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沈祖母惊叫一声晕了过去, 何嬷嬷与众丫鬟七手八脚将老太太扶进去。
金荷腿一软也跌坐到地上,云雀和春巧合力才将呆傻的夫人扶起来。
两人搀着她往府里走,金荷猛地刹住脚步, 备车,去社稷山。
备车, 快去。
说完金荷小跑着回了自己的院子,春巧紧跟在她身后。
怎么办?云雀都快急哭了,夫人这身子可经不起折腾。
万一夫人有个好歹,侯爷再……, 侯府可就完了。
邓开一跺脚, 我去准备。
怕是拦不住夫人了, 与其在家着急上火不如去城外看看。
他很快蒋府里的护卫分成两部分,一半留在府内, 另一半与他一起同夫人去社稷山, 邓开还心细地叫上郎中带上药箱银针等同行,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夫人有事。
金荷回到房间快速换了衣服, 想了想她把首饰盒底层的两张银票揣进怀里,由于手抖得厉害揣了三次才将两张薄薄的纸放进怀里。
走到门口时,金荷突然感觉有一股气直冲脑门,让她头晕眼花、脚步踉跄,她扶住门边稳住自己, 不能慌,她还要去找舟舟。
心里告诫自己要坚强,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下来。
夫人, 您小心身子。
春巧搀住金荷,您和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有事。
对,不能有事。
金荷摸摸微微隆起的腹部, 我们去找爹爹,宝宝要坚强一点,不要拖后腿知道吗?她用力擦了一下眼睛,去社稷山。
路上,金荷从报信的马夫嘴里得知有人要破坏春祭大典,沈时舟带人追捕,深入山中的矿洞,祭奠结束后社稷山被炸塌了一角,沈时舟和他的部下都被埋在山下。
金荷到时,士兵们正在塌陷的地方往外刨土,看到塌陷的现场,金荷又一次跌坐到地上,若是舟舟刚好在下面,哪里还有活命的可能。
夫人,您……丁兆红了眼圈,声音哽咽,他想说句安慰话,可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的。
昨天夜里他与赵鸿宝被留下负责今日春祭大典的护卫,而将军亲自带人进了矿洞。
春祭顺利举行,所有人都安然无恙,只有将军和进去的兄弟们生死不明。
山脚塌了一大片,参与挖山的只有丁兆带来的几十人。
无论这边发生什么,皇上和大臣们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
所以听到异响后赵鸿宝带上大部分禁军护送皇上和大臣们离开。
丁兆只带了几十人过来。
邓开和侯府的护卫不用吩咐便都扑上去挖土,可是人还是不够。
远处站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都是附近村庄的百姓。
金荷站起身拿出怀里的银票举过头顶,高声道:这里有两万两,请大家帮忙挖山,只要把人挖出来,无论死活,这些银子就都是你们的。
听说有银子,看热闹的人们都争先恐后地上前帮忙,有的人还跑回家拿来锄头、铁锹、簸箕等物,陆续又有不少村民加入。
进度一下子就快了很多。
皇上回宫后立刻派人重回社稷山,屠开济自请来帮忙。
屠将军看着曾经爱慕过的女人满脸泪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地面,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上前几步,沈夫人,现在难过还为时过早,矿洞里地形复杂,侯爷吉人天相定不会有事,等他出来若是看见你这样不爱惜自己定会心疼,夫人还是去马车里等吧。
不金荷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我哪里也不去。
屠开济轻轻叹口气,没再去管她,吩咐手下挖山。
部分泥土被移走,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出现在众人眼前,金荷想去看被云雀拦住,夫人,您不要去,我去看。
