没来找她,但她听春巧的意思似乎沈时舟说要教训沈鲲,春巧说要断沈鲲断手脚。
为此金荷还训了她一顿,怕她口无遮拦惹来祸事。
若说沈世子会为了她断自家兄弟手脚,金荷总觉得不可能,是凑巧了吧?如果真是他做的,金荷打了个冷战,知道他凶,可是这么狠这么绝她还是有些不敢想。
犯人找到了吗?葛云蕾:找到了,据说是个江湖恶徒,追捕中被沈世子斩杀。
金荷犹豫了一下问:沈世子是做什么的?她只知道沈时舟有官职,具体做什么却不知情。
怎么突然问起他了?葛云蕾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