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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敲打 “敲山震虎”

2025-04-02 01:10:16

沈时舟带金荷突然回侯府, 可把府上众人给惊着了,从上到下都在猜他突然回来是为什么,要知道以往除非信国侯或是老太太寻他, 否则很少回来。

众人心中忐忑,生怕沈时舟弄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唯有沈祖母高兴得很。

怎么不派个人回来打声招呼,我好叫人准备。

沈祖母瞪了一眼孙子,拉着金荷坐下,好些日子没见你了, 你父亲的伤可好了?在锦贤书院可还习惯?金荷一一回答, 算起来两人也才是第二次见, 沈祖母对她态度亲和,所以她也没有很拘束。

一老一小聊得开心, 沈时舟坐在一旁吃瓜果, 偶尔插上一两句话。

大约半个时辰, 他打断两人:祖母, 我与金荷去见父亲与公主,等会回您这用饭。

去吧。

老太太欣慰,终究是父子,不能总叫着劲儿,那边若备了晚膳, 就留在那吧,不必折腾。

一起吃吃饭关系也能缓和些。

算了,我指定吃不好, 还是回您这来吧,叫厨房多做几道菜,尤其是余大厨的手艺, 孙儿甚是喜欢。

老太太年纪大了,饮食偏清淡,每日也只食两顿,与其他人吃不到一起去,就干脆在自己院子开火。

好好,我叫余大厨给你做,快去吧。

祖母拿他也没辙,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解冻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慢慢来吧。

从沈时舟进院开始,静娴公主就开始坐立不安,他突然回来是什么意思啊?公主在沈鲲的房里走来走去。

母亲,您莫要慌张,该处理的都处理了,不会有人知道。

沈鲲将公主扶到座位上。

他带未婚妻来的,毕竟那个女人没见过世面,连侯府大门都没进过,总得带人来见见,否则传出去岂不是叫人笑掉大牙。

,当初若不是因为这个女人,他也不会断了手脚。

这对贱人害他至此,早晚有一天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沈鲲满嘴嘲讽和不屑,似乎贬低金荷才能让他心里更好受。

可我这心里不踏实。

静娴公主心里不安,她怕继子?说实话真有些怕,沈时舟根本就不顾纲常伦理不敬孝道,混起来连侯爷都敢动手,每次见他都怵得慌。

好了,您就是想太多。

沈鲲安慰母亲,他再嚣张名义上您是母他是子,他不敢对您怎样,何况您还是公主,走吧,该过去了,总不好让父亲误会您怠慢。

侯府的待客厅内,信国侯坐在正位,时不时的往门外看,他心里七上八下的,自打去了长子的爵位,他都没好好跟儿子说过话。

今日带人回来,他还挺高兴,只不过,带未婚妻上门不是应该先来拜见他这个父亲吗?这都多长时间了怎地还不来。

信国侯喝了一肚子茶水,终于有人来说大公子往这边来了。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重新坐下。

金荷进来就看见侯爷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她慢慢走过去福了福礼,侯爷安好!金荷有礼了!嗯,坐吧。

这次信国侯没有为难她。

谢侯爷!金荷又福一礼转身坐到沈时舟身边。

见儿子没给自己见礼而是大咧咧坐下,信国侯气得瞪眼,语气冷硬道:今日怎么有空回来?听说你去锦贤书院教书?是去了锦贤书院。

沈时舟摆摆手让奉茶的丫鬟下去,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品。

信国侯皱眉,看了一眼垂眉的金荷,侯府少你吃了还是短你穿了?银子不够花还是怎么着?要你堂堂侯府公子去那种地方做那等事,你就不能学点好的?这话像是金荷教坏了他儿子似的。

万岁爷恩师开办的书院在你嘴里竟成了那种地方,人人敬仰的教书育人也成了那等事,您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可千万别被外人听见,否则去皇上面前告你一状,定要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沈时舟早就习惯了父亲的阴阳怪气,他已经给金荷打了招呼,让她不用理会,全当没听见。

金荷微微一笑,抬头直视信国侯,侯爷是觉得大公子去书院丢人?还是他与我在一起丢人?哼,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我好好的儿子跟你在一块就没有过好事。

信国侯将儿子遭遇的不幸全怪到金荷身上。

侯爷这话我不赞同。

金荷笑容不减,初到京城得知世子就住在隔壁,我百思不得其解,信国侯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让金贵的世子宁愿住小宅也要弃了侯府的富贵。

后来我才知道他不愿回的原因,一个令人心寒的家那还是家吗?信国侯一愣,然后怒从心生,你……吆,这是怎么了?谁又惹你了。

静娴公主袅娜着走进来,这话像是安抚却是话中有话,像是说沈时舟总惹信国侯动怒。

公主身后跟着沈鲲与女儿。

沈玉瑾听说金荷上门,一定要亲眼见见这个人长什么样。

只一眼就让瑾乐郡主心里憋得慌,若是寻常样貌也就罢了,可眼前这位腰细腿长、脸小肤白,胸前鼓囊囊的,再看看自己瘪瘪的,单就这一点自己就落了下风。

身段这般凹凸玲珑,难怪沈时舟死活要娶她,也难怪段郎心里挂念她。

静娴公主走到信国侯身边坐下,瞧你这脾气,就不知道改改,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她转头看金荷,你就是金荷吧,早就听说你了。

她摆手,身边的侍女捧着个锦盒走到金荷面前。

第一次见面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随便选了两件首饰,不是多贵重的玩意,金荷姑娘不要嫌弃。

未婚的姑娘第一次去未婚夫家,按照习俗当家主母要给未来儿媳见面礼,公主此举合情合理。

多谢公主殿下!金荷起身福礼,把锦盒接下放到桌上。

大哥何时成亲?弟弟好提前准备厚礼。

沈鲲坐在对面,他嘴角微微翘起,一双眼睛上下打量金荷。

金荷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她发现与第一次见面的嚣张跋扈相比,今日的沈鲲稳了很多,不过却给人更阴森的感觉。