云雀大着胆子走过去,从那几个人的衣服断定不是她家侯爷。
有我们的人,但没有将军和老薛。
看见自己人的尸体,丁兆心情沉重,但又微微松了一口气,继续挖。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直到太阳西斜,塌陷之地被挖开了大半,可并没有看见沈时舟和其他人,也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担忧。
与此同时皇宫里也在等社稷山的消息。
沈时舟是傻的吗?他一个将军用得着自己以身犯险?手下那么多人是用来干嘛的?景王殿下气得拍桌子。
老三,稍安勿躁,沈将军定是发现了什么,既然已经发生了着急也无用。
皇上表情严肃,在春祭大典上炸山,不用想也知道是冲他来的。
他刚登基不久,是谁处心积虑想要他的命?周诏已死,他的孩子年幼不成事,原二皇子妃极其家族也不是有这个胆量的人。
思来想去就只有一个人有可能。
将张英云身边的人全部抓起来审问,他们见过什么人,与何人来往通通要查清楚。
这是皇帝第一次直呼先皇后的姓名。
正元帝去世后,先皇后张英云被皇上关进了冷宫,开始她还不停的闹,周诏死后倒是消停下来。
皇帝在心里冷笑,留她一命是他想要个好名声,如今看来有些人注定留不得。
原本张家势力也不容小窥,张英云的兄长也是领兵的将军,当初二皇子培养的死士都是出自张家,受周诏的牵连张家人杀的杀、流放的流放,如今成年男子已经没了。
但是,张英云把持后宫这么多年总有些人脉和关系,张家也可能有漏网之鱼,所以,幕后之人很可能就是先皇后张英云。
皇宫里新帝着手查找幕后黑手,社稷山换了几波人不间断地挖。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金荷的心也越来越沉,她不吃不喝寸步不离现场。
夫人,您吃点吧,侯爷回来见到您这个样子他又该骂我了。
春巧哭着劝道,我好怕侯爷,您就当可怜可怜我好不好?春巧,他若还有机会骂……金荷说不下去了,她两眼通红地盯着前方。
怕她有事,云雀叫来随行的郎中给她把脉,胡子花白的老者叹息地摇摇头,没有大碍,还能撑住。
社稷山下火光通天,所有人都在努力,也不知过了多久,在塌陷地的西北侧突然发出一声巨响。
带夫人下山。
丁兆以为还是匪徒余孽,就要送金荷走,可金荷不肯,正在僵持着就听有人喊,将军,将军在这里,还活着。
听到喊声,金荷挣开云雀和春巧的桎梏,不要命地跑过去。
再说沈时舟前天夜里睡不着,看社稷山时突然想起他在鹰字营办过的一个案子。
晚饭时邓开差人送信来说那个杂耍艺人死不开口,且趁看守不注意咬断舌头死了。
一般人即便被打死也狠不下心咬自己的舌头,因此沈时舟断定火球之事绝不是意外。
令他不安的是这件事背后可能还有更大的阴谋,凭他多年的直觉社稷山一定有问题。
于是沈时舟连夜派人进城,从工部要来社稷山几百年内的舆图。
将前后十几张图仔细对比,终于让他发现了漏洞,原来社稷山在前朝曾经开采过铁矿,着实兴旺了几年,后来因为铁矿储量并不多便慢慢地荒废了。
以前的矿道也都废弃了,现在还活着的极少有人知道百年之前的铁矿之事。
春祭大典不能有任何差错,沈时舟连夜调人进山寻找废弃的矿洞坑道,由于时间太久,这期间又发生过地龙翻身,找了一天都没有任何线索。
手下都说几百年过去了该塌的早就塌了,可沈时舟就是不死心,他找来附近经常进山的猎人和采山的村民,由他们带路才找到一处隐秘的洞口。
看到入口时,沈时舟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这入口虽然隐蔽也做过伪装,但他一眼就看出有人进出。
他当即带人深入矿洞,让他没想到的是坑洞里面蜿蜒曲折且岔路颇多,因为怕有埋伏和惊动匪徒,他们不敢点火把,只能抹黑一点一点往前探着走。
入矿洞不久就在里面发现了装有黑火|药和火雷的箱子,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只,几乎布满整个坑道。
越往前走,沈时舟的心越沉,若是他猜的没错,矿洞可能通向社稷坛。
不知走了多久,进入了一条岔路后前方变得狭窄,隐约可以看见火光闪烁。
