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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2025-04-02 01:10:50

两人一起出到超市门口,喻池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

傅毕凯就看着他掏出一个明显不符合他气质的花哨手机,一串丰收果园的挂件像耳饰长在他左耳边。

喂?怎么了?——买完了,准备回去。

——你千里眼吗,刚好走到这边?行,我给你挑个好的。

喻池忽然望向傅毕凯,那一瞬,傅毕凯有种被隔空宠幸的感觉:祖荷大概要找他了。

对了,主任刚找你,就在我旁边,你要不要跟他说话?手机让给傅毕凯,喻池径自走到公车站附近卖烤红薯的三轮车旁,挑了一个中等个头的烤红薯。

傅毕凯面无表情把手机还回来,喻池问:打完了?烤红薯好像比喻池更具吸引力,傅毕凯看了好几眼,闷闷自言自语:买给她的啊。

没吃饭吗,我给你拿一个。

目光触及他单手稳抓的一桶泡面,喻池又说:来我家吗?有开水。

傅毕凯:……敢情他还成了争宠怨夫?!他冷冷抛下一句走了,头也不回大步往校门方向走,边走边抛接着泡面——再这么下去,回到学校估计得变成泡粥。

*喻池自个儿开门进家,祖荷跑来玄关朝他笑:你掐的时间真好,我刚把粉倒进汤碗里面。

一股微妙的情绪流过心间,祖荷在自己家里迎接他回来,喻池想着的不是天上掉下一个妹妹,而是刚才傅毕凯的话:同居女友。

无论同居还是女友,他都颇为陌生,两个词叠加,更是给他前所未有的震撼感。

他有点措手不及,默默开始换鞋子。

祖荷心头只有纳闷:你咋了?傅毕凯欺负你了?喻池抬眼:什么?看你好像不太开心。

……没有啊。

他没有半点不开心,只是有点点困惑。

明明在喻莉华和蒋良平面前,他可以坦然描述跟祖荷的关系,怎么才过了几天,面对她就不太一样了呢。

他进厨房洗手,祖荷把一只刚热好的暖宝塞他怀里:冷坏了?他还给她,拎过玄关处的双肩包:我经常跑步,没有那么娇弱。

祖荷坐餐桌上,暖宝搁腿上,从包里开始点货:烤红薯,哇,还暖着——卫生巾,嗯,是这个——咦,你还买了好多其他的!两碗螺蛳粉刚好摆在相邻座位,喻池在她身旁坐下,准备动筷:给你‘补仓’。

