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麓麟从来都不知道,顾梦的笑容会如此可恨。
他死死盯着顾梦,直到顾梦的电话响了。
他瞥了一眼,刘娴。
好了,先将迟先生送出去,迟先生很久没来云鼎了,想来也不认识云鼎的路了。
顾梦含笑道。
钟绍钧毫不客气,立刻伸手示意。
我等着看你怎么倒……迟麓麟咬牙切齿地看向顾梦。
那我很高兴,因为我不擅长等待,而很显然,看您的结局,我已经不太需要等待的耐心了。
顾梦的笑容渐渐深邃几分。
迟麓麟简直要被气疯了,匆匆冲出去了,根本不需要钟绍钧领着。
顾梦见手机又响了几声,这才接了起来:进来吧,我知道你在门外。
那边的呼吸声停顿了一秒,然后门被人轻轻打开了。
刘娴的眼眶红着,低声道:迟总。
委屈了?顾梦平静地抬眼看过去。
迟总您怎么能……接下来我还要宣布一件事。
顾梦看向刘娴,淡淡道:我放你一个月的假。
刘娴猛地抬眼:现在正是公司最忙的时候……因为什么而忙,因为唐靖澜的项目吗?顾梦似笑非笑地看过去。
刘娴平时那么镇定的一个人,此时却近乎手忙脚乱,她看向顾梦,嘴唇不甘地翕合:迟总,您怎么能知道……不叫我迟小姐了?顾梦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谈不上是失望还是伤心。
刘娴的眼眶登时红得更厉害了。
她看向顾梦,几乎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是不是想问我怎么看出来的?顾梦淡漠地笑了一声,将手头的东西丢过去:你从前哪里这样忤逆过我的意思……以为这个我真的没看到是吧?打印下来藏起来,然后打算怎么办?以后就和云鼎没关系了,是吧?我不想牵连云鼎。
刘娴的手指死死攥紧。
顾梦看向刘娴,神色淡漠。
刘娴终于还是有点撑不住了,低声道:小姐,您开除我吧。
开除你?顾梦轻笑一声,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她伸手敲了一下刘娴的头,道:说吧,和唐靖澜联系多久了?刘娴瑟缩地看了一眼顾梦,她哪里有过这样委委屈屈的样子,从前在下属面前气场全开的刘娴,和现在在顾梦面前的刘娴,仿佛就是两个不相干的人。
顾梦静静看过去,摆明了不可能让刘娴逃了,她只好哑声道:有那么一阵子了。
你如果觉得这个答案我能满意,那我们就继续。
顾梦冷冷看过去。
三周零七天。
刘娴只好低声道。
项目接下来以后打算怎么办?顾梦静静问道。
刘娴不敢再说谎,只好道:打算就这样做,如果有什么需要具体对接的,我就打算过去……也可能让迟麓麟去堵个枪口。
顾梦没说话,神色愈发冰冷。
刘娴没有停顿,揉了揉衣角,低声道:我觉得,只有这个办法,才能够再次让唐靖澜出现了。
就像是明明知道这是鸿门宴,你还一定要闯似的。
顾梦冷冷道:你是不是不记得我说过什么了?我都记得,您说的话,我什么都记得。
刘娴咬住下唇:您说我好不容易走到这里,您说……我和唐靖澜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顾梦静静看过去:既然你都记得,你就该知道,用你的未来用你的生命作为代价,无论换取到什么都一定是不划算的,这不是一笔聪明的交易,你是个聪明的商人,怎么会在这上面想不通?他毁了我的一生。
良久,刘娴方才低声开口。
顾梦没有说话,只是闭了闭眼。
就是因为唐靖澜,所以我年少的时候一直很自卑,也一直无比痛恨唐靖澜,我每天都在想着要如何变强,后来到了云鼎也是,我总是想要找到一个出口,找到和唐靖澜对峙的可能,后来见到了您,我才意识到其实我可以有另外一种活法,我似乎终于可以做回我自己了,我就再次遇到了他。
刘娴的声音微微发颤。
顾梦听得心里难受,良久方才道:刘娴,只有弱者才会为旁人而活。
我知道你恨他,我也理解这种情绪,没有人不理解,只是……你的生活比他好千倍万倍,你才是现在的他应该羡慕的对象。
等到他被彻底踩进泥沼里,你就根本不需要去俯视他了,因为你知道,他已经彻底完了。
刘娴猛地抬眼看过来:小姐,您不会懂……我当然懂。
顾梦沉声道。
不管是对林凝,还是对陆薇薇,或者是现在看透了的迟麓麟。
人生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一帆风顺,而你能够做的,不是将那些全部变成你的负担,不是被他们遮蔽双眼或者遮住了你未来的路,你应该做的,是大步流星地走好你自己的人生,你要将复仇当成你人生中唯一的目标吗?顾梦厉声问道。
刘娴怔怔地看了顾梦良久,许久方才闭了闭眼,近乎崩溃地哭了出来。
顾梦轻轻拍了拍刘娴的头:还有,你不说我也知道,之前想着要去杀了唐靖澜时,是不是连我的事情也想到了?觉得唐靖澜会对我构成威胁,所以想着自己报仇了,也能替我做点事,还担心影响云鼎,所以留了封辞职信……刘娴简直惊呆了: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她抽抽噎噎地问着,顾梦就觉得心底更不是滋味了,轻叹了口气,道:我是学法律的,谁教会你以暴制暴的?出去别说是我带的人。
刘娴怔了怔,含着泪笑了。
顾梦见刘娴终于轻松下来,这才无奈道:行了,情绪稳定就出去吧,就因为你的一个决定,刚刚差点让迟麓麟看了我的笑话,知道吗你?你应该觉得愧疚。
刘娴丝毫没有愧疚心,破涕为笑且笑得更欢了。
顾梦无可奈何,刚想说话,就见钟绍钧推门进来了:小姐,出了点事。
怎么?顾梦看过去,示意不用避讳刘娴。
您不是让微博查人吗?查到那个谁了……夏沐颜。
顾梦微微蹙眉,道:去抓人,想什么呢?夏小姐她……钟绍钧犹豫了一下,这才说了下去:在司少旁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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