借着微弱的火光,他们看见了矿洞里堆满了箱子,里面无一例外地装满了黑火|药和火雷,沈时舟当即出了一身冷汗。
薛魁低声咒骂,妈的,这要点了整个社稷山都得炸塌了,哪个孙子这么毒。
沈时舟小声道:时间紧急,先把引线切了,淋上水。
于是大家开始偷偷剪引线,又将自己水囊里的水浇在箱子上,可水就那么点根本不够用。
他们进来时已经是子时了,又在矿洞里东找西摸的耽搁了很多功夫,沈时舟一算时间,春祭大典应该很快就要开始了,千万不能让这些人得手,否则上面的皇上和大臣们就危险了。
等会儿见到人立即击杀,薛魁你负责捉个活口。
里面的人还不知道沈时舟已经摸到眼跟前了,还兴致勃勃地高声交谈,等会儿就把狗皇帝炸上天,可惜二殿下不在了,否则咱们可都是有功之臣。
别做梦了,二殿下福薄,我们也没有那个命,干完这一趟拿了张公子的银子远走高飞,比当官逍遥自在。
当官有什么好,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往外撤吧,等点了引线大官狗官全都炸上天。
沈时舟低声道:不用留活口,全杀。
既然谈到二殿下,那这事就与还活着的前皇后脱不了干系。
背后之人都露出水面了,也没必要抓个小鱼小虾,杀了省事儿。
就在那些人准备出洞时被沈时舟出其不意全部击杀,一些乌合之众哪里是沈侯爷的对手。
不过还是有疏忽,洞里不止这几个人,别的岔道还有人在搬运火雷,那些人听到动静往外面跑,半路想点燃火线都被沈时舟的人给灭了。
其实若是这些匪徒不怕死,早点在洞里点火,社稷坛可能真的被炸飞,好就好在这些人贪生怕死。
一路追出来,眼见逃不掉,匪徒知道被捉了也是死路一条还是不得好死,于是心一狠将手里的火把扔向墙边的火雷。
爆|炸将守在洞口的禁卫军连同匪徒一同埋在了山下。
沈时舟他们因为对地下的地形不熟,便被甩在后面,也因此躲过了一劫。
不过,他们也被堵在地下无法出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洞里越来越憋闷,不得已他们才用黑火|药选了一处炸|开。
等从洞里爬上来,沈时舟肺都要咳出来了。
奶奶的,差点憋死。
薛魁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喘粗气。
沈时舟刚要问春祭的情况,就被跑过来的金荷抱住,沈侯爷被飞奔过来的媳妇撞到胸口,他又是一阵咳嗽。
金荷像个孩子似的哇哇大哭,沈侯爷也顾不上别的了,忙哄着怀里的人,不哭不哭,这不是好好的嘛,跑这么快做什么,伤了孩子怎么办,还有你怎么在这里,又不听话了?……从地下钻出来的士兵一个个灰头土脸、东倒西歪地看着他们的大将军哄媳妇,就挺羡慕。
哄了好一阵,金荷的哭声终于止住了。
沈时舟把像八爪鱼一样抱着他不放的人拉出来,好了,我没事,你先回府,我还有事要做。
我不,嗝~金荷打着哭嗝倔强地回绝,她擦了擦脸,我在车里等你,等你办完事一起回家。
听话,我还要进宫,还要捉拿匪徒,还有很多事要做。
男人抬手给她擦脸上一道道的泪痕,结果自己的手满是泥土和黑火|药,直接把金荷擦成了大花脸,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很滑稽。
噗嗤!也不知谁没忍住笑出声来。
原本静静看热闹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地笑起来,最后变成了所有人大笑。
金荷这才发现周围站了好多人,她俨然成了被看的猴子,刚刚自己丢脸的一面都被人看到了,她两手捂脸,闷闷道:那我、我先回去嗝~在云雀和春巧的搀扶下金荷慢慢走到平地上了马车。
既然沈将军无事,屠某便告辞了。
屠开济冷着一张脸,打断沈侯爷目送媳妇离去。
沈时舟双手抱拳躬身施礼,多谢屠将军相助,这个情沈某记下了,日后若有需要我沈时舟的地方,沈某义不容辞。
见他这般,屠开济脸色稍稍缓和,他就是心里有点嫉妒,对沈时舟本人倒是没有意见。
不必,大家同朝为臣,都是为皇上做事,沈将军不必记在心上,告辞。
现场只剩下禁卫军的人,丁兆将外面的事简要说了一下,春祭大典很顺利没有发生意外,皇上已经安全回宫。
