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序東出来时,神色看起来相当轻松。
他的手插在兜里,看向顾梦微微笑了笑,道:当年的事情基本清楚了。
顾梦微微一怔:这么快?她下意识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里面的晏雁安静而毫无声息。
司序東摸了摸顾梦的头,笑笑道:要进去吗?恩,进去打个招呼,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我母亲她……你母亲不想跟我们回去。
司序東道。
顾梦沉默下来。
但是我借了她十天。
司序東道:她当年做的事情不至于被判处太重的刑罚,我们将人带回去,只是为了让唐靖澜自乱阵脚,这些年没有比晏雁更清楚当年事情的人了。
顾梦沉默片刻,这才点了点头:她不愿意随我们回去吧?司序東没应声,只是微微蹙了蹙眉。
顾梦就笑了:其实……你让我出去时,我心底多少就是清楚的,对于母亲而言,她或许还觉得亏欠我,但是对我的感情却也淡薄的很了。
她平静地说着这些时,司序東忍不住微微蹙起眉头,有种说不出的心疼。
顾梦的语气那么平淡,仿佛这些事情早已不会在她的心底留下任何波澜了。
司序東沉默良久,本就不是擅长安慰人的性格,此时也只是轻轻摸了摸顾梦的头,低沉的嗓音好听得很:你现在……我现在有你了,那些事情也就没有那么在意了。
顾梦含笑道。
司序東就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轻轻拨了一下,酥酥痒痒的。
顾梦再次进门时,就见医生正在给晏雁检查。
看到顾梦,晏雁显然显得有点难堪,她无意识地咬住下唇,嘴唇毫无血色。
顾梦只是弯唇笑了笑,在旁边坐下了:您其实不必有什么顾虑,倘若当年的事情真的如您所说,其实您是不需要直接承担责任的,这样说来……很快您就可以回来了。
晏雁有点尴尬地看了顾梦一眼,道:顾梦,其实我一直觉得这件事我是真的很对不起你。
顾梦微微垂眸:这些话,您对我说了很多次,其实没有这个必要。
她顿了顿,道:对我而言,我曾经本以为您已经不在人世间了,您能安然无恙地回来已经足够了,至于往后……我们保持现在的状态也没有什么不好。
您总是对我说,您已经有新的生活了,我理解,并且始终予以祝福,因为我也一样。
她们或许曾经是一家人,曾经亲密无间。
可是那些美好的回忆,终究都成为了回忆。
晏雁沉默良久,这才低头笑了。
好。
她沙哑着嗓子开口。
这样一来,至少不用心怀愧疚地终其一生。
……晏雁跟着顾梦和司序東回国的事情,在司序東的授意下,几乎是满城皆知。
他们回去时从港城的机场走,司序東单手拉着顾梦,形成绝对的回护意味,不远处晏雁则是跟着一大堆的警署人员一起,随行人员浩浩荡荡。
司序東就低声道:有没有绝对旁边的情况不对劲?顾梦微怔:是吗?有记者,但是也有很多佯作是记者的人。
司序東淡淡笑道:唐靖澜这个方法很聪明,一些靠着血钻为生的战争贩子,这次也是听到了风声,想要来这里确认一下,到底是谁有渠道拿到这些血钻,他们将来才能形成长期合作关系,而很显然,他们认定唐靖澜有这个能力。
顾梦微微蹙眉,道:所以为了保持以后的合作,他们可能会为了唐靖澜铤而走险。
比如杀了不断追寻过去事情的他们,彻底让唐靖澜安心。
司序東反手将顾梦的手拉紧,道:对他们而言,或许这根本就算不上是铤而走险,这不过是太寻常的事情了。
战争贩子之中,还能谈得上什么是人性什么是理智吗?其实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
对于他们而言,这从来都算不上什么。
只可惜,晏雁的那一枪打乱了全部的计划,他们也没有想到警方会如此严阵以待。
这样一来二去,他们的计划就被全盘打破了。
直到顾梦和司序東到了机场,甚至还带走了他们的底牌晏雁。
他们终于还是不愿意为了唐靖澜冒险到这种程度了。
顾梦和司序東分明是有所防备的,更何况,退万步言,即使是没有防备,警察都将他们当做重点保护对象了,唐靖澜值得他们这样冒险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顾梦微微笑了笑,道:等回去就好了。
当然。
司序東颔首应了。
这一次,司序東特别叮嘱没有让飞机在私人机坪降落。
顾梦和司序東到机场时,一眼就看到了闻讯而来的记者。
黑压压一群,一部分是因为听说了顾梦和司序東在港城遇险的事情而来,另外一部分是因为听说有了晏雁的消息。
晏雁那是谁?那是顾梦的生母啊……这简直就是修罗场。
更何况,也有人听说慈善晚会上,晏雁可是亲手对顾梦开了枪。
晏雁一出机场,登时就怔住了。
警方压着她,她也只好向前走,那些目光像是无孔不入的针,让晏雁难受地无地自容。
请问你是真的对迟小姐开了枪吗?有人说您开枪是为了保护,请问您是怎么看待这些传闻的?您是自愿回内地受审的吗?请问您恨顾梦小姐吗?请问您现在和唐靖澜究竟是什么关系?你在为恐怖组织做事吗?晏雁的脸色一片苍白,她张了张嘴,低声道:没有……对,是我开了枪……我不想让顾梦受伤……什么?为什么?因为我是她妈妈,不管你们媒体怎么说,我对她还有感情。
如果不是因为顾梦小姐,或许你也不会被捕,请问你恨她吗?一个记者的声音相当凌厉。
晏雁似乎是微微怔了怔,旋即苍白着脸开了口:怎么会……这是我应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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