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司功成根本就没有想到电话会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接通,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对着话筒沉声开了口:序東是吧?司序東没应声,只是颇为讽刺地看向电视。
司功成却显然没有那么好的耐性,他咬牙开口:司序東,你回话!你不要以为你不说话,大家就会真的觉得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司序東淡漠地开口。
司功成的呼吸微微一窒。
时至今日,多少人将多少事栽在我身上,唯独是你……和我有什么关系?司序東冷笑道。
司功成的手指微微发紧,良久方才咬牙道:我和你没关系?司序東你再想想,我是你父亲!你说我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那些媒体说的哪句话错了?司序東轻笑道:是你小时候对我尽了抚养义务,还是后来你赡养过爷爷?司序東的语气那么平静,却是字字见血。
司功成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
媒体说了那么多,有点是污蔑,有的是真实。
可是只有这一刻,司功成方才清清楚楚地意识到,司序東是真的有准备,他直截了当说出口的,全部都是那些真实的让他无法反驳的台词。
司功成咬咬牙,道:你小时候……我那是迫不得已。
是么?司序東的语气颇为讽刺:身为一个儿子,你没能尽到赡养义务,还妄图争夺爷爷并不多的遗产,身为一个父亲,你对我从来都没有半点关怀关切,更是没有在我的成长过程中尽到任何一丁点义务,现在你希望我为你开脱?凭什么?他的神色分明那么平静,可是顾梦却是看得分明,司序東的指关节微微泛白。
那边似乎是低咒了一声,然后将电话径自挂断了。
司序東没什么表情,径自将手机收了。
呼吸清晰可闻,顾梦看向司序東,许久方才轻轻伸手拍了拍司序東的后背。
别难过。
我没难过。
司序東几乎是下意识开口道。
顾梦从善如流地笑了笑:恩,那就别和他一般见识。
司功成是个废物,明明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偏偏还想要坐享其成。
司序東知道,可是真正到了这种时候,还是会有点怅然若失。
小时候的孩子,谁会对父亲没有半点幻想呢?可是时间和真实将他的幻想一点点切割殆尽,留下来的只有满目疮痍。
司序東回过神来,重重抱了一下顾梦,这才哑声道:去休息吧。
可是才下午……顾梦无语地看了一眼窗外。
司序東显得很是疲倦,顾梦微微怔了怔,感觉得到他身上不同寻常的热度,顿时面色就变了。
司序東……毕竟是个刚刚苏醒的人。
她竟然就忘了。
司序東这次高烧来得忽如其来却又来势汹汹。
钟绍钧在旁边蹙着眉头看了一会儿,这才道:我觉得我们如果请医生过来,医生肯定会杀人的心都有了。
晚了。
顾梦无奈道:我已经请了。
之前拦着司序東出院的医生眉头紧蹙,正站在司序東身旁,闻言便冷笑一声:你们也知道?司少的性子放在这里,但是做家属的怎么能允许他这样胡来?顾梦有点无奈,心说当时司序東是自己跑出去的啊……自己还在那里和John对峙呢,一转头就见司序東出来了,顾梦有什么办法?医生冷着脸给司序東打上了吊针,这才道:得让司少好好休息,这次怎么说都得躺三天。
顾梦自然是应了,又问了医生好多饮食药物上面的规矩,这才客客气气地将医生送出去了。
屋里重又恢复了安静。
司序東刚刚打了退烧针,现在明显昏昏沉沉地睡着。
顾梦犹豫了一下,在司序東床边坐下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恐惧这种感觉,仿佛眨一眨眼,就会失去眼前这个人似的。
司序東昏迷时,有那么几次生命体征出现了波动,明明是好迹象,却也将床边守着的顾梦吓掉了半条命。
而现在,屋里重又剩下他们两个人,顾梦犹豫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将手搭上了他的心口。
司序東的心跳很有力,顾梦这才松了口气,刚想将手缩回来,就被司序東径自抓住了。
司序東微微一笑睁开眼:怎么?顾梦怔了怔,无奈道:你怎么装睡的……白天一般都是浅眠,很难真正睡着。
司序東觉得胸口还有点疼,可是看到刚刚顾梦小心翼翼的表情,他也没有说出口,只道:医生来过了?恩,来过了,顾梦轻声说着:你是因为上次的事故,身体出现了些问题,最近这段时间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必须要严格遵照医嘱,否则……我了解我的身体情况,没关系。
司序東的神色很平静。
他知道现在外面依然乱的很,谁也不能保证唐靖澜没有余党,更何况美国那边顾梦的公司还在被人虎视眈眈,这个时候休个假,虽然听起来很好,但是司序東真的做不到。
旁边的人一直没有开口。
司序東微微怔了怔,刚想抬眼看过去,就径自怔住了。
顾梦的眼底蓄满了泪水,定定地看向司序東。
司序東微微顿了顿,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良久,他方才轻叹一声:顾梦……你知道医生说什么?顾梦咬牙:你这样折腾,是在熬你自己的身体,将来如果你……司序東的声音径自停住。
顾梦咬牙切齿:我以为你许我的是一辈子。
是安安稳稳的一辈子,是两个人十指相扣一起走过的一辈子。
他的平安健康,不仅仅是司序東一个人的事情,也是他们两个的。
我不需要你为我铺路,顾梦咬牙:路途远一点也没关系,艰难一点也无所谓,至少……我需要你陪我一起走下去。
走下去,走完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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