祖荷也放下东西:回头再给钱你。

喻池说:给卫生巾的行了。

好,祖荷挑动她那碗粉,粉有点多,给点你好不?我还要留点肚子吃烤红薯。

一两粉还嫌多?喻池倒也把自己的碗挪近。

祖荷站起来挑给他大半,米粉缠缠绵绵,难舍难分,像条缀红点的白毛巾搭在两只碗中间。

两副筷子都往同一个方向拨。

喻池叫起来:行了行了行了——你还剩几根啊。

祖荷笑着把自己的碗挪回来,喻池夹了一筷子酸笋给她,她刚才加的料也是酸笋。

他说:投桃报李。

祖荷说:花生。

喻池又将浮在汤面的几颗炸花生都夹了给她。

祖荷语气豪迈:谢谢大哥。

……两份螺蛳粉都加辣,两人吃得眼泪鼻涕流,纸巾消耗迅速。

祖荷边吸鼻子边说:两个被妈妈放鸽子的孩子好惨啊!呜——只能在家吃螺蛳粉,吃得一身臭。

喻池赶紧抽一张纸巾给她演完。

祖荷还真又吸了两下。

中途她要分一截烤红薯给他,喻池只摘了一个尾巴,说就尝个味。

祖荷把另外一头尖尖也掰给他,喻池倒也接过。

祖荷冷笑:尝个味。

喻池:……干完迟来的午餐,两个人坐着一时没有动。

祖荷上身一歪,凑近他肩窝,喻池心跳怦然,突然的姿势像要栽进他怀里。

……干什么?祖荷鼻子动了动,坏笑:你吃双份米粉,比我臭。

喻池哭笑不得,反驳道:味道都在酸笋里,你吃了双份。

祖荷两手甩动,把身上的味道往他那边扫。

你臭,你臭,臭喻池。

喻池淡笑道:你还靠那么近,滚远点。

他站起来,把她那碗剩的汤汁倒进自己碗里,两只叠起来端进厨房洗了。

祖荷帮忙用纸巾擦了餐桌,乐呵呵滚到沙发上,喻池让她把装DVD的碟套拿出来,看看待会要看哪一部。

祖荷遥遥问他:哪些你没看过?后面几页。

声音从厨房和着水声飘出来。

祖荷翻了一会,无法定夺,等他来再做决定。

她跑去打开里层入户门和客厅落地窗,任凭对流风带走身上的乡味,只留下凛凛冬意。

喻池终于收拾完毕,用纸巾擦干通红的、冒热气的手,从当前摊开的那一页问起:《断背山》?不太想看两个男的搅基,我想看女人多一点的。

每页两张碟,喻池确定目标般直接后翻到某一页,那看两个女人的,《末路狂花》?你没看过?没有。

祖荷比了个OK:还是同桌懂我。

客厅电视机新的,碟机稍旧,喻池知道这玩意迟早淘汰,从旧家搬过来过渡一下。

祖荷把客厅落地窗的窗门和窗帘拉紧,遮光窗帘把客厅变成电影院。

祖荷洗手拿了一筒薯片坐好,喻池调整完毕,顺便把在餐厅充电的暖宝拎过来给她。

两人间隔着半臂距离,比在教室还要远一点。

趁没正式开始,祖荷拈一片蕃茄味薯片递到他嘴边。

尝个味?她嘴角噙着笑,分明还没肯放过那个梗。

喻池斜她一眼:我没洗手。

喂你。

……那不依不挠的眼神,跟蹲在动物园笼子边,等着猴子过来吃食一样。

喻池鬼使神差低头,把脆薄的薯片衔过去。

祖荷笑了笑,适时松手。

正片开始,祖荷自己吃了几片,想起似的又给他递一片。

咔的一声脆响,薯片给咬断了。

祖荷:……喻池:……手里剩下那一块比较小,她下意识说:张嘴,投喂。

喻池忽然隔着衣袖握住她的腕部,低头,好像吸一样,把小薯片衔走了。

祖荷整条胳膊酥麻了,他好像没碰到她,但理论上又不可能没有。

她讪讪缩手,没再搞小动作。

沉浸到电影中后,祖荷忘记零食,把筒子盖上放茶几,喻池递过一片湿巾让她擦手。

一会后,喻池看着抱着膝盖的她,问:冷吗,给你拿张毯子?祖荷晃神:……嗯。

喻池拿了毯子出来,挪开小茶几,给她搬来脚凳,祖荷正好可以伸直腿。

她抽空朝他笑笑,自然往他那边靠近,手脚同步撑开毯子,甩了一半到他身上,说:一起盖,别着凉。

……喻池胳膊给她紧贴着,仿佛能感觉到体温。

祖荷一扭头,气息就裹红他的耳廓。

她煞风景地说:一被子的臭同桌。

喻池情不自禁笑起来,这一笑也冲淡了胡思乱想的心慌。

跟祖荷在一起,他最多的表情就是发笑,有些记不起原因,有些回想起来竟然仍想微笑,大概就是这个人难以让人拒绝的感染力。

他说:下周去剪头发再吃一次好不?祖荷盯着屏幕重重嗯一声。

喻池不再说话,陪她继续重温旧片。

《末路狂花》是喻莉华最爱的片子,喻池直接或间接跟着重温至倒背如流。

片中两位女主角刚好差不多喻莉华和祖逸风的年纪,如果祖荷和他到了这个年纪,只要祖荷一条电话,他肯定也会像Louise二话不说开车去接她。

但车开起来,他希望不会通向末路。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预设,他和祖荷那时还是密友关系,为什么没有更近一步?大概,他潜意识觉得,配不上祖荷。

