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拓骑着马一早就到了景王府。
由于是熟面孔了加上粉儿有交代,门房就直接放他进来了。
下人去通报陆欢宜的时候,司马拓就在花厅里等着。
陆念卿觉得心烦想出去透透气,正好就碰上了司马拓。
太子殿下?他诧异的出声。
司马拓抬头就看见一个眉眼间有着淡淡的忧郁的少年。
他起身,陆公子……陆念卿干脆抬脚走了进去,上次在宫宴上他的侍卫护着他跟父亲的事他还记得呢,虽说是不怎么待见任何一个跟妹妹往来的男人,可是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司马拓也坐了下来,陆念卿道。
宴怀生没跟你一起?他左看右看就是没看到那个咋咋呼呼的人。
我是一个人来的。
司马拓道。
陆念卿慵懒的往后靠,漫不经心的说了句哦,然后屋内两个人就无言了。
司马拓向来就很能适应各种环境,对于眼下这种尴尬死寂般的宁静他得心应手。
陆念卿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中途来上茶的下人还以为这是沉浸在什么气氛中呢。
战战兢兢的上完茶麻溜的一刻也不想停留了。
这个低气压实在是太奇怪了,他还小,还想活着呢。
小厮退去后就又只剩下两人,又是安静的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哎。
陆念卿发出了一声轻叹。
司马拓淡然自若的看着桌子上不知道是谁的书,眸都没抬一下。
哎……又是一声,还是陆念卿。
司马拓翻页的手微顿了一下,抬头去看一脸忧郁的陆念卿。
陆大哥可是有心事?陆念卿闻言坐直了身子,嘴动了下。
我……司马拓就那么紧紧的看着他说了一个字后就不说了。
陆兄有心事但说无妨。
陆念卿垂头丧气的情绪不是很高,他抿唇缓缓道。
我觉得……司马拓:!!到底是要逼死谁,他知道了他就不该开口问的,是他多情了。
他想定后开口道,陆兄要是觉得难以启齿就不必说了。
陆念卿闻言,这人怎么这样呢,一会儿要他说,一会儿又不要他说,那他到底是想不想听啊。
我觉得我好像……又是一句欲言又止,司马拓忍不下去,手中的书啪的合上。
抬眸定定的看着他。
陆兄到底是想说还是不想说?再不说他就走了,受不了,真是要逼死他这个强迫症。
别说是司马拓了,就连乔仁都快受不了,要是太子抢了他的话,他真的好想往他脸上招呼几下。
一个大男人这么磨磨唧唧的。
陆念卿眸中淡淡,一点都没被激发到。
司马拓见状不由的叹了口气。
永言:?乔仁:?陆欢宜一进来就听见司马拓的叹息声,刚踏进花厅的脚一顿。
这气氛不对劲!还有另一种脚,她是进还是退呢?显然屋内的两人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永言先开了口。
姑娘来了。
陆 念卿那张灰般的脸才往外看。
司马拓同时也看向了她。
怎么感觉好像在司马拓的眼睛里看到了求救信号呢?陆欢宜见躲也躲不掉了,她装没看见,大步走了进去。
太子殿下久等了。
司马拓笑意挂在嘴边道。
无妨,正好在跟陆兄聊天。
陆欢宜眉梢一挑看向自家的哥哥。
都聊了什么啊?什么都没聊。
司马拓老实道。
陆念卿没有反驳,那看来是真的什么都没聊,这无聊聊天也是没谁了。
不过对于陆念卿在这里她还是有些好奇。
今日这么好的天气,居然没有出门骑马,平时要么就是去游玩了,要么就是找江辞。
哥哥,今日怎么在家,也不出去,江辞不是都回来了吗?你怎么不去找他?听到江辞这几个字的时候陆念卿的身子明显有了变化。
只是那脸上的愁容更深了。
陆欢宜只能跟刚刚就在这里的司马拓对视一眼。
司马拓无奈的摇摇头,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瞧着他这样,陆欢宜就更加诧异了,一个整日无心无肺的人怎么就给整忧郁了呢。
陆念卿回过神看着司马拓跟自家妹妹,他眯眼盯着司马拓看。
你来干嘛的?我们要去游忘忧湖,你要不要去?陆欢宜提议道。
陆念卿不假思索的点头。
去!就这样,原本的二人游变成了三人游。
忘忧湖地处城北,这里原本是一处荒湖,后来也不知道是会将湖里的 杂草都收拾了,又建了几处凉亭在附近,久而久之这里来的人就多了起来。
