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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025-04-02 01:10:50

喻池家两厅四房,喻池住主卧,喻莉华和蒋良平住次卧,另外两间一间做公共书房,一间做预留客房。

吃过午饭,祖荷已经做好睡客房的准备,喻莉华却把她带向主卧。

祖荷:!喻莉华说:你睡这里,被铺我都给你换好新的一套,房间里面有卫生间,晚上洗了澡就可以直接睡觉;喻池的东西都搬客房了,他用外面的卫生间。

喻老师,这太麻烦了吧……喻莉华轻拍她肩膀:说什么话呢。

门锁从里面反锁,有钥匙也进不来。

喻池路过要进公共卫生间刷牙,咕哝道:也不用把我当狼防吧……喻莉华笑道:就怕你忘神开错房间门。

……祖荷哭笑不得,可是还是喻池住里面方便一点啊。

他手一摆,进了卫生间:别管我。

喻莉华说:你别管他,这还是他主动说把房间给你住的。

祖荷也不能让人家又搬一次,勉为其难应下,说:谢谢喻老师。

喻莉华说:把这当自己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有什么要求就跟喻池说,和我或者蒋老师说也可以。

祖荷说:卫生巾丢哪里?喻莉华一击掌:这是个好问题,我刚给忘记了。

一会我给你拿个垃圾桶放卫生间里,卫生巾要吗?祖荷走进房间:这个有。

喻莉华让她早点午睡,祖荷随手扶着墙壁的无障碍栏杆,一路走到卫生间。

里面也配备齐全,防滑栏杆几乎将马桶和盥洗台抱起来,跟她偶然在医院里面看到的一样。

祖荷灵感突至,想象着自己是稻草人,扶着栏杆单腿蹦进卫生间,沿着扶手转了一圈,稳稳回到盥洗台边,就是腿有点酸。

她看着镜子中短发的自己,里面仿佛是另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发型的人,脸上一抹淡淡的笑。

她也朝那个想象的人咧嘴笑,展露出十颗可爱的白牙。

洗漱完毕,祖荷还沉浸在独闯喻池小世界的好奇中。

书架上书目琳琅,指尖走过书脊,停在一系列熟悉的英文原著和它的中译版上,她默数了一下,少了第一部 英文版,一回头,果然搁在了书桌上。

这两套哈利波特跟她家的版本一样,喻池跟她提过,小学看中译版,英文版是后来喻莉华托一个留学英国的学生——也是高两人好几届的学姐——买了邮回来的。

她荡到书桌边,翻开书签那一页,一封异于其他文字的手写体短笺先入眼帘,喻池在旁边打了一个星号,祖荷情不自禁念了一遍。

「Yourfatherleftthisinmypossessionbeforehedied.Itistimeitwasreturnedtoyou.Useitwell.AVeryMerryChristmastoyou.」难怪会打星标,邓布利多在圣诞节早上把詹姆斯留下的隐形衣送还哈利,喻池正好在初三的平安夜收到这套书,每年都要重温一遍。