不急,成亲乃人生大事总得好好准备。

沈时舟起身提着桌上的茶壶走到沈鲲面前,给他空了的杯子倒水,我提前谢谢二弟,你也知我现在无权无职,手头紧的很,二弟礼包可要大些才好。

起初沈鲲一愣,沈时舟什么时候跟他示过弱?还给他倒茶?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不过很快他便皮笑肉不笑道:放心,大哥好歹是侯府的人,你成亲若太寒酸我这侯府世子也面上无光。

他以为沈时舟现在什么都不是了,所以知道服软来讨好他。

沈鲲连身都没起,就那么坐着喝了沈时舟倒的茶,沈时舟看着他喝下,脸上笑容不变,又给沈鲲倒了一杯,世子才当上几天就这么威风,倒是比我当初像模像样,那就多谢世子爷关照。

沈时舟倒完这杯,信步走回座位。

沈鲲笑眯眯道:好说、好说。

他举起手中的茶杯冲对面举了举,然后放到嘴边,他觉得今日这茶水格外甘甜。

二弟连喝两杯,可有品出长息的滋味儿?噗,咳咳……沈鲲一口茶在嗓子眼还没咽下去,听了这话他急着往外吐,结果差点把自己呛死。

长息?你在茶水里下毒?静娴公主腾地站起身走到儿子面前,给他顺后背,畜生,你为何要三番五次害我儿?他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非要置他于死地,侯爷你看见了吗?你的好儿子先打断了鲲儿的手脚,现在又给他下毒,你还要护着他。

难道鲲儿就不是你儿子吗?这次你别想偏袒他,沈时舟我要去皇上面前告你谋害世子,让皇上砍你的脑袋。

母亲……沈鲲终于缓过一口气,急急往外走,他要尽快找解药,否则时间一过神仙难救。

沈玉瑾傻眼,刚刚她只顾着盯金荷看,都没仔细听他们说话,怎么突然就下毒了。

见哥哥脸憋得青紫,也吓得不轻。

信国侯也懵了,不知道长子、公主还有次子说的都是什么玩意。

长子给次子下毒?他愣了半晌,等三人惊慌失措地跑出正厅才反应过来。

他眼睛像刀一般射向沈时舟,你给鲲儿下毒?咦?下毒?哪里的毒啊?金荷疑惑道:长息是我带来的茶叶,是长洲息雾山的特产,算不得名贵但味道不错,我这小门小户的也没什么拿得出手,我寻思总不好空手来见侯爷公主还有世子,所以就带来点,我喝了几年的茶什么时候变毒药了?这可真冤枉死我了。

何止是你冤枉。

沈时舟给自己倒了一杯,一仰脖喝个干净,我喝着味道不错,本想问问二弟觉得味道如何,哪里想到他反应这么大。

长息是毒药?我怎么没听说过?父亲您听说过吗?沈时舟盯着信国侯看。

信国侯着实糊涂了,真不知道长子这又闹哪一出,按照他的德行总归不是好事,可能又给他下套,不过他刚起来的怒气也消了,不是下毒便好,我也未曾听说。

连您都没听过,听到长息二字公主却一口咬定我给二弟下毒,还想让皇上砍我脑袋,父亲您就不觉得奇怪吗?奇怪?他太奇怪了,一家子人就没一个正常的,若说长子给沈鲲下毒他是不信的,沈时舟行事虽然特立独行可绝不是阴险小人。

我过去看看。

信国侯大步走出房间,他要去问问妻子和儿子到底怎么回事。

偌大的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金荷小声问:为何要提?侯爷会信你吗?万一惊了毒蛇,被它追着咬可就麻烦大了。

敲山震虎。

沈时舟站起身拉着金荷往外走,总得让他知道我不好惹,下次再下手也好掂量掂量,我从来没指望父亲能为我做什么。

金荷捏了捏他的手,公主看着蛮大气的,脾气急了点。

刚刚静娴公主着实不够冷静,乍一听沈鲲中毒便乱了分寸,口不择言。

她也不想想,沈时舟会蠢到在信国侯面前下毒吗?也许是爱子心切让她不敢堵吧。

沈时舟提醒她:我这位继母看着雍容贵气,实则阴险狠毒,你别被她给骗了。

我知道,人不能光看表面。

只凭一张皮囊很难分辨是人是鬼,披着人皮的可能比鬼还要恶。

第68章 威胁 这是最后一次,不要再来惹我!……见两人手拉手进来, 老太太叹气,能领着姑娘来见儿子已经是很大进步,她也不强求了, 便吩咐人上菜。

老太太晚膳用得早,况且满桌子荤腥她也吃不下, 就亲自给金荷夹菜,余大厨是我院里的厨子,手艺还是不错的,快尝尝。

多谢祖母!金荷与沈时舟对视一眼, 低下头专心吃菜。

饭吃到一半, 老太太身后的何嬷嬷突然指着金荷语无伦次, 这、这是怎么了?金荷抬起头,众人一看都抽了一口凉气。

就见她薄薄的两片唇肿翘起来, 都快变成鸭子嘴了。

怎么回事啊,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沈祖母也慌了神, 快、快去请郎中。

沈时舟也吓了一跳, 赶紧把她拉到一旁,侯府大门外百米就有药铺,片刻功夫胡子花白的老郎中就被管事带进来。

就这么会儿功夫,金荷白嫩的脸上已经一片红肿,尤其是嘴巴周围更甚。

原本巴掌大的小脸似乎大了一倍, 看着特别让人心疼。

何嬷嬷心里嘀咕,漂亮的脸蛋若是坏了可怎么办?这姑娘可是大公子要娶的人啊。

郎中把过脉后仔细问了前后经过。

得知是用膳时突然发病,他走到还没来得及撤下去的饭桌前, 拿起筷子挨个盘子扒拉,最后在一盘青菜里翻出一只蟑螂的残体。

哎呀!原本围在桌边的两个丫鬟捂着嘴连连后退,怎么会有蟑螂。

有个丫鬟捂住嘴呕起来, 她赶忙跑到外面,免得惹主子们不快。

红肿只限口鼻周围,应该是吃了不洁的饭菜,我开几服药按时服用不日便会痊愈。

郎中要来笔墨写药方。

沈祖母不放心,会不会留疤?好好的姑娘若在她这坏了脸,怎么对得起孙子。

要忌口,吃食上清淡些,不可食发物,一般都没事,老太太不用担心。

得了郎中的保证,沈祖母才放下心,然后怒道:混账,厨房里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金荷忙解释,祖母,您不要生气,我吃不干净的东西就会起疹子,不怪厨子。

