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妍是被警方带走的,带走的时候很安静,安静地让人心惊。
南家成始终静静地站在那里,什么话都没有说。
南妍也再也没回头。
直到南妍离开了,南家成方才哑声道:谢谢。
顾梦微微一怔,抬眼看过去。
她……毕竟也长大了,我总不能护她一辈子,我也没有这个能力。
是非曲直,她还是要懂的。
南家成轻叹了口气,道。
司序東笑笑:希望有让你满意的结果。
会的。
顾梦认真地说道。
南家成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笑道:那我先走了。
来的时候他们是两个人,离开时却只有南家成孤零零一个。
顾梦知道最近盛诗雨的事情让南家成也相当心烦意乱,对于他们而言,这大概也是最难熬的时候了。
我之前没有想过……顾梦回头看向司序東,登时就吓呆了:你这是怎么了?她近乎失声。
司序東像是站不住了似的,头痛欲裂。
他的手指微微痉挛,嘴唇翕合下意识想要说什么。
叫医生,快!顾梦厉声道。
钟绍钧立刻点头去处理了,顾梦费力地和管家一人一边撑着司序東,司序東眉头紧蹙,像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我没事。
司序東哑声道。
这种时候就别……顾梦心痛如绞。
她该多注意一些的,司序東作为一个刚出院的人,甚至昨天还在熬夜。
而她竟然也和那些人一样,总以为司序東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很快医生就匆匆到了,顾梦嘴唇紧紧抿着在旁边看着,良久,医生方才松了口气:没什么事,只是低血糖犯了,可能是疲劳过度,毕竟是刚刚出院的人,要注意劳逸结合。
顾梦认真点了点头,不忘瞪了司序東一眼。
司序東也安定下来,唇角噙着三分笑,微凉的手指轻轻碰了一下顾梦的手腕,像是在讨好。
顾梦的心蓦地软了下来,直到医生给司序東吊上葡萄糖,这才低声道:我之前总以为……总以为他不会有事。
总以为他可以永远做他们的神祇。
他站在那里,就是无所不能。
直到现在。
顾梦轻叹了口气,道:我给你煮点甜汤。
想起那天的那碗佛跳墙,顾梦没来由地有点怔忪。
不急。
司序東忽然一抬手,将顾梦的手腕拉住了。
顾梦微微一怔,回头看他。
今天我和南家成聊了一些事,司序東的语气很慢,似乎是在思考,又像是在斟酌着语言: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喜欢,究竟能到怎样的程度?他忽然开口。
顾梦微微怔了怔,忍不住笑了:怎么忽然提起这个?只是忽然想起。
司序東的手指轻飘飘地拉着顾梦的手腕,一直没有松开。
顾梦倒是也没所谓,索性在司序東的床边坐下了,想了想方才认真道:我觉得挺正常的,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其实是无所求的。
司序東微微蹙眉:无所求。
单相思是一定要多付出的,至于对方是否回应,那是对方的事情,你不能强求。
顾梦垂眸笑了:不过怎么说呢……心底肯定还是存着点奢望的吧。
司序東的手指微微一颤,抬眼看过去。
有的时候也会去想,就算是块石头,捂久了也该热了,也会有灰心丧气的时候,也会有怀疑自己的时候。
顾梦认真地笑了笑,看向司序東的眼神澄澈无比:但是还好,最后我们走到一起了。
司序東的心蓦地疼起来。
他没来由地想到了自己经久不息的那个梦境。
梦境的最后,他眼睁睁地看着顾梦掉进深海。
而这一次,司序東觉得那一切简直像是发生在眼前……刻骨铭心,让他无处可逃。
顾梦是自己跳下去的。
是怎样的绝望,才能有那样的纵身一跃?他曾经……终究是辜负了她。
顾梦倒是没多想,只笑笑问道:怎么忽然提起这个?司序東收回思绪,道:想起了一些事。
顾梦的笑容慢慢收敛了,许久方才道:我觉得我已经很幸运了,毕竟现在我们走到了一起,我们还有了那么可爱的宝宝。
至于南先生……他现在也有喜欢的人了,想来也不会对我再怎么执着,都是好事。
司序東看向顾梦的神情,有些话如鲠在喉。
他知道自己不该说出来,那些苏醒的记忆,本应牢牢地埋藏在内心深处,谁都不该揭开。
可是司序東还是觉得心底说不出的郁结。
他欠了她一世。
那时候他终究是辜负了顾梦,他让顾梦畏惧,也让顾梦再也不敢奢望。
很多事情在记忆苏醒后忽然有了缘由,司序東没来由地想起之前深夜顾梦醒来时看他的眼神,他这才恍然,那时候映在顾梦眼中的,从来都不是今生的他。
而是曾经那个薄情的他。
甚至于前世的最后……他分明是想要去救她的,可是顾梦已经不信了。
那样漫长的冷待,顾梦怎么可能会相信自己放弃了林凝,选择了她?所有的一切,在那一刻只剩下为时已晚。
司序東沉默良久,这才将顾梦拉近了一点,吻上了她的唇。
顾梦起初有点诧异,可是很快就配合起了司序東的节奏。
他的吻那么温柔,温柔地仿佛在触碰一个瓷娃娃。
对不起。
顾梦听到司序東在耳畔说,她有点想笑,心说他有什么可对不起她的?我觉得我已经很幸运了。
顾梦认真道。
司序東只是深深地望进她眼底。
对不起,让你等待了这么久。
还好……他想自己足够幸运,上苍又一次将她送到了自己的身边。
司少。
钟绍钧匆匆走了进来。
顾梦尴尬地轻咳一声,迅速地拉开了一点距离:我去煮甜汤。
司序東的脸色相当难看,蹙眉看向钟绍钧。
司少,抱歉打扰了您,但是……司先生回来了。
钟绍钧斟酌了一下措辞,这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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