这章标题是「TheMirrorofErised」,如果喻池站在厄里斯魔镜前,看到的应该是他的左腿吧。

她合上书放回原处。

衣帽间敞开,她进去转了一圈,喻池可能没来得及收拾,那条运动义肢就摆在柜子边,脚板日常直接触地,却保养得纤尘不染,搁在灰色小方毯上像工艺品。

向舒的技艺精益求精,假肢确实算得上艺术,和喻池这样完美的模特相得益彰。

祖荷站过去比了比,毫不意外发现膝关节比自己的高一截,她虽然也是公认长腿,170和186还是有一段距离。

她两手箍一下接受腔,再括到自己大腿对比,的确比她粗一圈。

她握拳往接受腔里轻轻一捣,跟她小臂差不多长。

她用指关节敲了敲接受腔——笃笃笃——祖荷在家不习惯关门,这会也忘记,喻池就站在门口,拎着一只套了黑袋子的垃圾桶。

衣帽间就在房间门旁边,喻池那个角度完全可以看到她在鬼鬼祟祟,也不知道他来多久了。

祖荷负着手,强装镇定踱步出来。

喻池将垃圾桶提了提:给你放进去?谢谢!她坐到床边,顺手捞过电脑椅上的菠萝抱枕。

喻池搁盥洗台旁边,再洗了下手。

我还要拿点东西。

祖荷无意识搂紧菠萝抱枕,好像准备跟它共眠。

嗯,你一会帮我带上门。

喻池走到她一米之前,朝她伸手:那个。

目光锁定在她怀里。

祖荷低头看了眼,抱得更紧:借我几天不行?不行。

偏不给。

……喻池揪住菠萝叶子,祖荷嘻嘻笑着不撒手,两人拔了好一会萝卜,她大仁大义松手:给你啦给你啦!喻池宝贝地抚了抚菠萝叶子,仿佛那是它头发,刚才把人家头皮薅疼了。

你又不用‘锻炼’,抢我菠萝干什么。

祖荷蹬开棉拖站上床,登时高他一头多,她不妥协地朝他隔空拳击,喻池二话不说举起菠萝盾牌。

铿铿锵锵好一会,祖荷先罢兵,笑着说:快拿走快拿走!喻池揽着抱枕要走,祖荷叫住他:一会叫我起床,我怕睡过头。

嗯。

要实在没反应你就进来掀我被子。

……喻池面色一凝。

怕什么,我又不是裸睡。

……关门了。

祖荷脱开外面的衣裤躺进被窝,床品虽新,但房间属于喻池,每个角落似乎藏着他的身影。

祖荷想象他在这里面玩电脑、看书、更换假肢和睡觉——她扭过头,空空的床铺仿佛多出一个人的温度。

经期带来潮汐般的悸动,比平常更强烈,祖荷在自己家不忌讳隐秘动作,但这毕竟喻池的房间——一想到这个人,海面愈发不太平。

祖荷翻转侧卧,强迫自己甩去绮思。

然而,清醒时可以自控,睡眠中防守最为薄弱,一不小心就被绮思侵占。

祖荷梦见一截假肢,之所以只有一截,是她像条狗狗一样趴着,低头看后面视野呈三角形。

她还看到很大,还热,骂他能不能快点,她可累死了。

祖荷可能累醒的,也可能被敲门声惊醒。

察觉到梦境残存那一刻,经血越发奔涌。

起了吗?准备走了。

声音来自梦里还是现实?祖荷懵然片刻,搓搓脸,不情不愿爬起来。

两人依然走路上学。

祖荷兜着两只手,还在回忆刚才的梦境,就她这脾性,怎么也不可能狗爬呀,就连在他面前也不行。

祖荷下意识盯了他一眼,提防他洞穿心事,正巧撞上他的目光——本来平静的海面,又起了浪。

祖荷生硬地挪开眼神。

喻池问:想什么呢?没有啊。

心事重重。

……祖荷不想冷淡,又不愿意泄露太多:经期不舒服。

喻池望向前方点点头,如她所愿安静了。

祖荷受祖逸风和司裕旗影响,很早接触这方面知识,没什么羞耻感,但第一次做梦对象是身边的人,还是她不喜欢的被统治姿势,祖荷尴尬又忿忿。

明显她在上面才符合逻辑啊,这不,荷花都长在池塘上,她在他上面!要热水袋吗?一会我去我爸爸办公室给你拿一个。

男主角突然配音,搅乱祖荷心绪,她茫茫然噢了一声,不太热情。

喻池又看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正走到那段上坡路,爬坡对他依然是挑战,喻池隔一段距离长长吐出一口气,缓和呼吸。