不怪厨子怪谁?沈时舟也怒了,若不是你特殊状况,我都不知道我和祖母经常吃的饭菜是这么不干净。

祖母,这样的人不能留在身边,送衙门吧。

余大厨做完事后正在房里喝茶,刚喝几口,侯府的管事带着家丁闯进来把他五花大绑。

他脑子里是懵的,不知道自己为何被绑,而后突然想到表哥的叮嘱,他心下一沉,难道大公子要秋后算账?当听说饭菜里有蟑螂,还让府里的贵客因此发了病,余大厨直呼冤枉,每次洗菜都是挨个叶子挑拣着洗,怎么会有蟑螂?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老余啊,现在说这些没有用,你说你洗干净就真干净了?干净怎么会有那玩意。

管事拍拍他的肩膀,看在往日交情的份上我给你透过底,出了这样的事你不能继续留在侯府了,你毁了人家未婚妻的脸,大公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太太心善,你求求她老人家让你离府吧,否则送去衙门你最少得挨一顿板子。

余大厨也知自己这遭恐怕是躲不过去了,那蟑螂若是在饭菜里找到的,无论怎样他都脱不了干系。

被带到老夫人面前,他也不喊冤枉了,就磕头求饶。

老太太心善,她看看孙子,舟舟,他也不是故意的,好歹伺候了我这么久,放他离开吧。

金荷脸坏了,我岂能放过他,先把他脸划了吧。

说着沈时舟摔了个盘子,捡起一块瓷片。

妈呀!一看大公子要动真格的,余大厨要跑。

几个家丁就在一旁守着,哪里能让他跑。

两个人按住他,有人摆正了他的脸,好让大公子方便划,余大厨挣脱不过一闭眼,心想划就划吧,总比丢了命强。

老太太急得直跺脚,可她知道孙子有多执拗。

住手!金荷高喊一声从房里走出来,她抢下沈时舟手里的瓷片扔到墙根,听祖母的话,乖!然后众人就看见一向不好说话、发起怒来六亲不认的大公子乖乖被姑娘牵着手领进了屋。

下人们都目瞪口呆,大公子这么听话?老太太也愣了,还是何嬷嬷提醒,才想起还有个人需要她处理。

余大厨给她做了一年多的吃食,一直很好,老太太也不想为难他,结算了工钱就放他离开了。

老夫人院子里发生的事,自然有人报告给前院。

静娴公主恨恨道:每次回来都弄得鸡飞狗跳,余厨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怎么下得去手,你偏偏护着他,现在还要怀疑我和鲲儿,沈颉你的心都偏到南地去了。

父亲,长息是南地剧毒,我早就听说过,也跟母亲提过,刚刚大哥那么说我以为是毒药长息,哪里想到会是茶,你也知道大哥看不上我,所以我和母亲才会那么大反应。

沈鲲满脸哀伤,您若觉得我有谋害兄长的嫌疑,我也没什么可说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您把世子之位还给大哥吧,反正我事事不如他,您也看不上我,若不是大哥不能留下后代,这世子之位万万到不了我头上,孩儿有自知之明,大不了以后我生了孩子过继一个给大哥,只要他肯要。

沈颉,我嫁给你这么多年,对时舟处处忍让,他不敬我这个母亲我从来都不跟他计较,我想着只要你心里知道我的苦便足够了,我受多大委屈都不在乎。

即便他害了鲲儿我也认了,可他现在当着你的面给我们下套,诬陷我和鲲儿,你却还信他,你太让我伤心了。

静娴公主呜呜哭起来。

时舟害鲲儿你有证据吗?不要跟我说他和他那些手下都去了哪里,那都不能证明什么,今后莫要再提,今日之事我会再问问时舟。

见丈夫甩袖离去,静娴公主气得把指甲嵌进肉里都不自知,每次都这样,一说到这事他就和稀泥,他明明也怀疑就是不肯信。

他以为沈时舟是什么好东西,狼崽子一个根本就没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我当年怎么就瞎了眼非要嫁给他。

沈鲲冷笑道:母亲,您早些看清楚吧,对付沈时舟不应该指望父亲,在他眼里沈时舟永远比我和弟弟有出息。

他脸上不见半点悲伤。

那个女人好端端的怎么起了疹子?还把余厨子给赶出去?以他对继子的了解,静娴公主觉得事情不会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谁知道她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毛病,都怪到厨子身上,丫鬟的命倒是长了个小姐身子,破相才好,看谁还要她。