赵副将守在皇宫外,皇上一直派人来询问这边的情况,恐怕现在也不会歇息。
好。
在洞里沈还担心,背后之人会不会两手准备,在地面安排刺客?虽然他对自己的布防和手下有信心,但也不敢托大。
现在听说皇上安然无恙地在皇宫里,所有的担心就都不存在了。
我即刻进宫,这边交给你们,坍塌继续挖,将死去的兄弟们都找出来,另外,洞里还有许多未燃的黑火|药和火雷,薛魁你协助丁兆全部找出来,最后将所有可能的入口全部炸毁封死,切记不要有遗漏。
是!丁兆与薛魁领命。
那个,您就是被埋的将军?一个村民打扮的老汉被士兵拦住,他踮起脚冲沈时舟喊:银子还给不?第89章 全文完 好命是因为有人用心地爱着她!……老汉忐忑地看向沈大将军, 那个好看的夫人说只要挖出人,死活不论都要将两万两给他们平分,尸体是挖出一些, 可是没有她要找的,也不知道她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
什么银子?沈时舟疑惑, 他欠谁银子了?将军,是夫人……丁兆将金荷拿出两万两请村民帮忙挖土的事说给他听。
还真是大方。
沈时舟笑道:我十万禁军还要她花银子请人帮忙,惭愧。
丁兆尴尬道:那会儿咱们的人都去送御驾回宫了,人手是有些不足, 况且夫人急红了眼, 我也不好拦着。
那个时候将军生死未卜, 谁还将两万两放在眼里。
无妨,夫人大概是忘了, 把在场的村民都登记下来, 名单交给邓开。
沈时舟骑上马对村民道:改日给你们送银子, 一文都不会少。
村民们听到后顿时乐开了花, 冲疾驰而去的沈时舟作揖道谢,多谢将军!……一场惊吓过后,金荷在回去的马车里睡着了,到了侯府春巧将她叫醒,夫人, 到家了。
听说金荷回来,沈祖母被人搀扶着颤颤巍巍地等走出房间。
沈时舟无事后邓管家立刻差人回府报信,现在老太太也知道孙子有惊无险, 所以更担心孙媳妇的身子。
祖母,您没事吧?金荷下车见老太太站着都需要人搀扶,顿时紧张起来, 这么晚了您应该歇息,出来做什么啊?哼,你还知道关心我?老太太故作生气道:我都晕过去了,你看都不看一眼就跑去城外,我可是白疼你了。
那、那不是因为我慌了嘛,心里只想着去见舟舟。
金荷越说越小声,显得很没有底气。
当时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着死也要去见他,哪里还顾得上老太太。
对祖母金荷觉得很抱歉,她赔笑道:祖母教训的对,是孙媳妇不对,不该弃祖母于不顾,您打我骂我都成,就是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我扶您回去歇息,舟舟没事,他很快就会回来。
沈祖母好气又好笑,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她还能说什么,金荷不管不顾地跑了过去,不正说明俩孩子感情好嘛。
算了,都平安无事,皆大欢喜,她也就不说讨人嫌的话了。
郎中又给老太太和金荷把了脉,金荷倒是没事,睡一觉养养精神便无大碍,沈祖母就不大好,毕竟年纪大了,当天夜里就发起烧。
还好何嬷嬷有经验,晚上没睡一直守着,郎中说老太太惊吓过度又大悲大喜伤了身体,得休养一段时间。
天亮后金荷去看望祖母,老太太精神不济,金荷也没有多待,等祖母睡着她就退出房间。
刚走出院就看见沈时舟从外面走进来,她高兴地小跑过去,你回来了。
沈时舟快走几步将人接住,怎么又跑。
他见金荷神色还好,我先去看祖母,等着我。
他进屋看了祖母,然后才与金荷往自己的院子走。
走着走着,沈侯爷冷不丁喊了声:春巧!春巧一个激灵,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侯爷,您要骂就骂吧,我绝不生气。
她就知道侯爷回来舍不得责备夫人一定骂她。
夫人非要去社稷山谁拦得住啊,哎,骂就骂吧,侯爷和夫人平安无事就好。
你还敢生气?沈时舟惊讶道:笨手笨脚,说你两句还说错了?你有什么可生气的?还有,谁说我要骂你了?啊?春巧惊呆了,侯爷您不骂我呀?沈时舟被气笑了,我总共骂过你几次?这么记仇?平白无故的我骂你作甚,我是让你叫人烧水,本侯爷要沐浴。