她即使拥有很多情人,他也不会是她最喜欢的那一个。

肩膀一沉,忽地多出一颗脑袋的重量,浮思打断,肩颈肌肉一瞬绷紧。

喻池甚至不敢扭头看她真睡假睡。

片子还在继续,喻池用遥控降低音量,祖荷没反应。

祖荷的手忽然滑下,刚好搭在接受腔上缘,毯子拉到她肩颈,挡住视线,喻池也不知道她胳膊怎么放的。

他成了石化的人形抱枕。

音量调成静音。

她的额头贴上他的下颌,默片的安静里,他渐渐感觉到她的呼吸,平稳而安详。

喻池小心翼翼、像摆多米诺骨牌,试探着轻靠她的发顶——祖荷没有醒来,他也刚巧找到稍微舒服的姿势。

片子还在播,光线映在喻池脸上,暗时居多,偶尔闪现光亮,五官弧线更显生动俊俏。

喻池眼皮渐重,不知几时睡着,被门口开门声和喁喁人声敲醒。

也不管来者何人,他几乎下意识嘘声。

大门打开,对流风掀起窗帘一角,乍然的光亮映清来者面容。

祖荷夸喻莉华有林青霞气质,那么喻池认为祖逸风美得很王祖贤,两位中年仙女探访影院,他不禁愣了一愣。

喻莉华颔首回应他的嘘声,祖逸风探身瞅一眼,一手插在外套衣兜,一手将拎着的袋子搁在玄关柜。

祖逸风用气音跟喻莉华说:去我家再聊会?喻莉华轻轻应声,跟在祖逸风身后悄然关门。

午睡中断,喻池再也接不回去,只能再一次重温经典。

祖荷在播完不久转醒,直起腰双眼迷惘。

我刚才睡了多久?喻池僵着没动,说:大概一个小时吧。

祖荷忽然抡拳,轻捶枕过的地方:不好意思噢,靠你身上了。

言语动作丝毫不见羞赧。

泛酸的肩膀一点点被放松,喻池很受用,不禁道:使点劲。

祖荷指挥他半转身,跪坐脚踝,两边给他捏捏捶捶。

喻池配合几下,抬手暂停:可以了,一会被喻老师撞见还以为我非法雇佣童工。

祖荷嘿嘿一笑,把毛毯收叠整齐,伸懒腰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喻池想起伸懒腰的猫咪,但面对猫咪他可以撸毛,眼前这只不能。

喻池说:刚才妈妈们回来了,应该还在你家聊天。

好呀!我们过去找她们。

祖荷说得那么自然,喻池也自然跟上,她和他的一切如此顺理成章,两人都没有往深处定义彼此的相处,也许一眼看不到终点,他们以为会继续这般自然下去,也许默契蛰伏,互相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期中座位后,祖荷和喻池调至进门第二组,甄能君和言洲被拆分,一前一后坐在祖荷旁边的单人组,宽泛意义上两人还是同桌。