金荷倒霉,沈玉瑾心里终于痛快了,我出去透透气。

房里只剩下母子俩,静娴公主问儿子:你不是都处理了吗?他怎么还是查到了。

您别自己吓唬自己,沈时舟若真查到了什么会放过我们吗?余厨子他不也放走了?沈时舟此举完全是在试探。

只可惜他惜命的很当时就慌了,母亲又因为他乱了阵脚,只是怀疑他能把我们怎么样?我们怀疑他断我手脚不也一样拿他没办法。

沈鲲嗤笑,谁叫我们都姓沈,又有这样一位想两全其美的父亲,面上总要做出样子。

听完儿子的话,静娴公主松口气,心有余悸道:你没事就好,我们死不承认,你父亲拿我们也没有办法。

你先别轻举妄动,好好养伤才是正理,我得去你祖母院里看看。

打发了余厨子,沈时舟准备带金荷回桐柳巷。

沈祖母面露愧疚,这事闹的,快回去好好歇着吧。

祖母,我真的没事,从小到大都不知道遇到过多少次了,您不用挂心,过两天就好,都不会超过三天,真的,不信过两日我再来看您。

其实金荷心里更愧疚,要名正言顺地把余厨子弄走,还不能让祖母知道内情,她只有用自己做引子。

好、好,这几日千万别见风,吃食上要注意,舟舟你上点心,若是没人伺候,把我院里的丫鬟带过去。

老太太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孙媳妇脸上有个好歹。

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过两天给您送厨子来,这两日何嬷嬷您多费心。

何嬷嬷:大公子放心,我会照顾好老夫人。

辞别了祖母,两人走出院子,在院外的廊道上迎面碰上静娴公主,金荷福了一礼后走过去,沈时舟落后几步。

就在他与公主擦身而过时,就听静娴冷哼:护的跟护眼珠子似的,真以为就水泄不通了。

沈时舟眯眯眼,在她身边停下脚步,他微微偏向继母,冷声道:能断他一次手脚,就能断第二次,你敢动她试试?下次可不是手脚了。

你……静娴公主没想到他就这么认了,怀疑是一回事,他亲口承认又是另外一回事。

一时间她又惊又气,抬手就要打,被沈时舟攥住手腕。

看在父亲和祖母的面子上,我已经给你们留了足够多的情面,这是最后一次,不要再来惹我!沈时舟甩开静娴公主,快步追上金荷。

第69章 偷闲 哼,我看他就是偷懒。

……回去的路上, 沈时舟板着脸训道:这就是你的办法?什么馊主意,瞧这脸弄的,都快不能看了。

变丑了, 大公子还会喜欢我吗?金荷把红肿的脸凑到沈时舟面前,怎么办?今后每日早上你一睁眼就会看见我这张脸。

本想吓吓他, 结果沈时舟吧唧一下亲到她嘴上,凑合看吧,大不了我不睁眼。

我都变丑了,你好歹安慰一下啊!金荷攥起拳头锤他。

沈时舟抓住她的爪子, 知道丑还敢乱来。

去侯府的路上, 他将赶走余厨子的打算与金荷说了, 虽说姓余的也没犯大错,但就凭他与张广实的关系, 这人就留不得。

怕她吓着才提前打招呼, 哪知金荷说她有办法可以不动声色地将人赶出去, 只要一点狗牙草, 于是他们顺便去药铺买了狗牙草粉。

沈时舟问她要怎么做,金荷故作神秘地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狗牙草只是清热解毒的草药,沈时舟也就没在意,随她折腾,反正出了什么事都有自己兜着。

他哪里想到金荷为了给余厨子扣罪名会以身试险, 还联合小意在大家注意力都在她身上时,将罪证做实。

沈时舟气得够呛,赶走一厨子还用得着你拿自己犯险, 你当我是废物吗?我有很多办法让他滚蛋。

我就是想帮帮你。

她什么都帮不了沈时舟,好不容易有一件事自己做,就干了。

过两天就好了, 真的,不会变丑,你放心!金荷挠挠脸,自己沾上狗牙草就会皮肤红肿,所以她才会想利用这点栽赃余厨子,脸肿两天而已,她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别挠!沈时舟按住她,叹气:我不是担心这个,而是这么做不值得。

惩治人要用最小的代价,否则就是去了意义。

金荷没那么多心思,他的话又很有道理,便乖乖听训。

她嘴巴不自然地翘着,不是生气,实在是嘴巴肿的厉害,想闭都闭不严,就是个小鸭子嘴,沈时舟没忍住笑了出来。

金荷美目一瞪,不许笑!咳咳、沈时舟移开目光不去看让他发笑的嘴,这么短的时间小意就被你收买了,你也挺能耐。

金荷忍着嘴痛嘿嘿一笑,我说是你吩咐的,放进去前还用开水烫了一下,这样才不会被人怀疑。

她那时脸上红肿,大家都围着她转,饭桌那边反而没人注意。

小聪明!马车很快到了桐柳巷,沈时舟家里备着各种药,找了个止痒的先涂上,等着喝完药再回家。

丁兆等人在厨房煎药。

薛魁小声道:看着人畜无害,亮起爪子也能挠出人几道血来,自己脸都舍得,一般姑娘可做不出来,她跟大公子可真配。

赵鸿宝往炉子里添了几根柴,那是咱们主子有本事。

有本事有什么用。

丁兆叹气,还不是窝在小宅子里虚度时光。

薛魁:七日后秋猎,宫里给主子送来帖子,皇上会不会再次重用主子?谁知道呢,走一步看一步吧,没见主子都不急,你就别操心了。

老薛你看着,我和丁兆去找邓开安排秋猎事宜。

等薛魁熬完药已经很晚了,金荷回到家可把人吓着了,赵氏:怎么会弄成这副模样?云荷吐掉葡萄籽问:不是说去侯府吃饭吗?侯府给你吃爆竹了?下学时,车夫告诉他们,她姐跟沈时舟回侯府了。

这么晚人还不回,父亲就让她去大门外看看,半个时辰前她看见马车进了桐柳巷。

哎吆,小祖宗,你可真敢说。

赵氏拍了女儿一下,好了,别吃了,快去睡。

云荷跳下椅子,走到金荷身边,你还没说怎么弄的?侯府真给你气受了?她这个妹妹啊,就是嘴硬心软,明明心里担心她,嘴上却说不讨喜的话,金荷笑着说:怎么会,侯府待我很好,回来的路上我们去银水河走了走,河边有狗牙草,有两个孩子拿着打闹不小心碰到我脸上就成了这样,我对狗牙草一向如此,碰不得,今晚就是凑巧了,不用担心快去睡吧。

哼,谁担心了。

云荷一甩头往外走去。

父亲,夫人,我已经在隔壁吃过药了,过两日就好,你们不用担心。

那便好,回去歇着吧。

叶成雍住着拐杖站起身,他的腿如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再养养便可以正常走路,到时就可以去上值了。

