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出门，顾梦就微微怔住了。
司序東就在门口，他长身而立，靠着车子的模样让顾梦的眼眶差点直接湿润了。
太熟悉了。
前世有段时间，她刚刚怀孕，司序東也是这样车接车送。
那时候司序東说，他是为了孩子，可是最后那孩子还是没保住。
他们之间很多时候就像是宿命注定，宿命注定他们相知相识，也注定他们不可能在一起相守。
而现在，有那么一瞬间，顾梦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肚子，总觉得好像时光重回。
司序東静静看过来，不顾旁边陆薇薇和迟晓晴惊诧的目光，道：上车吧。
不是，为什么啊……迟晓晴终于没忍住，看向顾梦低声道。
陆薇薇用筷子敲了一下迟晓晴的手，道：吃你的饭。
顾梦径自走了出去，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不自在：为什么？司序東没说话，道：你这么早就准备出门，迟家没有司机送你？顾梦没应声，迟家的司机一直都是不送她的，她已经习惯了，只是没想到，今天司序東居然会来。
司少这么早过来，是有公务吗？顾梦又问了一遍。
司序東的眼底划过一丝不耐，直接拉开了车门。
顾梦迟疑片刻，还是坐了进去。
她总觉得现在的司序東过于反常了。
发生了昨晚那样的事情，司序東没道理如此。
车子一路朝着南二环开过去，顾梦微微怔了怔，顿时就明白了。
今天是司爷爷去看我外公的日子，是吗？顾梦看向司序東。
司序東淡淡应了。
下次有这种事需要公出，希望司少先和我说一声，我需要和王部长请假。
顾梦平静道。
司序東略为诧异地看了顾梦一眼，看了前面的秘书一眼，秘书立刻心领神会，很快回应道：迟小姐放心，已经请好了。
我送你进了公司，没有人会为难你。
司序東淡淡道。
顾梦脸上划过一丝讽刺，低声道：我并不需要这样的优待，更何况……更何况，他们之间本就是水火不容。
不知道王明达将事情想到了哪里去，但是顾梦比任何人都明白，那不可能是真的。
很快，车子就在一座小院门前停下了。
顾梦随着司序東进去时，就看到晏嘉行正笑着和司景深说着话。
见顾梦和司序東并肩进来，两人眼底都掠过一丝诧异，司景深率先开口：序東，你这孩子也是，现在顾梦去你公司做事，怎么也不和我们报备一声？她是自己投递简历进来的，笔试面试表现都很出色，我也很意外，似乎顾梦从未打算和我联络。
司序東平静道。
晏嘉行将顾梦拉过来，打量了一会儿方才笑道：顾梦也长大了，你能帮上司少的忙，外公真的很高兴，司少，以后顾梦在你这里做事，你也千万别因为任何缘故护着，顾梦若是做得不好，就和其他人一样。
怎么会？司景深笑道：昨天序東还给我打电话，说顾梦第一天去，就在一个项目上帮了大忙。
晏嘉行显然也是高兴，皱纹都舒展开来。
顾梦心底五味杂陈，下意识看了司序東一眼。
司序東平静地和晏嘉行司景深说着话，哪里还有平日的冷漠肃然？她无论如何都不明白，司序東这是要做什么……昨晚在电话里帮自己隐瞒，现在又在爷爷面前说自己的好话。
顾梦微微垂眸，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多时，司景深开口道：顾梦，你来一下。
司序東下意识想拦，司景深就笑道：瞧这孩子将人都护成什么样子了。
司序東微微蹙眉，将手缩了回来。
顾梦下意识回头看了司序東一眼，司序東的眼底带着淡淡的警告，顾梦的心就像是被一盆冷水浇下来，顿时就清醒了。
她不该陷入其中的。
不管司序東是怎样的态度，前世的苦痛这么快怎么可能忘了？司景深看向顾梦，眼底带着笑。
早年的习惯让司景深脊背挺直，浑身上下都透着不可动摇的威严，他看向顾梦的目光却是慈爱的：顾梦，这么多年了，爷爷也没有和你说过什么，眼看着你和序東都大了，爷爷只问你一句话……顾梦的心跳蓦地加快了几分。
她记得。
这些事情她全部都记得。
她记得前世自己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是多么欣喜若狂，也记得后来司序東嘲弄的眼神。
同样记得的，是那生不如死的五年的婚姻。
她微微攥紧拳头，径自看向司景深。
就听司景深开口道：你是爷爷看着长大的，晏嘉行的孩子，品行自然也是好的，爷爷信得过，他顿了顿，道：你从小就喜欢粘着你序東哥哥玩，后来你们长大了，你或许也记不清那时候的事情了。
序東那孩子素来对人疏冷得很，你的话，爷爷信得过。
爷爷相信你能和他一起好好走下去，他性格中尖锐的棱角不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也会好上很多，你很优秀，事业上也能帮上序東的忙，爷爷放心得下。
那么……顾梦，这儿只有我们两个，你也不用顾忌什么，你觉得序東怎么样？顾梦没说话，只是轻轻攥紧手指。
良久，她方才轻声开口：爷爷，我很高兴您能这样对我推心置腹，司少很优秀，为人处世也是极为妥当，尽管性格有时候疏冷了些，可是……将来遇到合适的那个人，大抵也就好多了，顾梦垂眸笑笑，道：我想我大概不能算是司少合适的那个人。
司景深沉默良久，这才轻叹了口气，他轻轻拍了拍顾梦的肩膀，道：很多人都想跨进我们司家的门，可是爷爷也就是觉得，你是最适合的，因为你从来都没有像是那些人一样考虑那么多，你从前……司景深没来由地想起曾经顾梦看司序東的眼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眼底的光芒似乎就熄灭了。
她不喜欢司序東了，司景深忽然意识到。
不远处，司序東静静站了一会儿，这才推开花廊的门：爷爷，开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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