哦哦,晓得了。
春巧头也不回地跑走了,再不跑那肯定要挨训。
金荷嗔怪道:你别总吓唬春巧,她胆子小。
哼,敢跟本侯叫板这叫胆子小?沈时舟不以为然,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丫鬟,我看这丫头跟你差不多,嘴上恭顺,实则主意大着呢,一点都不听话。
金荷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就是怪她跑去社稷山了呗,自己是有不对,她就当做没听见。
洗漱过后,金荷抱着他不撒手,昨夜她都想过若是舟舟不在了,她也不活了,沈时舟听后虎着脸又开始教训她。
不听、不听。
金荷耍赖地趴在男人身上,捂住耳朵将脑袋扎进他怀里,你怎么跟和尚似的,没完没了的念叨,以前你可不这样。
打不得骂不得,沈侯爷无奈叹息,心道以前也无人需他操心啊。
两人躺在床上,谁都没有困意,金荷便问他是谁搞事。
大宴风调雨顺,百姓日子过得不错,谁活腻了要杀皇帝?普通百姓哪有这个本事。
沈时舟将人往上提了提,是前皇后。
社稷山事情败露后,前皇后张英云也不藏着掖着了,指着新帝的鼻子坡口大骂,原来这一切都是她密谋的。
她在后宫这么多年手里总是有些可用之人,即便在冷宫也没断了与外面的联系。
兵部的一个五品小官是他大哥的私生子,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所以在张家被抄家时,那个私生子便幸存了下来。
张英云便利用这个侄子在宫外谋划了社稷山之事。
那日要杀金荷的也是她,在冷宫她断断续续听说了周煜两次获救,多半与沈时舟的媳妇有关,因此她便恨上了金荷。
若不是她心急又盲目自大,先对金荷下手也不会暴露社稷山的谋划,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
金荷似乎又拐着弯地救了皇上一次,救皇上就等同于救他,难怪祖母说他媳妇是个有福气的。
金荷觉得自己可真冤,她什么都没做就成了某些人的绊脚石。
杀她有什么用?找谁说理去,不过她很好奇张英云的下场,皇上会怎么处置张皇后?经此一事张英云和与她有关的人一个都别想活,不止如此,可能还要受一番折磨,怕吓着金荷,沈时舟便没有说。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金荷抬头看他,什么事?她抬手摸摸男人下巴上的黑茬茬。
好好想想。
金荷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沈时舟提醒:你是不是承诺给人家银子了?啊!昨天她答应要给村民银子,结果一激动就给忘脑后了,我这就去。
沈时舟忙伸手把要爬下床的人拉回来,不急,交给邓开去办。
他捏捏金荷白嫩的脸蛋,我可是第一次见你这么大方,一出手就是两万两,我在你心里还挺值钱的嘛。
金荷打了个哈气,嗯,没有再少的银票了,就用那两张凑合了。
凑合?沈时舟觉得好笑,见她困意上来便道:睡吧。
他疲惫的很,金荷也好不到哪里去。
两人睡到下午才醒,醒来后就看见景王殿下和景王妃正坐在他们家的客厅里。
景王笑眯眯道:小金荷你又立功了,皇上叫本王给你送些养胎的补品,都给你炖上了,一会儿就好。
多谢王爷!金荷不好意思。
走,我们去说说话。
葛云蕾挺着大肚子与金荷手牵手去了房间。
啧啧,你可真有福气,娶了个鸿运附体的媳妇。
可每次保佑的都是皇上,若不是你俩感情甚好,本王都要怀疑是不是月老牵错了姻缘线。
景王摇着折扇,忍不住调侃好友。
沈时舟也不理他的胡说八道,事都了了?他死里逃生,皇上念他辛苦便将下面的事交给了旁人,所以最后那些人怎么处理他并不清楚。
漏网之鱼都处理了,张氏在地牢没死估计也快了,皇上已经忍她很久了,既然她自己作死,旁人也没办法。
张英云要把那些个大臣一起炸上天,所以这次可没人出来指摘皇上不容嫡母,就连御史都三缄其口。
沈时舟淡淡道:刀子不插到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疼。
景王与王妃待了一个时辰才离开,他们刚走,叶成雍和赵氏带着两个孩子就到了。