赵氏送金荷出房间,她不放心地问道:真没事?不会留疤吧?不会,过两日就好了。

见她不像说假话,赵氏也就放了心,毕竟没有哪个女孩子会拿自己的脸开玩笑。

翌日,金荷的脸虽然有所好转,但还是有碍观瞻,书院暂时是不能去了,沈时舟干脆给他们俩都请了假。

我脸不能见人,请假情有可原,你好端端的请什么假?沈时舟振振有词道:你病了,我得给你端茶倒水煎药做饭,哪里还顾得上去书院。

哪样是你做的?金荷发笑,端茶倒水煎药做饭都是他那三个手下在做,沈家大公子只需往榻上一坐,饭菜便端上来。

吃现成的也就罢了,还抢薛魁等人的功劳,脸皮可真够厚的。

俩人一同请了三天假可把孔院长给气着了,金荷脸伤了,他跟着裹什么乱,合着叶先生不来,他也就不来了,拿我书院当什么了?……老院长当着邓开的面给沈时舟一顿臭骂,邓开连连赔不是,我家公子伤还没完全好,昨日旧伤复发,不得已才向您告假,还请院长多担待、多担待。

哼,旧伤复发?我看他就是偷懒。

是是。

邓开脸都笑僵了,孔老先生才摆摆手让他走。

邓开回到桐柳巷,准备把孔院长的唠叨给主子说说时,他被告知主子带金荷姑娘出城玩去了。

难得金荷有空,沈时舟怎么能错过这个机会。

叶文轩得知他们又去庄子,而且一去就是三天,气得他哇哇大叫。

我也可以请假啊,怎么不带我去。

云荷一皱鼻子,哼,带你去碍眼吗?……在外面玩了两天,第三日回来沈时舟带着重礼来到叶家,两家虽然一墙之隔,他却没怎么来过,不是他不想来,而是叶成雍看他不顺眼还不敢表现出来,他也是很为难。

此次上门,不止是要安抚叶文轩那个小的,他听金荷说叶成雍的腿恢复得比预想的要好,再过一个多月就可以去上值了,所以他今日想与叶父商定婚期。

叶成雍皱着眉,沉默不语,说实话要将金荷嫁给个废人,他心里一百个不愿意。

他还曾抱有一丝幻想,再出个什么事让两人解除婚约才好,叶成雍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盼着再来一场什么变故,哪怕他再断一次腿若是能解除两人的婚约他也愿意。

结果当然没有如他的愿,沈时舟对金荷和对叶家的好他都看在眼里,金荷对他更是死心塌地,自己也不好棒打鸳鸯,你打算什么时候成亲?半个月后。

是不是太急了?这么短的日子连喜被都来不及做,还是往后推推吧,等到来年开春我看最合适。

叶父想将婚期推到明年,沈时舟哪里会同意。

这个您不用担心,成亲的物品我早就在准备,新娘礼服也已经做好了,隔壁宅子也买了下来,这两日我不在两院已经打通,正在修葺房屋,都不是大工程,再有七八日便可以完工。

难怪这几日总听见那边传来叮叮哐哐的声响,叶成雍没想到他都准备好了,却一点够没透漏,心里有些不舒服,还想再找个理由推脱。

就听沈时舟又道:若往后推一个月天气就有些冷了,两个月后定是要下雪的,所以我觉得半个月后气温不冷不热刚刚好,金荷也不受罪,您觉得呢岳父?这一声岳父叫得很是顺口,即便叶成雍有不满也好再找借口,何况人家都说明白了,即便是婚期推迟也就推迟一两个月,看这意思年后是不行了。

叶成雍深深叹口气,你与金荷商议吧。

多谢岳父成全!沈时舟起身给叶成雍行了一礼,我与金荷商议过了,她没问题。

女儿都同意了,他还能说什么,具体定在哪日?我好准备酒席,给亲朋送帖子。

就定在十月十八,酒席不必岳父操心,厨子我都找好了,咱们两家一起做席面,您这边只管下帖子请人就是。

沈时舟连酒菜都想包揽,虽然自己省事,可终归不大好,这就不必了,我嫁女儿席面怎么能让你办,我在京城亲朋也不多,用不了几桌,现在开始张罗来得及。

席面我来操办,您无须操心。

还需要我做什么,您尽管吩咐。

好,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他算看出来了,沈时舟要做什么是不容旁人拒绝的,叶成雍也懒得跟他争。

第70章 挤兑 与一群无事生非的女人比毫无意义……与叶父敲定婚期, 两人手拉手走出了叶家。

赵氏撇撇嘴回屋跟叶成雍念叨:你呀就是想不开,留到明年又能怎样,该嫁还是得嫁, 姑娘大了留不得,留来留去留成仇。

走了两三天, 这刚到家才多大会儿又跟人走了,养女儿就是这点不好,到了出嫁的时候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跟别的男人走。

赵氏仿佛从金荷身上看到了将来云荷的情形。

无论做爹娘的有多舍不得,女儿有了夫君, 爹娘就不在是最亲近的人了, 幸好云荷还小, 否则你可有得愁了。

两人刚走出叶家大门,就看见隔壁停着一辆马车, 景王挑开帘子, 吆, 总算出来了, 本王还以为你在岳家扎根了呢。

他先下了车,然后转身将车里的景王妃扶下来。

景王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生怕葛云蕾磕了碰了似的。

金荷上前拉住葛云蕾,笑着道:几日不见怎么觉得你变娇气了。

葛云蕾做姑娘时下车直接用蹦的,哪里像现在不止要踩凳子, 还得用景王搀扶。

自打两人相识金荷就没见过她这么端庄淑女过。

不等葛云蕾开口,景王唰地展开扇子一脸得意:这你就不懂了,我家蕾蕾现在可是双身子, 可得小心着点。

葛云蕾嗔了景王一眼,转头见金荷眼睛微微睁大好奇地看自己的肚子,景王妃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让她想起前两日太医诊断她可能有孕时,景王趴在她肚子上听,真是傻透了。

