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梦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有点想笑。
那时候她只是觉得司序東这个人简直就是个工作狂,可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那时候只是因为司序東并不喜欢她。
哪里像是今生?她什么话都不需要说,司序東就已经将所有的一切都打理好了。
她从来都没有感受过前世的悲苦前世的寂寞,因为司序東不舍得。
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男人也会变得心思细腻起来,因为他不舍得她难过。
顾梦平静地笑了笑,道:帮我联系一下木西医生。
小姐?今天司少可能没时间过去。
我知道,就是因为司少没时间过去,我才要过去一趟。
钟绍钧有点费解,然而很快,他还是匆匆回来了:木医生已经约好了,说是一直在等您的电话。
顾梦微微笑了笑,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
……一小时后,顾梦在木西医生的会诊室坐了下来。
木西医生的会诊室很是温馨,木质色调的墙纸看起来尤为温暖。
顾梦捧着一杯热茶,看向木西医生笑了笑:您知道我要来找您。
我相信您和司少的感情,现在发生了这些事情,您不可能不过来,迟小姐。
木西医生微微笑了笑,前倾的姿势恰到好处,不会让人感觉冒犯。
顾梦就笑了笑:木医生,我想知道序東现在在采取怎样的治疗方式。
她虽然还在笑着,可是眼底的笑意却慢慢敛去了。
木西医生沉默片刻,道:我对司少负有保密职责。
我明白。
顾梦轻声道:我知道每个家属都会这样说,可是木医生,我想请您务必要记得,司少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即使是现在的他,对生活也没有任何影响,我们都可以将风险控制在最低,我看了您的书,您的很多观点我都非常认同,您说记忆缺失的人很可悲,因为人生的一部分是空白的,这些我都可以理解,可是……可是一旦这个人是你的亲人,迟小姐就没办法那样轻而易举地接受了,是吗?木西平静地问道。
顾梦点点头应下:抱歉,木医生,我知道这很为难您。
谈不上多么为难。
木西微微垂眸,道:我能提供给你的,只有这一份。
她将一张纸推过来,显然是早有准备。
顾梦看了一眼,手就微微发颤:这……迟小姐,我知道你的心情,我也完全可以理解,但是……我想让您知道的是,司少是自己认为这样的记忆催眠很是必要,我已经对司少充分地揭示了风险,可是司少依然愿意接受,他是为了对您负责,那么……我想您可以对司少多一些信心。
木西温柔地笑道。
顾梦微微闭了闭眼。
她沉默良久,这才轻声道:我可以参观一下治疗环境吗?当然。
木西似乎是对这样的要求微微一怔,还是点头应了。
绕下楼梯,顾梦看到了地下室的一切。
地下室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小沙发,木西道:抱歉,这里没有灯,为了充分重现之前的一切,我们这里只布置了这些还有投影仪,司少很难进入深度睡眠状态,所以很多事情进展地没有想象中容易,但是……我相信通过一些深层记忆的刺激,司少会想起来的。
顾梦静静看着周遭的一切,许久,她方才微微眨了眨眼,只觉得眼底说不出的酸涩。
她其实很难去想象,那样的司序東,为了她却愿意接受深度催眠,然后这样安静地坐在这里。
坐在黑暗之中,静静等着唯一的光源告诉他过去的故事。
其实强势的人都不愿意被催眠,因为那意味着自己不再能受自己掌控,顾梦清楚地记得第一次来这里时,司序東有多么抵触催眠,可是现在一切都改变了。
他主动来到了这里,甚至隐瞒了自己。
顾梦微微垂眸,只觉得嗓子都有点干哑。
许久,她方才轻声开口:谢谢你木西医生。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冒着违反职业道德的风险,带您来这里吗?木西温和地开口。
顾梦看过去。
我看过很多人,有人是为了遗忘自己痛苦的过去开始新生活,也有人是为了让自己的妻子忘了自己,好的坏的都有,可是像是司少和您这样的情侣,我见到的并不多。
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的深情被辜负。
木西微微垂眸道。
顾梦怔怔地沉默良久,这才笑了:木西医生,您放心,我们会很好。
那就好。
木西平静地笑了,将顾梦送到了门口。
……顾梦到家时,就见司序東正静静地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见顾梦回来了,他这才笑了笑开口:听说今天云鼎闹了不少事情。
顾梦叹了口气,点点头,将蒋呈辉的事情说了一遍。
司序東的眉头微微蹙起,下意识道:我记得你和迟晓晴……你记得?顾梦一怔。
司序東的话音被吞了回去,他自己也沉默了许久,这才摇摇头叹了口气:抱歉,我也不知道这句话从何而起,可能是刚刚一时想起什么了。
顾梦看了司序東良久,这才摇摇头笑了:没什么,总会想起来的,想不起来也不要紧。
司序東笑了笑,只道:你很信任迟晓晴。
谈不上信任,只是……今天看迟晓晴说话的状态,我觉得她比蒋呈辉可信。
顾梦认真道。
司序東道:现在最好的办法是侧重一方,让一方的所有想法彻底暴露出来,听你现在的话……我决定明天和蒋呈辉谈谈,毕竟蒋呈辉表露出了明显的欲望,顾梦露出英雄所见略同的笑容,点点头应了:这样的人很容易被欲望控制。
我也这样想。
司序東含笑道:刚好可以看看迟晓晴的态度。
顾梦笑意渐深:蒋呈辉的性子我多少了解,他一旦尝到了甜头,很难收得住,也许就会露出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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