叶父听说了社稷山的事,没下值就接了妻儿来看女儿。
看到金荷两人毫发无伤才算放心,文轩摇着金荷的手道:姐姐,小外甥什么时候出来啊?赵氏笑道:还得六个月呢,你急什么。
好慢哦。
文轩耷拉下脑袋,他想和小外甥一起玩。
云荷不说话可眼睛一直盯着金荷的肚子看,小脑子里有很多疑问,可她不好意思问出口。
一家人在侯府用过晚膳才回去。
沈时舟在家休息便兑现承诺亲自陪金荷去踏春,金荷很是开心,回来时她给祖母采了一大捧野花。
把老太太哄得很高兴,沈祖母大病一场瘦了一圈,养了一段日子才恢复到从前。
金荷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沈祖母只觉得浑身是劲儿,对金荷的看顾比之前更甚。
以前有祖母,现在连沈时舟都处处管着她,金荷觉得自己这个孕妇好难。
她拍拍肚子道:为了你,我可是吃了不少苦,将来要做孝顺的孩子啊。
又不是西瓜,怎么还拍出响了。
沈时舟拿掉她拍肚皮的手,颠倒黑白,我和祖母还不都是为你好。
说着他摸摸金荷隆起的肚皮,突然感觉手下一动,金荷唉吆一声,苦着脸道:他又踢我!……转眼到了九月,金荷的孕肚大如盆,看着都叫人心惊,生产就在这个月,沈时舟不放心,手上无事便每日早早回来陪她。
这天他去上值,没过半个时辰就回来了。
金荷躺在摇椅上,咬着又红又大的苹果道:虽然你陪我我很开心,可是万一皇上不高兴怎么办?侯爷你可不能恃宠而骄,要时时警醒自己才行。
不在家总想他,回来了又觉得烦,舟舟什么都好,就是总爱念叨、看她看得紧,不就怀个孩子吗?在她肚子里还能跑了不成?哼,你是怕我念叨你吧。
男人哪里不知道她的小心思。
她若是能管住自己的嘴不乱吃东西,他也不想总念她。
也不知道她肚子里怀的到底是什么,自从怀孕后胃口出奇的好,什么都想吃,有时候嘴馋的像孩子。
见他要走,金荷忙问:干嘛去?这就走啊?不会说两句就走吧,也太小气了。
沈时舟深深吸口气,自打金荷怀孕,他脾气好了不少,连手下都说他变了,去看祖母,庄子刚送来了葡萄,春巧给你洗去了,你先尝尝。
去吧。
不走就好,金荷继续啃苹果。
走到院外沈时舟敛去脸上的笑意,他来到祖母的院子,将一封信交给她,信是沈颉送来的。
沈颉带着静娴和沈玉瑾回了老家,每隔一段时间给老太太送来一封平安信。
这次信里说沈玉瑾嫁了乡绅的儿子,静娴夜里偷跑出去掉河里人没了。
老天太叹气,死了也好,就是可惜玉瑾那孩子了。
祖母您不要难过,人各有命,种什么因结什么果。
我懂!我活到这岁数比你看得开,不用担心我。
金荷怎样了?我叫稳婆和郎中最近都住在府里,就怕她哪天发动,你在她身边要多注意……老太太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外面急匆匆的脚步声,春巧咚咚跑进来,侯爷、老祖宗,夫人要生了!沈时舟拔腿就跑,刚刚还好好的,他想一定是金荷吃太多了。
等他跑回院子,稳婆与金荷已经进了房间。
侯爷要进去看被守在外面的徐郎中拦住,侯爷,女人生孩子您进去碍事,坐下来慢慢等。
沈时舟哪里坐的下,他像个毛头小子似的在院中走来走去,听着金荷一声声惨叫,他的心都跟着揪起来,得多久才能生?徐郎中捋着胡子道:不好说,有人快有人慢。
沈祖母也是坐立不安,一会起身拜拜天,一会儿念叨列祖列宗保佑。
许是老天和沈家祖宗听见了老太太所求,没过多久就听见房内传出婴儿洪亮的哭声。
沈祖母愣了一下,这么快?女人生孩子都得折腾几个时辰,折腾一天一夜的也大有人在,金荷这才半个时辰不到吧?连郎中都说金荷生得快。
不多时,云雀打开门笑道:恭喜老祖宗、恭喜侯爷,夫人生了个小公子。
好、好、好!沈祖母喜笑颜开,连说了三声好,沈家已经很久没有喜事了,金荷一举得男是天大的喜事啊。
大喜,所有人都有赏!沈时舟走到床前,看着满脸是汗的金荷,心疼道:辛苦了!金荷虚弱地摇摇头,看看枕边襁褓中的儿子,转头对一脸关心自己的男人道:值得!所有人都说她命好,若不是眼前这个人将她放在心尖上,她的命又怎会这么好。
好命是因为有人用心地爱着她!(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