两人手拉手走进院子,两个男人跟在后边。

沈时舟揶揄道:够快的,成亲也才刚刚一个多月。

嘿嘿,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

景王看向前面的身影,眼里都是笑。

今日这里人可不少,相连的两个院子被打通,院墙房屋包括地面都要重新整修,有人在给地面铺石砖,有人在刷墙,也有人在房顶换新瓦片。

景王四下看了看,还是小了点。

桐柳巷的每座宅子都不大,即使两座院子打通也还是不够大。

至少在景王眼里都不如他王府的花园大。

先住着吧,暂时不适合搬到别处。

对了,十八我与金荷成亲,你的厚礼可别忘了。

沈时舟让丁兆打发工人们回去。

十一月十八?还有一个多月……十月十八!景王惊讶,这么赶?今日是九月最后一天,还不到二十天,时间着实是不多,你刚刚在叶家迟迟不出来,不会是为了这事吧?你岳父同意了?见沈时舟点头,景王摇头:哎,摊上你这么个女婿,叶大人也是可怜。

景王妃也很意外,怎么这么突然?为了性命安全。

上次被人投毒,他们没与旁人说过。

不过已经敲打了信国侯府,如今也没什么不好说的。

那事之后,我夜里常常睡不安稳,有一点声响就会惊醒,生怕有人来杀他。

早上若见不到他,心里就不踏实。

他小时候被侍女下过毒,一直不喜欢身边有人伺候,可院子若是一直没人恰巧就给别人机会,成亲后院里会增加人手,我也就能放心些。

金荷知道沈时舟与静娴公主的关系不好,可没想到竟差到要弄死彼此的地步。

偏偏信国侯在家事上是个拎不清的,沈时舟有委屈这个父亲是指望不上的。

所以沈时舟提出成亲,金荷就同意了,他一个人冷冷清清住这个院子已经够久了,她不想让他再这么孤单下去。

别的事帮不上他,她能做的就是给他一个家。

让他知道有人会站在黄昏下等他回家,回家后有热乎的饭菜,这样也许心就不会太冷了吧。

景王妃唏嘘不已,之前我还羡慕你,沈家大公子对你情根深种、呵护有加。

可现在看你是处处不顺。

若是一般人还好说,静娴公主乃皇室中人,想要钳住她不容易。

我知道他很难。

金荷苦笑,只能尽我所能帮他。

对了,秋猎我会陪他一起去,你也去吗?葛云蕾摇摇头,王爷不让我去,怕有意外。

这个时候你确实不该去那种地方。

金荷有些遗憾。

那些皇亲贵胄她都不认得,唯有与景王妃相识,她如今有了身孕不宜去猎杀的场所。

可她从来没有参加过皇家的活动,心里难免不安。

不用担心,男人们去打猎,女人就在帐篷里吃瓜果点心看热闹,若有人不长眼别客气还回去就是,反正有些女人也就是过过嘴瘾,你只要不过分,皇后不会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葛云蕾突然想到静娴公主似乎与皇后关系不错,公主在沈时舟那吃了亏,若是为难金荷也不是不可能,慧贵妃和我母亲都去参加秋猎大会,有她们在,别怕。

景王妃决定回去定要与婆婆慧贵妃和亲娘打声招呼多看护些,金荷不像她,谁要是嚼舌根她敢一个巴掌打回去。

金荷软软的性子,若是有人故意找茬,岂不是被人欺负死?屋里两个小姐妹担心秋猎,屋外的两个男人也是如此。

景王:父皇大约就是走个过场,毕竟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可骑不了马拉不开弓。

太子计划过些日子,要你统领禁军,掌管京城防卫,你可有意见?可以!在家待了几日便有人觉得他是泥做的,这可不行。

……秋猎在金荷的忐忑中到来,这一日天还没亮众人就来到京郊的皇家猎场。

赵大哥,会不会有老虎黑熊跑出来啊?春巧看着不远处的大山担心地问赵鸿宝。

今日各家主妇都有侍婢陪同,春巧这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突然被拎来皇家猎场,兴奋之余就是担心自己会不会被野兽吃掉,他们村里可是有小孩儿被狼叼走的。

放心,这座山是皇家猎场,山上多的是鹿、獐子、兔子,大多是小动物伤不了人,黑熊老虎你想看都没有。

赵鸿宝将人送到地就得离开,姑娘,前面是女眷待的地方,我不方便过去,就在这边等着,有什么事您叫春巧妹子过来就成。

薛魁和丁兆陪同沈时舟进山狩猎,赵鸿宝留下来在这守着,以防金荷这边有事发生。

狩猎开始前皇帝一身龙袍带领群臣祭祀宗庙,太子代替正元帝射出第一支箭以示狩猎正式开始。

一身黑色劲装的沈时舟骑在马上气质凛然,在一群人中也是出类拔萃。

金荷看着沈时舟心里很骄傲,巴巴地看着,直到人群冲进树林里再也看不见为止。

哼,神气什么,还不是成了废人。

金荷扭头见一姑娘不怀好意地盯着她,不认识,想来是哪家贵女,她如此针对金荷,要么是天生尖酸刻薄见不得人好,要么就是求而不得看她不顺眼。

金荷坐下来摘了一葡萄放进嘴里,春巧,这葡萄有点酸,我牙都快倒了呢。

是吗?春巧年纪小不懂这些弯弯绕,但却是个实心眼的,那您就不要吃了,小心倒了牙,回去大公子又该心疼你了。

他就是瞎操心,你回去可不准跟舟哥哥告状哦。

……周围的姑娘都纳闷这个女人的优越感哪来的?有人不死心,继续刺道:你就是沈大公子的未婚妻?听说你父亲只是户部员外郎,这么低的官职你怎么有资格坐在这?莫不是走错了吧。