傅毕凯和宾斌在中间组,距离没有之前近,但并不妨碍课间他经常来找她闲聊。

傍晚回校,祖荷把喻池补仓的零食都背去,喻池还拎了几个祖逸风带来的橙子。

没到晚点名时间,教室不太安静,大部分学习,小部分闲聊,越靠近后门的座位越热闹。

祖荷拆开一袋泡椒凤爪,传给周围人一起吃。

她其实才是尝个味那类人,每样零食一次只吃一点,白天开那筒薯片断断续续能吃一周。

祖荷早就想吃凤爪,可一大包拆了留不久,喻池又是那种送到嘴边才勉强尝个味的人,两个人根本干不完。

傅毕凯寻味而来,东嗅嗅西闻闻,一脸嫌弃:又吃这种没营养的垃圾食品。

祖荷白他一眼:又不用你吃。

袋子传回来刚好只剩最后半只,祖荷拈出来,准备丢进挂在桌腿上的垃圾袋。

喻池瞥一眼,包装袋里面还剩着汁水,叫一声等等,扯过一张抽纸塞进的包装袋里,没一瞬,纸巾把汁水吸收大半。

祖荷了然夸道:还是我同桌聪明!刚好手中半个凤爪是两根爪子,祖荷往前稍稍一递:给你比个‘耶’。

喻池抬眼,视线刚好掠过那双红唇,不禁笑道:嘴巴都吃红了。

好辣好辣,祖荷倒吸气,我刚还吃了一个泡椒。

喻池多抽一张纸巾,塞她另一只手里。

祖荷和喻池一举一动旁若无人,恍然大小姐x帅保姆的默契与体贴,傅毕凯边上看着插不进戏,眼热又心急。

祖荷从额前到鬓边依然编了一条小辫子,发尾用小小的草莓发圈系着。

傅毕凯一笑,碰了碰她的小草莓:又搞这么个玩意,班花臭美了。

……鸡骨头呸进纸巾,祖荷将纸巾揉成团,顺便擦了手,纸团往垃圾袋一丢,她几乎拍桌而起。

你有病啊!那么爱摸头发,回家摸你爸的去!祖荷的狂吼好似一阵哨声,全班目光齐刷刷扫来。

她将他一把推开,错身往外走。

傅毕凯紧忙讪讪跟上,边追边低声唤她名字。

祖荷在前门刹车回首,扬声道:跟着我干什么?女厕也要跟去吗?让你爸给你建一个。

傅毕凯彻底无语,低低骂一句,狠踢栏杆脚——用力过猛,脚趾头几乎痉挛,偏偏教室中诸多目光不依不挠,他不得不紧咬下唇,装作无事人闷头回教室。

祖荷从四楼女厕下来,楼梯平台栏杆处一个人长身玉立,视线笔直盯着她,隐然笑意仿佛火星,点燃祖荷表情,什么狗屁傅毕凯,全然抛诸脑后。

喻池喻池,祖荷蹦跶靠近,你在等人吗?喻池说:手伸出来。

嗯?祖荷对他毫无戒心,摊开半干又通红的手掌。

喻池把手中抓着的什么放到她掌心。

咦?德芙!祖荷拈着一头封口轻轻摇晃,像捉住一条小鱼的尾巴,你还带了这宝贝……喻池看她一眼,望向茫茫夜色:不要不开心。

……原来哄她呢。

祖荷摸到巧克力块的分格,从中间处拗断。

喻池忽地又补充:我不是给他当说客。

我知道!祖荷撕开袋口,挤出一头递给他,一人一半。

喻池没有接:本来就是给你的,我不吃。

祖荷没有勉强,只啃了一格,其他几格收回去,卷好袋口,喻池知道她有收过夜粮习惯,不禁笑了笑。

她说:同桌给的巧克力,我要等不开心的时候再吃,一次吃一格。

开心的时候为什么不吃?祖荷笑眯了眼:开心的时候已经够甜了。

那你要等到它融化了。

祖荷咀嚼吞下,低头用手机屏幕潦草检查牙齿有没塞牙,没有,她可以开怀地笑了。

同桌真好!教室内,从喻池出去那一刻,傅毕凯仍不死心东张西望。

言洲在边上冷不丁道:千好万好,还是同桌最好。

傅毕凯:……刚给言洲讲完一道题,正要转回去的甄能君:……言洲猫到过道,拉出祖荷的零食仓库,掏了一根脆脆鲨递给甄能君:老同桌,给你,我借花献佛一下。

甄能君生活费紧张,没有余裕花在零食上,基本也不会主动拿祖荷的零食。

她笑笑没有接,言洲直接轻轻搁在她课桌上。

外面那一对同桌也一前一后进来,同学似乎习惯两人形影不离,没有给予太多八卦的关注。

第一节 大自习课后的课间,傅毕凯消失一阵,突然出现在祖荷课桌边,祖荷身子一歪,警觉抬头盯着他。

傅毕凯忽然哗地拉开校服外套拉链,将近十包泡椒凤爪啪啦啪从他肚子倒课桌上,跟翻斗车卸货似的。

祖荷:……周围同学纷纷侧目,一个学期的精彩好像全部浓缩到这个晚上。

傅毕凯闷闷说:你别生气。

祖荷头疼道:那你也不用把整个小卖部搬来呀,我又不是蜈蚣,要那么多鸡爪干什么。

总之,你别生气,啊,别生气。

傅毕凯说完就回到自己座位,不给祖荷拒绝余地。

祖荷抱起那一堆真空包装,挨个座位派发:主任请大家吃凤爪,考试分数大把抓,来来来,不要客气。

后排的傅毕凯:……言洲自言自语:主任亏大发了。

甄能君刚好拿到一包,直接传给言洲,小声说:咸猪手的报应。

言洲哈哈大笑:该!祖荷大概四桌分一包,一圈下来刚好派完。

不一会,整个教室弥漫一股浓浓的泡椒味,喻池从外面回来,错过高潮,只在异味中皱了皱眉头。

祖荷在旁边闷头啃完刚才那条德芙,喻池愣了一下:怎么又不开心了?她撅嘴:就是不开心。

他掀开桌板,从桌屉里掏出一块全新的递过去。

她表情猛然亮了:你到底带了多少啊?你再不开心就没了。

祖荷终于笑起来,怕牙齿缝残留巧克力,抿着嘴的。

我要长蛀牙了。

自习课开始不久,唐雯瑛来巡堂,在后排驻足片刻,明显吸了吸鼻子。

言洲回头望她一眼,窃笑。

唐雯瑛路过他旁边,低声说: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言洲笑得不能自已:主任——不是,凯子哥请大家吃泡椒凤爪。