因为忘忧湖周围的山茶,紫玉兰,风信子,百合都是一大景色,一到春天更是百花齐放。
很多京城的少男少女都喜欢来这里游玩。
陆欢宜却是从没来过,因为她不会水啊!三人乘坐着马车来到了城北,司马拓早就包了一艘船,不受人打搅。
这船虽然没有元宵节的大,但也算是很宽敞的。
上了船后,船夫悠悠的划着浆,缓缓在湖中荡着。
湖面水波纹涟漪,春风微拂带起的花香淡淡的好闻。
少女站在甲板上望着宽广的湖,心情很是舒畅,果然还是自有的味道好。
陆念卿从上了船之后整个人就觉得神清气爽多了。
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泛开来。
永言见他终于脸上有了除忧郁之外还有其他 表情,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他是跟公子从小一块长大的,公子一个眼神他就知道他要干什么。
可是这种事情旁人并没有办法帮到什么的。
他一个下人就更没有资格了,希望公子有一日 能想通吧。
司马拓跟陆欢宜并肩站在甲板上,眺望着远方不知何处是终点的湖。
他声音低沉又轻柔的开口。
陆欢宜,我可能要走了。
风大陆欢宜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她凑近啊了一声。
你说什么?少女的气息夹杂着周围的花香掀起了他心里那压抑得很好的涟漪。
眼前的少女是他在大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也是他第一次想拥有那权力的助跑。
少女纤长的睫毛扑闪着,睫毛下的那双初次见面就吸引他的琥珀色眸子,还是如初见般的明亮。
我说,我要走了。
他加重了声音又喊了一句,这次陆欢宜听清了。
她怔怔地看着司马拓。
可是你不是还没选好你的太子妃吗?这人选到现在都还没有动静,他这是不耐烦了?司马拓嘴角轻扬,手在她被风无情吹得凌乱的发丝上摸了摸。
这个不着急,我在与不在,都不重要。
为什么少年明明是笑着说的话,但是陆欢宜却能感觉到他声音中的孤漠。
就如那次元宵节一样,他恍如隔世般就在角落静静的坐着。
你知道吗,我父皇有八个儿子,六个公主,我排行第三,却能做太子。
陆欢宜对上他那双宁静的眸子,摇摇头。
世人只知道我父皇是因为疼爱我母妃,才封我做太子的,可是他何尝不是拿我来牵制着其他兄弟呢。
说着他垂眸看着湖面的鱼儿。
我二皇兄,是宰相家的外孙,我大皇兄是首辅的舅舅,这哪个都是可以称得起太子之位,可是我父皇偏偏选了我。
因为我性子不适合做国君,因为我一旦将来坐上了那个位置,我不会将他们都杀了,可以给他留个活口。
父皇还真是仁慈的很,他自嘲的轻笑。
他害怕将我皇兄他们扶上了太子,他们一旦拥有了势力,第一件事就是将兄弟都杀光,或者夺权杀了他自己,太弱的不行,太强的不行,所以选了我。
你说可不可笑。
这些话他从未与外人说过,就连母妃都没有,也许是因为此时此景,让人心里逐渐放松,也许是因为身边的人是她。
陆欢宜就那么静静的听着,没有打断他的思绪,她知道戈东的皇帝后宫佳丽三千,膝下的儿子更是好几个。
她确实一直以为是戈东的皇帝对司马拓看重才封他做太子的。
面对他内心的想法,陆欢宜没办法劝,因为人家是将真心揭了给你看给你看。
而且对于这种兄弟姐妹多的场景她确实经历的不多。
她沉思着开了口。
或许他立你的初衷是为了牵制其他人,过程固然是重要的,结局却才是很多人看重的,司马拓,你要历尽山河觉得人间值得,戈东的百姓也值得。
在她眼里司马拓一直都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人,之前或许不知道为何,可是这一刻她知道了。
因为没有目标,觉得自己的存在是为了其他人的存在,所以失去了奋斗的动力。
山河值得……司马拓喃喃的重复着这句话。
陆欢宜点点头,目标是给一个茫然无措的人一个前行的动力,你的存在是为了千千万万的戈东子民,就像周初白的存在是为了大黎的百姓。
虽然你们在不同的区域,但是你们都在做着伟大的事情,而且我坚信你一定会是一个好国君的。
身侧的少女笑靥如花,眼中的坚定深深的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