对啊,叶姑娘该去边上那座帐篷,你走错地方了。

边上的帐篷是宫女太监待的地方,这是说金荷身份不够与她们同坐。

金荷拿着蚕丝绣荷的帕子捂着嘴巴轻轻一笑,我父亲是只有六品,不过我家舟舟可是接了皇上的帖子,皇上都没意见,有些人倒是管起闲事来了。

牙尖嘴利,谁不知道沈时舟如今闲在家,没个一官半职,今日你能来是皇恩浩大,明日嘛就不见得了,你想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梦快醒醒吧。

可怜沈公子自从遇见你就霉运不断,你害他丢官罢职,还害他……你一言她一语,专往人心窝里戳,若是脸皮薄的,早被挤兑哭了。

金荷却不慌不忙,她算看出来了,跟这些不讲理的女人相处,一味的忍让是没用的,反而会让她们觉得你怕了她们。

她拿起一个桃子咬了一口,贡品就是不一样,比她家桃树上的桃子个大、味甜,等她们说的差不多了,金荷擦擦嘴巴,劝我醒醒,可有些人没少做梦吧,我家舟舟即便……不也还是有这么多人为他争风吃醋吗?我可没想过要做什么凤凰,我呀,心不大,这辈子只要舟哥哥一心一意待我,对我好,种田做农妇我也乐意呢。

抱着臭蛋还想孵小鸡?我们可不羡慕,你不用做农妇,本来就是吧。

在坐的都是大家闺秀,只有她们指摘旁人的份,哪里有人敢这直白地下她们的面子。

再说沈时舟都那样了,谁还会为他拈酸吃醋。

一个乡下来的女人也敢这么跟她们说话,可把几个姑娘给气坏了。

她们不是还惦记沈时舟只是不服气而已,凭什么沈时舟舍弃自己,却要一个没身份没地位的女人。

女人看不惯另一个女人,通常就要在唇舌上逞一逞威风,何况是一群女人看不惯金荷一个。

不过么,任何贬低对金荷来说都打击不到她,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出身不高怎么了,她又没偷没抢,与一群大宅子里无事生非的女人比这个毫无意义。

第71章 辩白 黑白分明好啊,不像有些人是非……金荷抬眼望去, 想看看说她男人臭蛋的是谁。

竟还认识,张侍郎家的二姑娘。

她微微一笑,舟哥哥从没对别的女人动过心, 他对我始终如一、坚贞不渝,我听说有人还没过门未婚夫庶子都有了, 嫁过去就有娃叫娘,都不用自己生,可倒是省事了。

金荷之所以知道张家二姑娘的私密事,还是托景王妃的福, 在葛云蕾还做姑娘那会, 两人出去溜达, 有次刚好碰见张二姑娘,葛云蕾就跟她八卦。

张二姑娘的未婚夫是出了名的浪荡, 花楼里的常客, 侍妾有好几个, 更过分的是庶子先于嫡妻进门前出生。

你胡说八道。

被人揭短, 张二姑娘满脸羞红,未婚夫拈花惹草是她心中的痛,奈何婚约是父母定下的,她没有选择的权力,所以得知沈时舟待金荷如珠如宝她心里才更加不痛快。

看我撕烂你的嘴。

张二姑娘气势汹汹地冲过来。

嘴上没占到便宜要打架?金荷眯眯眼站起身, 在张二姑娘手掌快要挨到她时,金荷突然将手里的刺果举到脸上,她手背贴着脸, 手心朝外。

张二姑娘嫩嫩的掌心结结实实地呼在了刺果上。

刺果顾名思义全身都是小刺,秋天成熟小刺略微有些硬,山间野地很常见, 很容易勾在衣服上,金荷也是进帐篷才发现裙边粘了一个。

她用帕子包了放在手边,打算等出去后扔掉,没想到排上用场了。

张二姑娘这一下用了很大力,刺果的小刺一点没浪费全扎进她手心的肉里。

小刺不长也扎不深,但疼是肯定很疼。

金荷是用帕子垫在自己手心,所以她一点事没有。

张二姑娘举着右手哇一声哭出来。

原本幸灾乐祸看热闹的姑娘连连后退,有人高声道:竟敢伤人,走,我们找皇后娘娘评评理。

众人纷纷附和,对,让皇后娘娘给评评理。

皇后正在另一个帐篷内与众官员的夫人们闲聊,外面传来吵闹声,她皱了皱眉:外面怎么这么吵?回娘娘,是众位夫人府上的姑娘们让您给评理来了。

守在帐外的嬷嬷回道,说是沈家大公子的未婚妻打了张侍郎的二姑娘,手心都流血了。

什么?我女儿被打了?张侍郎的夫人得知女儿被打,嚯地站起身,然后突然跪到皇后面前,我家颜儿最是胆小善良,平时连蚂蚁都不敢踩,请皇后娘娘给小女做主啊。

静娴公主嘴角泛起一丝笑,很快她将笑意压下去,娘娘,时舟这个未婚妻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但也不是不知礼数,这里面应该有什么误会。

不知哪位夫人说道:虽说是姑娘家玩闹,有点争执和剐蹭是难免的,可在今日这么重要的场合伤人总是不对的。

皇后:都叫进来了吧,本宫倒要看看什么样的姑娘如此跋扈,敢在秋猎上闹事。

十几个姑娘涌进来,张颜抽抽哒哒跪在最前面,请皇后娘娘给小女做主。

她将手举起来,掌心红肿了,有的地方偶见点点血迹。

张夫人见了,眼圈立刻红了,怎么这么狠的心呢,我女儿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她复又跪在地上,请皇后娘娘为我家颜儿做主。

唉吆,伤得这么重。

静娴公主走过来拉起张二姑娘的手,金荷啊,你也太不知轻重了,吵嘴归吵嘴怎么能动手呢?金荷心里冷笑,都想将脏水往她身上泼,那也要看她愿意不愿意,公主此话何意?谁说我动手了?哎,你这孩子,错了就错了,只要你好好给二姑娘道歉,我也会替你求情。

