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顾梦第一次见到司序東的父亲。
司序東其实不太喜欢谈起他父亲,顾梦知道。
在顾梦的记忆中,司序東鲜少有那么几次谈起了自己的父亲,一次是在她远赴美国前,那段日子,他父亲在司家住了好一段时间,司序東去见了他好几次,回来的时候总是神情紧绷。
再后来,是顾梦回来以后,司序東曾经无意间提起,他父亲喜欢赌博。
曾经司景深的家当都被他偷去赌博了,像是一个永远都长不大的人。
顾梦心知肚明,那不过是因为没有责任心罢了。
而现在,司序東就站在那里,神色冷峻地看过去:你不配参加爷爷的葬礼。
司功成就那样死死盯着司序東,良久方才笑了笑:我不配,行,你配。
序東,你是我儿子,有的话我不想多说,但是这些事情也必须要说个明白,你告诉我,你将老爷子的遗产怎么处理了?司序東微微蹙眉,道:爷爷一身清廉,本就没有太多遗产,之前爷爷说过,留下来的房子本就是军队的,交还给军队的老人家住,至于人都遣散了给谋个好出处,那些所剩无几的财产,我之后会交给信托机构,都交给军区处理,爷爷一生心系军区,这也算是爷爷的心愿了。
不是你……司功成的脸色微微变了。
他看向司序東,根本没有想到司序東会这样处置这些东西。
他知道司序東不在意这些,但是……这也太视金钱如粪土了!司功成咬咬牙,努力让自己的脸色变得和颜悦色起来,道:序東,爸爸这样和你说吧,可能在你眼中,这些钱都不算什么,爸爸也知道,你这些年过得很好,生意也顺遂,你那大公司,我来的路上见到了。
我听说那也不是你唯一的产业,爸爸知道你看不上那些财产,你就想着充大方,将那些财产充公了是吧……他顿了顿,厚着脸皮说了下去:但是对爸爸而言不一样,对爸爸来说,那些财产很重要,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对我而言,那些财产本身就是我的养老钱。
司序東看向司功成的脸色相当肃冷,淡淡道: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司功成很是尴尬。
这样说下去,简直就像是管司序東要钱了。
司功成虽然脸皮厚,可是这些年也没有想过,最后自己会堕落到找自己儿子要钱的地步。
他咬咬牙,期待着司序東能够自己懂事一点。
司序東的神色相当淡漠,看了司功成片刻,这才道:父亲的意思是,不想让我帮爷爷完成遗愿,而是让我将爷爷的遗产交给你,是吗?司功成总觉得这话说得相当嘲讽,他咬咬牙,尴尬地轻咳一声道:不是序東,这话也不能这样说……不如父亲对我说吧。
司序東平静道:如果我将爷爷的遗产交给父亲,父亲会怎么处置?我……我当然也是要去做公益事业的。
司功成低声道。
他知道,这个时候如果说自己还是要回澳门去,司序東是铁定不会将钱交出来了。
顾梦站在旁边,只觉得说不出的讽刺。
谁都看得出来,司功成绝对不是为了这些。
司序東平静地看了司功成一会儿,道:爷爷之前就和我说过,等爷爷没了以后,将钱留给我和顾梦,做进公司里。
司功成的脸色微微变了:那不就是杯水车薪吗……你说你要那些有什么用,你说是吧?司序東看着司功成惶急的神色,心底只觉得说不出的讽刺。
他淡淡道:我没打算要爷爷的钱,所以我和爷爷说了一下我们的想法,爷爷答应了,也很欣慰,现在轮到我来为爷爷实现愿望了。
司功成简直要厥过去。
他根本就想不通,司序東怎么就这么执拗!他沉默良久,这才咬牙道:序東,我这么和你说吧,我不是不想让你捐出去,只是这比例我们得商量商量。
司序東看过去,司功成咬咬牙,道:你看,迟小姐就是学法律的,你们应该也明白,你爷爷那是没有立遗嘱的,这种情况下,其实你也没有办法理所当然地处置你爷爷的财产,你说是吧?我才是第一顺位的继承人,按理说你爷爷的财产全都归我所有都没有问题,迟小姐觉得呢?司序東看向司功成,神色愈发冷凝。
不说话是吧?那就将钱交出来吧,司功成叹了口气,道:序東,你和爸爸不一样,你现在有钱了,公司效益也好,肯定是看不上你爷爷的钱的。
而且说实话,你也不必在这里和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你爷爷人都没了,留下那些美名有什么用?还不如我们活得舒坦一些,你说是不是?你这不是拿着我的养老钱,出去充门面吗?你这样落下的美名,其实不是为了你爷爷,而是为了你自己吧……这话说得也太难听了。
简直就是在疯狂地指责司序東。
顾梦从来都没有想象过,原来司序東的父亲是个这样的人!顾梦的手指微微攥紧,刚想开口,司序東却径自将顾梦的手腕拉住了。
他的手指微凉,神色却是似笑非笑的,平静得很。
顾梦侧头看过去,嘴唇微微抿紧。
司序東看向司功成,淡淡笑了笑:说完了?不然呢?我作为你爷爷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你现在该将财产移交给我了。
司功成伸出手,神色冷峻。
司序東只是平静地笑了笑,唇角微微弯起:这样看来,其实还是爷爷更了解你。
司功成微微眯了眯眼。
爷爷太知道你的贪婪和自私,也太了解你的为人。
司序東淡淡看过去,道:爷爷生病后就去做了遗嘱公证,而鉴于父亲现在的表现,我想……爷爷的遗产已经彻底与你无缘了。
司功成的呼吸急促几分,眼睛也猛地睁大了:你说什么?不如父亲自己看吧。
司序東将一份公正文书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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