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梦慢吞吞地走了出去，根本没有目的地，只是无所适从地向前走着。
良久，顾梦方才在走廊尽头停下，这里的医院环境很好，顾梦看着面前的喷泉景，却只觉得整个人都仿佛脱了力。
重生回来，她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无能为力。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她什么事情都顺利万分，换来的却是晏嘉行出了事。
即使是前世，她追在司序東身后狼狈不堪的那些年，晏嘉行也始终平安而幸福地活着，哪里有过现在的模样？他脸色苍白，身上插着不知名的管子，躺在病床上，顾梦几乎看不到他胸口的起伏。
顾梦闭了闭眼，不知不觉眼底已经蓄满了眼泪。
她该想到的，怎么就会没想到呢？不知道站了多久，顾梦拿出手机，看到上面跳出来的来电提醒……林凝。
顾梦咬咬牙，面无表情地接了起来。
喂，我听说晏爷爷出事了？林凝的语气有说不出的意味。
顾梦没说话，良久方才道：你出来了？意外吗？林凝轻笑了一声：出来了啊，虽然我听说他们想给我定个以危险方法危害公众安全罪，可惜啊……没定成。
顾梦沉默良久，这才淡淡道：是你做的。
什么？林凝似乎是微微一怔，低声道：当然不是我。
她的声线满是惊讶，顾梦微微有点诧异，她以为林凝会毫不犹豫地承认。
可是很显然，林凝摇摇头，笑了笑道：你是不是不愿意去怀疑司序東，就是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不愿意想到司少头上？你喜欢他到这种程度，之前何必要骗我？顾梦没说话，只是微微蹙紧眉头。
是盛家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司序東将那个人逼迫地太紧了，那人也不至于这样拼命地想要警告你们，林凝的声音带着满满的幸灾乐祸：顾梦，怎么样？你一直以为全心全意只爱你一个人的司少，现在为了盛家，让你的外公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顾梦几乎听不清楚对面林凝在说什么了。
她沉默良久，这才死死闭了闭眼，挂电话的瞬间似乎是听到了听筒里传来一阵响动。
干什么……哎你放开我！电话被对方切断了，顾梦却完全无暇去分析对面刚刚发生了什么，只是静静转身。
司序東没有告诉她，顾梦知道，司序東总会隐瞒一些事。
去海城的事情隐瞒，和盛诗雨的过去隐瞒，从前觉得一切都好的时候，顾梦忽然恍然，自己似乎从未想过，司序東的过去无论是对前世还是今生的自己都是一样的一片空白。
而司序東似乎并没有想过让自己参与分毫。
顾梦的手停在休息室门外，良久方才轻轻推开门。
她只觉得满心的疲惫，一推开门便听到彼端司序東的声音，似乎是正在和谁打着电话：我知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对她，本来就没有那么深的感情，顾梦微微一怔，猜不出这个所谓的她是在说谁，她只是微微顿住脚步，没有出声响，静静站在一墙之隔的隔间，听着司序東继续说道：对，对，没错……什么？不，那不一样，她跟着我一次，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我自然要负责，不然呢？顾梦静静站在门口，忽然觉得脚下像是灌了铅似的。
即使这件事是由于盛家而起，由于司序東而起，顾梦也从未想过要如何责备司序東，她只是想不通，为什么……司序東会说出这种话？良久，顾梦方才垂眸苦笑了一声，努力平复了自己的情绪，这才刻意发出些声音走了进去，她的神色还是有点恍惚，只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司序東并未多想，只道：外公还在……你……顾梦想说你不要叫外公，犹豫了一下还是顿住了。
面对司序東疑惑的眼神，她只觉得有点想哭。
顾梦不喜欢哭，从小到大，她哭出来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可是现在看着柔情脉脉的司序東，顾梦有种说不出的委屈。
想要开口问司序東，想要问司序東究竟是怎么想的。
那些话她太熟悉了，她之前一直想不通，自己怎么会记得这样清楚，可是现在她清清楚楚地想起来了。
前世有那么一次，她月经一直不来，那时候她看了试纸以为自己怀孕了，含羞带怯地告诉了司序東以后，就偶然听到了司序東和朋友之间的电话。
简直和现在……如出一辙。
顾梦只觉得天旋地转，下一秒，在司序東紧张万分的目光中，她整个人向后不受控制地退了半步，然后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顾梦只觉得自己做了个很长的梦，她回到了前世的家中，有一天醒来刚好看到林凝来家里吃饭，她下楼的时候看到司序東和颜悦色地和林凝说话，顿时就怔住了。
梦中的她不受控制地问道：是不是你做的？林凝，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梦中的林凝一脸诧异：你在说什么啊？小梦，你没事吧？我听序東说你病了……她能有什么事？司序東的声线满是漠然，甚至没有抬头看顾梦一眼。
林凝，你……你今天情绪不对劲。
司序東忽然道，他就像是终于舍得抬眼看过来了似的，沉声道：好了，你上楼去，一会儿再下来吃饭。
顾梦只觉得整个人都被从头冻到了脚。
听不懂我说话吗？司序東的语气满是漠然。
林凝似乎是轻轻笑了一声，对顾梦做了个口型，又伸手轻轻拍了拍司序東的肩膀：哎呀序東，别这样……顾梦可能只是在家闷坏了。
司序東微微抿唇，神色极冷。
顾梦浑身一颤，终于还是从梦中惊醒了。
你……顾梦低声开口，神色复杂地看向眼前一脸担忧的司序東。
没错，是真的回来了。
梦中的司序東，是断然不会有这样温柔的表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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