傅毕凯埋头努力专注学习:……唐雯瑛恍然大悟,拊着手笑道:我还以为谁捅破陈年的酸菜坛子。

令唐雯瑛没想到的是,酸菜坛子的轰炸远没结束,次日晚自习,祖荷又请大家吃了一回凤爪:保鲜盒装了一大盒,一看就知是私房菜。

这回祖荷不再污染教室,摊子摆在走廊外。

这栋教学楼走廊隔一段距离便有一块凸出去的半圆,花瓣一样,班级外面的一瓣里常年放置一套空桌椅,晚自习课会有老师坐镇答疑,傍晚时间则是学生的餐桌:言洲打球错过饭点,正在这里吃外卖。

哎哟,班花你家开鸡院了吗?傅毕凯路过,依旧狗嘴吐不出象牙。

祖荷踹向他膝弯,那边笑嘻嘻避开了。

言洲倒抽气缓解辣劲,说:又是你阿姨的作品吧。

对啊,祖荷在家吃过,这会看着别人说,我妙姨好胜心很强的,每次我夸一句外面的东西好吃,她都不服气,一定要自己copy一版,让我点评点评。

我昨晚就不小心说了下凤爪的事,她一夜没睡好。

她还自己总结了菜谱,写了满满好几本,让我帮她拍照留样本,可能干了!所以我都不敢跟她说螺蛳粉好吃,不然她肯定要做一个家庭版,多麻烦呀。

甄能君这次也很给面子放下错题本出来放放风,说:上次去祖荷家,妙姨还让我教她做米糕,特别热心,手艺特别棒。

言洲不甘掉队般附和:妙姨可以开餐馆了。

祖荷喜不自禁:我妙姨说食客就只要我和妈妈两个人就好了。

傅毕凯扫了一圈,没发现喻池,揶揄道:你同桌不吃?那么不给班花面子?祖荷从窗户找了一下喻池,正给其他人讲题呢,她笑道:吃啦,他晚饭都在我家打边炉,喻老师和蒋老师今天刚好没空。

傅毕凯又自讨没趣,讪讪道:一会我给你洗餐盒。

*2006年平安夜刚好周日,祖荷和喻池如约去他旧家那边剪发,然后再吃一次现场版螺蛳粉。

喻池在将近午夜出生,祖荷又是凌晨——当然隔了一年略去不提——他们和家长达成周一晚一起庆祝的决定。

回到教室,喻池问她想要什么生日礼物,祖荷嘿嘿笑:我最想要的东西你肯定不会给。

喻池:嗯?姬柠签名的PSP,祖荷两根食指轻敲桌板,笑眯眯威胁,你看,我们两个都是白色,要不,跟你换一下?——换个电池盖也行。

反正签名在电池盖上。

……逗你玩的,祖荷稍稍侧身挡住视线,从背包里把一个什么东西放进桌屉中,妥当关上桌板,我送你的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你不用太紧张啦。

言洲比他们来得迟,偶然发现旁边座位多出一颗陌生可疑的脑袋,再看一眼桌上课本,写着自己的名字没错,他没走错教室啊!那旁边这位小帅哥是谁?言洲坐下来,趁着掀桌板压低脑袋瞄对方的脸,对方正巧扭头看过来,嘿嘿一笑。

我去!言洲差点没被桌板夹了脑袋,你怎么剪那么短的头发?祖荷两指一拨酷短的刘海,臭美道:帅不帅吧?帅!比我还帅了!我不服气!言洲猛然惊觉,像祖荷这种皮相和骨相优良的人,头发对她就是累赘,她就算剃成光头,也照样很美。

不止祖荷,喻池也算一个,不然为什么假肢造成的不对称在他身上都能化成一股自然美感。

唐雯瑛真是好眼光,把气质最佳的一对璧人锁成同桌,真是千古功臣。

甄能君扭头笑道:我刚才也没认出她来。

言洲说:估计下次她跟你回宿舍,阿姨要拦她一下——喂喂,你是哪个班的?晚上男生不能进女生宿舍。

祖荷哈哈笑,回头摸摸脑袋问同桌:喻池喻池,我晚上可以跟你回男生宿舍吗?喻池发现自己多了一个缺点,每当祖荷在身边讲话,他便没法专心,像忍不住错过她每一句精彩发言,或者无聊屁话。