静娴公主看似为金荷好,却是处处指责。

其实在座的心里都明镜似的,沈时舟与继母不合,甚至不愿意回侯府居住。

如今公主儿子又夺了继子的世子之位,她能好心待这位继儿媳妇才怪呢。

我没有动手,没有伤害任何人?何错之有?金荷抬起头直视静娴公主。

沈玉瑾在一旁道:金荷姐姐,你把张大人的掌上明珠伤成这样,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悔改,若是让大哥知道了你的作为,他该多伤心呢。

金荷苦笑:时舟的心已经被伤得千疮百孔,却有人还想再插几刀,我不允许有人往他身上泼脏水。

她两手伏地给皇后叩头,皇后娘娘,民女有冤,请娘娘做主。

端坐在正中上位的皇后敛容正色道:哦?你有什么冤说说看,若真有冤本宫自然会为你做主,若是冥顽不灵、强词夺理,可别怪本宫不给信国侯府情面。

金荷又是一拜,多谢娘娘给民女陈述的机会,若是事实摆在眼前,娘娘和众位夫人还觉得是民女的错,金荷甘愿受罚,绝不推诿。

于是金荷就将刚刚她与张颜发生争执的过程讲述一遍,末了她道:民女所言句句属实,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动过手,只是在张小姐打过来时下意思地挡了一下。

张夫人拉着女儿气道:强词夺理,你挡了一下我女儿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张夫人的意思是我就该站着任由你女儿打?金荷摇摇头,养女不教母之过。

张夫人如此是非不分,也难怪二姑娘嚣张跋扈,竟敢公然咒骂侯府大公子,诋毁种田农妇。

圣祖皇帝几次表彰岭南女子在耕种一事上所做的贡献,如今在张姑娘这里辛勤劳作的农妇竟成了入不了眼的低贱之辈,不知皇上知道后会作何感想。

我没有。

张颜急了,被扣个不尊皇命的帽子可不是闹着玩的,我没有诋毁农妇,也没有骂大公子,你别胡说。

张姑娘这么快就忘了自己刚刚说过的话了吗?你若不记得,众位姑娘总该记得吧?金荷说完,其他姑娘都将头低下,没有一个人开口。

出于嫉妒她们不想帮金荷,但也不能在皇后面前说谎,聪明的就都不说话。

金荷无奈,听闻各位读圣贤书、厚德明理,看来是我强求了。

既然不愿意讲实话,外面还有众多侍女,帐篷外也有守着的嬷嬷,总有一个敢说实话的。

你当本宫很闲吗?皇后将茶杯重重放到桌上,叶金荷,即便你说的是真的,这么多姑娘却没有一个人为你说话,你就没有反思一下自己吗?年纪轻轻目中无人、不懂谦让……唉吆,皇后这里可真热闹,本宫也来凑凑热闹。

帐帘被掀开,慧贵妃和葛夫人带着一人从外面走进来。

我在外面听了一耳朵,可算长见识了,这是一帮世家贵女欺负人家一个无依无靠的姑娘啊,完了还要倒打一耙,也就侯府大公子这位没过门的媳妇性子好,好欺负,若是我家儿媳早一巴掌闪过去了。

慧贵妃象征性地给皇后行了一个不太规范的礼后,坐到一旁。

葛夫人笑道:娘娘见笑了,景王妃就是那样一个人,眼里容不得沙子,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

黑白分明好啊,不像有些人是非不分。

慧贵妃将嫣红的指甲举到眼前端详。

皇后眉头紧皱,贵妃这是何意?本宫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是不分是非?两人向来不对付,慧贵妃有景王傍身,所以也不怎么惧皇后,对她面子上过得去,实则两人暗中都憋着一口气,皇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可不敢有那个意思。

慧贵妃甩着丝帕笑起来,我这不是拍您被人蒙蔽利用,犯下大错,特地来给您助阵。

哼,惩治一个狂妄的丫头也叫大错,贵妃是不是对本宫的职权有什么怀疑?吆,可不敢,皇后娘娘统领六宫,乃天下妇人之表率,我哪里敢怀疑您呢,还不是沈家大公子不放心未婚妻一个人,让本宫多照看些,她刚进营地我就让徐嬷嬷跟在她后头来着,所以啊,刚刚众位大小姐谁说了什么徐嬷嬷可是一清二楚哦。

此话一出,众位姑娘脸色一变,慧贵妃又补充一句,不用担心徐嬷嬷会记错,她记性好着呢,连皇上都夸,徐嬷嬷你把姑娘们说过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吧,金荷姑娘给她们留着脸面,咱们可不能欺瞒皇后娘娘。

于是徐嬷嬷将哪位姑娘说了什么话一字不落地复述一遍,各位姑娘,奴婢说的可有错漏?若是漏了哪里还请姑娘们指正。

这一群姑娘除了张二,其他人金荷全不认得,刚刚她也没好意思指着谁鼻子说谁说了什么,毕竟她也没说什么好话。

徐嬷嬷可没有这个顾及,指名道姓一个没落下。

等徐嬷嬷说完,皇后的大帐里一阵沉默,尤其女儿被点名的各家夫人,脸色都十分难看,那些话听上去像是自家女儿对沈时舟余情未了。

多数姑娘都定了亲,而亲家也大多坐在皇后帐内,于是定亲的偷偷看亲家的脸色,没定亲的懊恼女儿不知深浅,欺负人也得看看人家背后是谁。

即便沈时舟不在鹰字营,他曾经那些手段也是让自家男人惧怕的存在,何况他还是信国侯府大公子,那是能任人欺负的人吗?还敢闹到皇后面前来,现在慧贵妃又来插一脚,这要怎么收场?见大家都不吭声,慧贵妃幽幽道:张夫人,你家姑娘不踩蚂蚁,是专挑家世低的人踩。

被说到痛处就打人,本宫都不敢这么嚣张。

善良?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啊,本宫竟不知你张家所谓的善良是这么说的,要不要凑请皇上,将善良的释义改一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