运动后的吐息大同小异,祖荷不知不觉把梦境和声音搭上了。

看过的片子浮现眼前,男主角全变成喻池,声音也全是他,祖荷毫无障碍代入女主角视角……祖荷闭眼晃了晃脑袋,冷静!回神!喻池问:头疼?……嗯。

是很疼。

你每次来都那么辛苦吗?……嗯,冬天更加不好受,冰冰凉凉。

那点绮思暂时消散,经期的不适感最终还是战胜一切。

想象一下湿袜子穿鞋走路。

我懂,跑步出汗我戴假肢也会很难受。

假肢对他是必不可少的辅助,在她梦里成了色.情符号,似乎成了一种亵渎。

祖荷说:那要擦点什么来保持干燥吗?爽身粉。

祖荷一笑,平常磊落风格又回来了,全然丢弃刚才的尴尬别扭。

我在卫生间看到了,用爽身粉的都是可爱小北鼻啊!……喻池浸泡在变相夸赞里,耳朵好像上了一层草莓色爽身粉。

祖荷忽然慢下,低头看毛衣前襟,轻轻哎呀一声。

扣子掉了一个。

她有意无意拔着线头。

出门还在吗?早上还在的,祖荷下意识往来路回首,放学沿路回去找找,少了一个还挺不顺眼的。

那颗扣子刚好是一只兔子眼睛。

祖荷一路玩着线头,和喻池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下午课上没多久,她一语成谶,月经驻地开始骚动。