就如现在,他知道她们在谈论她特别的短发。

喻池慢慢转头,似笑非笑:我宿舍只有一张一米二的床,你确定要来吗?言洲意味深长哈哈笑。

祖荷回过味来,抡拳隔空捣他:讨厌讨厌讨厌!你什么时候被言洲带坏了?言洲说:进‘猪’者赤,他离你比较近,你应该先检讨自己。

祖荷立刻拉人来垫背:喻池喻池,听到没有,他骂你是猪。

打他!哎哟我去——这是谁啊?傅毕凯的声音从来只会迟到,不会缺席。

那只手又习惯性想掠上她的发顶,祖荷随手捡起美工刀,刀尖朝天,嗒嗒嗒几声,手抵桌面推出刀片。

她的目光也如刀锋凌厉。

傅毕凯:……他讪讪缩手,试图不着痕迹兜进口袋。

受什么刺激了?我都说了以后不会乱搞你——的发型了,你也用不着下狠心剪那么短啊。

祖荷下巴要掉了:你觉得我剪短头发是因为你?傅毕凯没有说话,但那副神情明显在说:难道不是吗?剪短头发就是受刺激?滚你的吧!我俩快生日了,一起去剪的同桌头,不行吗!祖荷指了下喻池,就差没直接把他胳膊勾过来,结成肉眼可见的同盟,哪天我要是剃光头,你是不是得把自己眼珠子摘了?傅毕凯:……喻池笑也不笑,抬头扫他一眼。

不说傅毕凯还没注意,喻池竟然也新剪了头发,男生短发见怪不怪,三两天没注意到也正常。

但祖荷也那么短,就太不正常了。

他咕哝摇头,回自己座位:班花越来越粗鲁了。

祖荷朝他背影竖中指,言洲窃窃发笑,触及她目光,立马击掌,俨然变回高声喝彩的群演:做得好!祖荷回正身子,一颗德芙轻轻摆到美工刀旁边,喻池还挂着一抹淡淡的笑。

要吃快点,一会雯姐来了。

祖荷撕开送进嘴里,捡起桌上的小圆镜打量新发型,嘀咕道:班花明明很帅嘛。

镜子角落忽然映进一撮黄色泡面卷发,祖荷转了下镜子,唐雯瑛的脑袋占据整面小镜子。

祖荷一手抖,差点扔了镜子。

言洲肘搭课桌,反捂嘴巴,拼了老命不笑出声。

唐雯瑛走到前头笑吟吟打量她:班花剪短发啦。

班花大场面没见过,咽下巧克力,淡定放下镜子。

对呀,雯姐,你看我帅不?唐雯瑛说:精神丫头,这下每天洗头能省出很多时间照镜子了。

祖荷也挺精神朝她比个耶,然后讪讪拉出《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埋头专心。

被偷袭多了,祖荷心情波动不大,还趁唐雯瑛走远,和喻池在书立后低头相视一笑。

这晚祖荷说好跟他一块回家,下课其他班熟人来找她过平安夜,她等熄灯就在女生宿舍门口等他。

喻池对生日一向不看重,去年的生日就被他浪费在和她的冷战中,更习惯祖荷朋友遍布全校,经常神出鬼没。

他只淡淡应了一声好。

祖荷走到楼下,才想起礼物差点忘记送出。

三楼走廊逛过一道熟悉的身影,祖荷直接仰头叫住他:言洲!啊?你叫喻池开我桌屉,走的时候带上那个‘菠萝包’。

——喻池——我桌屉——菠萝包!祖荷说话挺讲条理,哪怕北风把声音吹模糊,言洲一下子听明白,转身回到教室。

不一会,喻池拎着一只菠萝包出来,冲她摇了摇,那意思是:这个?祖荷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生日快乐!喻池:……言洲:妈呀,哥们今天你生日啊?生日快乐!——走,小卖部走起!菠萝包实则零钱包,拉链头连着吊环,一拉开,喻池先掏出一颗费列罗,再摸索,夹出一张杯垫大小的圆形亚克力水晶板。

正面是祖荷和他校运会的半身合照,一翻背面,果然预感正确,上面写着她疏狂的字迹:喻池喻池,18岁生日快乐!明年考上理想学校!一起加油的同桌(画了一个像荷花也像火焰的简笔画)2006.12.24走廊浸了夜色,光线相对昏淡。

他单手翻转着小相框,拇指抚摸正反两面,本来看见不太清人像,但那时候的笑容却在脑海无比清晰地放大。

他把相框塞回零钱包,费列罗单独兜在另一边口袋,转头跟言洲说:走,请你喝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