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梦的手指微微颤了颤，难以置信的目光却是毫不犹豫地定在苏雨涵的身后。
她几乎发不出半点声音，只是近乎怔忪地看着彼端的司序東。
你怎么……你怎么醒了？你好点了吗？你怎么就这样出来了？所有的问题哽在喉间，顾梦只能怔怔地看着彼端的人。
司序東的神色似乎是松了三分，淡淡笑了笑，径自走了过来，在顾梦身边坐下了。
就像是那些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坐在那里，神色笃定而平静：还有什么要问的，不如直接来问我。
顾梦微微蹙眉，在桌下轻轻碰了一下司序東的手指。
他指尖冰凉，却是看起来不动声色。
是啊……司序東永远都是如此。
他何尝有过暴露自己难过不舒服的时候，再怎么痛苦的时光，他都可以一个人坚韧地走下去。
顾梦几乎已经习惯了，其他人也是。
司序東的手指微微蜷缩，不动声色地抽离，这才抬眼看向彼端的苏雨涵：苏记者还有什么问题？苏雨涵根本没能想到，她这样一问，竟然能将这位煞神给问出关了。
她哪里还有什么问题？简直是径自呆在了那里，良久方才讷讷道：啊，没……没有问题了。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样子让司序東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John的神色也有点尴尬，微微蹙眉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的生意，想来就不必……的确是不必了。
司序東看了一眼桌上的文件，慢条斯理道：既然我已经醒了，那么……这样的生意自然是没必要做了。
John轻咳一声，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这个价格，你觉得对于现在的我们而言有诱惑力吗？司序東薄唇轻启，神色却是相当冰冷。
John的脸色有点尴尬，顿了顿方才沉声道：司少，你若是这样说……多谢你。
司序東斩钉截铁。
John的脸色愈发难堪。
他冷哼一声，径自出了门去。
顾梦见他们的人都退出去了，这才转头看向司序東：你什么时候醒来的？司序東的语气很是平静，看向顾梦的眼神却宛如深潭：刚醒过来，听说你在这里打算变卖家产，就过来了。
你……顾梦本来要脱口而出的质问在这一刻尽数幻灭。
她叹了口气，道：你找医生了吗？找了。
司序東不以为意，伸手轻轻压了一下自己不断作痛的胃部，目光却始终定格在顾梦的脸上。
顾梦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司序東似乎是苏醒以后变了许多。
可是顾梦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司序東究竟是怎么了。
他不说，顾梦只好一句一句地问：那之后呢？医生怎么说？医生简直是大惊失色，觉得司序東这个刚刚苏醒的病人还要出门就是疯了。
可是司序東没有理会。
那种切入骨髓的痛楚让他几乎要弯下腰来，促使他几乎是第一时间来到了顾梦的面前。
必须要见她。
只有见到她，那种感觉才能稍微缓解。
司序東的神色缓和了三分，道：医生说没什么事……他说着说着，这才后知后觉顾梦的脸色相当难看。
她将手机沉默着调成前置摄像头，然后对准了司序東的脸。
你的脸上都没有血色，你还说你没事……顾梦话音未落，眼睛就蓦地睁大了。
司序東径自倾身向前，吻上了顾梦的唇。
这个吻起初还很克制，带着一点浅尝辄止的意味，可是很快，就慢慢变了味道。
顾梦睁大眼睛看向司序東，司序東的手克制地放在她的腰侧，却是将这个吻演绎地无比缠绵。
不知道为什么，顾梦忽然觉得有点说不出的难过，她的手明明就攀附在司序東脖子上，明明所有的一切都显得如此平静而温和，明明一切都是最好的模样，可是顾梦就是觉得心底愈发梗塞起来。
良久，司序東方才轻轻放开了顾梦。
他始终微微垂着眸，从顾梦的角度看不清司序東的表情。
他们还那么贴近，顾梦却忽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怎么了？司序東低声问道。
没什么……顾梦顿了顿，又一次摇头：真的没什么。
司序東笑了笑，似乎是牵动了伤口，顿时就呲牙咧嘴地咬了一下牙。
顾梦刚巧看到了，顿时就瞪了眼睛：回医院去。
恩。
司序東有点无奈，只好被人像是对待重病号一样送回了医院。
病房里面很安静，医生简直要被自作主张的司序東给吓死，现在看到人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这才松了口气：司少，您下次可千万不能这样了，您身体再好，也禁不起这么折腾啊……顾梦在旁边瞪着眼睛看司序東，司序東到了嘴边的话就咽了回去，叹了口气点头应下了。
迟小姐以后也要多管着点司少，这次……医生蹙紧眉头道。
顾梦抬眼看过去，司序東就轻咳一声开口了：没什么事情的话，之后的事情就之后再说吧，我想和顾梦单独相处一会儿。
他抬眼看向那医生，神色不由分说。
顾梦微微蹙眉，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她顿了顿，神色若无其事，什么都没有说。
医生犹豫了一下，还是依言出去了，顾梦这才看向司序東：对医生那么霸道做什么？如果不是人家，你现在都不一定有……她说了一半，忽然就说不下去了。
那种感觉太难受了。
她想说，如果不是因为人家，你知道不知道现在的你都不一定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了？可是这样的话，顾梦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似乎是看出了顾梦的心思，司序東顿了顿，轻叹了口气：顾梦。
恩。
顾梦轻轻点了点头。
我……司序東伸手轻轻碰了一下顾梦的脸颊，有些话如鲠在喉。
不仅是顾梦觉得失而复得，他也一样。
那些本不该存在的记忆呼啸而来，带着陈年的风，却让司序東觉得如同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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