她捂着肚子,脊背越伏越低,下课铃一响,马上趴到课桌。

我去给你拿个暖宝。

留下话不久,喻池回来,果然从外套里掏出一只圆饼形电暖宝,祖荷如逢甘霖,接过就塞毛衣中。

喻池说:别直接贴皮肤,小心烫。

祖荷懒懒嗯一声。

热敷能缓解一点,最有用还是止痛药。

以前我会问阿姨要,这次她住院了嘛……祖荷心思迟钝一转,压低声,你的腿也会这么痛吗?喻池整理书桌,顺便把她上一堂课本一并收拾:打麻药没感觉,麻药过了才疼。

祖荷消化一瞬,不是问你做手术,我想问的现在。

现在跟你穿鞋走路差不多。

祖荷在想象中对比足掌和接受腔底部面积:受力面积不一样,压强也不一样吧。

喻池轻描淡写一笑:偶尔会起血泡。

你也好辛苦哦。

……你趴一会吧,快上课了。

祖荷面朝他闭眼小磕,离上课还有三分钟,喻池戴上耳机,从MP4选了一首两分多钟的歌。

姬柠恋爱后新发一首单曲,不同以往讲成长困惑与感悟,这首歌触及她的新领域:爱情。

《漫长假期》讲异地恋像经历一个漫长假期,假期结束再度重逢,双方多了一点陌生,新奇与迷惘,写出了在爱情中的摇摆忐忑。

以往每首歌词喻池都能有部分共鸣,这次竟然没有。

副歌中唱我们各自经历一个漫长假期,假期结束时会不会有好天气,暑假是他经历过的最长假期,长度固定,却称不上遥遥无期的漫长。

小升初、初升高跟一批人告别,也许那时感情懵懂,新学校和新同学更具吸引力,加上大部分好友一起升级,常伴周围,喻池没有经历太过留恋的分别。

听《漫长假期》权当对姬柠一如既往的支持,只能够欣赏一下旋律。

但市场反应与他预料相反,情歌一下拓展了受众,姬柠市场开阔起来,连祖荷也始料未及,前头那些关于恋爱影响事业的抗辩显得可笑至极,起码,姬柠把恋爱变成灵感源泉。

祖荷和喻池一起看的手机新闻,谁也没发表评论——一个哑火了,一个不敢冒死煽风点火。

姬柠与恋爱成为他们之间微妙的禁忌。

放学喻池让喻莉华开车捎两人一程,祖荷下了车几乎黏在喻莉华身上。

喻莉华揽进她,侧头温和一笑:想妈妈了?祖荷两手锁紧喻莉华的腰,脑袋靠上她肩窝:这里就有一个妈妈。

喻莉华:好呀,让小风同意我给你当干妈。

祖荷难得扬起劲头:咦?真的是‘小风’!喻莉华困惑道:你妈妈不叫祖逸风吗?不是小风吗?祖荷笑道:喻老师,我之前猜你会叫她小风,果然猜对了。

喻莉华也笑:我之前叫她祖老板,她笑我太官僚,也不给叫祖总,听起来跟祖宗一样,我就说你比我小两岁,那就叫小风吧。

可是她自己却一直叫我喻老师,你说谁官僚呢。

你就是喻老师嘛。

你们两个真是一脉相承,嘴巴甜,特别会撒娇。

喻池又在玻璃电梯间里面掐着上行键,眼神微妙盯着两人。

他已经想不起喻莉华牵他手过马路,印象中小学毕业后,喻莉华原来的鼓励拥抱就换成口头或物质表扬,最多拍拍他的肩膀。

他很小就朦胧感觉喻莉华教育的矛盾感,她强调女生和男生精神和能力上没有本质差异,却会让他注意和异性的身体接触,同性之间反而没有那么多约束。

他偶尔会悄悄羡慕肢体接触的亲密关系,比如现在。

祖荷精神已回转许多,笑容虚弱却真诚:喻池喻池,我要借用一下喻老师。

喻池故意问:哪个喻老师?喻莉华呵呵笑:差点忘记这里还有一个小喻老师。

祖荷正好在两个喻老师之间,顺手勾住他臂弯。

两个都想要。

大喻老师:那就在我们家住久一点,暂时不还给你妈妈了。

祖荷又跟喻莉华说了好些亲昵话,喻池望着不断增加的数字,一句也没听进去。

臂弯给挽着,冬季衣服厚重,没有肌肤直接接触的刺激感,但力度无法忽视,甚至衣料摩擦的窸窣,手臂肌肉的莫名僵硬,各种异常全方位侵袭他的感官五觉。

电梯门映着三个人的身影,祖荷显然离喻莉华更近,仿佛不忍冷落他一般随便挽一下。

此刻的亲昵像梦境,只有心跳确认这一刻的真实。

十楼很快到达,祖荷松开他,和喻莉华先行出去,喻池两依然抄在衣兜,保持刚才的姿势,有点转不过弯。

直到晚上回来,祖荷才从床边捡到毛衣的兔子眼睛。

喻池喻池,这附近哪里有缝衣服的店吗?明天跑步,喻池从衣帽间拎出运动假肢,准备搬现在住的客房。

衣服哪破了吗?祖荷举起黑色纽扣:扣子,找到了。

喻池长身玉立于门边,像拿奖杯一样握住假肢的脖子,仿佛多了一根武器傍身。

就缝扣子?对呀,可惜我阿姨不在。

先洗澡,一会儿我帮你缝。

祖荷惊喜道:你还会缝扣子?眼神仿佛在说多大点事儿,喻池说:黑色线吗?线头早已拔掉,祖荷低头往兔子眼窝处比了比,说:可以。

洗过澡,喻池没戴假肢,直接拄着腋拐过来,估计快睡觉,裤管也懒得别好,就那么一飘一荡的。

他坐到电脑椅,把一只月饼铁盒搁电脑桌上。

祖荷坐在床沿,轻轻哇一声,不安分翘起足尖拨动他裤管。

好久没见过你这样子。

腋拐放左手边,刚好就在她眼前,祖荷捞过来立着,脑袋试图从握把上方挤过来。

当然不可能成功。

喻池嗤声一笑。

祖荷还是把脸嵌进两根钢管间,朝他吐舌头做鬼脸。

喻池乐了,转身捞过搭在椅背的毛衣:这件吗?他把衣服翻过来,打开台灯,掀开铁盒盖子,开始穿针、打结、钉扣子。

祖荷只有递剪刀的份,无聊地抱着他的腋拐。

喻池偶然抬眼一望,那是他赖以行走的工具,重生后的腿,好像躯体的一部分被她抱在怀里——他一不小心浅浅扎到指头,肩膀一颤。

祖荷梗直腰背:扎到了?……没有。

祖荷抱腻了,把拐杖挨着桌沿放稳,两手撑着床沿,微仰头盯着他。

喻池,问你个事。

祖荷通常喊两遍名字,带着难言的亲昵感,这下单独拎出来,严肃意味陡然而生。

喻池暂停看着她:怎么了?眼神示意面前的电脑,祖荷神秘兮兮问:这里下有第一个字母的片子看吗?喻池没装傻充愣听不懂,只是耳朵热的毛病又跑出来。

没有。

祖荷讶然:啊?你竟然不看的吗?不可能吧?我们都这么熟了,不用那么矜持啦,我都看的,又不会笑话你。

喻池垂眼继续缝扣子,声音不高不低:看完删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