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府内,竹苑里景王正躺在床上,被子盖得紧实。
统一沉香木的家具,屋里摆件简单,精雕的架子上摆着他素日里最喜欢的物件。
绣着山河景色的屏风前陆念卿正在跟大夫说着话。
怎么样了?大夫停笔将方子交给他道,王爷是年纪大了,加上往日的操劳,所以这风寒才会比较严重,现在就是王爷要保持心情愉悦,好好休养。
陆念卿接过方子,喊来下人去抓药又请大夫回去。
大夫走后房里就剩下陆念卿跟景王。
父亲,你昨日不是还好好的嘛,怎么说病就病了。
不怪陆念卿疑惑,实在是这景王拿这招已经骗他无数次了,偏偏他还屡屡上当。
臭小子,你是嫌你老子太健康了是吧?景王因为染了风寒,说话声有些嘶哑。
听着他声音的嘶哑,陆念卿眼里到底是心疼的。
他比陆欢宜大3岁,小时候也是景王亲手把他拉扯大的,去哪里做生意都带着他。
年幼的他以为父亲是个不会倒的男人,每日总有那么多干劲,起早贪黑,又做生意又照顾他,后来又有了妹妹,就更辛苦了。
我哪有,我不要太担心你了哦,江辞约我都没去,也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了。
景王随口问道,他干嘛去啊?陆念卿摇头,听说是国师交了他一项任务,要去辽东,此去估计是要半年的。
景王心中疑惑,那江辞不过就是个17.8岁的孩子,孤身一人去那么远,这老江真舍得。
谁要去辽东啊?陆欢宜今日着一身水蓝色长衫,披着外衣从门外走来。
景王咳嗽着半起身,看着陆欢宜穿着单薄,他问道,怎么也不多穿点,你的暖玉呢?我落屋了。
陆欢宜坐到床前给景王掖好被子。
丢三落四。
景王瞥了她一眼。
她看着屋里的炭盆,都是新换的,屋里也暖和,昨日还好好的,怎么说感冒就感冒了。
父亲,你怎么说病就病了,昨日不是还好好的嘛。
陆欢宜问道。
陆念卿坐一边坐着看戏。
哎老了,这不就容易风寒嘛,父亲没事,让你担心了。
陆念卿黑着脸,这怎么跟想象的不一样呢,他刚刚哪里有这么温柔,要不是躺着怕是能跳起来揍他了吧。
景王像是感受到了陆念卿的眼神,他干咳了两声道,你哥刚刚请大夫了,我没事。
陆欢宜不放心,一直没走,等到下人端来药的时候她就喂他喝完。
陆念卿因为景王病了的原因,很多事情都要他去处理,交代好陆欢宜有事差人去祥林阁找他然后就走了。
陆欢宜看着他的背影,她眯着眼睛扫视着景王。
父亲,我怎么觉得你有阴谋呢?景王眼神躲闪着,最后还是老老实实交代了。
我是染了风寒,只是没那么严重。
说着他压低声音道,我就是顺水推舟,这严格来说我可不算是欺骗你哥。
陆欢宜无奈地笑了笑,多大了还整这招,对于他跟陆念卿的拉长战线她只能旁观。
其实景王还有一个原因没说那就是被自己给气的,自从那日从陆欢宜院子回来后他就去找了老太太,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可是后来回了自己院子之后越想越气自己的无力。
若是他对她能关注多一点,是不是她就不会那么委屈了。
陆欢宜笑着道,父亲你呀老顽童,小心哥哥看出来,破罐子破摔。
景王只笑笑抚着她的头发,宜姐儿你上次说要开吃的铺子,就是你上次差人送来的那个肉吗?对,父亲觉得怎么样?陆欢宜期待地看着景王,等待着他的点评。
景王点点肯定道,东西确实不错,只是你用的肉会不会太过昂贵了?既然是要开铺子那就是来往客户,富贵平民都有,如果肉太贵那有很多人都吃不上。
景王这个问题其实陆欢宜也想过,如果肉太过昂贵的话,那些富贵的人自然是能吃上的,可是这样的话就跟她开铺子的初衷不一样了呀。
父亲,我是这样想的,我可以做白天跟晚上的生意,只要到了晚上,所有价格下降,这样那些条件不太好的人也可以来吃了,而且我的肉都要保证当天卖完,降价的话就能很好地清掉库存。
还有就是菜市场的肉到了酉时的时候就会开始贱卖,我可以跟他们谈好当日卖不完的肉都给我,我就可以节省掉成分又能保证肉的新鲜,这样不管是谁吃到的肉都是一样的。
景王垂头认真听着。
可是你怎么保证那些人不会专门等到酉时的时候再去你铺子里吃呢,长此以往下去,你还是会亏呀。
景王一语指出问题,陆欢宜明显对这个问题已经有了抉择,她笑着道。
这个你就放心吧,但凡心里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的人是不会跟那些平民在一块用餐的,当然了如果有的话,那我就热泪盈眶地站到他面前,感谢他不嫌弃平民一起吃饭,再放消息歌颂他的美德。
景王不由地笑出声,不错,看来你很得心应手,这些年在京外学的倒是挺多。
陆欢宜嘻嘻笑道,哪有都是跟你学的。
陆欢宜陪着景王一直到晌午才走,然后带着粉儿来到最近大热的糕点铺。
铺子外面排了长长的队伍,男女老少都有,铺子的伙计忙得热火朝天。
姑娘你要是想吃,我等下再出来给你买就是了,外面这么冷,要是受寒了怎么办。
陆欢宜摇头,这就是美食的乐趣,你想啊排了长长的队伍,然后吃上一口热乎的糕点,那味道都升华了,这就是排队营销。
陆欢宜在非常认真地跟粉儿讲着生意之道,但这些话听在她耳朵里就是姑娘在辩解,想吃就直说嘛,她哪有那么唠叨,姑娘至于嘛。
陆欢宜跟粉儿在排队的时候就害怕出现那种一轮到她,伙计来一句,不好意思卖完了。
好在到她们的时候还有,陆欢宜要了一些茯苓饼还有书包喜欢吃得糖糕,又选了陆念卿喜欢吃得荷花饼,当然还有粉儿跟念星和余安的份。
两人拎得手里满当当的,准备顺利去祥林阁把糕点给陆念卿。
穿过热闹的街市忽然看见前面围着一群人。
姑娘前面好像有热闹。
粉儿指着前面的方向兴致盎然道。
陆欢宜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前面确实围了一群人,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
粉儿这个小妮子早就钻到人群里面了,陆欢宜笑着也跟上她的脚步。
信不信,我把你送进大理寺。
一声气势逼人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语气里带着威胁与不屑。
陆欢宜拥挤进人群就看到地上躺了一个少年。
少年脸颊乌青,身上的衣服都被撕烂了,他一双眼睛怒瞪着刚刚说话的男人。
还看,这是你这种下等人能看的吗?那个男人身边的小厮又对着他踢了几脚。
地上的少年一言不发地任由他踢,也许是被打得没有力气反抗了只剩下一双不肯服软的深邃眼眸。
陆欢宜站在原地没有上前,但是她看到了少年眼里的坚决和清澈干净的眸子。
就算你打死我,那匹马也不是你的。
他撑着地缓缓起身,背部挺得笔直。
呸,你就是一个贱民,哪来的汗血宝马。
说不定就是偷的。
身穿锦衣的男子撇了他一眼又道,你觉得大理寺的人,是听我的话还是信你的话?少年没有回答。
男子身边的小厮躬身一脸狗腿样问道,小南郡王,要不要小的去把马给你牵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